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間,前方已經到了目的地,方樂樂與寒無逸正在說著話。不用聽都知道肯定是寒無逸極竭溢美之詞了,將一個小宗派的“阿諛奉承”表現得淋漓盡致……


    山穀位於兩座未曾開峰的山峰之間,這次為了迎接九州演武大會,像這樣的山穀一共開辟好些處,眼下這裏是作為參加演武的散修居住之地。不像其他幾處為那些大宗派準備地方好,卻也是極為不錯的地方了。


    一座山峰雲霧間垂下一道數十米寬的瀑布,如一道匹煉懸掛於綠水青山之間,如此聲勢,落在下方雲間卻沒有半點動靜,如果不是感覺到空氣裏涼涼的濕意,宋就覺著那必然是營造出來的幻境。


    供人居住的小樓點綴山水間,與周遭景致完美的融為一體,可見每一處都是極為用心的。


    方樂樂的小院在靠近瀑布的地方,幾叢翠竹生長的很好,偶爾有風拂麵過來,竹濤陣陣。


    院子裏顯然也是用心布置過,宋就看著很是滿意,就單看園林設計這一點,方樂樂已經是深的真傳了。


    這叫宋就甚慰。


    那邊說話的兩人一時半會沒有結束的意思,宋就其實有些發自內心的佩服寒無逸,好歹也是大地方出去的,要說對玄清宗的理解,在座三人誰能比過他。再看看他這會餓“鄉巴佬”嘴臉,真不知道他是怎麽裝出來的,竟然毫無違和感。


    宋就不時往那邊看一眼,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了院子裏的花花草草上,戲弄了一會,莫名有些想念那座百廢待興的後勤農場,不知道後繼之人有沒有繼續執行他的發展計劃……


    又是一大堆思緒之後,方樂樂應該是已經帶著寒無逸參觀結束了整座小樓,兩人重新回到了院子裏。


    主課盡歡。


    方樂樂告辭離去,行到路口回頭看了宋就疑問,眼神晦澀……


    宋就朝他笑了笑,揮手送別。


    天色也已經暗下來了。


    寒無逸在送走方樂樂的時候已經閃身進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打算就此躲著宋就。


    宋就也懶得跟他計較,進屋後,啟動小樓自帶的隔絕陣法,也就放開聲音,與藏在不知何處的寒無逸說到:“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


    “放心,他不會喜歡你,也不可能對你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寒無逸的聲音傳了過來,人卻沒有現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某種特性,落在旁人眼裏表現又各不一樣,可能他對你某一特性比較熟悉,所以即使我們換了麵貌他還是能夠察覺到一些東西……說直白點,就是你這張臉跟你這個身體存在某種違和……”


    宋就哦了一聲,“既然不至於會被他發現,下麵就商量商量你的事情吧。我們既然是來觀禮,你想要我吸引他們的目光,總得像個法子,不然那麽多人,誰會注意到我這種小蝦米?”


    寒無逸頓了頓,沒有立時說話,過了一陣,才悠悠開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容師傅我先觀察幾天……”


    腦子裏猛然驚現某個想法,寒無逸有些後悔,黑暗中傳來他重重的歎息:“早知道應該將你麵貌換的帥氣一些,這次各宗來了好些女弟子,美男計應該可以使使的……”


    宋就哦豁一聲,懶得理會這個不要臉的師傅了。


    寒無逸倒也不惱,一本正經道:“你要是能將三衍仙門的小光頭們騙幾個上床,絕對能為我爭取好多時間了。”


    宋就從喉嚨裏發出一連串的怪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寒無逸接了話過去,“我就說你應該去書院讀幾年書。”


    師徒兩的尬聊告一段落,各自選了個屋子,泡澡睡大覺。


    至於回去路上的方樂樂,雖然有些想法,卻也很快被繁雜的執事堂工作擠滿所有時間,哪裏還想得起這些並不急迫的事情來。


    玄清宗的熱鬧依舊,每日擂台上的比鬥都吸引了很多目光,宋就這些專門被邀請來觀禮的人,每天的任務就是看心情過去比賽場地打個卡,欣賞一番沒什麽趣味的打架。


    至少在最初幾輪的甄選階段,很難出現讓人耳目一新的比賽。不過漸漸有人開始在背後推波助瀾,開始運用某些營銷手段。玄清宗作為官方主辦機構,那份專門為演武大會開辦的信息報紙開始上市,彩票中心也開始對外發行彩票………


