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秦老夫人瞪秦老將軍一眼,轉頭慈眉善目的說道:“我們給你送硯台來了。”


    秦老夫人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商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這般看著她那張清美俏麗的麵容,小模樣與他們老秦家的人長的六七分相似。


    看著看著,秦老夫人眼尾發紅,她聽秦景淩在信裏說過,商枝幼時吃過不少苦,百家飯長大。之後自己爭氣,靠著一身醫術,方才將日子給過好。


    商枝該在錦繡堆裏無憂無慮的長大,陰差陽錯之下,她需要自己為生計奔波。


    商枝的親娘在府裏嬌養著別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在外受苦,卻一無所知。


    秦老夫人心頭酸澀,緊揪著疼,目光柔軟而憐惜的看著商枝,恨不得將她接回府,將所有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到她的麵前,今後隻管隨心所欲,不必為溫飽發愁,也不必看人臉色行事。


    可當秦老夫人看著商枝眼底的陌生與驚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冷進心底。


    明明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卻是比路人都要陌生,多上幾分隔閡。秦老夫人別過頭去,急急忙忙抹去眼角湧出的淚。


    商枝怔怔地看著門口秦老將軍與秦老夫人,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她得知老人家是秦老將軍,心中有一點擔憂,他們會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找上門來。但是也該是幾天之後的事情,卻未料到不過轉瞬的功夫,他們就來了。


    商枝如今懊惱也沒有用,有的事情不是躲避便能夠避得開的。


    她見秦老夫人泛紅的眼眶,心裏也不好受,看著兩個老人家,她不禁想起在現世的爺爺奶奶。


    秦老將軍一雙眼睛閃爍精銳的光芒,看著商枝眼中的詫異與無所適從,笑眯眯地說道:“商丫頭,老頭手舉得有點酸,你打算讓我一直舉著?”


    商枝垂眼看著遞到麵前的木盒,雙手接過來,抿著唇角,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


    秦老將軍眼珠子往門內瞥一眼,瞥到薛慎之的身影,他瞪圓了眼睛,陡然想起來昨日他的乖外孫女和一個男子十分親密,而且住在一間宅子裏!


    他動了動鼻子,摸著自己的肚子,“商丫頭,你看這正晌我們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吃中飯。秦家離這裏有不遠的距離,我和老伴年事已高,可禁不住餓,你不請我兩進去吃個飯?”


    商枝初來乍到,不知道秦府在何處,她看著兩位老人眼底流露出的期盼,硬不下心腸。


    這具身體對秦老將軍與秦老夫人來說是血脈至親,他們上了歲數,最看重的便是血親。


    商枝看著秦老夫人發青的麵色,嘴唇隱隱發紫,她患有心疾,受不住刺激。


    “屋子裏有些簡陋,你們隨意一些。”商枝讓開,請秦老將軍與秦老夫人進屋。


    二老進屋子就四處打量,覺得宅子小了,擺設空了,蘇錦瑟一個院子,都比這整套宅子大,心裏愈發心疼商枝,覺得這些年太委屈她了。


    秦老將軍與秦老夫人互看一眼,心中滋味都不好受。


    薛慎之見到秦老將軍,不過愣了片刻,轉瞬便明白過來,他心裏不由得緊張。去廚房給二老倒茶,端出來放在他們麵前,“秦老將軍,秦老夫人。”


    薛慎之放下茶,準備回避到房間裏看書,卻被秦老將軍叫住,“後生,你坐著。”指著他們對麵的位置。


    薛慎之腳步一頓,在二老的注目下,遲疑一瞬,順勢坐下來。


    秦老將軍端著茶呷一口,精銳的眼睛盯著薛慎之打量,用著比挑女婿還嚴苛的眼神。詢問道:“後生是哪裏人氏?”


    “晚輩是儋州府清河縣杏花村人,名叫薛慎之,元晉十年鄉試舉子,此次赴京趕考。”薛慎之將家中幾口人詳細的說出來。


    秦老將軍覺得薛慎之很有眼色,身家清白,又光明磊落。出身差了一點,倒也好,若是敢欺負商枝,打一頓也沒人撐腰。


    秦老夫人失算一次,如今商枝的姻緣,她便格外的仔細,不動聲色的打量薛慎之,見他與老頭子攀談,談吐不凡,學識淵博有見地,心中暗自滿意幾分,心中想著回去後派人去杏花村查探薛慎之的品行。


    嫁錯良人毀的不止是女人的一生,膝下的子嗣也得跟著受累。


    薛慎之感覺到二老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心中一鬆,放下茶杯,方才發覺手心汗濕了。


    商枝從廚房裏將菜端出來,看著薛慎之額頭上沁出的薄汗,倒是將她心中的不自在給衝散了,對他說道:“你去廚房將碗筷拿出來。”


    薛慎之起身去廚房,拿出四副碗筷,又將飯菜端出來。


    他看見秦老將軍盯著東坡肉,不動聲色將肉食放在秦老將軍麵前。


    秦老將軍看薛慎之一眼,覺得這後生不錯!


