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鄭氏的采蕪院裏,南宮姝再一次撲進母親懷裏嚎啕大哭起來。鄭氏摟著女兒,心疼地猶如刀絞。


    “好了,姝兒乖,受了什麽委屈跟娘說,娘一定替你出氣!”


    南宮姝揮手,抹著淚道:“跟你說有什麽用?娘你是能比得過太子妃還是能鬥得過南宮墨那個賤人?!”從前南宮姝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很厲害,這金陵城中哪個家族中沒有三妻四妾,但是隻有她娘親能夠將父親後院裏那些小妾壓得跟隱形人一般。甚至除了原配孟夫人留下來的兩子一女以外,整個楚國公府就隻有她一個女兒了。但是自從南宮墨回來之後,她才漸漸發現無論自己的娘親多麽厲害,在南宮墨這個名正言順的嫡長女麵前依然是不夠看的。甚至南宮墨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隻要搬出身份來她們就輸了一大截。而現在,就連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都站在南宮墨那一邊了。


    鄭氏輕柔的拍著她的背心安撫著,“跟娘親說說,在越郡王府可有受什麽委屈?”


    南宮姝紅著眼睛,有些羞澀地說起這些日子在越郡王府的事情。做人侍妾的日子不好過,幸好她費了一些心思總算重新將蕭郎的心拉了回來。無論如何,蕭郎對她總是好的。這讓南宮姝既痛苦又甜蜜。但是對於那個越郡王妃,南宮姝卻有說不完的憤恨。無論她再怎麽得寵,再怎麽留著蕭千夜不讓他去元氏的院子裏,也改變不了每天她都要給元氏請安問好,端茶遞水的事實。


    鄭氏聽得也是十分心疼,隻得輕聲安慰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能早些有了王爺的子嗣……”南宮姝咬牙道:“有了子嗣又能如何?我現在的身份根本不能自己養孩子。”現在南宮姝是不想生孩子的,雖然說有了孩子可以鞏固地位,但是同樣的懷孕之後就不能再承寵了。而朱家剛剛送來的那個朱氏也不容小覷。另外,如今她就算有了孩子無論男女都是不能自己養的,她可沒有興趣替別人生孩子。


    “傻丫頭。”鄭氏無奈地拍拍女兒得額頭道:“咱們可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門小戶,隻要你有了孩子,想要養在自己身邊總是會有辦法的。若是元氏這一胎生的是女兒還好,若是生了個男孩兒你就不能不抓緊了。原本位分上就不占上風,若是年紀相差再大了將來對孩子也不好。”


    南宮姝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鄭氏的意思。有些不甘願地點了點頭道:“女兒知道了。”


    鄭氏輕撫著女兒的發絲道:“姑娘家嫁了人,有個好兒子比有個好丈夫更重要,你可明白?娘親也就是沒有兒子,若不然…哪裏會有如今的困局?”她沒有兒子,所以對待南宮緒和南宮暉的問題上隻能處處小心。哪怕明知道南宮暉如今早已經跟她離了心,明知道南宮緒的心思隻怕也不簡單卻也必須維持一個最起碼的表麵上的和平。否則,一旦跟南宮緒識破了臉或者南宮緒和南宮暉出了什麽事將來她也無法自處。這邊是這個世道對女子的限製,不管她如何不甘願也隻能依靠男人。


    南宮姝點點頭,道:“娘親,女兒明白了。但是…南宮墨這麽對我,難道就讓她這麽逍遙自在?”想到在禦花園裏南宮墨當著那麽多人給自己的一耳光,南宮姝就恨得牙癢癢。鄭氏挑眉冷笑道:“自然不是了,如今你已經進了越郡王府,又不需要她替嫁了。我怎麽能讓她就這麽輕輕鬆鬆的嫁進靖江郡王府做世子妃?”


