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掛念憂心,這天牢也不是久待的地方,不過到這天牢裏走一趟,見見君正良,君千玫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蘇苓甚至瞧見了她臉上久違了的笑容。


    蘇苓回身望了望身後的天牢,心頭思緒複雜,但願有些人有些事還在炎夜麟的掌控之中,人心雖難測,但她仍希望那位郡王爺初心未變。


    天牢裏。


    君千玫與蘇苓走後,一名身著黑衣的人便來到了君正良麵前。


    “屬下見過王爺。”


    君正良微一揚手,臉色駭人,“伏子鈺最近有什麽動向?”


    “回王爺,如今他正忙著安定朝堂,平衡各方之間的關係,再有便是決定早日與郡主成親。”


    “嗬,他這算盤打的倒是精。”君正良冷笑,麵色越發森冷駭人。


    隻是可憐他的女兒竟決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君千玫與伏子鈺成了親,那君家便成了皇親國戚,無形中,伏子鈺便可名正言順的借用君家的勢力壯大自己,眼下他急於成親,多半是朝中局勢所逼。


    “那屬下是否要想法子阻止郡主與皇上的婚事?”


    “不必,玫兒答應嫁給皇上,一是我的緣故,二是因為二皇子,二皇子如今身處險境,我又行事不便,玫兒想用她自己的法子救二皇子,就依她吧,接下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務必保護郡主的安全,絕不能讓人傷害到她。”


    不論怎麽說,炎夜麟會被伏子鈺捉去,與他的女兒多少有關係,他的那個女兒喲,雖然年紀小,很多方麵仍顯得稚嫩,但卻執拗的很,她做的決定,就連他這個父親也難改變。


    “王爺放心,我等誓死保護郡主周全,隻是您真的不打算早日回府麽?外麵已經…對您頗有微詞。”黑衣人猶豫了下,仍是忍不住疑惑道。


    “有人愛嚼是非隨他們去便是,並不可怕。”


    能一步步被先皇封為異性王的人自然不簡單,如今形勢,可怕的不是人言,而是他一旦表現出急於出牢,伏子鈺便很可能拉攏不成,反而立馬改變主意全力對付自己,若真那般,或許他還沒走出這天牢,他的女兒已經落入伏子鈺手中了。


    離開天牢後,君千玫並未回府,而是去了左家,蘇苓一路隨行,起先並不知是要去左家,待到了左府門前,方才知道。


    左家與君家交好,看門的下人還有幾分機靈,知是君千玫過來,忙得引入府中,並向主子稟告了。


    左家畢竟是習武之家,連院子裏的景致都像極了練武之人的性格,沒有許多的花花草草,假山奇石更多些,條條走廊整齊而規整,沒有來來回回,迂迂繞繞,想來這左府的主人也是個性子直爽之人。


    蘇苓是君千玫貼身之人,便一直跟在君千玫身後,由著府內下人帶她們穿過一條長長地走廊,片刻,終於在長廊盡頭頓住步子,轉過身恭恭敬敬對君千玫俯身淡聲道,“公子就在書房,郡主請。”


    “恩。”


    蘇苓抬頭,入眼便是龍飛鳳舞的‘行雲閣’三字,不禁忍不住輕揚起嘴角,書房的題匾寫的這麽張揚,倒也像是左靖白會趕出來的事。


    “奴婢是在外候著,還是?”君千玫即便是出門在外,也不喜讓陌生人侍奉,蘇苓眼見她抬腳便要進書房,淡聲問道。


    “隨我進來吧。”


    蘇苓應了聲,緊步跟了上去。


    滿屋子的書香氣息迎麵撲來,蘇苓有一瞬間的晃神,回過神來時候,君千玫已然在客座落座,左府下人連忙端上茗茶、點心,一番客套之詞。


    左靖白正坐在書案上,翻看著什麽書籍畫冊,依舊的眉目清朗,一襲靛青長衣平添幾分穩重氣質,等君千玫落座,品飲了一口茗茶,左靖白才不疾不徐地合上書冊,“郡主怎得有空到我這裏來?”


    君千玫放下琉璃杯盞,輕歎口氣,羽睫半垂,雙眸裏染上幾分凝重之色,“我今日去見了父親。”


    蘇苓心下微然一驚,思緒清明了幾分。


    “郡王怕是不願出來吧。”左靖白看著君千玫,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聞的淡笑。


    蘇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左靖白雖目光望向君千玫,她卻總覺得他好似也在看自己,還有他嘴角的那抹笑,有些莫名難料。


    君千玫點點頭,眼神微苦,“都如你所料,他也問起了二皇子。”


    君千玫口中的‘二皇子’是蘇苓再敏感不過的字眼,甚至連眼神都驟然一變,她有些驚訝君千玫竟會當著自己的麵毫不避諱地提及她與郡王的談話,提及炎夜麟一事。


    “郡王往些時候與二皇子關係匪淺,你與他更是……如今變成這樣的局麵,隻怕郡王心裏會覺得愧疚,然而世事難料,有個不好的消息我還是要告訴你。”


    左靖白的神色越發嚴肅起來,一張眉目清朗的臉寫滿凝重,定定地看住君千玫,單是看他的眼神,便知他接下來要說的消息一定不簡單。


    直覺告訴蘇苓,左靖白將要說的這個不好的消息定與炎夜麟有關。顯然君千玫也隱約猜到了這一點,瞬時臉色微變,連聲音裏都帶著微微地顫抖,“什麽?”