    商枝給二老盛飯,接過薛慎之盛好的湯,舀一勺喝一口,看著秦老將軍大口吃肉,她低聲說道:“您少吃幾口肉,與清淡的素菜搭配均衡。”年紀大吃肉多容易引起高血脂,血液粘稠,不利於身體健康。


    秦老將軍看著紅得透亮,色如瑪瑙的東坡肉雙眼發光,他住在山上吃的不大順心,這碗肉一看就充滿食欲,他夾起一塊咬一口,軟而不爛,肥而不膩,滿嘴噴香。


    吃得正香呢,冷不防聽到商枝的話,差點噎到。


    “咳咳……我才吃兩塊。”秦老將軍端著碗給商枝看,證明他沒有撒謊,“再吃兩塊,我就吃素菜。”


    商枝看他一眼,沒有吭聲,沉默地吃飯。


    這一眼,看得秦老將軍心虛,他將碗裏的一塊肉塞嘴裏,覺得渾身都得勁。看著寡淡的素菜,筷子默默地伸向紅燒排骨。


    商枝‘嗯哼’一聲,清著嗓子,嚇得秦老將軍將筷子縮回去,看著商枝端著水喝,聽她淡淡地說道:“這菜齁嗓子。”


    秦老將軍看商枝一眼,老老實實夾著白菜吃。


    秦老夫人看著老頭兒幽怨地神情,心裏高興得不行,可算有人治住他了。


    一頓飯吃完,秦老將軍大體是很滿意,商枝做菜手藝好,素菜也很合口味,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多吃肉。


    吃完飯,秦老將軍問薛慎之要楊柳枝刷牙漱口,端著茶慢慢的品,看著商枝忙進忙出,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愜意。


    他湊到秦老夫人耳邊低聲說,“外孫女真不錯,咱們養在身邊,給她招婿得了。”


    秦老夫人沒有說話,拿著帕子按著眼角,心酸道:“你瞧哪家閨女會做飯菜?這一手廚藝,她很小就開始要做飯了。想著她遭受的苦難,我就恨不得讓換走她的人付出代價!”


    隻是再慘痛的代價,也無法彌補這十五年的空白。


    秦老將軍長歎一聲,“我沒有覺得商丫頭有什麽不好,她並沒有因此心懷怨恨,她心裏是善良的,雖然不願認咱們,也沒有將咱們關在門外,還惦記著我的身體。”


    秦老夫人看著一臉得意的秦老將軍,冷哼一聲,“她還給特地給我製了幾瓶藥。”


    秦老將軍看見商枝出來,手指壓下上揚的嘴角,咳嗽幾聲,“商丫頭,我認識一個老頭,他學問做得好,慎之要會試,不如你與他住進秦府裏麵?每日叫那老頭給慎之指點一二?”


    商枝不由得看向秦老將軍,覺得他們為認她回去,煞費苦心,臉上露出淺淺地笑,“不必了,曾秉硯老先生是他的老師。”


    秦老將軍又說,“慎之身體太弱,會試多辛苦?你們住進秦家,我每日教他練武強身健體?”


    商枝失笑道:“秦大叔教他五禽戲,每日都有在練。”


    秦老將軍沒轍了。


    秦老夫人親昵地拉著商枝的手道:“孩子,多虧你的藥丸,我吃後身體好了許多。沒來得及感激你,改日我請你去府中吃一頓飯,作為感謝。”


    商枝這回不知該如何推遲,她看著秦老夫人閃爍著淚花的眼睛,心中一軟,“好,不用太鋪張,隻當做一頓便飯。”


    秦老夫人希望商枝答應,可看她如此通情達理,她心裏也不好受,覺得自己為難她了。


    商枝仿佛看見自己的奶奶,每次她去外省念書回來的那天,奶奶就會站在村口翹首期盼,落日餘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透著濃濃的孤寂。


    商枝心中百味雜陳,掏出帕子遞給她,“你們不用覺得對我愧疚,從始至終,你們也是被蒙在鼓裏,受到欺騙。你們應該更難過才是……”他們真正的外孫女,已經魂歸天外,如果不是她的到來,這具軀殼化為枯骨,這一輩子也不會被他們知道。


    可是她占據原主的軀殼,等同於接受原主的人生。


    秦老夫人聽到商枝的話,淚水再也抑製不住的流淌而下,她按著自己絞痛的心髒,張嘴費力的喘息。


    商枝看著秦老夫人麵色發紺,呼吸變得困難,痛苦的抓緊商枝手臂的手力量漸漸微弱,秦老夫人的心髒跳動得十分緩慢。


    商枝麵色一變,她掏出銀針,對秦老將軍道:“抓住老夫人的手。”然後對著她關元、少府穴位,同時針刺下去,等秦老夫人稍稍得到緩解之後,再讓秦老將軍將秦老夫人抱到床上,針刺內關、郤門、足三裏、心俞幾個穴位。


