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叔的古怪舉動,令栗天十分疑惑,那個隱在牆中的小巧牌位,看似與修士的命牌相仿,不過其上遍布的裂痕,卻代表著命牌的主人,早已經不在人世,不知為何被藏在了牆中。


    以一滴精血煉製的本命魂牌,在修仙界中經常被修士使用,為了其宗門或親人能在其身死的時候,得到準確的消息,否則一旦修士被困在天險之地而就此失蹤,其他人也根本無法知道其是死是活。


    栗天當初剛剛拜入茗竹的門下時,也被賦予了一塊本命魂牌,不過在他的身體被血狸煉化,神識海中的火焰巨人也被吞噬後,就已經破裂,如今沉在茗竹那副化境秘寶之中,也成了他師尊整日憂慮的根源。


    而陰叔古怪的舉動,栗天卻十分不解,當他仔細看過那塊毫無名姓的破裂魂牌,與木床上那塊完好的魂牌後,更加的疑惑了起來。


    “被封印在這裏的命牌,是五百年前,凝月那位未婚夫的魂牌,在他不辭而別的百年之後,這塊魂牌也開始碎裂,而後被島主以另一塊魂牌替換,被藏在了此處。”


    栗天的疑惑,被陰叔一語道破,發覺到魂牌破裂的無憂島主,隻是害怕妹妹過於傷懷,不忍之下,便以一塊假的魂牌代替,無憂島的這對兄妹之情,倒也至深。


    陰叔好像特意向栗天展示一番,在解說之後,便將那處破裂的魂魄再次封好,而後緩步走出了木屋,站在屋外那處木墩旁,彷如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龍魂壁,原為萬年前的天外隕石,落在了這處小島,多年後被豈家的先祖發現其上竟然能緩慢的生長出龍魂草,於是將這座小島定為無憂島,舉家遷移,把這裏當成了本家的洞府,傳承了幾千年。


    數百年前,在遠處的海灘上,出現了一個少年,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整日裏就喜歡仰頭看天,也不吃不喝,這一望就是一年,連動作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後來被我家那老婆子發覺,看他可憐,就將他帶到了島上。


    我們兩個老家夥,無兒無女,你那婆婆更是心地善良,想要收養那個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也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孩子,不過那少年卻很是倔強,不肯與我們住在一處,而是獨自住在了這塊石壁旁。


    島主當年也探查過少年,發覺其體內竟然蘊含著五行靈根,是世間珍稀的五行天體,於是也就將其收入到無憂島的門下,而我與陽婆便負責教導他修煉的法門。”


    鬼氣繚繞的老者,講述著往年的回憶,佝僂的背影也顯得更加滄桑,陰叔頓了一頓,仿佛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直接坐在了身邊那處木墩上,接著說道:“那時候啊,我家的大小姐還小,無憂島本就人丁稀少,同齡的玩伴更是幾乎沒有,於是這個新來的少年,便成了凝月每天都要來戲弄一番的目標。


    那小子雖然倔強,倒也脾氣甚好,小小年紀,無論被大小姐如何戲耍,卻從來不跟凝月發火,隻會憨憨的傻笑,像個呆子似的,不過他的修煉天賦可是驚人,那分明就是為了修仙而生的體質啊,若是能活到現在,恐怕無憂島上,將無人是他的對手,可惜……”


    老者坐在木墩上,有些淒涼地搖了搖頭,而一邊的陽婆,早就背過了臉去,任憑老淚縱橫,也不願擦去,好像那早已身死的少年,是她的一位子女一般。


    “多年的相處,隨著兩個孩子漸漸長大,一縷情絲也不知不覺地生出,雖然平淡,卻也令人羨慕,大小姐的天賦也是極高,兩人若是成就了夫妻,雙修之下,對於修仙的感悟,也將能再進一步,或許能有著衝擊化神的機會。


    青梅竹馬,神仙眷侶,不知羨煞了多少外人,隻是在那新婚之夜,那個孩子卻不辭而別,一走便是百年,而後他的命牌破裂,除了凝月不知之外,我們幾人都已經知曉,他,已經死了。”


    語氣越發的低沉,陰叔也一片悲傷的神色,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那孩子沒有父母,也沒有名字,我們隻當他是從遠方漂泊來的一個孤兒,因為他總喜歡坐在這裏仰望天穹,便為其取了一個字,天。”


    豁然站起身形,陰叔將那片悲傷抖去,有些自嘲地望著身後清瘦的修士,道:“老了老了,總喜歡講一些陳年舊事,栗小子莫要見笑,你的名字也有個天字,倒是跟我們無憂島有緣呢,此去萬妖之地,可要千萬小心,妖獸一族,大多凶殘,就算你也有著精純的妖氣,也未必能安全見到妖王。”


    不在提及往事,陰叔反而叮囑了起來,神色間一片擔憂,一旁的陽婆此時也回過頭來,老眼中依稀殘留著淚花,輕聲道:“萬妖之王,可不是人族化神,以你這副人身,切記要萬事謹慎,莫要勉強,一旦無法見到妖王,就趕緊回來,大不了我們在邀朋喚友,硬闖那萬妖鎮。”


    陰陽二老的叮嚀,化作一股暖流,包裹著那顆淡泊的心,清瘦的修士認真地點了點頭,對著兩位老人躬身一禮,而後祭出飛行古寶,就此離去,不久便消失在天邊。


    陰叔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半晌,才彷如自語般的說道:“你看,他像不像那個人。”


    站在一旁的陽婆微微一怔,等明悟了陰叔的詢問後,才搖頭道:“性子到有幾分相似,不過樣貌可絕不相同,再說,那孩子的魂牌,早在幾百年前就碎了,身死已成定局。”


    “天下之大,連修士都無法走遍,世上的奇聞也多不勝數,魂牌雖然破裂,可人卻未必會身死,命牌斷裂,本體卻存活的例子,在修仙界也不是沒有……”


    陰叔定定地望著空曠的天邊,癡癡地說著,而後將目光緩緩轉向一旁的巨石,接著說道:“多年前,曾經有一次那孩子來尋我,說這塊龍魂壁中有一個古老的靈魂,豈家在數千年前能在這茫茫海域尋到這塊龍魂壁,隻因為其傳承至上古的特殊血脈,到如今除了大小姐,連島主都無法感知到石壁中的異樣,剛剛卻被栗天察覺到分毫,這算是巧合呢,還是早已被上天注定……”


    聽著陰叔的話語,陽婆的神色也是一陣變幻,而後輕聲問道:“傳承至上古的真龍血脈,才使得豈家先祖尋到這無憂島上的龍魂壁,栗天竟與當初那孩子一樣能感知到其內的龍魂,難道他們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可是容貌與氣息根本完全不同啊。”


    “我可沒說他們會是同一個人,隻是一種感覺,感覺他們很像,很像……”


    陰氣繚繞的老者,心中疑惑,卻並沒有任何證據,隻是那種非常強烈的感覺,讓他認為,這兩個人之間,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也應該有著什麽奇異的聯係與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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