    聽到世子妃三個字,南宮姝眼底閃過一絲嫉妒。那個衛君陌,若不是有那樣不堪的出身,隻怕整個金陵城中的大家閨秀都要為他癡狂了。高貴的身份,俊美無儔的容貌,雍容冷淡的氣質,還有陛下的賞識。即便是南宮姝私心裏也不得不承認從各方麵看蕭千夜其實都是不如衛君陌的。但是…蕭千夜又一點比衛君陌強,他是太子嫡長子,僅僅這一點就足夠讓大多數的人無視他所有的缺點了。


    “娘親打算怎麽做?”南宮姝好奇地問道,眼底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鄭氏笑道:“這個你就別管了,娘親自然會安排的。南宮墨以為她有幾分本事就能夠興風作浪了麽?別忘了,這楚國公府還是本夫人說了算的。”


    南宮姝隻得按下了好奇心,靠著鄭氏嬌聲道:“姝兒就知道娘親最疼我了。”


    鄭氏溫柔的輕撫著女兒的嬌顏道:“這是自然,娘親就你一個女兒不疼你還能疼誰?”


    一大早,陛下下旨令皇長孫進宮伴駕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金陵城。人們一邊感歎這皇長孫聖眷正濃,一邊看著太子的另外幾個剛剛封了郡王的兒子們陰沉的臉色。如今…太子還沒登上帝王,反倒是皇孫們暗地裏的爭鬥就已經開始了。若是太子登基之後立刻就分封了幾位郡王還好說,若是沒有隻怕太子一登基,奪嫡大戰就要開始了。當然,現在這些都還是隻是猜想,畢竟太子現在還隻是太子而已。當今陛下登基之後立刻果斷的立了太子,分封了所有成年的兒子,之後的皇子們同樣也是一成年立刻大婚就藩。可以說…弘光朝的皇子們之間雖然也有些不和睦,但是基本上還算是平靜的。畢竟隔著上千裏,也不參與朝政想要勾心鬥角也鬥不起來。


    燕王府裏衛君陌和燕王相對而坐,兩人跟前的棋盤上是下了一半的棋局。燕王揮退了門口前來稟告的侍從,淡淡問道:“你說,父皇這是什麽意思?”衛君陌拈著一枚棋子,思索了片刻淡淡道:“還能有什麽意思?陛下自然是想要培養皇長孫了。”


    燕王歎了口氣道:“千夜那個性子…不是本王說他,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些言重,但是他那性子想要壓住朝中那些人…隻怕還有的磨。”


    “太子舅舅…”衛君陌凝眉道。


    燕王道:“太子跟千夜不一樣。太子雖然看著儒雅,到底當初也是在戰場上走出來的人。何況,咱們這些做兄弟的多少也要給太子幾分麵子。隻可惜…太子身體不好。”太子身體是真的不好,從小太子的身體在一眾皇子中就算不得多麽出眾的,中年以後與女色上也不加節製更是虧空的厲害。太子和皇帝到底誰活得久,隻怕還不好說。


    衛君陌落下一子,有些遲疑地道:“外祖父…是不放心藩王麽?”


    燕王笑道:“如今各地藩王勢大,換了誰也放心不下來。不過…各地的藩王到底都是當朝皇子,誰沒事兒也不會想要背個數典忘祖的罵名。父皇更不放心的隻怕還在朝中,你看看,這幾年父皇殺人是不是比早些年更厲害了。”


    衛君陌沉默不語,陛下上了年紀疑心更重了。早年跟著陛下打天下的武將如今也隻剩下楚國公府,鄂國公府等寥寥可數的幾家了。前年的時候,陛下更是將當年跟南宮懷號稱雙壁的梁國公秦愈滿門抄斬,秦愈一案牽連之廣聳人聽聞。族誅一公、十三侯、二伯,牽連被殺一萬五千多人,而在這之前兩年的戶部侍郎郭恒案,牽連問斬的人數更是多大三四萬人。這其中固然有秦愈和郭恒的不是之處,但是明眼人卻也能看出幾分皇帝的心思。所以這兩年無論是南宮懷還是鄂國公元春以及一幹開國功臣們,大多都是夾著尾巴做人完全不敢再朝堂上惹什麽是非。


    “梁國公生性倨傲,自視甚高是有的。但若說他謀逆,本王卻是不信。”燕王淡淡道,“不僅本王不信,隻怕多數的藩王都是不信的。但是你可看到過有誰上書替他求情麽?”