    秦老夫人的心髒漸漸跳動起來,麵色逐漸恢複正常。她虛弱地看著商枝,目光十分複雜,握緊商枝的手,隻是靜靜地看著商枝,一句話不說。


    商枝看著老夫人眼底的脆弱,心裏輕輕歎息,她坐在床邊的杌子上,輕聲說道:“您的情緒不能起伏太大,吃我給你的那瓶藥,應該會減少發作的次數。如果次數多了,我就算想治也有心無力。”


    秦老夫人點了點頭。


    商枝將她鬢角散亂的銀發撫順,“你好好養著身子,過一段時間我看一看,能不能徹底的根治。如果實在很生氣,就讓丫鬟在一旁念靜心咒,跟著念幾句心裏就清淨下來。”


    秦老夫人握著商枝的手更緊了幾分。


    “藥要隨身帶著,不要嫌麻煩。你看今日情況危急,救心丸不在身邊,出事了怎麽辦?”商枝的語氣溫和,她對慈祥和藹的老人,向來沒有辦法。


    秦老夫人心甘情願的聽訓。


    秦老將軍都傻眼了,府中誰敢這樣對老伴說?她一個眼神過去,勸說的人全都閉嘴。


    秦老夫人見商枝態度完全的軟和下來,她覷一眼商枝,“我這病有時候清早起來就胸悶,藥吃多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你這幾針紮得挺有效用。”


    商枝見秦老夫人眼巴巴地看著她,哭笑不得道:“你的心疾不會輕易發作,若是覺得胸悶,就讓人按天池穴。”


    秦老夫人失望的閉上眼睛。


    商枝抿著唇,歎息道:“我每過五日給你請平安脈。”


    秦老夫人驚喜地睜開眼睛,迭聲說道:“好好好!到時候我讓你二舅來接你。”


    秦老夫人頓時神清氣爽,身子骨也利索了,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對商枝說道:“我先回府了,你剛剛進京,一定會很忙,我在府裏等著你。”


    生怕商枝待會冷靜下來改變主意,秦老夫人拽著秦老將軍腳下生風的離開。


    商枝:“……”


    薛慎之看著二老離開,走到商枝的身側,見她望著院門出神,輕聲詢問道:“你想去哪裏看一看?等下我陪你出去走一走。”


    商枝轉身抱著薛慎之腰,她隻是想爺爺奶奶了,那個時候她在醫院實習,爺爺奶奶走的時候她都沒來得及看一眼,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所以看著秦老夫人與秦老將軍,她心中感觸特別的深,不想讓他們留下太多的遺憾。


    商枝悶聲說道:“我想要去銅雀街,置辦一些物件,還想嚐一嚐京城裏的特色美食,今晚上我們不回家吃飯。”


    薛慎之的體貼細致入微,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適才帶她出去散心。


    “好。”


    薛慎之微笑著,抬著手向商枝伸去。


    商枝柔軟細膩的手掌放在他的手心,兩人十指交纏,相攜著去往銅雀街。


    銅雀街十分的繁華,兩邊商鋪林立,街尾的地方擺滿小攤販,各種瓜果與稀奇的玩意兒。


    商枝買了麵具,吃著糖葫蘆,看著老人吹糖人。


    薛慎之慢步走在她的身後,手裏拿著諸多商枝淘來的小玩意,看著她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微微一笑,給她遞過去一個剝好的糖栗子。


    商枝張嘴將糖栗子咬入口中,擺弄著一旁的木雕,木雕上的生肖雕刻得栩栩如生。


    薛慎之靜靜地凝視著她低垂的麵容,十二月的天氣,午後的陽光溫和,柔和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麵容蒙上一層絢麗奪目的光彩。


    他與她從小便相識,可一年之前的情景早已經模糊,而從開春時她手裏拿著糠餅,蹲在院子裏用石頭畫著佛跳腳,仰頭看著他的那一雙明亮的眼眸乍然綻放出奇異的光彩,她說:“小哥,我給你治病,你用饅頭來換。”


    從這一個模糊的影像開始,之後的每一幀相處,她纖細靈動的模樣,就像木雕匠手裏鋒利的刀刃將她的麵容深深鐫刻在心口,再也無法抹去。


    “慎之,你過來。”商枝扭頭朝著薛慎之招手,對木雕工說道:“勞煩您將我們兩的模樣雕刻在一根木頭上。”


    商枝挑選一截稍粗的木頭,遞給木雕匠。


    薛慎之含笑的走過去,站在商枝的身側,看著她唇邊沾著栗子屑,手指輕輕地拂過,“刻著縮影,文雅閣,我臨窗而坐。楊柳下,你坐著牛車,我們四目相望的情景。”


    商枝愣了一下,轉而想到這個情景或許對他而已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問木雕匠:“您會雕刻嗎?”


