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府中安靜得詭異, 有多詭異?


    “後院的姑娘都走了?”貝貝有點驚訝:“莫不是因為阿達骨族的大公主要來給清場子了?”


    管事兒大媽一臉憂愁:“我說夫人, 你怎麽能……”人都要送上門來了還這般沒心沒肺。


    “東太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在的時候那些個小姐們成日在府中溜達她老也不發個話,等到這阿打骨公主一來就把人都遣散了, 這說明什麽呀?”


    “呃……”貝貝咬了一口清脆爽口的青蘋果:“說明對阿打骨公主的重視。”


    “你能明白就好,你這一根筋兒, 大姐就怕你將來吃虧。”管事兒大媽關切問道:“最近你跟大將軍那個……沒喝藥吧?”


    貝貝這才想起此事,“哎呀, 遭了, 我忘了!”


    管事兒大媽按住她:“你看你看,這是好事兒啊。”


    “那怎麽成。”貝貝鬱悶得很。前幾個月她寢食難安,就因為秦鈺說她欠他的銀子, 這仇她還沒報呢, 怎麽能這麽輕易給他生孩子。“明日就是迎娶阿打骨公主的日子了吧?”貝貝問。


    管事兒大媽怕貝貝想不開,寬慰道:“大將軍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裏, 即便是為了江山社稷娶了那公主, 大將軍心中也隻有夫人你的,別太往心裏去了,啊。”


    甜蜜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貝貝最不願意麵對的那一天。


    今日是阿達骨公主嫁與秦鈺的日子。讓人吃驚的是這次雖是兩國聯誼,婚禮的盛大程度卻顯然不及當初大將軍迎娶貝貝那盛狀。


    城中一片喧囂, 婚事不及前一次壯觀,看熱鬧的群眾不減當初,前呼後擁拭目以待, 恨不得讓視線穿過花轎好好瞧上一瞧那公主長什麽樣子,是否如傳聞中那般清麗可人。


    讓人失望的是並沒有見到新郎官的身影,全程隻見大將軍的隨從護阿打骨公主花轎進城。


    隻偶爾聽見幾聲並不連貫的炮竹聲,阿打骨大公主的陪嫁丫鬟對轎子裏的人不滿道:“公主,這大將軍也太沒誠意了,簡直不把我們阿達骨放在眼裏!”


    轎中女子沒有說話,透過薄薄的紅紗頭巾可看出是位嬌豔美人,玉指挑開轎子布簾:“進府之後少說這種話,懂嗎。”


    刁鑽不滿的丫鬟收聲:“是,公主。”


    貝貝悲劇的從主角變成小配角,淒淒慘慘戚戚地窩在房間發傻充愣。


    “夫人,您不去問問大將軍今晚……”管事大媽觀察著貝貝的神□□言又止。


    外頭陣陣阿打骨族傳統婚嫁的樂器聲響,貝貝無精打采地挪到窗前撩開蓮子,“好熱鬧。”


    “阿打清顏公主雖是二夫人,但大將軍的原配始終還是夫人您啊。”管事兒大媽拍拍貝貝今夜顯得格外單薄脆弱的背脊:“夫人別這樣。”


    貝貝沉默了一會兒:“新娘子剛進門,今晚他該是不會離開了。”雖說她知道秦鈺迫於種種壓力不得不娶,也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不過社稷興國的權衡利弊之下,感情似乎是最最脆弱,最最經不起折騰的。


    貝貝今夜有點傷感,因為平時這個時辰秦鈺都在她身邊陪著,死皮賴臉與她小打小鬧的時光一天天過去,往常她竟沒有發現其中的美,如今回憶起來心中小小酸楚逐漸擴散放大。


    又過了一個時辰,院子裏的燈還亮著,隔壁院落已經靜悄悄,大概是送嫁的人已經歇下了。


    貝貝從最初帶著玩笑的心情轉為彷徨。


    管事兒大媽看著已經望著隔壁院子兩個時辰的貝貝,什麽也沒有再說,輕手輕腳替她帶上房門退了出去。


    為了大周國先皇的遺命,大將軍真的打算要了那位公主?


    隔壁院子裏,秦鈺獨自坐在台前喝酒,新娘子頭上的紅蓋頭還在,他似乎沒有要動的打算,又為自己倒了杯酒。


    “大將軍。”新床上的女子語氣平和:“大將軍在想夫人?”


    秦鈺皺了皺眉沒有答話。


    “大將軍若是想夫人,能否先幫妾身把蓋頭揭了?”她語氣一點也沒有責怪他一晚上對她置若盲聞的意思。


    秦鈺起身微垂首,語氣淡淡:“你知道我什麽娶你為何還要出嫁?”


    對麵的女子像是笑了一下,不答反問:“大將軍會不知道?”


    秦鈺冷笑,“你知道你妹妹深受你父王重視,故意誘導她請命婚配與我,吃定了她我行我素頑劣的性子說嫁人不過是鬧著玩,知曉婚期將至找不到她便是你趁虛而入最佳日期,我說的對麽,阿打清顏公主?”


    她一點也不意外,也不否認,“大將軍說得對。”


    “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對你動心?”


