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話說孟嵐重正和徐永芝在房間裏說話,就聽外麵佰子蘇他們似乎遭了賊,於是徐永芝推了他一下道:“咱們去看看,別出事才好。”


    孟嵐重笑著說:“沒事,我知道上哪兒逮那偷雞賊,跟我來。”說著就站起身,略尋思了下,然後點點頭,帶著徐永芝朝道觀南邊走去。


    不多時,他們就在一個房間外停了下來,裏麵隱約傳出個少年的聲音,“爹,快吃,這是剛烤好的山雞,美著呢!”


    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都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爹,我是你師父。”


    “知道了,爹,快吃吧,那群傻瓜還在外麵到處亂找呢,哈哈。”少年人歡快地說道。


    “功德無量天尊……唔,你這孩子!”老者嘴裏似被塞了何物,嘟囔了一句後再說不出話來。


    孟嵐重歎了口氣,在外麵揚聲說道:“道長慈悲,我等乃路過學子,因在外遊曆,耽誤了下山時間,今夜想在此留宿一晚,還請道長寬允。”


    “原來是幾位學子,老道行動不便,還請各位自便。早前我這徒兒為了我,多有冒犯,還請原諒。”屋中老者吃力說道,中間還咳了幾聲,顯然是病得不輕。


    徐永芝看著孟嵐重,微微點頭。孟嵐重笑著握了下她的手,就算立馬就挨了一記九曲十八擰,也美得某人直冒泡泡。


    他一邊美,一邊不忘正事,再次對屋中兩人說道:“聽道長聲音似患了病,我這學弟略懂醫術,可需……”他話沒說完,房門“嘩啦”一聲就被拽開,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跳出來,緊張地說道:“快請進,我爹咳了許多日,一直不見好轉。”


    “小道長別急,讓我師弟給你師父看看先。”孟嵐重擋開那少年伸過來抓徐永芝的手,以身體護著未來娘子,朝屋裏走去。


    進了房間一看,一位消瘦枯槁的老者躺在一張木床上。他身下墊的是幹草,身上蓋得是這房間裏唯一的一床棉被。而木床下有個草堆,看來就是剛才開門的那個少年睡覺的地方了。


    徐永芝此時已經上前開始為老者把脈觀色,這一看,她心中微微一鬆,這老者隻是得了風寒,趕緊用藥還是能治好的。


    看到徐永芝半天都不說話,那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竟然連問都不敢問一聲,隻抿緊了唇,把那隻半生不熟的烤雞撕成細絲,放到了師父的碗裏。


    “道長,若我沒看錯的話,您是得了風寒,又拖得太久,才病得起不了身。正好我們隨身帶著相應的藥物,我這就給您熬藥去,隻當是抵了我們這些人的住宿費用,如何?”徐永芝一番話說得既幫了人,又不讓人尷尬,那少年聽到師父的病能治,喜得竟掉了幾顆淚珠出來。


    小道士害臊,把撕好的雞絲放進師父碗裏,低頭走到房間外麵去了。


    徐永芝問道長要了個陶罐,給他準備湯藥去了。孟嵐重則在小道士的帶領下,把道觀轉了一遍,找了更合適的兩個房間,安排大家搬過去,準備休息了。


    此時佰子蘇六人也都把山雞烤好了,大家先吃了些東西,接著就開始整理房間,準備休息。


    此時天氣已經很冷,而道觀中並沒有多餘的被子。好在附近樹林密布,小道士攢下了大量的幹柴。於是眾人在兩個房間中,都燒了火盆,佰子蘇他們六個人擠一擠倒也能過得去。


    然而徐永芝是沒法和大家擠在一起的,為此孟嵐重拿出了跟著師父在外麵荒山野嶺裏過日子的本事。


    他先在地上把柴火撲成一長條,然後燒了起來。等火燒得差不多了,他將火堆挪開,在剛才燒火的那塊地上鋪了層幹草。這樣,等徐永芝再睡上去,就很暖和了。


    那挪開的火堆他也沒浪費,直接分到兩個火盆中,給徐永芝取暖用。


    等他折騰好後,徐永芝那邊也把湯藥熬好了。她跟著小道士一起,去給道長喂藥。


    道長接過藥汁,略吹了下,就一飲而盡,小道士在一旁看得嗬嗬直笑。


    因白天一直在山中行走,徐永芝也很疲倦了,洗漱也省了,躺到孟嵐重給她鋪好的幹草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在她房間外,有個青年雙手抱胸,盤腿坐在牆邊。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來後,發現外麵竟然飄起了小雪花。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今天是大年初一了啊!