    衛君陌道:“陛下在為太子和蕭千夜鋪路。”


    燕王讚賞地看了外甥一眼,道:“是啊,當時若是有哪個藩王替梁國公求情…隻怕最少也是個奪爵囚禁的下場。也沒有人想去試試,父皇到底會不會殺兒子啊。”衛君陌掃了一眼跟前的棋盤,淡淡道:“這些事情,與我關係不大。”


    燕王點頭道:“你看得清楚便好。父皇想要為太子和千夜鋪路是他的事情,舅舅可不希望你成了千夜踏上皇位的墊腳石。朝中的事情能少插手就少插手,最好是盡快放開了這些,跟舅舅去幽州。”


    衛君陌凝眉道:“與我雖然關係不大,但是與各位舅舅卻…陛下威震天下自能震懾各地藩王和朝中大臣,一旦太子舅舅或者蕭千夜登基……”


    沉默了良久,方才有些無奈地笑道:“若真是如此,也隻能到時候再看了。”


    “舅舅說的是。”


    眼看著婚期將近,楚國公府開始熱鬧起來。婚禮前三天,南宮墨離開楚國公府前往大光明寺齋戒祈福。這是近些年金陵開始流行的風俗,天下初定,原本隻求安穩的人們也開始多了一些精神上的追求了。佛道重新開始盛行起來,金陵城中的權貴大半都是從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如今倒是有不少人信奉佛教,於是有什麽大事齋戒祈福也成了潮流。南宮墨雖然不信這一套,卻奈何這仿佛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所以也隻得坐在婚禮前三天打包好了行禮住進了大光明寺後麵專門為香客準備的廂房。


    入寺是為了齋戒和祈福,自然不能帶著成群的仆從。南宮墨隻帶了知書鳴琴回雪風荷四個大丫頭,由大光明寺中的知客僧領著進了廂房。知客僧恭敬地對著眾人合十一禮便告退了,打量著有些簡陋得廂房鳴琴先就頭疼起來了,“小姐,這廂房也太簡陋了一些。小姐可怎麽住啊?”


    知書掩唇笑道:“你就知足吧,寺廟裏還能有什麽好地方?大光明寺好歹也是金陵兩大名刹之一,還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夠住的進來的呢。我聽說去年當初大少夫人過門之前就是在城外三十裏的金雨痷,那可真是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就連用水都得自己去拎呢,大少夫人險些就給累病了耽誤了婚禮。”


    南宮墨揮揮手笑道:“沒什麽,看著還曾,你們收拾一下看著辦吧。”


    “是,小姐。”四個丫頭齊聲道,其實她們也隻是隨口抱怨一下罷了。這大光明寺的廂房雖然簡陋但是至少床鋪桌椅該有的一樣不缺。她們自己也帶來了不少的東西,稍微打理一下勉強住幾天也不礙事。幾個丫頭對視了一眼卷起衣袖興致勃勃的收拾起房間來了。南宮墨看著無事,便轉身出了門打算在寺中走走。


    比起楚國公府這些日子的喧鬧,這大光明寺中果然是寧靜幽然的。雖然隔著主殿頗有一段距離,院子裏也隱隱能夠聞到一絲淡淡的佛香。南宮墨抬頭望向明媚的天空,不由莞爾一笑。原本還有些抱怨這些莫名其妙的講究,現在倒是覺得與其心煩意亂地待在楚國公府看著那些來來往往心思各異得人折騰,還不如在這裏安安靜靜地住上幾天呢。


    就要成婚了呢。靠著柱子,南宮墨在心中暗暗道。


    說起來還有些奇怪,明明最開始聽到指婚的事情她是下定了決心絕不會同意這麽婚事的。到底是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這樣了?似乎很自然的接受了這樁婚事,難不成…當真是被色相所迷?


    有些好笑地歎了口氣,南宮墨突然覺得有些孤單。突然要結婚了,總覺得有許多話想要對人說,但是…能夠聽她說話的人卻都不在了。大哥和小妹…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師兄…實在無法想象跟他說心事是個什麽感覺。師叔不知道在哪兒漂泊,至於師傅…她很懷疑他到底能不能聽懂她在說什麽。


    現在這種感覺…大概就叫忐忑吧?


