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眾人都快驚掉下巴,詫異的望向薛慎之。


    邱院長態度十分堅決,之前的那一幕,隻會令邱院長對薛慎之更不喜。誰知,兩人私底下密談一番後,竟改變主意讓他進甲班!


    劉喬和蔣立遠臉色青黑,十分難看。


    薛慎之進甲班,表示他們輸!


    而之前弄的鬧劇,就是明晃晃的笑話!


    笑話他們不知所謂!


    薛慎之唇邊帶笑,“劉兄方才一言,在下受教了。”他指著墨汁浸染的書冊道:“你們該踐約了。”


    劉喬臉色漲成了豬肝,嘴唇鐵青。


    “書冊不用賠了,就依你所說,吃了即可。”薛慎之很寬容大度。


    劉喬咬了咬牙,憤懣道:“誰知道你是憑著真才實學進的甲班,還是你用什麽法子說服的院長?薛慎之,你的文章真的做得好,之前院長為何不答應你進甲班?”


    眾人雖然沒有說話,卻深以為然,看著薛慎之的目光帶著質疑。


    薛慎之皺緊眉心,“劉兄若要毀約,直說就是,我又不會拿你如何,何必攀扯其他?”


    劉喬卻以為自己說中了,頓時得理不饒人,冷笑道:“書院向來公平公正,靠著才學說話,如果憑著下三濫的手段競升,不止敗壞了書院的名聲,還會累得德高望重的院長背負罵名!你這種人,就該趕出書院,免得敗壞門風!”


    甲班過來幫忙的人不同意了,“你胡說八道什麽?院長的決定是你能置喙的?薛兄的文章,放在甲班也十分出眾,當得上絕倫之作。就算你們不相信是他憑著自己的本事進甲班,他現在是院長的關門弟子,總不會作假吧?院長為人,大家十分清楚,他有多看重自己的弟子,如何會拿這件事開玩笑?薛兄做院長的親授學生,我們甲班都很服氣!”


    高鵬提起甲班十分傲氣,居高臨下的看向劉喬。


    什麽?


    院長認薛慎之做關門弟子了?


    劉喬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見眾人羨慕、崇拜的眼神看向薛慎之,頓時妒火中燒。“沒有真憑實據,就憑你一張嘴,誰信?”


    高鵬拿出薛慎之的文章,“你們不服氣的自己看看,這是薛兄做的文章。”


    眾人圍攏過來,呆呆的盯著那篇八股文,臉色變了變,慚愧的說道:“薛兄,我們心胸狹隘了!”說完,朝他深深一窮。


    劉喬氣急敗壞,他搶過考卷,一字一字讀過文章,臉色越來越灰白,他不相信這是薛慎之做的文章。如果他有這個才學,為何一開始邱院長沒有收他?


    一定有貓膩!


    他記起有人說過薛慎之認識一個人與院長是故交的。


    “他作弊!這不是他寫的文章!一定是抄的別人的!”劉喬大聲的拆穿薛慎之。


    可眾人不是無腦的人,薛慎之的字跡他們認識,而且真的要糊弄,孟先生第一個不答應,因為是他收的試卷。有的人漸漸醒悟過來,似乎一直是孟先生覺得薛慎之未能進甲班而惋惜,根本不是劉喬所說的賄賂了院長。老師與甲班師兄的態度,加上一篇文章,力證了薛慎之有這個才能!


    心服口服!


    這等文章他們是做不出來的!


    “劉兄,你方才囔囔著願賭服輸,不管如何,你都輸了。我們都聽見你說輸掉吃了這本書,賠一套書冊給薛兄!”諸位覺得之前不分青紅皂白,那般冷嘲薛慎之,後來真相大白,臉上臊得慌。怨怪是劉喬挑事誤導他們,所以為了彌補兼請罪,隻能幫著薛慎之向劉喬討公道!


    “我沒有,我沒有輸!”劉喬被逼得退到角落裏,惶恐不安。


    薛慎之看向蔣立遠,蔣立遠臉色蒼白的往後退一步,就看見他淡笑著展開字據,上麵隻有劉喬的指印與簽名。


    “蔣兄,你可記得劉兄說過的話?”薛慎之語氣溫和,清潤的目光內斂而不失鋒芒,直直的望來,令蔣立遠膽顫。


    他連連點頭,“是!我聽見劉兄說的話!”然後不讚同的指責劉喬,“劉兄,你之前那般羞辱、逼迫薛兄,若是不履約,師兄弟會笑話你的!”


    劉喬眼睛通紅的瞪著蔣立遠,“你是什麽意思?是我們兩個一起……”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可沒有和你同流合汙,字據上哪有我的簽名?”蔣立遠領悟薛慎之的態度,當然打死不能認,隻能逼迫劉喬。看了薛慎之一眼,怕他把戰火燒到自己身上,一揮手,“同窗們,劉兄方才說了願賭服輸,他對自己下不了手,咱們就幫一幫他!”