    木雕匠凝神在腦中構出這一幀畫麵,“我先試一試,兩個時辰後來取。”


    “好。”商枝交付定金後,挽著薛慎之的手臂去茶樓裏歇息。


    他們並不知道,蘇越坐在茶館二樓,緊緊盯著他們相攜的背影,滿目震驚。


    她竟然來京城了!


    蘇越坐不下去,他想到商枝與蘇錦瑟的恩怨,還有商枝對他那一劍懷恨在心。他並不怕商枝,隻是擔心商枝對蘇錦瑟不利。


    他丟下銀子結賬,立即回府,直接去蘇錦瑟的院子。


    蘇錦瑟在蘇元靖表露出要殺她之後,心裏惴惴不安,時刻擔心著有人要害她性命。


    廚房裏送過來的吃食,她都擔心裏麵被下毒,要叫彩畫嚐一口之後才敢吃。


    蘇錦瑟提心吊膽的過了一日之後,心裏的恐慌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愈發的凝重。


    她心知不能坐以待斃下去,等秦景淩等人找上門來,蘇元靖為了護住自己的名聲,一定會將她與張涵嫣推出去做替死鬼!


    她還這般年輕,不想這麽窩囊的死去!


    蘇錦瑟想到的唯一辦法,除了殺掉商枝,便隻有從秦玉霜入手。


    她重傷在身,無法對商枝痛下殺手,隻能在秦玉霜身上突破!


    可如今秦玉霜隻怕對她恨之入骨,根本不會顧念十幾年的母女情,想要勸說住秦玉霜不將事情披露出去,並且對外說她生下的是一對雙胎,眼下她能用的人隻有蘇越了。


    蘇錦瑟正準備喚彩畫進來,去將蘇越請來,蘇越便衝進內室。


    “妹妹,我遇見商枝了!”蘇越一進來,便將遇見商枝的事情說給蘇錦瑟,“你們兩個結仇,她如今進京,不知道會不會找上門與父親、母親相認,你多留意一點,別招她的算計!”


    蘇越對商枝並無感情,反而心中排斥商枝與侯府相認,或許是因為那一劍的緣故。


    隻要想到商枝會在侯府中生存,他就渾身不得勁。


    蘇錦瑟麵色一變,這個賤人竟然敢進京!


    正愁要對付商枝,而她在儋州府,她鞭長莫及呢!


    商枝送上門找死,休怪她下手無情了!


    蘇錦瑟臉色發白,緊咬著下唇,淚盈於睫道:“二哥,妹妹進京,我該怎麽辦?我不是娘親生的,妹妹回到侯府,娘找回自己親生女兒,一定會將全副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蘇越看著蘇錦瑟梨花帶淚,一陣心疼,“你別擔心,母親那般疼寵你,她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出現,就會將對你的寵愛給拿走。”


    蘇錦瑟慌亂的搖著頭,緊緊地握著蘇越的手,她泣不成聲道:“娘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兒,是爹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我替代娘親生女兒享受十五年的榮華富貴,而娘的女兒卻在受罪,娘承受不住。她厭憎爹的背叛,要與爹和離!哥哥,我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不能夠給侯府帶來利益與榮光,隻會是侯府的笑點,爹為了娘與妹妹將我舍棄是人之常情,我很理解,不會怪他們。”


    蘇錦瑟滿麵淚水,她捂著臉,哽咽的說道:“可是我無法接受,在我的心裏娘就是我的親娘。這一兩日,她都不曾來見過我,她是不要我了!到時候將妹妹接回府中,府中一定會沒有我的位置!哥哥,我該怎麽辦?她對我有十五年的養育之恩,勝過我的生母,我隻要她一個娘,別的我一個都不想要!”


    說到傷心之處,蘇錦瑟趴伏在枕頭上,埋怨著命運的不公,“為什麽我不是娘的親生女兒?如果我與妹妹都是娘生的就好了……”


    蘇越心中一動,他安撫著蘇錦瑟,“你別哭,傷眼睛。二哥去找母親,她不會不要你的。”


    蘇錦瑟慌張的拉住蘇越的手,“哥哥,娘她……你別去!”


    蘇越望著蘇錦瑟哭得紅腫的眼睛,臉色蒼白如紙,那一道猙獰地傷疤貫穿整個右邊臉頰,十分的瘮人。他將蘇錦瑟的手拉開,放低聲音,“你是我們的家人,你身上流著蘇家的血,不在蘇家,你該在哪裏?別人撿來的孩子,都能養出感情,何況娘本來就養育你十五年。別怕,二哥很快就回來!”


    蘇錦瑟失聲叫道:“二哥……”


    蘇越充耳不聞,疾步去往月華閣。


    高明高嚴守在門口,見到蘇越一愣,卻也沒有攔著,讓他進去。


    屋子裏一片暗沉,窗戶邊的竹簾子垂落下來,遮擋住日光。


    蘇越眼底閃過錯愕,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他娘喜歡光亮,即便是暗無天日的冬天夜晚,她也要在窗前點一盞燈籠,豆大的火焰照射出昏黃的燈火,渲染一室,她方才會安心。


    可如今的情景……


    蘇越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真的與蘇錦瑟說的那般,他娘得知真相無法接受,要與他爹和離?