    宋就所在的這片地方,每天都會有最新一期的報紙送過來,每每這個時候,總能聽到一些聲嘶力竭的痛苦聲,即使全部打開小樓的隔絕陣法,都擋不掉。可見不論那個世界,賭徒都是極為恐怖的一類人。


    ——


    勾欄山後山,滾滾雲霧底下,一座黑色石頭建起來的三層小樓孤零零的躲在沒有陽光的山崖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可能沒有人願意相信玄清宗這等清靈氣濃鬱到極致的洞天福地,竟然還有這如同冥府地獄一般的地方。


    東流二師兄第一次在青芝峰真傳弟子畫宿影的帶領下出現在這個地方,還是有些震撼。


    坐在輪椅上的畫宿影倒好像是經常過來,已經是見怪不怪的樣子了,而且還笑咪咪的跟他解釋了這個地方產生的緣由。


    東流二師兄聽了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借著昏暗的火光,他一張臉都映著一種怪異的蠟黃。


    這是他第三回來這裏,前兩次都有畫宿影陪同,這一次卻是他獨自過來,後輩難免有些冒冷氣。


    推開厚重的石門,裏麵燭火應聲亮了起來,四周濕滑的石壁上長著一種詭異的黑色青苔,水漬亦不曉得從何而來,總之這個地方要多壓抑有多壓抑,如果不是有公幹,他才不願意過來跑這一趟。


    再又想到了身在劍塚的小師弟,過的日子恐怕也比這裏好不到哪裏去。


    石頭小樓共有三層,大門進來就是第一層,逐步往下到了第三層,正中的位置有一口露出地麵一米左右的深井……


    東流還沒有資格下去,事實上真要他下去也真不樂意下去。


    東流對著井口往下喊了一聲,回音久久再傳回耳朵裏。


    ——


    卻說從師傅那裏接了任務,進入劍塚調查異樣緣故,同時接某人離開的蘇如桂,踩著飛劍在黑漆漆的世界裏橫衝直撞。劍塚雖說以劍為名,實際上也是曆代玄清宗弟子最後選擇的歸葬之地之一。某些弟子在感覺到生命到了終點的時候,都會選擇劍歸青山,攜劍進入劍塚,尋一地方坐化,將最後的修為散於天地,反哺玄清山。


    而他們留下的劍或是修煉心得,也都成為後輩弟子進入尋求機緣的一種方式。


    因此,劍塚也有陰暗的一麵,產生了諸多鬼魅。


    蘇如桂一路上劈砍了不少不識趣的陰物,隨著深入,他也遇到了某些高價鬼物,至少在宗門典籍裏,關於劍塚的記錄上沒有出現如此多高價鬼物的部分。


    這或許就是此次劍塚異變的原因了。


    蘇如桂不敢大意。


    估摸著進入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個月,蘇如桂來到了可能是劍塚第四層的區域,在這裏遇到了第一頭等同於修行者人凝元後期的鬼物,遭遇之後,蘇如桂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將之打死,一追一逃半個多時辰後,蘇如桂見到了這次進入劍塚的任務之一。


    不折峰小師弟端坐於一處石台子上,雙目緊閉沒有半分人氣。


    凝目看去,點了一盞天燈,蘇如桂唯一露在外麵的雙眼,迸發出一團火花……


    小師弟臉上一圈圈詭異的符文,遮住了半邊臉頰,看起來就像是入了魔,聯想到關入劍塚前,小師弟遭遇的一切,有理由相信小師弟可能是撞了鬼。


    蘇如桂直覺著有些頭大,再一看那邊的氣機,明顯是正處在某種類似於“頓悟”的狀態之中,叫人沒法打擾,可他周身環繞的一圈圈黑氣,怎麽看都是不正常的東西。


    蘇如桂一時間有些兩難。


    他這長輩,這會做的可真就有些小失敗了。思襯之後,也隻好坐下來,為其護法,不管結果如何,先過了這場頓悟之後再說。


    蘇如桂在不遠處盤腿坐了下來,橫劍膝上,閉目凝神,並嚐試聯係上還在外麵等結果的步炫星。


    步炫星以水鏡看過幻星痕的狀態後,凝眉許久,沒有說什麽,隻是交代蘇如桂不要打擾。


    結束與蘇如桂的溝通後,身在那座小樓深井的步炫星離開深井,徑直往玄清山祖師祠堂,找到了諸無幽。


    說明來意,並將之前截取的畫麵給諸無幽看過後,步炫星凝目道:“我認為有可能是景明寺的手段,歡喜相,慈悲相,這種手法也隻有他們才會做……”


