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薛明遠回家後, 跟著若水學了黃掌櫃此人此事,覺得此人非常適合自家店鋪。但是薪金百兩, 別說是現在,就是以前生意最好的時候薛明遠也給不出這麽高的價錢。分紅起碼要分一成五才能到百兩, 這是這給大掌櫃也太多了點。


    若水坐在桌子旁邊,微笑著聽完後開口道:“咱們分紅起碼也要有個名頭吧。京裏那些生意誰家沒有個王府大人的做後台,但是你給人家送銀子也得有個名頭啊,於是那些人就送給官家幹股。官家平常什麽也不用做,隻要幹等著過年拿分紅就行了。但是既然你那在裏麵有股了,那就是自家店鋪了,店裏出事你也不能不管了。


    咱們也如此行事, 咱們出錢算銀股。讓掌櫃以人力入股, 是為身股,不交銀子,負責店裏所有的食物。將來咱們生意做大了,夥計也可以入股, 有錢大家賺嗎。瑞陽哥哥說過一句話,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咱們對人家沒有什麽天大地大的恩德,憑什麽讓人家死心塌地地拚命絞盡腦汁的給你幹活呢?”


    薛明遠一聽若水一分析,頓時茅塞頓開,著眼於雞毛蒜皮的利益永遠不能發家致富。笑著說道:“娘子說的對,如果入股了, 那就是自家人,這就是自己買賣,沒有不想賺大錢的。隻有利益在一起了,心才能真正地在一起。”


    若水笑著點頭道:“人都要個歸屬感,他拿再多的薪金,也就是東家雇的一個下人,始終是外人,東家賺多少賠多少跟他都沒有關係。但是要是有身股了,哪怕現在賺的少他也有個奔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條件隻要他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他會答應的。”


    薛明遠反複思量,打算給黃掌櫃開出身股十厘的條件,決定明天就去上黃家拜訪。若水此時主動提出了要跟薛明遠一起去,開口道:“咱們既然打算給人家身股了,就算不單單是東家和下人的關係了。咱們倆都去一是顯得重視人家,二來黃先生能為了他的娘子放棄那麽好的前途,看來他的娘子對他來說很重要,跟他後宅打好關係,對於咱們來說也很重要。”


    薛明遠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我也能啊,誰要是敢讓我休了你,我就敢直接廢了他!你隻要攔著我別讓我出手太狠就行了!”說著還作勢揮了揮拳頭。若水在旁邊跟著哈哈大笑道:“這句話我可牢牢的記住了,別想耍賴啊。”兩人此時花拳繡腿你來我往的不亦樂乎,都以為這種荒誕不羈的話就是小夫妻倆之間的是玩笑話,但是往往生活會跟我們開很大玩笑,先人總結這種情況就叫做一語成讖。


    話說第二天若水早早起床,讓素心準備好禮物,帶著素心坐上馬車跟著薛明遠直奔黃家的小院子。黃家就是個小小的四合院應門的是一個老頭,很懂禮節的讓兩人稍等,得到黃先生的準許後才恭敬地請兩人進屋。院子不大,但是裏麵倒是非常整潔。


    黃掌櫃帶著自己的娘子從屋裏迎了出來,年齡好像二十七八,麵白無須,看上去不像是掌櫃,倒像是讀書人。說話也謙和有禮,有些溫文爾雅的味道,怪不得招此禍事,四人落座後客套了一番,若水讓素心把禮物拿了出來,笑著說道:“大正月的貿然來拜訪,實在是有些唐突。不過這也算是我們來拜年吧,一些小禮物不成敬意。”


    黃家娘子看了看黃掌櫃,見其略點了點頭才笑著收下。薛明遠說明來意,果然剛開始聽完店鋪的規模後黃掌櫃有些興趣缺缺。但是薛明遠提出身股的提議後,黃掌櫃不愧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人,馬上嗅出了其中的意義,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略微沉思了半響,黃掌櫃拱手道:“不知道薛老板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到店鋪看看再做決定。”


    薛明遠一看有戲,馬上拉著四人直奔店鋪。過年休店,店裏隻有一個更夫,打開門讓幾人進了屋。黃掌櫃在屋裏轉了幾圈,提出了幾個問題,薛明遠一聽這問題就知道是明白人,回答的也開心。


    薛明遠接著說道:“我知道黃先生以前新近百兩,我這現在給先生身股十厘也未必有百兩。但是薪金百兩是外人,身股一厘自己人。以後這就是咱們自己的店,先生不妨多考慮考慮。”正說著話兩輛馬車停在了門口,下來的人正是挖薛家牆角的王老板。


    王老板精瘦精瘦的,一下馬車就哈哈大笑道:“薛老弟,過年好啊,好久不見啊。”


    薛明遠也拱手回禮笑道:“王大哥過年好,這是要出門?”