    他走到窗前,將竹簾子全都卷上去,光亮傾瀉一室,刺得縮在床上的秦玉霜抬手擋住眼睛。


    蘇越看著屋子裏凋謝的嬌嫩花朵,臉色沉了沉,他走到床邊上,看著他娘紅腫的眼睛,蒼白削瘦的臉頰,握緊拳頭。


    秦玉霜見到蘇越,黯然地眸子裏驟然亮起來,她從床上下來,“越兒,你救娘出去!娘要去找你妹妹!你爹是個禽獸,他與張涵嫣將你們的妹妹換走,將一個野種放在我身邊。事情真相揭露,他居然將我囚禁起來!”


    蘇越看著柔弱的秦玉霜,在他的印象中隻有哭,似乎除了哭,便不會做別的事情。


    她身為侯府夫人,偌大的侯府庶務,全都是二嬸娘上下打點,她隻需要享受他父親的嗬護與寵愛便足夠了!


    小時候他在書院被人給欺負,回府找他娘做主,可父親卻將他攔下來,說他是男孩子,如果被人欺負隻會找人告狀,與一個立不起來的廢物有何區別?


    別人打過來,你用拳頭打回去!你若是能力不夠,實在要尋求幫助,找你的二嬸娘,別打擾你娘。


    他十分的憤怒與委屈,別的同窗被欺負,都是娘為他們做主,可他不止不能與他娘說,臉上的傷未好都不能見他娘,因為蘇元靖說他會惹他娘傷心。


    娘為兒子受傷而傷心,不是人之常情嗎?為何在他身上,就成了原罪?


    蘇越想不通,他躲在假山石洞裏,他想著自己不出去吃飯,娘發現後,一定會找他,那時候他再將自己受的委屈統統告訴她。


    可他等到後半夜,凍僵了都沒有等來他娘,是蘇錦瑟帶著二嬸娘在石洞裏找到他。第二日,他病倒了,高熱醒過來,看見他娘坐在床邊垂淚。她被蘇元靖瞞的太深,就連他是如何病了都不知情,深信蘇元靖的說辭是他貪涼病倒了,就那般無辜的哭泣,他連怨恨她的理由都沒有。


    從那之後,他對爹與娘再也沒有任何的期盼。


    原以為他娘會做蘇元靖養著的金絲雀,無憂無慮到死。可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有強硬的時候,而這強硬是為著她連見都不曾見過的女兒。


    蘇越忽而短促的笑了一聲,或許更重要的是蘇元靖對她的背叛與愚弄。


    “娘,你很愛父親,為了父親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錦瑟是爹的孩子,你那般愛爹,一定能夠接受包容。更何況錦瑟不是突然養在你身邊,她被你如珠如寶的疼愛十幾年,這一份感情不是輕易能夠割舍,你怎麽能因為她不是你親生的將她給舍棄?養恩大於生恩,你養她這麽多年,心裏早已有了感情。至於你生下的妹妹,你一麵都未曾見過,又哪裏能有深厚的感情呢?”說到這裏,蘇越滿臉的諷刺。


    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管,若說對商枝有多深厚的感情,他是不相信的!


    蘇越寧願相信秦玉霜不能接受蘇元靖的欺騙與背叛!


    秦玉霜震驚地看向蘇越,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一番話,那是他的親妹妹啊!


    秦玉霜紅著眼圈,一直看著蘇越,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來,可她看見的隻有嘲諷。


    這個兒子自小不與她親,他七歲那一年,有一次不出席吃飯,她命人去找,蘇錦瑟說二哥在書院裏吃完飯,去後山抓蛐蛐了。她知道蘇越皮,當時還想著冬天如何能抓到蛐蛐?蘇錦瑟喊餓,她尋思著蘇越向來不見人影兒,便沒有再管他,哪知半夜裏丫鬟過來說蘇越病了。


    似乎從這一病之後,他便極少再出現在她麵前,就連為他做的衣裳,鞋襪,全都被他扔在角落裏,從來不肯穿。在這個府中,他隻對蘇錦瑟親厚,就連蘇易都要稍微隔一層。


    饒是如此,秦玉霜也想不到會從蘇越口中聽到這般冷酷無情的話!