    諸無幽沒有立時說話,他盯著那副畫麵看了又看,半晌搖頭,發表了不同於步炫星的看法,“不是景明寺搞的鬼,隻能說手法有些相同……這孩子也是心誌堅定,換做常人恐怕早已經被體內那鬼物吞噬了……”


    諸無幽說到這裏,一揮袖,將那副畫麵驅散,換了個稍微舒服一些的坐姿,與步炫星說到:“當時,青芝峰上的畫宿影第一時間發現的這孩子,那會我就看出他體內寄生了什麽東西,這才會讓他進入劍塚,如今想來,是我有些不負責任了,以為有些祖師護持,那孩子不至於堅持的那麽痛苦……”


    “師兄言重了,當初要是你為他拔出,那麽恐怕那孩子一身修行資質也要毀去七七八八,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由他自己去爭……”


    諸無幽不再說話,望了眼供案上列代祖師的牌位,暗自祈禱。


    步炫星還有別的事情,朝祖師牌位拜了拜,也退了出去,折返那座小樓。


    如今的玄清宗大抵分為三撥人。


    掌門風伯牙帶著各峰首座與各大宗派話事人扯皮吵架,方樂樂這些年輕一輩的弟子則負責九州演武大會的進展,最後就是由步炫星直接帶領的玄清“淨化”小組,正整座山裏抓人,查問,扔到勾欄山雲霧之下那口深井……


    一切進行得井然有序,還真不愧是大派氣象……


    至於那些被抓走的弟子,倒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懷疑,畢竟有步炫星簽發的“調令”……


    倒是執法堂,也就是刑堂,因為動的地方最多,倒也有幾分人心惶惶,隻是在首座長老的彈壓下,刑堂改革的還算順利,而且洗塵樓那邊分走了一部分,也有利於剩下的工作展開。


    執事堂的精簡工作也在步炫星直接過問下展開,取得了非凡的成果。


    總之,就目前的形式來看,一切都在以上層領導者希望的方向發展著,又是一派勃勃生機。


    不過也就在這大幹形式之下,不折峰小師妹突然就出了事。若非遇到臨離宗的東方涼螢,後果就難以想象了。


    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正在外麵追查某間諜的東流師兄,在耗盡至少十年生命力之後,得以將那人直接斬殺,而後急匆匆趕了回來,甚至都沒有去看上躺在床上的小師妹,直接就將某中小宗派的那位膽敢對小師妹出手的家夥廢了半條命……


    要不是那家夥的長輩出現的及時,攔下了暴怒殺得眼睛都血絲密布的二師兄,那人必然是沒有半分活路了。


    方樂樂在得到消息後過來帶人,這種事在上層大人物的眼睛裏自然隻是不值一提的小,何況這會正在商討關於“甲子”之期的問題,沒有人會樂意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問題,而浪費時間。之前已經吵了那麽久,眼看就要占據上風了,怎能就此放過……


    玄清宗掌門風伯牙,倒是一直安靜的坐著不說話,直到某人開口說話之後,他才站了起來,笑咪咪看著對方:“不管你們怎麽想,但在我風伯牙這裏,我玄清宗的每一個弟子,都容不得別人欺侮,何況還是在一家地盤上……”


    “甲子之期的事情再議,本掌門也不指望你們會給我拿出什麽公道,這次我親自去取,他禦守門有膽子就繼續護著那家夥……”


    眾人一寂,有人宣佛號,有人低頭不語,有人凝目怒視。


    風伯牙起身離席。


    而同一時間,改頭換麵的宋就也離開了那座小樓,背著小包袱下了山,腰間小酒葫一晃一晃,酒水叮叮而響。


    此行下山,買酒,也殺人嘞……


    夕陽西下,長影寫意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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