    王老板點點頭,“陪媳婦回娘家,路過這看見你在裏麵,就下來給你拜個年。薛老弟做生意也得休息啊,這還是大正月就上店鋪也太辛苦了一點。不過勤能補拙,多吃些辛苦也是對的。啊,對了,你這家店鋪的掌櫃好像是去我家在杭州的新店了,你看看這事鬧得,我要是早知道絕對不能要這個人啊,你說說這些下人一門心思的攀高枝。這位先生麵生啊,請問是?”


    薛明遠還沒有說話,黃掌櫃直接行了個禮開口道:“小的是東家新請的掌櫃,敝姓黃,以後還請王老板多多關照,給您拜年了。”薛明遠是喜出往外,王老板則是愣了一下,馬上笑道:“哦,是這樣啊,挺好挺好,以後咱們常來常往啊。”說完話跟薛明遠勾肩搭背的就往出走,邊走還邊說道:“不就是個掌櫃麽,告訴他年後直接上櫃就行了,還提前來看,給他們慣的都不把東家放在眼裏裏。”


    薛明遠也不多說話,微笑著一直把王掌櫃送上馬車。進屋後,薛明遠高興地看著黃掌櫃,你剛才承認了!黃掌櫃微微一笑,開口道:“我這也有些要求,也要請薛老板考慮考慮。”薛明遠一揮手但說無妨。


    黃老板道:“既然薛老板這麽賞識我,我也不跟薛老板客氣。我要求全權處理店裏的事物,不管是選用夥計還是資金的使用,在這家店鋪裏都是由我決定。其餘任何人不得插手,包括東家。”這就是薛明遠在心裏想好的,當下也沒多說直接就欣然同意,大年初六開店黃掌櫃直接上櫃。


    薛明遠解決心頭一大事,當下輕鬆不少,拉著若水上了馬車往家駛去。車上,若水想起剛才的王老板,輕聲問道:“這人就是把原先掌櫃挖走的王老板?他對夥計怎麽那種態度。”薛明遠冷笑一聲,沒答話。


    若水看著薛明遠的臉笑道:“草原上的雄鷹,有時飛得比地上的母雞還低,但母雞永遠也變不了雄鷹。所以謙恭一點不丟人,夫君才是最厲害的!”薛明遠撇嘴道:“那是,你夫君是誰啊,你夫君就是雄鷹。”這男人心情一好,他就容易想不正經的事,或者說就有了心情想最正經的事情了。


    薛明遠壞笑著蹭到若水的身邊低聲道:“回家夫君讓你看夫君的雄鷹哈,它自己會變胖,還會抬頭,飛得快不說,又會前進又會後退,你說是不是特別的神奇!”若水麵不紅氣不喘的說道:“你要是在在那胡說八道,我就把這雄鷹的脖子擰斷,讓它再也抬不起頭,哼!”薛明遠裝作驚恐的看著若水:“你太殘忍啦!”說著學著小媳婦樣嚶嚶哭泣,最終若水忍無可忍,一腳踹了過去,馬車裏終於又正常了。


    大年初六,薛明遠在店鋪裏舉行了一場隆重的大掌櫃的聘任儀式,不僅請了中人作證,還特意寫了聘書蓋上紅印以證明身股,簽字畫押,最後還擺了幾桌酒席請大家見證。在酒席上表明自己這個店鋪對黃掌櫃的全權委托,黃掌櫃鄭重地向薛明遠保證自己不會辜負重托的。


    眾人知道了此事有說薛明遠偷懶隻等著拿錢的,有說薛明遠人傻把自己店鋪交給別人等著賠錢的。大家抱著看好戲的心情觀望著。話說薛明遠真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黃掌櫃做事雷厲風行、重視細節,沒多長時間整個店鋪的風氣麵貌全都煥然一新。薛明遠一個月一查帳,進項明顯多了很多,據說把旁邊王家的生意擠得夠嗆。


    第三個月黃掌櫃沒有跟薛明遠打招呼直接買下了旁邊的店鋪,擴大了分店的店麵,幾乎可以跟主店媲美了。薛明遠聽說這個消息心理有一些不舒服,這不是什麽小事,這麽大的事都不跟自己打招呼商量一下?若水看見後一句話沒說,把當時的聘書往薛明遠麵前一放。薛明遠長出一口氣,我就等著拿錢!薛明遠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門心思泡在主店的鑽研醫術去了。


    薛明遠鑽研的這個醫術,老大夫說是畢竟有紮實的底子,現在可以說是一日千裏進步明顯。但是薛明遠回家那若水開練,無論怎樣給若水把脈都看不出來若水是不孕的脈象。沒有任何問題啊,隻是有一些氣血不調,但是對於女子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不至於是不孕這麽嚴重。所以薛明遠覺得自己的醫術還差得多,非常欠火候。


    四月份,薛明遠這邊開始慢慢從個店鋪裏提些錢出來,準備讓薛明軒上京打點用。望京卻突然傳來消息,先皇自從大皇子犯上作亂之後因為傷心過甚,身體的情況每況愈下,去年年末就已經支撐不住讓太子代為監國了。昨日淩晨壽安宮中先皇駕崩了,百日內舉國哀悼,不得筵宴音樂,不準婚嫁。太子殿下登基了,史稱雍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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