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聘禮?”令羽一邊細細琢磨石盒,一邊問。


    他用手輕輕的、仔細的摸索著石盒,希望摸到小小縫隙,可以順之打開。


    白子衿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真不是!總之這件事說來話長,先把眼前的事解決再說。”


    她倒是不介意把當年的事告訴令羽,不過現在很不是時候啊。


    況且,鳳令在不在裏麵都難說呢。


    “竟然完全契合,沒有一點縫隙。”摸完石盒後,令羽輕輕擰眉,道出石盒的來曆,然後看向白子衿。


    “這應該是精黑曜石,錘煉許久,才能達到完全沒有縫隙,沒有鑰匙打不開,你娘沒給你留鑰匙?”


    白子衿臉色難看了下來,她看著石盒,神色忽晴忽暗。


    如果用硫酸來腐蝕,應該能打開的吧,可她怕裏麵有自毀機關,到時打是打開了,鳳令被毀了上哪兒說理去。


    “算了,賭一把!”白子衿咬牙,拿出一小瓶硫酸。


    令羽瞧了一眼玻璃瓶裏的液體,又看白子衿露出一臉狠色,大抵明白她要做什麽了。


    乖乖將石盒放置桌子上,白子衿先取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令羽:“我不知道我娘有沒有在裏麵放毒,以防萬一,你先服下。”


    令羽並沒有逞強,將藥服下。


    白子衿望著石盒,咬了咬、唇,緩緩的將玻璃瓶裏的濃硫酸倒出來。


    她倒得很慢,石盒發出滋滋聲,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


    饒是令羽,也露出驚訝之色,他看了一眼白子衿手裏的瓶子,壓下眼裏的震驚和疑惑,沒去打擾白子衿。


    能融化石頭的東西並非沒有,滾燙的鐵水都能做到,可關鍵這是黑曜石!而且白子衿倒的還隻是那麽一點點!


    這東西要是潑到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行,還要再倒一點。”石盒漸漸融化,露出了一點類似玉質的角,讓白子衿眼睛一亮。


    她和令羽對視一眼,果然有東西!


    “嘶。”白子衿深吸一口氣,現在她可就必須把握好尺寸了,絕對不能多。


    手輕輕的傾瀉,帶著氣味的濃硫酸一滴一滴落下。


    白子衿則屏氣靜神,格外專注,再第五滴落下的時候,她迅速將瓶子塞給令羽,然後拿出兩個小鐵鉗,趁著熱度將黑曜石給扒開。


    “別,會融……”被猝不及防塞了瓶子的令羽心驚肉跳,剛想說會融化,卻見那兩個鐵狀的東西竟然並沒有融化。


    令羽驚訝了,化字被他默默的吞進肚子裏。


    “令羽,這是鳳令嗎?”白子衿呆呆的盯著被取出來的東西,呐呐的開口。


    那是一塊似玉非玉的玄黑色令牌,上麵盤旋著十分古樸的花紋,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那花紋卻精致如初。


    而中央,有一個白子衿並不認識的字盤旋在上麵,似是人親手刻上去的,龍飛鳳舞,霸氣中不缺恣意。


    白子衿似看見當初寫字的人在對她說:這江山,從來隻要我要不要的份!


    想要時,他能擁兵而起,打下這萬裏疆域,不想要時,他能隨心脫下那黃袍,一人一馬瀟灑走天下!


    何其霸道,何其的恣意。


    “應該是了。”令羽的神色亦異常複雜,他也看出來許多。


    白子衿喃喃道:“你可知這鑄造令牌的人是誰?”


    “不知,但據我所知,他似乎已死,死時的地方,能俯瞰萬裏河山。”


    白子衿內心五味雜陳,這人活得,當真是隨心,天下多少人能做到這般?


    怕是屈指可數吧。


    “鳳令給你。”白子衿收起所有的感慨和敬佩,將鳳令塞給令羽,“你快去救鳳驚冥!”


    令羽卻微微皺眉,他似有些不讚同的看向白子衿:“若是現在將鳳令送到鳳子宣手裏,會少死成千上百的人。”


    白子衿抿了抿唇,她知道這個道理……可……


    天下眾生,她最想保住的唯鳳驚冥一人而已。


    “你不用管。”白子衿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的開口,“就當我自私,這天下的罵名,我來背!”


    她已經失去了兩次了,這一次,她絕不放手,隻要他活著就好。


    令羽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一躍上馬:“你沒辜負鳳驚冥。”


    白子衿苦笑一聲,可她辜負了其他人辜負了鳳子宣,辜負了沉姣,辜負了那些無辜的人……


    白子衿無力的跌坐到椅子上,星眸呆滯望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沾染了太多血了……然後,她緩緩閉眼,然後倏的睜開!


