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批軍火,想不想要?”


    “噗……”


    胡蘊之一口水差點兒沒噴出來,他以為陸希言約他出來,是要給他什麽情報的,居然說起了軍火。


    “多少?”軍火,這東西現在比藥品還要缺,部隊開上抗日前線,沒有武器怎麽跟日軍打?


    “具體數量不清楚,據說可以裝備一個團。”


    “上海的地下軍火市場我是清楚的,要是把大家的手裏的貨湊一下的話,別說裝備一個團,一個師也不難,這要是哪一家擁有這麽多軍火那就不多了。”胡蘊之道。


    “一個德國軍火掮客,有前科,坐過牢,譚四以前跟他買過軍火。”陸希言道。


    “他說的不會是費恩吧?”


    “你知道這個人?”


    “如果你不說這個人有前科,我還想不起來,這個人我聽說過,過去曾經風光過一陣子,但是現在幾乎聽不到他的消息了,你確定他手上真有一批軍火?”胡蘊之懷疑道。


    “目前還不能確定,但如果是真的,我覺得我們可以吃下來這批軍火。”陸希言道。


    “嗯,如果有,先要搞清楚這批軍火都有什麽,什麽品質,又是什麽價格,才能做決定。”


    “放心,我知道的。”陸希言道,“如果真有一個團的軍火,我吃不下來的,錢不夠的,所以,你得想辦法。”


    “行,我知道了。”胡蘊之點了點頭。


    ……


    從摩西咖啡館出來。


    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傳來,緊接著一輛輛警車衝上了街道,至東往西,呼嘯而去,人群紛紛避讓。


    又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案子,這亂世。


    一抬手,陸希言上了一輛黃包車。


    “去廣慈醫院。”吩咐一聲。


    ……


    “醫生,醫生……”此時的廣慈醫院急救室是亂成一團,一輛警車拉著一個重傷員過來。


    年紀看上不不是很大,衣著十分體麵,但是全身上下七八處傷口,鮮血濕透了衣服,尤其是腦門上一把寒光閃閃的利斧,直接嵌在上麵。


    “把最好的醫生給我找來,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急吼吼的,眼神通紅,仿佛要吃人的模樣,“我要你們馬上救活他,馬上……”


    “曾先生,您先冷靜,我們一定回盡全力搶救病人的,請您冷靜!”


    “冷靜,我怎麽冷靜……”


    “曾先生,我是法捕房政治處督察長唐錦,您有什麽事情跟我說,關於少公的遇刺,我們也很痛心,但請您先控製情緒,不要打擾醫生的搶救。”唐錦接到齊桓的稟告,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


    這事兒發生的太突然了,湯少川在自己家裏遇刺。


    要不是發現的早,估計人早就沒了。


    “把曾先生帶離這裏,封鎖急救室,不能讓任何記者或者無關人員進來!”唐錦命令一聲。


    “馬龍呢?”


    “馬龍長官去現場了,不過已經確定凶犯了,是三個人,一個是湯家故交之後,叫夏誌磐,另外兩個是古董店的老板和夥計,懷疑是……”齊桓稟告道。


    唐錦渾身一震,他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問題是,他也想不到趙立軍下手這麽快,還是直接闖入人家家裏把人砍了,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這份膽量一般人還真沒有。


    重傷的人是湯少川,這消息根本瞞不住,何況是用警車直接給拉到醫院的,這個時間,看到的人不少。


    再者說,曾德廣突然出現在廣慈醫院,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湯少川出事兒了。


    沒過多久,那些消息靈通的記者們就如同鯊魚聞到了腥味兒,蜂擁而至,要不是唐錦先封住了進出醫院的大門,那場麵真有可能失控。


    陸希言是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約胡蘊之出來的,這一回來,看到醫院門口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還有很多記者,高舉照相機,門口還架起了警戒線,所有人都被攔在警戒線外,隻留一個通道。


    陸希言微微一皺眉,怎麽回事兒,他來廣慈醫院工作大半年了,還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巡捕房把醫院都快封了。


    “兄弟,借個火,這發什麽什麽事兒,怎麽巡捕房把醫院封了,不讓進?”陸希言走過去,輕輕的敲了其中看熱鬧的人的肩膀道。


    “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有個大人物在家讓人給砍了,血刺啦啦啦的,可嚇人了,人拉到醫院,裏麵正搶救呢……”


    “大人物?”


