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籠絡美人心,杜九笙讓上海最大的珠寶商挑了最時興的首飾樣式到別墅,叫佟婉君隨便挑選,又讓徐達陪著佟婉君接連逛了幾日百貨公司。


    佟婉君挑了很多件價值不菲的衣服和鞋子,徐達跟在後麵,眼也不眨地簽字付單。


    杜九笙富可敵國,在黃金上海灘壟斷了多個碼頭、黃金鋪子、白麵生意、還有建築、軍火等暴力的行業。他看上的女人,就是用奢侈品去討好,去寵絡,那些娶進門的姨太太無不被他的金錢和權勢折服,唯獨佟婉君鐵心不改!


    她裝作喜歡奢侈品、喜歡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心裏卻打著翻牆逃跑的打算。


    這一日,福特車把佟婉君從百貨公司送回別墅,徐達熄火,準備打開車門,佟婉君卻說了聲:


    “徐先生,您看我這隻玉鐲好不好看?”


    她把玉碗伸過去,徐達回頭,一陣似蘭非蘭的異香撲鼻而來,徐達正要問這香味是什麽香?就昏睡了過去,握著方向盤的雙臂倏地耷拉了下來,垂在半空。


    “彩珠,快!把他拖到後座!”佟婉君見把徐達迷暈,趕緊招呼彩珠幫忙,主仆二人合力把大塊頭的徐達拖下車,然後又塞進後座。


    後座車門沉重地關上,佟婉君魚躍上車,坐到駕駛座,準備打火,放下刹車,啟動汽車。


    坐在副駕的彩珠驚恐萬狀:


    “小姐,你確定你會開這個鐵甲盒子?”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幾天我特意讓徐達開車帶我們兜風,為的就是暗中學習如何駕駛,你放心吧,我已經學得七八了,隻差真刀真槍上戰場了!你綁好安全帶,坐穩了,我要開車啦!”


    佟婉君天資聰穎,雖然僅僅幾日暗中看著徐達駕駛,她已經摸索出了如何發動車子,如何打方向盤控製方向,如何控製速度,如何刹車,這簡單的幾個操作件根本難不倒她!


    汽車轟轟地發出啟動的聲音,昏睡在後座的徐達卻像一頭死豬,沒有半點知覺。


    彩珠緊張地看了看後座的人,見徐達沒有醒,便鬆了一口氣,對佟婉君說:


    “小姐,這一步迷魂香果然是江湖奇藥,小姐,你是怎麽得到這寶貝的?”


    “這可說來話長了,我小的時候生了一場怪病,爹爹尋遍江南名醫,都沒有醫治好,本來不報什麽希望,忽然一日,府上來了一位黃頭發黃眉毛的道長,他說有祖傳靈丹可以醫好我,本來爹爹也不信這江湖術士,以為是招搖撞騙,但看著奄奄一息的我,權當死馬當活馬醫吧,就拿了他開的藥方,連服了一個多月,我的病就奇跡般地好了,從此,我便拜這個道長為義父,他作為見麵禮,便送了我這個一步迷魂香,說這亂世,女孩子家用它來防身,做好不過。”


    佟婉君一邊說著,一邊駕輕就熟地開車,手不抖,心不慌,完全不像個生手,彩珠不由得嘖嘖驚奇。


    “小姐,那黃眉道長現在何處?”


    “本來爹爹想與他金蘭結交,拜他為義兄,留在府中作為幕僚,可義父生性閑雲野鶴,雲遊四海,逢到有緣人便施藥救治,無緣人即便萬金求他,他也揮袖不理。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行蹤,每一次雲遊完名山古刹,他便隱居深山,無人能訪問,不過,隻有他的兩個義女能找到他。”


    佟婉君想到神蹤道骨的義父,凝眉沉思,扼腕一歎。


    “小姐,你是說你知道那位神仙道長的蹤跡?”


    “不錯。”


    “小姐,那你另一位義姐是誰?”


    “唔……這個師傅沒有說,不過義父曾經掐指一算,說我和這位義姐此生會有一麵之緣,待我和這位義姐相認,他自然會出來尋我,讓我不必去尋他。”


    “哦——?”彩珠聽著十分傳奇,但聽到故事的結尾,不免有些失落,她本來一時血熱,也想拜這位像神仙一樣的道長為師,但聽小姐那麽一說,好像高不可攀,人家隻渡有緣人,便唉聲歎氣地放棄了自己的念頭。


    “彩珠,看看,已經過了多少時辰?”


    “約莫一柱香。”


    “不好,這一步迷魂香的藥力隻有兩柱香的時間,我們要趕緊找到碼頭登船,現在我好像迷路了,哎!該死的路盲症!”


    “啊?小姐,那該怎麽辦?我也不認識路啊!”彩珠愁眉苦臉,連忙搖開車窗玻璃,想要攔住路人問路。


    “等等!”


    佟婉君看到街邊幾個青幫小弟狐疑地朝著她們過來,連忙喝止了彩珠:


    “不好!彩珠,快把玻璃搖上,那幾個青幫的家夥,可能認出了我!”


    佟婉君一踩油門,福特車蹦跳似的竄得老遠,她慌不擇路地開進了以前走過的那條斑駁的老街,她沒有記錯,這條街的深處有一家修道院。


    她想到了不能再開車了,福特車的目標太大,一定會惹來青幫注意,她想到喬裝打扮成修女,混出上海,再找到碼頭登船。


    “彩珠,我們下車!”


    佟婉君回頭看了看徐達,還在沉睡,便下車,把車窗玻璃搖下兩扇通風,心想這徐達也是條漢子,不能把他憋死在車裏。


    佟婉君棄車後,徐達睜了睜沉重的眼皮,他看著佟婉君像燕子一樣輕靈的背影,唇邊掛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又闔上眼睛假寐。


    “咚咚咚!”


    走到大門緊閉的修道院門口,佟婉君主仆緊張地敲門。


    門應聲而開,一身黑袍、頭上蒙著麵罩的修女來開門,見佟婉君主仆逃難的神情,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便把佟婉君主仆迎了進去。


    “善良的修女姐姐,請求您救救我們吧!”


    修女把佟婉君主仆帶到了修道院院長貞德修女的辦公室。


    院長是位體態豐滿的中年外國修女,藍色的眼睛,目光純潔溫和,她親切地走近佟婉君,劃了個十字架,默默祈禱了聲,關切地問:


    “美麗的孩子,你現在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麽嗎?”


    “院長姐姐,我們被流氓頭子追蹤,請你們幫幫我!”


    院長二話不說,輕輕說了聲:


    “可憐的孩子,跟我來!”


    佟婉君欣喜地和彩珠對視一笑,拉緊彩珠的手,便跟著院長進了修道院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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