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麽?我們的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如果取她性命就能彌補她對我的虧欠,那我早就取了!我心裏這一口氣千年萬年。她就是死也賠不夠!”


    男子的眼裏突然湧出一股恨意,來得莫名其妙。


    輕靈提聲問他:“你口口聲聲說她虧欠你,說你跟她有愛恨情仇,她到底怎麽你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門道來,我就把你當做厲鬼處理了,讓你魂飛魄散都是你活該!”


    “魂飛魄散又有什麽可怕的?我當了千年萬年的孤魂野鬼,巴不得早點魂飛魄散!你們看見我的墳頭沒有?跟荒墳有什麽區別?這麽多年,從來無人前來祭祀供奉我,除了我個人,我輩、我族,整個西閩通通都被這個世界抹殺得一幹二淨!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子,因為她的自私自利,因為她的謊話連篇!如果不是蒼天有眼、因果循環,把她送到我身邊來,我可能一輩子都要困在那一座荒墳裏。”


    “你們西閩被抹殺,跟她一個小姑娘有什麽關係?別說你們中間差著說不清的年頭,就算你們真的認識,也不應該用這麽肮髒的手段來報複一個女孩兒!你這是想要壞她的名節呀!”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要壞她的名節。我壞的也就是她的名節!此女本名叫做玉芙蓉,乃我西閩族的聖女轉世,是專為我們王族研製長生不老藥的藥師。那年我年少,對她一見鍾情,愛慕於她,甚至不惜被我父兄看清,隻為跟她在一起,可她竟然誣陷我奸汙了她!”


    “等等……”輕靈聽得頭有點暈,“你剛剛說什麽?我怎麽有點聽不懂。你說她是你西閩族的聖女轉世,你有什麽證據嗎?”


    “我當然有證據,而且還不止一個。我西閩族族人每個人的掌心都有一顆蓮花紅痣,遇土方顯。你們可以試試,讓她在手心裏抓一捧土,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輕靈對這個人的話持懷疑態度,她想起白天的時候,她好像在房間的窗台上看到了一盆花,於是從花盆裏麵掬了一把土塞進蓉蓉的掌心。


    等蓉蓉握了約摸有一分鍾之後,輕靈拍幹她手上的泥土,果然在她的手心裏看到了一朵蓮花紅痣。


    “這、這……”


    小道姑瞠目結舌地看著那顆紅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那個男鬼說的話居然應驗了?


    不同意她的無措,反倒是慕容楓比較淡定,他問那個男子說:“就算她真的有蓮花紅痣也說明不了什麽,我怎麽保證你不是那天晚上趁她在你墳頭睡覺,然後發現了這個?”


    “那我手心裏也有一顆,這算不算?你總不能說這是巧合吧?”男鬼同樣也掬了一把土握在手心,等扔掉之後,他掌心赫然躺著一枚和蓉蓉掌心一模一樣的蓮花紅痣。他說:“我們西閩族是擅長巫邪鬼魅之術的民族,非我族類根本不可能把我從那座墳頭喚醒。我們西閩王族的人死後都是要加持複雜的封魂經文的,就為了等到有一天長生不老藥真正研製出來,我們還能有複活重生的機會。而這道封魂經文,隻能是西閩族人才能解開。她解開了我的封魂經文,這還不足以說明她的身份嗎?”


    “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現在她神智不在,還不是由著你一個人亂說。你就是顛倒黑白,我們也不知道。”


    “那你可以去我的那座墳看看,加持過封魂經文的人肉身是不會腐化的。而且我們的身上紋滿了經文,還裹了一件繡著經文的袈裟。要是這都不足以讓你們相信我的話,你們就直接把我當做厲鬼收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


    這隻男鬼說的太過真誠,而且證據一出一把,讓人不得不相信他。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其實輕靈心裏也清楚,倘若這個男子跟蓉蓉真的沒有半點關係,他也不會跟著她一路從城市糾纏到鄉下。


    “好了,你說的我信了。那你就說說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麽愛恨情仇,我再決定要不要把你打到魂飛魄散。畢竟你這麽對一個女孩子,造的孽障實在是太深了。”


    如果隻是殺人索命、勾人魂魄、吸人精氣,或者故意嚇唬人,輕靈都可以給他們一次積陰德的機會,來洗清他們身上的罪孽。可是這隻男鬼幹的事情實在是太齷齪了,齷齪到她做為一個女孩兒根本無法原諒。


    她現在就想聽聽,他有什麽非這麽幹不可的理由。


    男鬼憋了千萬年,給他一個機會說他還是願意說的,畢竟一肚子的怨氣總得找個機會吐一吐。哪怕對方根本不是最合適的傾聽者。


    他突然席地而坐,緩緩道來:“我叫文彥,是西閩族的昌平王,王族裏排行第四的皇子。我們西閩族是以巫邪之術發家的,生活在滄瀾草原附近,靠天吃飯,靠地養人。玉芙蓉是我們那裏的聖女,前期專門研製毒蟲毒藥,後期就為王族研製不死仙丹。作為聖女,她這一輩子是沒有自由的,終生都要戴上手銬腳鐐生活,甚至連吃飯睡覺都不能脫下。說白了,她就是我們王族的一個囚徒傀儡,倘若沒有人解救她,那她這一輩子直到老死都隻能這麽生活。是不是聽起來很殘忍?可這當時在我們那裏來說,就是一種生活常態,沒人會同情她,甚至沒人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後來呢?”


    “我們西閩占領了王城,改朝換代,可是舊朝的臣民們不服,總是偷偷鬧事。我父王為了鎮壓這些有異心的舊民,就用了極端的手段去控製他們。他下令給那些不願意臣服的人喂一種毒藥,那種毒藥必須定期服下解藥才能過活命。否則毒發的時候就會像萬箭穿心一樣的痛苦。這樣的統治手段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寧靜,但也隻是表麵上的和平。那些被喂了毒藥的人表麵服從,其實暗地裏早就結成一派,想要顛覆王族。”


    俗話說得好,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麵對那樣的暴政,西閩王族統治下的永族早就千瘡百孔,大廈將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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