“秦琅?”羅錦言問道。


    秦玨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他淡淡地道:“以防萬一。”


    不僅是秦琅,還有很多人。


    馬市大案,河南水災案,這兩個案子扳倒大小官員幾十名,秦玨在青雲直上的同時,也給自己和家人埋下了隱患。


    早年他離家出走的事,在京城裏不是秘密,想要利用秦家人來對付他,那就是癡心妄想,也隻有虞紈和趙藍娉這些閨閣裏的女子,會想出利用秦瑗牽扯他,但凡是在京城裏耳聰目明的,也不會用這種笨法子。


    但是現在情況又不同了,秦玨寵愛妻子羅氏,更有了一雙可愛的龍鳳胎。


    族人不能威脅到他,他的妻兒卻是他的軟肋。


    羅錦言抱住秦玨的腰,前世的秦玨也經曆過這些事,可那時他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而現在他有了她,有了孩子。


    “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軟肋。”羅錦言堅定地說道。


    秦玨哈哈大笑:“你不但是我的軟肋,你還是我的七寸,知道七寸是什麽嗎?”


    她當然知道,這個家夥居然把自己比喻成一條蛇。


    “你和孩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是我的軟肋還是什麽?”


    羅錦言抿嘴笑了,可不就是。


    不過她這根軟肋不會成為他的拖累,即使她幫不上他什麽忙,她也不會拖累他。


    想到這裏,她全八爪魚似的掛在他的身上,秦玨抱起她,狠狠地親了幾口。


    “再過些年,我就致仕,帶著你出海。”他又一次許諾。


    羅錦言沒有回答,前世,他快四十歲時才致仕的,那還有很多年呢,到那時她已是做了祖母和外祖母的人了。


    想到到時兩人離開京城時,一堆兒孫來送行,她抱抱孫子,又抱抱孫女,然後又舍不得了......


    哈哈哈,她笑出聲來。


    “笑什麽?”秦玨委屈,他真是這樣想的,就這樣可笑嗎?


    “沒有沒有。”羅錦言咬著他的耳朵,她才不告訴他。


    豫哥兒和元姐兒的周歲宴後,李毅和李大舅母沒有離開京城,兩人都很喜歡常四娘的女兒寶意,索性決定多住兩三個月,給孫女主持了周歲禮再回去。


    常老安人原本以為李家會因為常四娘生了女兒會有些不快,沒想到李大舅母對小孫女如此看重,心裏也很高興。加之常大老爺和常一凡都在任上,常家除了莊芷樺的兒子以外,都是女眷,大事小事難免要由李青風這個女婿出麵,這樣一來,兩家人走得就更近了。


    李大舅母先前總擔心常家會自視身份,不願意和她這個商戶太太來往,現在看到常家沒有見外,心情大好,托了林總管,用自己的私房錢在大興置辦了一處五百畝的田莊,送給寶意以後做嫁妝。


    並且告訴常四娘:“二郎就是掙下再大的家業,寶意能得到的也就隻有嫁妝了,那就多給一些,不要舍不得,你從現在開始,就給她攢著。”


    江南嫁女兒講究十裏紅妝,北方反而沒有這麽多。


    常四娘把這事告訴了羅錦言,羅錦言笑道:“我爹就是從我很小時就給我攢嫁妝的。”


    張氏的月份已經很重了,再過兩個月孩子就要落草了。


    羅錦言便與父親商量,想把天賜和地養接過來,等到張氏生了,再讓他們回去。


    “掬翠軒裏已經修葺好了,白天時讓乳娘帶他們在那裏玩兒,也不耽誤我的事,若是您怕耽擱了天賜的功課,我就找個識字的丫鬟給他服侍筆墨。”


    三歲孩子也不過就是認識了幾個字,哪有什麽功課可耽誤的。


    羅紹自是沒有異議,又去問了張氏,張氏雖然舍不得和兩個孩子分開,可是她現在也確實沒有太多精力,便也欣然應允。


    找了個秋高氣爽的好日子,秦玨到楊樹胡同接回了兩個小舅子,除了各自的乳娘,張氏隻給每人各帶了兩個丫鬟,以免跟過去的人太多,反而給羅錦言添麻煩。


    明遠堂裏又多了兩個孩子,頓時更熱鬧了。羅錦言告訴天賜和地養,讓他們和元姐兒多說話,小孩子溝通起來更容易。


    豫哥兒已經能說諸如“爹爹回來了”,“我不吃糊糊”,元姐兒卻還是小嘴閉得嚴嚴的,一個字也不會說。


    別人都說這沒有什麽,一兩歲會說話也不是沒有,小孩子說話是遲早的,可羅錦言還是不踏實。


    她做了啞巴很多年,她真心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這樣。


    她的啞病是因為四歲時生病所致,並非天生,所以後來才慢慢好了。


    可若是元姐兒不會說話,那就是天生的,從沒聽說過有天生的啞巴也能治好的。


    秦玨為了讓她安心,請了太醫給元姐兒看過,太醫也沒有診出什麽,感覺元姐兒和正常孩子沒有兩樣。


    羅錦言略微安心,可還是孜孜不倦地教元姐兒說話,但是元姐兒卻還是沒有半絲進展。


    好在元姐兒有哭聲,也有笑聲,若是連這個也沒有,羅錦言真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個啞的。


    不過和見什麽撕什麽的豫哥兒相比,她還是覺得元姐兒讓她省心。


    豫哥兒隻要看到書就撕,羅錦言屋裏的詞話本子都要放到豫哥兒夠不到的地方才行。


    那天,接替夏至管理羅錦言私庫的掃紅,拿了帳本子和立春核對幾支剛進庫的簪子,兩人隻顧說話,並沒有看到豫哥兒從炕上爬過來,拿起炕桌上的帳簿,嚓嚓幾下,就給撕下來好幾頁。


    因為豫哥兒撕書的事,羅錦言沒少訓斥他,可是一轉眼,豫哥兒見到書繼續撕。


    無奈,她隻好找秦玨告狀:“豫哥兒撕了我新買的詞話,你也不管管。”


    “乖,那本詞話叫什麽名字,我讓人再去給你買一本來。”


    對於兒子愛撕書的事,秦玨不但不訓斥,甚至還覺得很有趣。


    他小時候也隻是不愛讀書而已,豫哥兒卻直接把書給撕了。


    想想秦家那些愛書成癡,專門蓋個天心閣藏書的老祖宗們,秦玨覺得,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


    沒有什麽錯,嗯,他沒錯,他兒子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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