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望著李大嬸滿臉嘲諷的模樣,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沒等她琢磨過來,耳邊傳來尖銳刺耳的聲音。


    “喲,李翠花下田插秧呢?正好我手裏有一畝地,你一起給種了。就你家那兩畝三分地,種的糧食都不夠我吃飽,還得叫那死鬼去鎮上買,買的米可沒你種的軟和。”李寡婦容貌平平,穿著紅色中細綿布,襯著皮膚白皙,身材嬌小玲瓏,胸盈臀圓。扭著腰走來,斜眼看著李大嬸滿身汙泥,嫌惡道:“你答應了,我讓賀郎幫你一起插秧。”


    李大嬸臉色黑沉,眼睛發紅,擔子一撂,抽出扁擔往李寡婦身上打,“我打死你這不要臉的臭婊子!吃老娘的,喝老娘的,還敢指使老娘!狗娘養的賤人,看見男人就岔開腿發春的母狗,還敢在老娘麵前逞威風!”氣得狠了,李大嬸手下沒留情,兩扁擔抽在李寡婦腿肚上,罵罵咧咧道:“賤沒廉恥的娼婦,今日老娘教你做做人!”


    李寡婦雙腿劇痛,跪在地上,被李大嬸按著頭在地上廝打。


    李寡婦被打得嗷嗷叫,抱著腦袋,尖叫道:“你再打我,我讓賀郎打死你!”


    “打死我?賣屁股的爛貨,你讓他打我,老娘叫他不得好死!”李大嬸冷笑一聲。


    李寡婦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鬼哭狼嚎道:“別打了!我是雙身子,孩子打沒了,你不怕遭天譴?”


    李大嬸呆住了,李寡婦趁機狠狠推開她,瘸著腿逃了出來。她攏了攏被抓散的頭發,慌張的跑到商枝的麵前,“你給我把把脈,看孩子還好不好。”


    商枝被這一出大戲整傻眼了,手被李寡婦拽疼了,拉回神,看著她臉上的血痕與淤青,搖了搖頭。“你去找李大仙。”


    “你不是郎中?咋還不會把脈?”李寡婦看一眼李大嬸,尖聲道:“你是和李翠花合起夥來害死我!好啊!我記住你們了!”狠狠剜了商枝一眼,滿臉憤恨的離開。


    李大嬸氣得胸口疼,臉色黯然,“商丫頭,嬸連累你,對不住你。”


    商枝搖了搖頭,“李嬸,你沒事吧?寡婦與人通奸,是可以告發浸豬籠。”


    李大嬸嘴唇蠕動,想說什麽,然後無力的搖了搖頭。賀大昌和李寡婦胡搞亂搞不是一天兩天,村裏誰不知道?李寡婦和她的男人是逃難到杏花村,沒半年功夫死了,勾搭上賀大昌,兩人給賀良廣塞了銀子,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賀大昌現在是家都不回,直接在李寡婦家住下,沒錢使了才回家。她心早冷了,哪裏想到這賤貨敢在她麵前氣焰囂張?


    商枝看著李大嬸悶頭挑著秧苗去田裏,忍不住歎息。賀大昌是個渾人,對李寡婦是千疼萬疼,收刮著李大嬸的錢財、米糧養著李寡婦,不怪李大嬸恨上他們。


    她最厭惡的就是李寡婦這種人,不管有沒有懷孕,都不想沾邊。


    回到屋裏,商枝把屋裏屋外收拾幹淨,又把雞窩裏的雞糞清理出來,放了幹淨的稻草,上山采摘鮮嫩的樹葉子剁碎,煮了糠拌在一起喂雞。


    商枝把雞糞堆在牆角曬幹做肥料。


    “商枝姐姐。”


    商枝聽到喊聲,放下掃帚,回頭見門口站著的小男孩,瘦瘦小小,手裏提著木桶,怯怯的看著她,又喊了聲,“商枝姐姐。”


    “狗娃,你來啦?快進來。”商枝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桶,裏麵裝著泥鰍,“狗娃,這是你捉的嗎?真厲害!”


    狗娃紅著小臉,靦腆的笑了笑,“我跟爹學的,送來給你吃。”


    商枝捏了捏狗娃的小臉蛋,溫聲說道:“狗娃家裏還有嗎?”