    眼角有一滴淚水徐徐滑落,無聲的滴落到地上。


    “百曉生,你進來吧。”


    百曉生進來,白子衿取出銀針替他解蠱,最後出來的是一隻死蠱。


    整個過程,白子衿都異常沉默,百曉生隱隱感覺到不對勁,卻沒敢開口問。


    有些事情,怕是問了也不會說。


    “好了。”白子衿掃了一眼那隻死蠱,硫酸一倒,瞬間灰飛煙滅。


    百曉生作揖道謝,然後提出轉移地方,否則神醫門的該追出來了。


    “等兩個時辰。”白子衿道。


    百曉生疑惑:“王妃是要等人?”


    “嗯。”


    白子衿隻回了這麽一句,就走進房間裏坐著,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百曉生欲言又止,最後無奈歎息,算了,不過是兩個時辰而已,不礙事。


    一個時辰後,沉默許久的白子衿突然開口:“百曉生,你有贏若風的消息嗎?”


    “贏若風?”百曉生一愣,“他不是回神醫門了嗎?我們的人親眼看到他上去的,那條路,應該也隻能去神醫門啊。”


    白子衿低垂著頭,手不由自主的攥緊衣裳,心情十分沉重。


    楚風的話……


    贏若風……


    神醫門……


    每件事情,都讓白子衿心情愈發沉重,她更願意相信楚風隻是說胡話或者誤會了什麽,可現在的局勢,她不能感性的去猜想。


    她要……求證!


    又一個時辰後,馬蹄聲直線朝這兒而來,百曉生出門一望,一腰間掛著鞭子的女子已到門口。


    與此同時,白子衿站了起來:“可以走了。”


    “小姐!”女子將馬栓好後,激動的朝院裏跑來,看到白子衿時神色更加興奮了。


    興奮過後,她單膝跪地,恭敬又哽咽的道:“小姐,伊人回來了!”


    來人正是伊人,這些日子,她每日每夜都在盼望能夠回到白子衿身邊,後來白子衿說需要她去做其他事,她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而現在,她終於能夠回到小姐身邊了!


    “伊人,快起來。”白子衿安靜了兩個時辰,也終於露出了微笑,卻莫名有些心酸。


    現在她能相信的人已經不多,就將伊人召了回來。


    “這是百曉生,百曉生,這是我的姐妹伊人。”白子衿替二人介紹。


    伊人聽到姐妹時,心裏一暖,眼眶發紅:“小姐說笑了。”


    她隻不過是個貼身殺手而已。


    “我從來不說笑。”白子衿很鄭重的開口,也從來沒將伊人阿落當作過下人。


    伊人壓抑住感動,免得熱淚盈眶:“我知道了,小姐。”


    百曉生看著二人,心裏不禁感慨,難怪鳳驚冥那麽喜歡白子衿。


    “王妃,我們走吧。”百曉生道。


    “好。”


    百曉生拿一個鬥篷:“王妃,為了不讓人認出,您先帶上鬥篷吧。”


    “好。”


    為了防止被跟著車輪的痕跡查出,三人先是騎馬到了一個路邊茶館,那裏每日有許多人路過,馬蹄很容易被掩蓋。


    三人稍微吃了點東西,才輾轉上了馬車,路上白子衿已經將事情都告訴了伊人。


    伊人很震驚,震驚過後想安慰白子衿,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白子衿對她一笑,“沒事,我還不至於脆弱到被一句話擊倒的地步,在事情沒被求證前,我不會相信楚風的話。”


    “小姐你放心,伊人會幫你的。”


    “好。”


    百曉生看了看二人,道:“我還是出去吧。”


    和兩個女子一起坐,實在有些怪異,出去也能看看有沒有人跟蹤。


    白子衿的身體不宜奔波,所以轉移的地方也沒有多遠,他們現在要去的是帝都旁邊的一個小縣城。


    馬車時不時的顛簸,讓本來就缺覺的白子衿開始犯困,雙眸時不時眯起。


    伊人則默默的守在旁邊,她看了看對麵空空如也的座位,心裏酸澀。


    本來,阿落應該在那裏的。


    就在白子衿昏昏欲睡,要睡過去時,馬車突然急急停下:“籲!”


    這突如其來的停下,讓白子衿整個人向前跌去,她下意識保護住肚子,然後一手抓住窗框才沒摔倒。


    伊人緊張無比,扶著她坐好:“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你去看看外麵怎麽了?”白子衿眼裏的睡意已經全無,整個人都是警惕的狀態。


    該不會是君玄歌的人吧……


    “好,我去看看。”伊人掀開簾子要出去,同時外麵的百曉生也掀開簾子要進來。


    伊人一愣。


    “王妃,還是您出來看看吧。”百曉生眼神複雜。


    白子衿疑惑,從馬車裏走出去,在馬前麵跌倒著一個背對著她的女人,此刻那女人剛好爬起來,轉身。


    看到那張臉後,白子衿瞳孔一縮:“白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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