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玉緩緩來到楊府駐地,她表麵上顯得自信優雅,其實心中暗自擔憂。


    道經中鎮壓的符詔有靈性,荀玉從其中得知,原來當日她初初來到神道大陸,正好是這百花仙子下凡之期,下凡的遁光剛好撞到道經附著她神魂的那道青光上。


    百花仙子認為是什麽天地生養,或者是他人煉成有靈性的寶物飛遁到此,於是出手搶奪。


    結果沒想到不止寶物沒到手,連符詔與赦印都丟了。赦印化生花池,生出她這肉身來,而符詔被道經鎮壓在第四頁。


    荀玉上次領悟逍遙自在的意境,切合第四頁的神通,於是封鎮鬆動,符詔那時積蓄已久才有機會脫出,如今又被鎮壓回去了。


    現在赦印符詔都有下落,隻有一個不明,就是那百花仙子到哪裏去了。


    荀玉可不相信在天宮中無數年歲月的天官會這樣輕易隕落,現在恐怕就藏身在常德某地。況且以她現在在常德的名聲,已經是敵暗我明,如果不找機會將這百花仙子驚出來,她便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而找到之後又如何,自然是各憑本事。


    至於說她歸還符詔與赦印,兩人相安無事,卻根本不可能。


    首先是這天官想要強奪她的道經,已經是結仇了。而荀玉修真三百年,怎麽也不會這樣天真,相信歸還符詔能相安無事,恐怕那百花仙子得了符詔恢複法力,第一件事就是搶奪她的道經。


    加上那天官現在也不見蹤影,隱藏在暗處,就知她打得必然不是什麽好主意。


    這樣看來,荀玉雖然還未見過這百花仙子,但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了。


    百花仙子必然是個極難對付的,甚至也是她來到神道大陸最大的危機。


    這幾日來,明麵上的敵人,無論是不懷好意的四夫人與木家,在怎樣也不過是凡人,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眼中。而地功神是淫祀邪神,受到地方打壓,又因氣運,對她構不成威脅。


    這般算下來,唯有這位一直沒有顯露行跡的天官最難對付。


    荀玉甚至在心裏懷疑,這百花仙子其實已經見過她了,隻是她一點也沒有察覺,畢竟修士的神識隱秘,在天官眼中必然不是什麽秘密,甚至可能有著隱匿的辦法。


    荀玉在心裏將思路理清,決定先手一步,看看能不能打草驚蛇,將這百花仙子驚出來。


    她坐到原先的位子上,顯得淡定從容,受她影響,方才還有些喧嘩慌亂的眾人也逐漸安定,隻等第一日詩會結束。


    三夫人方才想著讓老太君去求孟河君,現在看著荀玉,有幾分不敢正麵與她對視,倒是一旁的四夫人沒什麽在意的,問道:“上君真是辛苦了,為了妙兒的事在此受累。”


    荀玉在台上,意識沉浸在識海之中,放鬆了對外界的神識掃描,不知剛才發生的事。


    實際便是知道也不會在意,她隻對四夫人有些奇怪。她神識感應之下,四夫人竟然是真的好奇她的詩做得如何,真心希望她能獲得詩會第一。


    她不知四夫人已經徹底放棄幫木百事奪取楊府氣運之事,現在隻想趕快將事情終結。於是回答道:“到無甚難的,練氣士匯集靈氣,不懼寒暑,隻是心中構想詩文花費了些時間。”


    老太君見荀玉自信坦然,印證了心中的想法,也一臉微笑點頭。


    …………


    城隍法域,孟河君一襲白衣來到此處,他與外界打扮一般無二,隻在腰間多了一塊玉牌。


    城隍大殿現在空空如也,隻有青銅高柱,刻著幾行詩文。


    城隍與他一般,都是不喜華貴之物,生前就是如此。


    一路走到後庭院子裏,城隍就在此處照料幾株煙竹。他沒有回頭,知道是孟河君到了,問道:“你怎麽沒給那呂展源一點教訓,隻叫他裱兩個字?若是他知道這字是你寫的,恐怕高興都來不及。”


    一個小小詩畫雙絕,名氣小氣量也小,得罪了孟河君,這一點點小小的報應怎麽償還?


    孟河淡淡搖頭:“你與一個凡人計較什麽,在他陰德簿上扣一筆,若是撕了我字,就再扣兩筆。”


    城隍剛聽孟河說話,還以為他是真不計較,結果轉眼就要扣人陰德,暗自位這呂展源倒黴歎了一口氣,轉頭去找陰德簿。


    孟河趁著城隍不在,立刻拔了一株最幼的煙竹,將它點了,等城隍出來,又當做無事發生,若不是空中還飄蕩著一團透亮的煙霧。


    城隍瞪了孟河君一眼了,無奈一歎氣,自從上他使了個‘詭計’將這煙竹從孟河君那裏詐來,就常常被這樣禍害。


    於是收了雲煙,問道:“就會禍害我的寶貝,你今天出去怎麽沒同那天官套話。”


    “事情倒還不急,這詩會還有兩日。況且那天官看我一眼,不理不睬的,恐怕是不想與我打照麵。”孟河君搖頭。


    城隍想想也是,那天官一心一意要隱瞞身份,弄了半天才叫人以為她真是什麽練氣士。現在孟河君若是前去與她交談,恐怕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若是讓人看出什麽破綻來,平白惡了這天官。


    這時時辰終於到了申時,城隍使出圓光術,就看清了陽世城隍廟的景象。


    會台上,各位書生已經將試卷交上下台去了,隻有十位德高望重的讀書人坐著,他們是這次詩會的‘考官’,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


    童子將試卷分給這十人,現場判定。那些書生要一個時辰才能做完的卷子,考官們看上兩眼,就知道誰是亂填,誰有錯漏。不一會就將大部分卷子篩選出來,判罰不過。


    那些有錯漏的都被紅墨標記,發回書生手裏,現場唏噓之聲不絕於耳:“哎,我不過錯漏三字,就判不過了。”


    “若是錯兩字,你還有著回旋的餘地,三字卻萬無機會了,除非你的詩文做的極好。”


    有兩個書生搖頭歎氣,他們手上的卷子都有三個紅圈,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真將這卷子發回手中後,才是覺得可惜。


    不過這到底是詩會,不是考試。若他們的詩文做得足夠出彩,還是有著機會參加第二日的,心裏帶了幾分念想,盯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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