    清早起來,孟嵐重找到了道觀的廚房。小道士正在裏麵忙著燒水,他見孟嵐重來了,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昨晚忘記給你們送水了,都渴了吧,正好快燒好了。”


    孟嵐重邊等邊和這小道士閑聊了起來,“你叫什麽名字?怎麽就出家當道士了呢?”


    “我道號清風,跟著我爹……我師父,之前,也沒什麽名字。”小道士到底沒好意思再喊師父做爹。


    他其實知道,師父不是他爹。


    而他真正的爹是誰,恐怕這輩子也難知道了。


    “啊?你多大跟著道長學道的啊?”孟嵐重看了看清風,感覺眼前這小子似乎有個十來歲的樣子。


    “我去年才被師父收下的,之前是在村裏胡亂過的。我養父母四年前去世後,他們就說我是個掃把星,克死了親生父母,又克死了養父母……”清風的臉上湧起一層苦悶,不過轉瞬又散了,他接著說道:“兩年後,師父路過我們村時,我已經快不行了。好在遇上了師父,他把我帶走,然後救活了我。”


    孟嵐重沒想到清風的身世如此淒慘,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麽。


    清風似乎看出了孟嵐重的尷尬,微微笑道:“其實我知道,我親生父母沒有被我克死,我是被拐子拐到那村裏賣掉的。隻是那時候太小,實在記不住家在哪裏了……養父母和那些拐子認識,平日裏也沒少幹壞事,所以就算真是我克死了他們,我也……”說著就搖了搖頭。


    “那就好,現在你師父就對你挺好,以後你就把他當做爹來孝順就行了。”孟嵐重拍了拍清風的肩膀。


    不多時,熱水燒好了,他們兩人分裝到幾個瓦罐中,給各房送了去。


    中午,喝過對症湯藥後的袁海生老道長,明顯好多了,他已經能下地慢慢走上幾步了。


    因是大年初一,中午吃飯前,孟嵐重一夥人幹脆各展所長,把昨天打的獵物,做了好幾個硬菜。


    這讓跟著師父常年喝粥嚼野菜的清風,吃得都快撐炸了肚皮。


    中午徐永芝打算留在這裏再看顧下老道長,於是孟嵐重就派佰子蘇等人去山下鎮子裏,租些鋪蓋來,晚上也好過夜。


    這雪漸漸下得大了起來,當佰子蘇他們回來時,不但帶著被褥,還買了不少食物和用品。那些東西雖然都不值幾個錢,可零零碎碎地,竟把這荒山野嶺的小破道觀弄出了過年的熱鬧氣氛。


    這晚,孟嵐重等人從袁道長那裏得知了清風更詳細的遭遇,大家都不由一陣唏噓,倒是佰子蘇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頭微微皺起。


    吃過晚飯後,徐永芝看了袁道長的情況後,覺得他們明天就可以下山了。隻要清風再給他師父熬兩天藥,袁道長也就差不多好了。


    孟嵐重這天晚上,因前半夜休息了三個時辰,精神已經恢複了,所以第二天清晨就早早起來打算練練功。


    他走到院子裏,就見清風正在雪地裏忙碌著。


    他也不打擾小道長,誰還沒個玩雪的年紀不是,隻自顧自地練了起來。


    等他練了小半時辰後,發現旁邊那小子堆得雪人頗有些古怪。


    也不知清風怎麽想的,那圓球狀的雪人竟長了兩個長胳膊,兩條胳膊呈半環狀向前伸著,姿勢怪怪的。


    清風看到孟嵐重正看著他,搓了搓手,笑了下就跑去燒水了。


    孟嵐重走到這個怪雪人麵前看了會,搖搖頭,也去給徐永芝打熱水了。


    然而,等他送了水後,無意間看到清風在院子裏左右看看沒人後,竟輕手輕腳地鑽進了那個雪人的兩臂之間,他仿佛不覺得那雪人有多麽冰冷般,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雪人胖胖的身體。


    一聲低低的呼喚在院中響起,若不是孟嵐重耳力被練得遠超常人,恐怕也無法聽清那是一聲滿足的“娘親……”


    看著院子裏抱著雪人,也被雪人抱住的清風小道長,孟嵐重鼻子酸酸的,他沒有去打擾他們,靜靜地走開了。


    當他走到佰子蘇他們的房間時,就聽裏麵幾個小子正在說著什麽。


    “我覺得有點像,可那時候他才五歲,我也不敢肯定啊。”佰子蘇有點困擾地說道。


    “要不然問問袁道長看,也許他知道點什麽。”蔣纓霍建議道。


    “你們要問什麽?”孟嵐重推門進來。


    “快關門!!”屋裏六個猴被門縫裏吹進來的冷風凍得直嚷嚷。


    佰子蘇先開口說道:“我之前見到清風第一眼就覺得有點眼熟,昨日我聽袁道長說話時,終於想到了一個人,就是六年前失蹤的那個宋家小孫子,宋山苗!”