    “有。”狗娃搓著臉,抬頭飛快看她一眼,又低著頭。


    商枝知道狗娃送來,是為了還救命之恩。想了想,商枝收下,把泥鰍放進桶裏,倒一點水,然後拿兩塊鎮上買的棗泥糕給狗娃,狗娃更拘謹了,不肯收。


    “這是我獎勵的你的!姐姐現在都不會捉泥鰍呢!狗娃下次如果看見姐姐,敢上前笑著打招呼,我獎勵你一個肉包子。”商枝鼓勵狗娃膽子放大一點。


    狗娃聽到肉包子,吞了吞口水,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她。商枝臉色露出溫柔的笑容,讓他想要親近,慢慢抬手接過糕點,小聲說道:“謝謝姐姐。”


    商枝摸摸他的腦袋,狗娃漲紅著臉,抓緊糕點飛快的跑開。


    商枝看著狗娃忘在這裏的木桶,不由失笑。


    這時,小李氏慌張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商妹妹,救救我公爹,他……他快不行了!”


    商枝急匆匆跟著小李氏去村東頭的賀家。


    李大嬸坐在地上哭,蓬頭垢麵,渾身青紫。


    見到商枝,像是見到主心骨似的,李大嬸緊緊抓著她的手,“商丫頭,你看看這殺千刀的,死透了沒有!”


    商枝感受到李大嬸的手在顫抖,知道她再痛恨賀大昌,還是不忍看他沒了。


    賀大昌倒在地上,邊上有嘔吐的汙穢物,臉色蠟黃,已經神誌不清。


    “嬸,你先讓我看看。”商枝蹲在地上給賀大昌號脈,他皮膚冰冷,滿頭冷汗,肌肉抽搐,脈搏減慢,確認是中毒的脈象,“他吃了什麽?”


    “他成天死在李寡婦家中,我哪曉得他吃了什麽?今兒為給李寡婦出氣,特地回家把我一頓狠打,吃了兩口飯就倒下了。”李大嬸怒不可遏,又止不住悲從中來,咒罵道:“天打雷劈五鬼分屍死沒良心的老色鬼,他要死就死李寡婦肚皮上,死我這裏做什麽?”


    商枝看著桌子上的飯菜,賀大寶說,“我們都吃了沒事。”


    “對對對,這飯菜我們都吃了。就公爹一個人出事,會不會是李寡婦給他吃了不幹淨的?”小李氏連忙附應賀大寶的話。


    商枝皺緊眉頭,賀大寶說話時,明顯不敢看她,這是心虛撒謊。


    “拿一隻筷子過來。”


    李大嬸麻利的從桌子上拿一隻筷子遞給商枝,商枝捏開賀大昌的下頷,筷子壓他的舌根。


    “哇——”


    賀大昌胃裏抽搐,嘔吐出來。


    商枝用筷子撥了撥汙穢物,在裏麵看見了蘑菇。她站起身,看著桌子上果然有一碗蘑菇,就擺放在賀大昌坐的位置上。她仔細檢查一遍,發現是毒蠅傘,這是一種毒蘑菇,不由看向賀大寶。


    賀大寶緊緊的捏著拳頭,目光閃爍的看向商枝,“怎麽了?這蘑菇有毒?”


    “嗯。”商枝之前懷疑是賀大寶誤采毒蘑菇,可這一刻,她確認是賀大寶故意的。


    她收回視線,吩咐李大嬸去弄淘米水給賀大昌灌下去。


    淘米水裏麵含有大量的澱粉和維生素b,對毒素有吸附作用,可以輔助解毒。


    “這一類毒蘑菇的毒性很強,一般要三個時辰才會發作,他喝了酒才誘發毒性,如果等三個時辰發作,隻怕這條命撿不回來。”商枝對著賀大寶說的,然後又囑咐李大嬸,“先灌他喝大量的淘米水,我去準備藥給他服用。”


    金花草有解毒消腫,活血止血生肌的功效,她正好在山上種了,疾步去山上采適量的金花草,分出大約三百克洗淨搗爛,放入碗中,衝入沸水,悶蓋片刻,濾去渣滓,放涼了給賀大昌灌進去。


    “每天喝兩劑,連服五天。”商枝把剩下的金花草遞給小李氏,然後再給賀大昌號脈,脈象漸漸的平穩,不再抽搐冒冷汗,心裏微微鬆一口氣。


    可看著站在角落裏的賀大寶,商枝皺緊眉頭,她讓李大嬸把賀大昌放在炕上,擦洗一遍,換一身幹淨的衣裳,然後把賀大寶叫出門外。


    ------題外話------


    薛哥:今天沒有我,明天我再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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