    陸希言點燃手中的香煙,道了一聲謝,徑直走了過去。


    他是法捕房的顧問,又是廣慈醫院的明星醫生,巡捕們自然是認識的,根本沒有人阻攔,直接就從通道進去了。


    “老陸……”


    陸希言已經猜到送過來的人是誰了,他還真不想摻和進來,誰曾想,還是被唐錦看到了。


    “唐兄,這麽大陣仗,是出什麽事兒了?”陸希言可不能裝作沒聽見,隻能轉過身來,訕訕一聲。


    “別跟我裝,你能看不出來?”唐錦一張臉都愁成了苦瓜了。


    “真是他?”


    “趙立軍化妝成古董商人,夥同湯家一個故交之後,混入湯公館,用藏在古董花瓶裏的一把特製的小斧子,從背後襲擊了少公,事後大搖大擺的從湯公館正門離開,家裏的仆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唐錦一邊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一邊問陸希言要了一根煙,點然後猛的抽了兩口。


    趙立軍這個計劃,陸希言早就察覺了,隻是他不能跟唐錦說,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趙立軍”的。


    再者說,趙立軍什麽時候行動,也不會通知他,他也沒有義務阻止。


    誰知道湯少川有沒有落水?


    起碼從現在看,湯跟日本人的關係太曖.昧了,就算說他已經落水當了漢奸,也是有人相信的。


    何況最致命的是,他對自己的行為根本不對外任何的解釋,清高自傲,那有時候會致命的。


    “通緝令已經發出去了,全城搜捕。”


    “人怎麽樣,有幾分希望?”陸希言問道。


    唐錦搖了搖頭:“送來的時候,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傷的太重,腦門上讓人給砍了一斧子,也就是盡一下人事。”


    “那我先去了,有事兒通知我。”陸希言道。


    “嗯,這一次就不給你添麻煩了。”唐錦道,陸希言現在是需要保護的,一個竹內雲子就引來那麽大的影響。


    “謝了。”


    回到辦公室,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湯少川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了。


    這樣一起有預謀的入室殺人案,案件非常清晰,案犯也鎖定了,幾乎不需要花多大力氣偵破。


    主犯夏誌磐、尚海,從犯王興國,李阿大一共四個人,現場三個,看店的王興國也算。


    四人全部在逃。


    法捕房發布懸賞,主犯夏誌磐和尚海是三千元,從犯是五百,這是提供線索的,抓到的話,另有重賞。


    這件案子影響牽連很廣。


    基本上第二天一早,上海灘所有的報紙都報道了這間入室殺人案,諸多猜測紛紛出爐。


    有推測是日本人收買不成,派人刺殺的,又沒有明說,但卻有傾向性的指出這是重慶政府所為。


    還有其他的說法。


    但基本上就是這兩種可能性了,不是日本人殺的,那就是重慶方麵指使潛伏在上海的軍統幹的。


    第三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雙方在輿論上掀起了一方爭吵,都在為自己說話,隻不過問題的焦點是,誰都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湯”落水。


    這也成了一樁懸案。


    湯遇刺身亡,出任偽職的可能性為零,至少也讓日本人的“南湯北武”的計劃遭到了重大挫折。


    湯公館擺起了靈堂,前往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日本人在他身上下重注,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種人如果真的落水,那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重慶方麵下令褒獎,並撥付5000元作為喪葬費用,並肩生平事跡記錄留存,也算是蓋棺定論了。


    當然,這件事不是就這樣完結了。


    總有人要為這件事背黑鍋的,畢竟死了一個黨國元老,軍統方麵,上海區區長鄒淮是首當其衝,趙立軍是他的下屬,上司給下屬背鍋,這是正常的。


    當然,這裏麵隻怕也有私人矛盾。


    還有,需要拋出去一個替罪羊,戴雨農不能拿自己的心腹愛將推出去,隻能找個個頭更大的。


    鄒淮被撤職了,在新來的區長到任之前,由趙立軍暫代區長之位。


    這對“鐵血鋤奸團”來說,無疑不是一件好事兒,鄒淮這個人還是好說話的,起碼合作的態度不錯,雙方相處還算愉快。


    可趙立軍這個人,自恃功高,囂張不可一世,從他一來上海的動作就看得出來了。


    此人是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


    這個時候,陸希言下令“死神”小組全麵暫停跟軍統上海區的聯絡和合作關係,但凡在工作中有過接觸的人,全部進入靜默。


    當然,雙方的溝通渠道還是保留的。


    總不能再給日本人挑撥離間的機會。


    對此戴雨農很是不滿,可他又拿“軍師”沒辦法,‘死神’小組嚴格來說不隸屬於軍統。


    為了自身安全,這麽做也無可厚非,誰讓軍統方麵調整人事關係呢?


    另外一方麵,趙立軍行事囂張高調,遲早會出事兒,陸希言是不希望被這個家夥給連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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