    “哦?你能確認嗎?”孟嵐重一聽,也認真起來。


    “就是因為不能確認啊,宋山苗丟的時候才五歲,清風現在十一歲,雖然時間對的上,可長相上差異還是挺大的,臉型都沒一點相像了。要不是眉眼上還有幾分影子,我都不敢說出來了。”佰子蘇有點猶豫地答道。


    蔣纓霍在一旁建議道:“我覺得咱們可以把這事告訴袁道長,如果他知道點什麽,聽了肯定會有反應。”


    “好啊,如果真的是宋山苗,咱們就能幫他找到家了!”竇寶一拍小手,開心地說道。


    蔣纓霍搖搖頭道:“唉……那還真不見得就很好,你忘了,他爹在他失蹤那年就娶了繼室,現如今孩子都生兩個了,嘖。”


    房間裏陷入一片沉默,竇寶癟了下嘴說道:“就算這樣,咱們還是應該搞清楚,至少讓他知道自己是誰,生身父母又在哪兒,如果以後他家對他不好,就……就……”


    竇寶“就”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主意來,倒是孟嵐重因自己發小洪夜江的經曆想到個點子,他說:“如果真是宋山苗,而他們家又不想要他或者對他不好的話,就讓他繼續跟著他師父袁道長,等以後長大了就當個世外高人清風道長好了,那他家也沒法子再去找他說什麽了!”


    “對啊!”一群要麽是孤兒,要麽是沒有享受過多少父母關愛的小子們都覺得當個逍遙道士也不錯。


    商量好後,他們就去找袁海生老道長問情況去了。


    “啊?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袁道長一聽這小孤兒有可能是夏麻縣一家富戶的孩子,心中一陣歡喜。他老了,不知道自己還能照顧這孩子多久,若是能找到他家人,袁道長覺得自己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不過袁道長也並不太清楚清風以前的經曆,所以最後仍舊沒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宋山苗。


    “不如這樣,”徐永芝聽了他們的話後,想出了個主意,“反正我們過一陣也是要回夏麻的,幹脆就讓袁道長和清風與我們一起走,路上彼此照顧下,到了夏麻如果有什麽事情,咱們也能幫把手不是?”


    這道觀也沒什麽值錢的,就算被人占去了,也不心疼,關鍵是袁道長覺得讓清風找到家人這事可比一座破道觀來得重要多了。


    於是他們在這道觀中又呆了兩天,待袁道長完全恢複後,才再次啟程。


    清風以前跟著師父,並未真正出過遠門。這次出發前,大家並沒有告訴他真正的目的。擔心他如果萬一不是宋山苗的話,恐怕會傷心難過。於是就隻說是他們師徒二人要去夏麻投奔道友,正好與孟嵐重他們同路,所以就一起走了。


    他們這一路就直接南下了,走著走著,他們發現袁道長竟然也不簡單,他算卦很準。


    袁道長笑著對這群眼冒星星的小子們解釋道:“我學的有些偏,隻會算算天氣方位,算人事是不準的。”