    “越兒,你怎麽能這麽想?娘不曾對不住你,你怎麽能說這般誅心的話?你在書院裏闖禍,你二嬸娘告訴我,是我去給人賠禮道歉。你向來要強,不願與我說自己受的委屈,我也便不在你麵前提。你生病,我衣不解帶,徹夜不眠的照顧你。你從小到大,錦衣玉食,隨心所欲,惹是生非有我們為你兜著,為你善尾。


    可你的妹妹呢?曹管家說她吃著百家飯長大,無依無靠,為了不被餓死,撿別人丟在地上喂狗的吃食。你在伸手問我要銀子的時候,她為一頓飽飯在發愁,從未享受過一天父母的愛,你們揮金如土的時候,她為活下去苦苦掙紮!”秦玉霜心口鈍刀子割一般的痛,幾乎語不成調,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活著都這般的艱難。而張涵嫣的孽種,卻無憂無慮,搶占著她女兒原本該有的一切!


    “你們都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如何能不疼,能不愛你們?你若有一點手足之情,你就放娘出去。”秦玉霜沒有辦法了,她苦苦哀求著蘇越。


    蘇越心中震動,商枝過得是這樣的日子嗎?


    可他想到蘇錦瑟的話,蘇越勸說道:“錦瑟是無辜的,她生下來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怎麽能怪她呢?你養她十五年,莫說是人,就連一條狗也都會有感情。娘,無論是商枝還是錦瑟,都是你的女兒。你將商枝認回來,就不必揭露錦瑟的身世,你對外說當年懷的是雙胎。”


    秦玉霜全身的血液朝頭頂湧去,刺激得她雙眼發黑。


    蘇越覺得他爹十分虛偽,對他娘的感情有瑕疵,並不意外。


    “明日舅舅進京,你不要與舅舅說,事情揭露出來,你認為對商枝就好了嗎?錦瑟的臉與手都是她弄的,如果你認她,到時候她傷錦瑟一事傳出去,如此惡毒的女子,京城裏世家貴胄,隻怕對她敬而遠之。”蘇越看著他娘搖搖欲墜的模樣,繼續說道:“錦瑟顧全大局,才告訴你們是劫匪傷的。你若真的在意商枝,就將錦瑟的身世壓下去。”


    秦玉霜看著蘇越離開的身影,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兩眼一閉,昏厥過去。


    “夫人——”


    玲瓏與箜篌接住秦玉霜,連忙讓人去請太醫。


    “憂思過度,鬱結在胸,放寬她的心情,不要再刺激她。”太醫給秦玉霜號脈,皺緊眉心道:“胎像不穩,有滑胎的跡象。”


    蘇元靖心情沉重,看著秦玉霜昏睡中依舊皺緊的眉心,不知她為何就不能原諒他一次。


    他不相信秦玉霜對他沒有感情,為何就這般決絕呢?


    “夫人今日出什麽事情了?”蘇元靖詢問高明高嚴。


    高明將蘇越與秦玉霜的對話事無巨細的交代,“夫人大概是沒有想到二少爺不曾站在她那一邊,還希望她能夠粉飾太平,傷心過度,被刺激得昏過去。”


    蘇元靖皺緊眉頭,蘇越對秦玉霜不是一般的冷酷無情。


    他不希望秦玉霜將過多的目光放在兒子們的身上,有意將他們隔開,卻未曾料到蘇越對秦玉霜生怨。


    不過目前來說不失為一件好事。


    秦玉霜如今滿心滿眼隻有商枝,商枝是她的死穴,拿到這一點好好運用,秦玉霜必定會妥協。


    這般想著,蘇元靖讓人盯著商枝與秦景淩,一旦有異動就告訴他。


    ——


    次日。


    秦景淩帶著鐵騎護送鍾院使等人進京。


    他們立即回宮向皇上稟告白嵩城一事。


    元晉帝從曾秉硯手中看到鍾院使寫的奏折,見到鍾院使帶來好消息,龍心大悅。


    “你們做得很好,朕重重有賞,這幾日你們便休沐在府中,再進宮當值。”元晉帝積有厚福,當即大手一揮,給太醫與秦景淩賞賜。


    鍾院使連忙說道:“回稟皇上,微臣受之有愧,此次疫情多虧商姑娘,若非是她出手相救,隻怕白嵩城保不住!”


    元晉帝怔愣一瞬,“商姑娘?女的?”


    “正是。”


    曾秉硯在一旁道:“皇上,您之前張貼皇榜,誰若是治好白嵩城的疫情,便冊封為神農侯。”


    元晉帝也十分苦惱,他千算萬算,竟算漏治好疫情的竟會是一個女子。


    自古以來,除了一位功勳赫赫的女將軍被封侯,就未曾見過女子封侯。


    天子一言九鼎,哪能出爾反爾?


    元晉帝犯愁。


    鍾院使大吃一驚,竟不知有這等內情!


    神農侯,商姑娘雖是女子,卻是擔得起這個稱號!


    隻是朝政上的閣老,不會願意答應!


    秦景淩也十分意外,他當然希望商枝能夠多一重身份,可到底她是女子,即便封為神農侯,也不過是空有虛名,而無實權。若是如此,對她來說未必是福!


    在沒有過問商枝的意見,秦景淩決定不插嘴。


    若是商枝想要這名號,他們秦家為她爭來便是!