    左靖白聞言,似是無意瞟過蘇苓,斟酌片刻,方才薄唇輕啟道,“今日早朝,我得到消息,你若不盡早與皇上成親,皇上怕是要對二皇子下手了。”


    唰!


    蘇苓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不會的,我已經寫信告訴他我願意提早成親了,他為什麽還會動手?”君千玫立時有些慌了,急聲說道。


    左靖白望著她的眼神深邃莫測,“他要的不單是答應,而是具體的答複,也許是他覺得你是在拖延時間,敷衍他罷。”


    別人或許不能深切地知道伏子鈺的毒辣,但是君千玫知道,念起伏子鈺往日的種種,君千玫一雙纖纖玉手握的指骨發白,一雙杏眸裏隱隱含著幾分恨意,“我既然答應了他提早成親,日子由他訂下便是,為何要對伏禮哥哥動手!他那些殘忍的手段難道是為了有一天對付自己的兄弟麽?”


    左靖白冷然笑道,“這便是他的陰毒之處,壞人偏要別人來當。”


    蘇苓蒼白著臉色愣在原地,這些日子以來的隱忍與擔憂終於遮掩不住,左靖白的話似乎一瞬間將她一直以來佇立起來的堅強堡壘擊的粉碎,一顆心驀地沉入無底深淵,抽走她身體裏的氣力,僅憑著心中那一點殘存的意誌堪堪支撐著她不至於倒下。


    而她的這些反應悉數被人收於眼底。


    蘇苓甚至不記得後麵君千玫與左靖白又說了些什麽,不久,君千玫俏臉布滿陰雲,緩緩從座位上起身,“今日聽公子一席話,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這便不打攪公子,告辭了。”


    “郡主慢走。”


    左府門前,蘇苓迫使自己迅速冷靜下來,伏子鈺一日沒有對炎夜麟動手,她就還有機會,上了馬車,蘇苓便忍不住問道,“左公子之言應是不會有假,郡主打算如何應對?”


    出了左府的君千玫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到此時,臉上幾乎瞧不出什麽異樣之色,聽蘇苓這般問她,抬起一雙杏眸,清亮的眼底隱約府上幾分異樣之色,像是在打量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又像是在疑惑著什麽。


    末了,她淡淡收回目光,隻道,“既然早晚都要嫁,早嫁了他也無妨。”


    君千玫半垂著眸子,斂去兩目悲傷,她心中的執念,她天真珍貴的那份情義,也許早在初遇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今日的悲。不管左靖白的話是真是假,她都決定要早些嫁給伏子鈺了,在天牢時候,她便暗暗做了這個決定,先前沒定下日子那就定個日子是了。


    “郡主對二皇子的情義當真難得。”此時的蘇苓也不知這話是作為清水說的還是作為蘇苓說的,不論君千玫這個人如何,她對炎夜麟的一網深情是毋庸置疑的。


    回郡王府的一路上,馬車裏靜默的可怕,君千玫閉著雙眼不知在思量些什麽,蘇苓則出神地望住轎簾外,任由心下思緒混亂成一片。


    轎子晃晃悠悠在郡王府門前停下,守門的下人與府裏的丫鬟早早便在府門口等著君千玫回府,這會兒見轎子停下,紛紛上前迎下,唯有南兒隻一雙眼睛擔憂地看著蘇苓。


    “近日這京城裏好像不太平,你得空了還是與郡主說說,少出門才是。”君千玫被幾個丫鬟簇擁著走在前頭,南兒與蘇苓並排走在後頭,忽的湊近蘇苓耳邊,對她輕聲道。


    蘇苓皺了皺眉,“府裏發生什麽事了?郡主身份尊貴,沒人敢對她如何把?”


    “倒不是府裏發生了什麽,而是今日在大街上見到了大批官府的兵,各個凶神惡煞的,感覺像是要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郡主畢竟是女子,還是小心些為妙。”南兒一臉憂心忡忡地叮囑著蘇苓。


    蘇苓卻是暗自苦笑,隻怕如今的君千玫並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眼下訂下與伏子鈺成親的日子想來才是重要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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