    “你會的。”她自行撩開了蓋頭,妖豔上挑的眉梢自信滿滿:“我會讓你知道我才是最值得你愛的女人。”她掏出一物遞給秦鈺,含笑:“這張狼皮並不完整,大將軍想要的我會慢慢給你。”


    “我會忍你,直到得到完整地圖的那一天。”


    “好呀,我相信這段時間你會發現我比耶律保貝更適合你。”


    秦鈺看也沒看她一眼,握住皮圖往外走,“你不要黃金執意要嫁,別怪我沒提醒你,別說我絕情。”


    熱鬧了一天的院子安靜得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屋內有人輕緩不甘的說了句:“兩年前你就已經對我絕情過一次了,不是麽……”


    貝貝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她突然想起阿打清顏,兩年前她曾當眾向秦鈺示愛被拒,她怎麽這麽糊塗給忘了,難怪當日見著阿打顏顏會覺得熟悉,她們姐妹生得倒是有幾分相似。


    “怎麽不穿衣服,著涼了藥費自理。”身後有人給她披上件外套,溫暖的懷抱隨即貼了上來。


    貝貝讓口氣越酸越好:“喲,新郎官怎麽跑出來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他漂亮的眼眸斜睨她,俯身在她臉頰上重重咬了一口:“寶貝何時變得這麽愛計較了,嗯?”


    “我素來善妒心胸狹窄,這大好的機會你正好可以換個夫人。”


    “別說傻話,你知道我娶她是何原因。”


    貝貝沒有再說話,她不知道他們的感情能否經得住一個接著一個被強塞進來鶯鶯燕燕們柔情無邊的考驗。


    這一夜貝貝睡睡醒醒輾轉難眠。


    第二天新夫人按照規矩來給身為原配的貝貝奉茶請安。


    阿打清顏一身素色長裙,淡掃蛾眉發鬢鬆綰,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我見猶憐貝貝見了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微微俯身給貝貝行禮:“妹妹給姐姐請安。”接過丫鬟手中的茶盞遞給貝貝:“姐姐請喝茶。”


    貝貝特別窘迫,突然深處與人共侍一夫的尷尬場麵,若是阿爹還在定會嘲笑她當年大言不慚說一生隻得一心人,絕對不會與人共侍一夫的。


    那年阿爹正麵臨烏爾戈宣戰的時期,庫中銀兩不足兵馬糧草嚴重缺乏,她也是從那時開始離開生長十五年的耶律保族,跟著哥哥四處搜羅精兵征收軍餉,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對錢財才有了新的認識。


    看著青煙嫋嫋上升的熱茶,貝貝皺了皺眉頭:“對不起啊,我今天身子不適,有點不想喝茶。”還是伸手接過來放在一邊。


    阿打清顏一臉的善解人意:“這大熱天的,姐姐不想喝茶不喝就是了,妹妹也是礙於大周國的規矩才這麽做的,其實換做是我也喝不下。”站直身子笑著說道:“清顏對大周國並不熟悉,帶過來的除了幾個廚子丫鬟一個知心人都沒有,往後在這將軍府有做的不好的還請姐姐多加提點才是。”


    貝貝突然很煩這種和宮中虛偽客套不相上下的相處對話方式,點點頭:“放心吧,將軍府的人都很和善。”做完了不得不行的禮數,貝貝覺得很困,咧嘴笑了笑:“你四處走走熟悉熟悉環境也好,我先回去歇著了。”


    阿打清顏跟上,驚訝道:“怎麽姐姐身體不適麽,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呢。”


    貝貝猜想她不是真心在關心她,當年她心儀秦鈺的事情她都知道,如果還真關心她隻能說明這個女人在演戲。


    不過近來她實在有些心率焦脆無暇顧及這些,朝中有兩個興風作浪的太後有秦鈺解決,府中來了這麽個對他垂涎已久的大美人,讓她這個大病初愈小毛病不斷的人如何吃得消。


    所以貝貝決定外出走走散散心。


    來到熟悉的大街,街旁叫賣聲不斷,之前貝貝聳聳鼻子一嗅便忍不住流口水的小吃如今她已經沒有那種想往了,貝貝覺得這都怨秦鈺平時把她喂得太飽夥食太好導致的。


    “大姐,咱也去吃那個吧。”貝貝指著前麵第二個攤位上的烤白薯。


    管事兒大媽樂道:“好好好,夫人要吃什麽咱就吃什麽,隻要你高興!”


    貝貝選了個最大的烤白薯撥皮啃了起來,見管事兒大媽一臉窘迫地摸摸袖戴再摸摸腰封,貝貝有種不祥的預感:“大姐,你不會是忘記帶銀子了吧?”


    “嗬嗬嗬嗬,夫人說出門就出門,我走急了把草紙當銀票給帶出來了。”管事兒大媽攤開草紙尷尬地笑。


    貝貝哭笑不得,“街頭那家珠寶鋪子是咱們府裏的,你過去管掌櫃取些銀子來,我先吃著。”這種熱鬧的氣氛貝貝最愛,鬱悶的心情都被洗去不少。


    管事兒大媽剛走,“保貝。”溫和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貝貝回頭,嘴裏還塞著烤白薯,含糊不清的喊了聲:“莫、莫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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