    劉喬又驚又怒,“你……”


    蔣立遠已經撕下兩頁書冊強硬塞進劉喬的嘴裏,“劉兄,得罪了!”蔣立遠想要將功折罪,不止是為了討好薛慎之放過他,更因為薛慎之今時不同往日,他是院長的關門弟子!


    “唔唔——”劉喬目眥盡裂,卻被眾人壓製住,雙手在條案上抓出幾道爪痕。


    蔣立遠‘嘶’一聲,手指被劉喬咬破,臉色一沉,拿著筆杆往他咽喉戳。


    薛慎之冷聲道:“算了。”


    蔣立遠把劉喬往一旁甩開,嫌惡的丟開筆,朝薛慎之諂媚的一笑,“薛兄就是仁義,不像有的人,趕盡殺絕。”


    薛慎之笑道:“都是同窗,何必為難呢?我之前隻是說笑而已。”目光掃過跪在地上,一手撐著牆,彎腰嘔吐的劉喬,收拾簡單的包袱,高鵬提著,兩人一起離開。


    蔣立遠緊緊的捏著拳頭,額頭青筋突突跳動。


    開玩笑?


    賊殺才,老子幹完了,你才說開玩笑?


    如何不明白,薛慎之故意為之!他想讓自己得罪劉喬,劉喬記仇,不用薛慎之為前幾日他們得罪他的事動手,劉喬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劉喬好不到哪裏去,摳吐不出來。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鬢角全都是冷汗。肚子裏吞進幾張紙,有一些卡在喉嚨,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眼睛充血,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薛、慎、之!


    ——


    商枝得知薛慎之在書院還算順利,總算放下一顆心。


    這一次,她仍舊是請鄉鄰一起開墾種藥苗。早出晚歸,忙活了大半個月,才總算把藥山種好。


    之前鄧氏誇下海口,這一片山地秦伯言交給賀良廣打點,會給鄉鄰開出很高的工錢,哪裏知道秦伯言交給商枝打點,種藥田,啪啪打臉鄧氏。


    鄧氏自然不甘心,找秦伯言要個說法,為啥是種藥,不是種糧食?秦伯言可是為了她兒子的提議,才買下山地,這該是賀平章的功勞,最後交給商枝,不是為商枝邀功去了?


    秦伯言直言道:“山地不肥沃,種不出糧食,暫時先種藥苗,若是藥苗有銷路,日後各位也能種著往外銷,如此不就是帶動杏花村的財路?銀子都有了,還愁沒有糧食吃?”


    “若是藥苗銷不出去,也不用你們賠本,種了一兩年的藥苗,山地也肥沃了,能種糧食!”


    鄉鄰們這才沒有異議,對商枝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暗地裏卻對鄧氏冷嘲熱諷,往自個臉上貼金。


    鄧氏哪裏受得住?本來兒子從鎮上回來,便消沉得躲在屋子裏不肯出門,吃飯都要送進去,自己又被人說長論短,氣得病倒了。


    商枝樂得清閑,免得被鄧氏找茬。


    她擔憂藥苗會種不好,每日都上山澆水,最開始陳源還能幫她一起幹,一到月底村裏農忙,他得下田插秧。


    藥山上,夕陽西斜,陳源提著木桶,灑下最後一瓢水,抬頭看著商枝埋頭給藥苗放草木灰,抬手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大步過去,“天色不早,明兒再弄?”蹲下來,捧起一捧灰幫著施肥。


    商枝道:“隻有這幾個坑,一會就好,你先回去吧。”動作麻利,一會就把草木灰施完。站起身,就看見陳源在把另一條給施好草木灰,無奈的說道:“可以收工了。”


    “嗯。”陳源挑著木桶,商枝連忙搶過去,“這是空桶,不重,我自己可以來。”這些天陳源幫著幹活,她拗不過他,拒絕了第二日他照舊過來,也不肯收工錢。


    陳源盯著商枝細胳膊細腿,擰緊眉頭,“我晚上幫你把水提到山上,你次日早上去澆。”


    商枝搖頭拒絕,“你種田累,不用幫我幹活,明天我得去鎮上,剩下的那一點我讓林辛逸做,讓他學著一點。”


    之前賀氏反對陳源和她來往,從她開始種這一塊藥山後,賀氏反而催促著陳源過來,打什麽主意,商枝心裏門兒清。


    賀氏心裏算盤打得精,可陳源老實,他真心對她好,自己不能回報他想要的,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陳源心裏失落,他咋看不出商枝對他的疏遠?悶悶地點頭,“那行,我先走了。”


    “好,謝謝你!”


    他站了一會,見商枝沒有挽留,反而笑著揮手。皺緊濃眉,心情沉悶的離開。


    商枝等他走遠,方才挑著木桶回屋。


    明日就到了與老頭的一個月之約,要去一趟鎮上,把魏紫還給他。


    第二日清早,商枝收拾幹淨,把魏紫裝進背簍裏,看著牆角下半開的姚黃,一同帶著去鎮上。


    ------題外話------


    o(n_n)o哈哈~,小綾子今天更好二更啦,一共有五千多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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