    “此事待明日早朝之後再議!”元晉帝深思熟慮後,決定將問題拋給諸位大臣。


    若商枝身為男子,他定然能夠立即下旨冊封。


    “先將商姑娘傳進宮,朕先論功行賞。”元晉帝覺得內閣那邊定然通不過,不如先賞賜商枝,之後若是不能封侯,此事便算揭過了。


    秦景淩不能任由他的人如此被欺負,“皇上,微臣覺得封賞一起為妥。”


    曾秉硯也附應道:“秦將軍言之有理,皇上莫要授人話柄。”


    元晉帝按揉著又開始作痛的頭,擺了擺手,讓他們全都下去!


    秦景淩與曾秉硯一前一後走出禦書房,秦景淩對曾秉硯道:“老先生留步。”


    曾秉硯看向秦景淩,“秦將軍有話要說?”


    秦景淩道:“白嵩城疫情得到控製,病患開始好轉時,平陽候率兵圍城,意欲縱火燒城!若非是我及時趕到,隻怕白嵩城就是一座死城,皇上便成為惡人!曾老先生為人正直,為百姓做主陳冤。平陽候一事,勞煩老先生多費心!”


    那一幫言官,為曾秉硯是從,若是有曾秉硯操刀,蘇元靖怎麽著也得傷筋動骨!


    “若是實情,老夫人自然會為白嵩城的百姓討一個公道。”曾秉硯給秦景淩一句準話。


    秦景淩對曾秉硯抱拳,快步離去。


    鍾院使等人平安歸來,白嵩城疫情被控製,而且徹底給治好的消息不脛而走,百姓全都沸騰了。


    疫情在他們眼中如同洪水猛獸,一旦爆發,便是覆城之災,如今能夠治好,說明不再是令人談之色變的瘟疫。


    而治好疫情的是一位名叫商枝的女子,一時間百姓紛紛傳頌,就連酒樓裏說書先生都唾沫橫飛講述商枝救治白嵩城疫情一事。


    一時間,商枝成為家戶喻曉的神醫。


    而這時,又爆出商枝研製出傷寒藥與霍亂藥,並且價格十分低廉,不為謀利,隻為讓百姓能夠治得起病,杜絕不再因為無銀錢治病而喪命的情形發生。


    商枝的聲望,一時到達頂點。


    而不知是誰放出風聲,蘇元靖在白嵩城所作所為流傳而出,惹來一片罵名,名聲頓時臭了。


    蘇元靖氣得臉色鐵青,放出風聲的人,除了秦家他想不出會有誰!


    蘇元靖眼底閃過戾氣,秦景淩是打算徹底撕破臉皮,不再做姻親了!


    如果是如此,便是不打算給他留活路!


    蘇元靖幾乎可以預料到明日早朝被言官彈劾,而要想抑製住秦家,必須從商枝入手。若是他將商枝認回府中,秦家念在商枝的情麵上,也會忍氣吞聲的收手!


    “商枝在何處?”蘇元靖沉聲問道。


    曹管家道:“鬆石巷六號。”


    “備車,我去接小姐回府!你安排人下去,收拾一間院子出來,按照最高的規格布置。”蘇元靖覺得商枝回府,就連秦玉霜那邊也有回轉的餘地。


    “是。”曹管家立即去辦。


    蘇元靖走出府,肚子一痛,整個人被一腳踹飛出去。


    “嘭”地一聲,蘇元靖撞倒柱子旁邊的盆栽,‘嘩啦’碎裂一地。


    蘇元靖捂著肚子,咳嗽幾聲,喘過氣來,目光陰鷙地看向一身箭衣的秦景淩,他手裏握著一把弓箭,仿佛不是來算賬,而是來狩獵。


    蘇元靖臉都氣綠了,秦景淩簡直欺人太甚,他敢將自己當做獵物給射殺了?


    “你這是幹什麽?”蘇元靖站起來,神色陰鬱。


    “叫霜兒出來!”秦景淩懶得廢話,他這次來,就是接秦玉霜回秦家。


    蘇元靖臉色鐵青,“大舅兄,霜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們夫妻感情深篤,不會因為小人之言而生出隔閡。我向她解釋清楚,已經獲得她的諒解。你做為哥哥,隻需祝福妹妹的婚姻即可,別的莫要插手管太多的好……”


    “嗖”地一聲,秦景淩搭箭射出,蘇元靖頭上的發冠應聲而碎。


    蘇元靖臉色刷的慘白,他他他……居然真的敢動手!


    秦景淩皺緊眉,“太久不用弓箭,失去準頭。我脾氣爆,耐性差,箭術不如以前百步穿楊。再問你一遍,霜兒呢!”


    蘇元靖看著秦景淩搭著箭瞄準他的眉心,臉上肌肉突突跳動,怒火在胸腔裏勃然升起,卻又無可奈何!