    就這樣都很不簡單了呢,徐永芝一時心癢,就跟前跟後的想學這算卦。


    袁道長也不藏著掖著,一路走一路教,當他們到達夏麻縣時,徐永芝已經學出師了。


    看著一同跟著學的幾個小子,袁道長好笑地想著,這一群小子竟然學不過一個丫頭,也難怪這路上,隱隱竟是小丫頭在做主。


    其實這裏麵本來還有個人應該能學會的,徐永芝早就發現孟嵐重對數字非常敏感,他們跟著袁道長學習時,若論單純的計算,幾乎沒人能比得過孟嵐重。


    然而孟嵐重有個最大的問題,他對寫字非常沒耐心,到如今都還寫得像個初入學堂的小子。


    連帶著,他對讀書聽講都不太喜歡,所以當袁道長教大家時,他就主動積極地去打理各種雜事。


    他這番態度讓還不太了解他的清風小道士非常感動又有些坐立不安。他總覺得孟嵐重沒辦法跟大家一起學,是因為要給大家打理行程,這實在是太偉大了……


    雖然孟嵐重不愛跟著老道長學,可他在徐永芝麵前,卻是挺老實的,因此私下倒也跟著徐老師學了不少。


    轉眼,一個半月過去,孟嵐重他們終於回到了夏麻縣。


    顧不上回想這一路上的收獲與感悟,孟嵐重他們就朝宋家趕去。


    然而,還沒走到近前,他們就發現宋家在辦白事。原來是宋老爺子自大孫子被拐後,苦等多年,終於支撐不住,幾天前撒手去了。


    在見過清風後,家中有位老仆通過其背後兩顆小痣,確認了清風就是宋山苗。


    聽著親切的口音,看著宋家人的麵龐,清風心中湧起了一股慌亂。


    他敏銳地發現,人群中有兩個小孩正不善地盯著自己,而一位婦人也緊皺眉頭從窗戶裏看著他。


    袁海生來之前已經了解了下宋家的情況,看到如今這情形,心裏不由一歎。


    唯一在乎清風的宋老爺子病逝了,後娘和弟弟們都不歡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而他的父親宋梧新在確認了清風是自己的大兒子後,也並未有多欣喜激動,想來也是,家裏都有兩個兒子了,並不太稀罕啊。


    然而就算不稀罕,但畢竟是血脈親傳,所以宋梧新就讓他娘子去收拾了個屋子出來,讓宋山苗先住著。因家裏辦喪事,不好留客,所以隻能讓袁道長暫時住到佰子蘇他們院子去。


    宋山苗看袁海生要走,上前緊緊抓著他師父,不肯鬆手。宋梧新因喪事忙得本就有些煩躁,見此情形,就對這失而複得的大兒子有些不喜。


    袁道長看了就開口說道:“清風畢竟是我徒兒,剛到這裏,隻是有些擔心我一個老人住不慣罷了。宋老爺還請讓他送我到那住所處,也好讓他放心回家。”


    尊師重道,這放到哪兒都說得過去,因此宋梧新的眉頭這才鬆開,點頭同意讓宋山苗去送送他師父了。


    當佰子蘇一行人與袁海生師徒回到城西小院時,正在算賬的李二餅驚喜地迎了出來。老友相見,自是非常親熱,而宋山苗在一群同齡人中,也放鬆了下來。


    蔣纓霍是要先回家看他娘的,隻是在臨走前,他拉住宋山苗偷偷嘀咕了幾句。然後就看那一直有些焦慮的清風小道長,雙眼放光地看著蔣纓霍連連點頭,直到此刻臉上才露出了到達夏麻縣後的第一個笑容。


    袁道長年紀不小,又牽掛小徒弟,所以決定今後就留在夏麻縣,萬一徒兒受了委屈,他還能幫點忙不是。


    為此,孟嵐重特意找到如今的縣令雲黎,和他商量了一番。


    雲黎輕鬆地說道:“正好,咱們這裏都是佛廟,還沒什麽道觀,我就想著,還是開家道觀好點,免得那寺裏說點什麽,都快趕上縣衙的公文了。”


    想了會後,他叫來沈萬景問道:“你可知咱們附近有沒有廢棄的道觀?”


    沈萬景想了下道:“去年年底重新丈量山地時,在龜山上倒是發現了一處,房子保存的還湊合,就是已經沒有道士在那裏居住了。”


    “龜山……”雲黎想了下點點頭說:“那裏倒不錯,山不高,而且離城近,就是這修繕費用,我這裏不好開支,畢竟沒有這個先例,還要道長慢慢想法子了。我回頭把那道觀的落戶貼找出來,把你說的那兩位給添上去,這樣他們就名正言順了。”


    商量好後,孟嵐重就帶著好消息去找袁道長。


    袁道長聽了自是非常欣喜,他之前一直沒有落戶貼,所以隻能在深山中呆著,去別處都很難落腳。


    如今有了落戶貼,他就成了有來曆受官方承認的道家了。


    在孟嵐重告訴他,連清風的名字都被加上去了時,老道士點點頭,歎了口氣道:“孟小友你們都有心了,我家徒兒親緣淺薄,但遇到你們實算得上運氣不錯。”


    自此袁海生就在夏麻縣落了腳,因為龜山那處道觀需要修葺,所以老道就先在李二餅所在的院子裏暫住。而平時就在夏麻縣裏擺攤算卦,籌措銀錢。


    起先袁道長因不善算卜人事,所以生意一直不怎麽樣。直到後來三月份時,夏麻縣一直沒有降雨,這讓靠天靠地吃飯的農戶們都焦急起來。


    而雲黎在得知袁道長善算天時方位後,就鄭重其事地請他算了一卦,求問何時夏麻能有降雨。


    袁道長仔細查看天色掐算一番後,第二天告訴雲縣令,四天後有場中雨。


    雲黎於是讓衙役四處告知卜算結果,有相信的就掐著點把田地打理好了,直待四天後雨水一落,就能插秧種田了。


    而第四天,果然就下起雨來,到下午雨勢減小,一直下到晚上,才漸漸停了,這場重要的春雨終於在夏麻縣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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