    “南宮小姐。”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來,南宮墨整了整回過頭去才看到一個白衣僧人正抱琴坐在不遠處的竹林間看著她。原來她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客院外麵後山的竹林中,或許是大光明寺的氣氛太過靜謐安寧,她想著自己的行事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坐著一個人。心中不由得一驚,望著對方笑道:“原來是念遠大師,你怎麽在這裏?”


    念遠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僧住在這裏。”抬手指了指,往前麵不遠處的山坳處有兩間簡陋的竹屋,想必就是念遠的住處。


    南宮墨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是我一時走神闖入了大師住地。”說著便向轉身離開,念遠笑道:“南宮小姐客氣了,有緣人人來得。南宮小姐既然來了,不如過來喝杯茶如何?”南宮墨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叨擾大師了。”


    念遠是個奇怪的和尚,從第一次見麵南宮墨就如此覺得。


    身為大光明寺主持的師叔,念遠並不住在寺廟中的僧房裏,而是住在這院裏寺廟也遠離喧囂的後山的兩間簡陋的竹舍中。這個和尚彈的琴可以撩動人心,看活春宮麵不改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兵法政事也信手拈來。如果他不是一身僧衣的話,隻怕比弦歌公子還更像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竹舍外麵有一張石桌,念遠將琴掛在一邊牆上取來山泉水烹茶。南宮墨坐在一邊平靜地看著他悠然的煮茶,一舉一動間皆是超脫凡塵的灑脫與幽雅。嫋嫋的水煙在兩人之間升起,南宮墨好奇地打量著他眼眸半垂,平靜淡定的容顏。


    “南宮小姐請。”念遠倒了一杯茶放到南宮墨跟前。南宮墨淡笑點頭道:“多謝大師。”


    兩人對坐飲茶,念遠道:“方才我見南宮小姐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才叫住了小姐。南宮小姐可是有什麽煩惱?”


    南宮墨笑道:“大師世外高人,也能皆凡人的苦惱麽?”


    念遠笑道:“世外高人也脫不了一個人字,世間眾生皆有苦惱。何況,念遠不過一僧人爾,算不得高人。”


    南宮墨好奇地道:“佛家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大師又有和苦?”念遠抬眼看她,笑道:“小僧大約會八苦皆有。”南宮墨挑眉,笑道:“佛門高足,豈會如此?”


    “若不能領會眾生之苦,又如何能參透佛門真義?”


    “無瑕佩服。”南宮墨覺得對這個和尚無話可說。念遠道:“南宮小姐是在為婚事擔心?”


    南宮墨搖搖頭道:“也算不得什麽擔心,不過是有些…不習慣罷了。”


    念遠笑道:“小僧與衛世子相交也有數年,世子天縱奇才絕非池中之物,與南宮小姐可算是珠聯璧合,一對佳偶。”


    “大師還會看相算命?”南宮墨道。


    念遠也不在意,笑道:“偶爾也可以算一算。”


    “準麽?”


    “準不準端看施主自己怎麽想。”


    南宮墨仔細打量了念遠一番,歎氣道:“大師可真不像是和尚。”


    “哦?”念遠不解,“要如何才算個和尚?”


    南宮墨指了指前山的大光明寺,寺中傳來晚課的鍾聲,“大概是…念經,拜佛吧。”反正她是沒看見念遠念過經拜過佛。當然這跟他們隻有兩麵之緣也是有關的,不過如念遠這般住的地方連個佛像都沒有,見麵不是撫琴就是煮茶,還跟人談天論地的人總是會讓人忘記他是個和尚的。


    念遠握著手中的茶杯笑道:“念遠生來便在這大光明寺中,拜不拜佛,念不念經早已經隨心。若非要每日佛前誦經,敲木魚反倒是著相了。”南宮墨淡淡一笑,她對佛經沒有什麽研究,自然也沒打算跟念遠論佛。隻是覺得這個和尚很有意思罷了,“大師一心求佛,倒是許多人的損失。”


    念遠但笑不語。


    念遠是個很適合聊天的人,因為無論你說什麽他都能夠接的上,並且會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雖然南宮墨始終覺得這些見解不是出家人該有的,而念遠對此似乎也沒有遮掩的打算。閑談見,南宮墨望著眼前淡定爾雅的白衣僧人和簡陋卻幽靜的竹舍,心中隻有一個模糊的感覺:念遠不會在這個待很久了。區區一個大光明寺,未來的一代高僧絕不是這個奇怪的和尚的追求。


    告別念遠回到客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知書幾個早早地收拾好了房間在等著南宮墨。看到她回來都鬆了口氣連忙圍了上來,“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南宮墨有些奇怪道:“我出門走走,出什麽事了麽?”