    秦景淩就是一個瘋子,蘇元靖毫不懷疑,他不將秦玉霜交出來,秦景淩一定會將他當做獵物般戲耍著,欣賞夠他的醜態之後,再一箭射穿他!


    “你敢!你以為這大周國姓秦了嗎?你射殺臣子,皇上定會拿你問罪!”話音剛落,蘇元靖瞳孔一縮,就看見羽箭破空而來,他快速往一邊躲去,箭擦著他的臉飛馳而過,臉頰火辣辣的。


    蘇元靖擦過臉,看著掌心的血,他渾身遍體生寒,若不是他避開,這支箭貫穿他的頭!


    這個瘋子!


    蘇元靖咬牙,暗恨在心,渾身膽寒的顫抖,一腳踹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奴才,“還不快去帶大舅兄見夫人!”


    奴才‘哎喲’一聲,被踹翻在地,連忙爬起來,帶著秦景淩去往月華閣。


    秦景淩看著撐不下去鬆口的蘇元靖,諷刺的勾著唇,打他嫌髒手,他就想看看蘇元靖是不是真長一副硬骨頭!


    當初他怎麽就揮拳頭揍呢?應該讓蘇元靖跑十步,能夠抗住他三箭,再鬆口讓蘇元靖娶秦玉霜,隻怕蘇元靖這種貪生怕死的軟骨頭兩箭都撐不下去!


    秦景淩看著昏睡中的秦玉霜,臉色青黑,若不是記住秦老夫人的叮囑,他真想一箭射穿蘇元靖的腦門!


    將秦玉霜抱走,回到秦家,秦老夫人看著秦玉霜的模樣,紅了眼眶,連忙讓秦景淩將人放到床上。


    “你沒打人吧?”秦老夫人惦記著正事。


    “沒有。”


    秦老夫人鬆一口氣,就怕秦景淩沉不住氣,忍不住對蘇元靖動手。


    “蘇元靖是個陰險小人,咱們動手打傷他,就不占理,他必定會顛倒黑白求著皇上做主。等明日上朝你們參他一本後,再抓著他收拾一頓。那兩個穩婆我問清楚了,當年霜兒是被人下藥早產,又在她產後喝的參湯裏下迷藥讓她昏厥過去將孩子換走。”秦老夫人幾乎是咬著牙,切齒道:“明日我進宮,求著皇後娘娘做主。就看張家受不受得住那塊牌坊!”


    當天夜裏,秦玉霜清醒過來,看到秦老夫人,她撲進秦老夫人的懷裏,失聲痛哭。


    秦老夫人悲從中來,跟著抹眼淚,“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蘇元靖與張涵嫣做的混賬事,明日娘進宮向皇後娘娘討個公道!”


    秦玉霜心中有顧忌,“娘,蘇錦瑟的臉與手是枝枝做的,如果揭露身世,她就抖出枝枝害她的事情。”


    秦老夫人臉色陰沉,未料到蘇錦瑟會這般的無恥,竟拿商枝威脅秦玉霜。


    “別怕。枝枝有一個感情很好的未婚夫,她又不要嫁進京城的世家權貴,何必為這虛有的名聲受這窩囊氣?再說那些聽風是雨的世家,就是拎不清的人,咱們也瞧不上眼,免得枝枝嫁過去也是受氣!憑著咱們秦家的家世,還怕枝枝嫁不出去?”秦老夫人平生最痛恨威脅,你越是威脅,便越讓你算盤落空。


    秦玉霜聽說商枝有未婚夫怔忪片刻,又聽她娘後半句話,她點了點頭,落寞道:“是我著相了。”


    秦老夫人歎息,“你想好要怎麽做?”


    秦玉霜攥緊被子,她痛苦地說道:“娘,您幫我,我要與他和離!蘇易、蘇越大了,他們有自己的想法,願意與我過的我接受他們,不願意與我走的我也不勉強!就是枝枝……我想找到她,求得她的原諒。”


    秦老夫人心裏稍鬆一口氣,女兒還是拎得清的人,“枝枝你暫時先別管,將蘇元靖的事情處理掉,你再去找枝枝。”


    秦玉霜點了點頭,她要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次日一早,秦玉霜早早的洗漱好,坐在老夫人的屋子裏,一同用完早飯,一起進宮。


    秦老夫人遞牌子,不過等了兩刻鍾,皇後身邊的紅姑姑將她們帶去棲鳳殿。


    秦老夫人與秦玉霜進入棲鳳殿,一眼看見坐在下首的張涵嫣。


    張涵嫣見到秦老夫人與秦玉霜,嚇一大跳,臉色煞白。


    ------題外話------


    哈哈哈~蘇錦瑟要氣瞎了,遇上行(nao)事(hui)作(lu)風(qingqi)和別人不一樣的秦家,咱們就是不要名聲,也不要憋著氣受!


    今天多更新兩千字,半夜裏小孩掉床下摔醒,陪他個把小時才睡穩,拖到那麽遲才更新,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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