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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周铖第一次和金大福做丨愛是誤打誤撞,事後金大福幾乎悔青了腸子,可周铖卻不動聲色,然後有一便有了二,有二便有了三。【百度搜索.會員登入】他若有若無地勾著對方,直到對方陷裏麵再拔不出來。有點不厚道,可都是折進來的主兒,誰靠那東西過活。


    金大福五官輪廓有些像周铖夢裏常出現的那個人,雖然隻是一點點,雖然那夢十次裏有九次是帶著血的。


    疼痛轉移,起初周铖是這樣定位金大福的,但人畢竟不是冷血動物,養個貓貓狗狗時間長了尚且有感情,何況朝夕相處親密接觸的同類。隻是終歸差了些什麽,況且對方還有妻兒老小,取暖可以,長相守什麽的就招笑了。


    監獄內外,兩個世界。


    周铖害怕自己與社會脫節,所以總讓他姐捎進來各式各樣的書籍,但他依然覺得自己正漸漸被時代的列車甩遠。


    不隻是他。


    金大福每每與妻子見完麵,便會發呆上很久。


    花雕最愛坐在窗台看天。


    馮一路恨不得整個人鑽進電視與社會新聞為伍。


    每個人都在期待,同時又都在害怕,期待未來的自由,害怕未來的陌生。


    哦慢著,他好像漏掉了一個人。


    “金大福你他媽那虎背熊腰是擺設啊!這也能讓人上籃成功?!”


    “花雕你到底會不會啊,這時候就該把球傳給籃下的人!”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這他媽是籃球不是橄欖球你們敢不敢有點兒專業性!”


    這人怕是以為他自己還在大學校園的籃球場呢。


    努力遺忘和壓根兒無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某種程度來講,火星人比地球人快樂多。


    一場暫歇,火星人被換下休息,他戀戀不舍,奈何隊友態度都很堅決——輸贏事小,但聽覺需要舒緩。


    滿身汗水的火星人朝氣蓬勃,接過後勤支撐遞過來的茶缸,一口氣喝掉半杯,往頭上澆半杯,甩甩腦袋,水珠兒四濺,活像個小牛犢子。


    周铖的書頁不幸躺槍,飛濺的水滴星星點點暈染開,像田野裏不知名的小花。


    “看比賽就是看比賽,看書就是看書,捧這麽個玩意兒坐場邊充什麽大尾巴狼。”火星人挨著周铖坐下來,很不拿自己當外人地奪過對方手中的精神食糧,沒翻兩頁,又一臉嫌惡地塞回主人手裏,“破有什麽好看的,真怕出去以後跟不上社會節奏,經濟金融類才是首選。水滸傳現在還火呢,你敢看誰不順眼就三拳打死?連老虎都是保護動物了……”


    話嘮是種病,得治。


    “想什麽呢?”察覺到周铖的心不在焉,容愷用胳膊肘捅他一下。


    抹掉腦袋裏容愷被五花大綁嘴裏塞布條的畫麵,周铖輕呼一口氣,半晌才淡淡地問:“你知道我是怕出去以後跟不上社會變化?”


    容愷一臉奇怪:“這不是誰出去都會碰見的問題麽,還用想?”


    周铖輕輕挑眉,來了興趣:“你想過這些?”“廢話,”容愷翻個白眼,仿佛周铖問了個特別可笑的問題,“你們會碰見我就不會了?我又不是神農架野人。”


    荒山野嶺,茂密叢林,飛馳的小瘋子,蓬頭垢麵,虎皮短裙……周铖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個想象力如此豐富的男人,但這會兒他確實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樂得悶不吭聲,肩膀直抖。


    容愷靜靜觀察了一會兒,抬手拍拍周铖肩膀,語重心長:“你這是病,得治。”


    周铖這下再忍不住,捂著肚子笑出了眼淚。容愷有些害怕地往旁邊縮了縮,仿佛離近了會被誤傷。


    事後周铖回憶起這出,也覺得自己有些反常,或許,他可以和火星人一道找個大夫號號脈。


    (6)


    周铖不是受虐狂,隻是生氣的警戒線比較高,同樣金大福也不是,隻是生氣的線同周铖相比便直線下降成了四川盆地。但不論高低,是個人就有情緒,而某些人的字典裏完全沒有察言觀色這四個字,於是乎當這天金大福探視歸來情緒低落又遭遇容愷日行一嘲的時候,忽然爆發也就不稀奇了。


    其實容愷說的還真是日常語句——“喲,見完媳婦啦。這昨兒剛搞完男媳婦今兒個就見女媳婦合適麽。”


    周铖敢百分之百確定這會兒的金大福真心沒那個興致,顯然對方家裏帶來了什麽壞消息,或是孩子逃課或是老人生病,反正跑不出糟心的家長裏短,所以這人才會一回來就沉著個臉,活像一座壓抑多時的火山。


    然後容愷往火山口裏倒了一噸的tnt。


    金大福不喜歡動手前知會,比如喊個招式名稱或者放上個“你再說一句試試”的預告,他的做法是抬腳直接把容愷從凳子上踹了下來。隻聽咣當一聲,容愷的哎喲還沒叫完,他又上前一腳補過去,直接把已經摔到地上的人又踹到了桌子底下。


    馮一路還沒從探監室回來,花雕因為昨兒流水線上幹活時手劃了個大口子,這會兒正在醫務室換藥,金大福罵了句“欠收拾”當總結,末了爬上自己的床閉目養神。


    十七號再沒了聲響。


    周铖坐在床上,靜靜看著桌下那一團一動不動的陰影,不由自主產生了“那家夥還活著嗎”的疑問。好在火星人很給力,不久後便掙紮著爬出來,顫顫巍巍站起,緩了緩,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床鋪。全程安靜。


    可他的咬牙切齒的表情不像他的做派這麽低調,如果不是忌憚再被踹,周铖覺得他或許還會豎起兩根中指。


    坐上床的一瞬間,火星人倒吸口氣,臉扭成了麻花。


    該是摔得不輕的,單從金大福那完全沒克製的一腳便能感覺出。可即便如此,傷者的表情裏依然隻有忿忿不平,至於理所當然該出現的難受,委屈,哀怨,統統不見影兒。


    傍晚去食堂吃飯的路上,熱心馮發現了異常:“小瘋子你咋了,怎麽走路一瘸一拐的?”


    容愷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事兒,摔了一下。”


    馮一路皺眉:“好端端在屋裏還能摔著?”


    容愷嘿嘿一樂:“誰說不是呢。”


    周铖走在後麵,看著容愷傻笑的側臉有些恍惚。這家夥是真的沒心沒肺——


    不會顧及別人,也忘了心疼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小瘋子和花花都是我這親媽心疼的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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