    四人連忙搖頭,這大光明寺雖然不是皇家寺廟卻也差不多了,在這裏能出什麽事?


    “沒有,隻是看到小姐一直沒有回來,咱們正想要去找小姐呢。”


    南宮墨笑道:“沒什麽,在後山的竹林裏坐了一會兒。”


    知書笑道:“齋飯已經準備好了,小姐用了膳早些歇著吧。明天一早小姐便要去聽寺中的大和尚講經,還要抄寫經書呢。”聞言,南宮墨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抄書還好說,但是要她坐著聽和尚講經這可真是個苦事兒。隻希望那位大師不要講的太無聊讓她打瞌睡就是了。


    揮揮手,南宮墨笑道:“我知道了,你們今天也辛苦了,用了膳都早些歇著吧。”


    知書點頭道:“是小姐,晚上奴婢和回雪睡在外間,小姐又什麽事盡管吩咐。明晚再由鳴琴和風荷職夜。”南宮墨本想說不用,但是想想突然換了個環境隻怕這幾個丫頭也是不放心。不讓他們睡在外間她們隻怕要失眠了。在家中南宮墨素來是不要人在外間守夜的,但是如今出門在外幾個丫頭便不肯再放任小姐了。沉吟了片刻,南宮墨還是點頭同意了道:“如此也罷,你們自己商量便是。”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涼南宮墨便在幾個丫頭的服侍下起身了。寺廟裏的僧人要早早起來做早課,南宮墨竟然是來齋戒祈福的自然也要跟著做早課。僧人的早課是誦經,南宮墨的早課便是抄經書。這三天她需要抄寫一部分經書,這些經書或者作為嫁妝送到婆家,或者供奉在寺廟裏為亡母祈福。這邊的人的說話是抄的越多便表示越心誠。南宮墨倒是不至於非要跟人比抄的多少,但是也不能太難看了。


    抄了一個時辰的經書之後才到用早膳的時間。寺廟裏自然隻有素齋,南宮墨也不挑食,吃了早膳休息了一會兒便去前麵的寺廟裏上香誦經然後聽寺裏的大和尚講經。


    等到南宮墨在寺裏各個菩薩佛像跟前都上了一炷香之後,已經是巳時末快到午時了,這個時候正是寺中的高僧講經的時候,顧不得休息又帶著人匆匆往大雄寶殿而去。


    大光明寺有多位高僧,每日講經不隻是寺中弟子聆聽,還有不少專門趕來的香客居士也要旁聽。南宮墨從偏門進去的時候大殿裏已經開始講經了。一個個僧人還有俗家的居士端坐在殿中的蒲團上,專注地聽著前方的高僧講經。


    南宮墨隻覺得對方的聲音格外的清越悅耳。放眼望去,才看到坐在最前麵的人並非普通僧人的杏黃僧衣,也非高僧身披袈裟,而是穿著一身白色的僧衣,麵帶微笑侃侃而談,讓南宮墨突然想起了一個詞——佛祖拈花。隻是不知底下的聆聽者是否能有一笑的迦葉。


    南宮墨悄無聲息地走到最後麵一個不起眼得位置坐下來,對於佛門經典,她是真心的全然不懂。自然也沒有對著講經抱有什麽希望了,最多隻是品評兩句——念遠大師的顏值當真是和尚的巔峰了。就算不聽講也是賞心悅目的。


    一個含笑的目光淡淡地落到了南宮墨身上,南宮墨回過神來便看到念遠正笑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這種感覺…絕對比小時候上課被老師抓到看小人書更加尷尬,她居然盯著老師的臉發呆…


    看著下麵的少女垂下頭去隱藏在前麵的人身後的模樣,念遠淡淡一笑移開了眼神繼續將著方才未完的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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