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長得這麽勾人心魂,但那張刻薄的嘴實在讓她……


    “咳咳……”皇甫雅突然咳了兩聲,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方小魚端著碗眼睜睜地看著,熟悉的心痛湧起,這樣的皇甫雅,讓她想起了她另一個世界的哥哥,那個她同樣無能為力卻又愛又妒的哥哥。


    因為她這個靈魂的闖入,先行占據了方小魚的身體,讓那個與方曉翔同根相連的靈魂隻能代替她生存在這個世界,偏偏原本屬於她的身體命格太強,那個靈魂無法支撐導致身體羸弱,而原本應為孿生兄弟的兩人即使分隔兩個世界,同根相連的靈魂連帶著方曉翔也無辜承受了二十年的病痛折磨!


    隻有她回到這個她原本應該屬於的世界,找到那個與方曉翔同根相連的靈魂,陪在他身邊,撐起那個身體的命格,兩個無辜的靈魂才能從無休止的病痛中解脫出來!


    她哥哥是被她害的,皇甫雅又是被誰害的呢?


    哥哥……


    低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藥汁,含在口中,方小魚俯身貼上皇甫雅沒有血色的唇瓣——她不想什麽時候都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


    皇甫雅的唇如雪中的梅花瓣,柔軟卻冰涼的奇異觸感讓方小魚漸漸起了羞意,可是轉念一想——她居然沒有被燙到!方小魚看看一旁帶著血跡的方巾,若有所思,但還是一口一口地將一碗藥汁喂完,擦擦皇甫雅唇邊溢出的一點藥液,方小魚拿著空碗和方巾站起轉身,一襲白衣赫然出現在眼前。


    長身玉立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逼人的威嚴,目光如炬看得方小魚莫名地心虛。


    “你倒並非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什麽話!方小魚朝墨容翻了一個白眼,沒有心情理他。她滿臉的憂慮凝重看在墨容眼中,讓他十分欣慰,雖然不孝雖然不知書達理,但茹雨對他這個可憐的弟弟倒真的很有心,當初聽國師的意見讓她入贅給雅果然是對的。


    方小魚當然不知道這樁婚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位貴氣淩人疑似太子爺的墨容公子,她現在心裏想的是那千草苑中更加冷傲妖孽的明穀。


    明穀和她哥哥方曉翔相同,經常不明原因的發燒,體質越來越弱,免疫力差,稍不留神就容易感染病毒細菌,小病不斷。方曉翔在現代醫學條件下都堪堪隻能保命,明穀在這樣的時代就更不用講了,過去明家的巨額財富相當部分都用在了為明穀搜羅各種奇珍藥物續命,鋌而走險走私私鹽據說也是為了換藥,可藥還沒換到明家就東窗事發了。


    方小魚曾經問過明穀他們是打算換什麽藥,但明穀一直不說,對方小魚準備的藥物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喝著,起初方小魚見明穀的身體明顯有好轉,以為隻要她經常陪在明穀身邊,明穀就會不藥而愈,但是大半年過去了,明穀的身體並沒有進一步好轉,她開始著急,她擔心的是二十年的病痛折磨已經徹底損傷了明穀的身體,現在不僅要治病,更重要的是調理。


    說到調理,她突然想起昨兒墨容說的“珍奇藥品百盒”……但隨即方小魚就打消了自己齷齪的念頭,大不了她再想辦法多弄點錢去搜購藥品,挪用他人藥物的行為她還是幹不出來的。


    再次回到房內的時候,皇甫雅居然已經醒了,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潮。倆樣貌出眾的帥哥各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她,害方小魚還以為她脫妝了。


    “呃……你們聊,我去、弄點粥來……”方小魚僵硬地說了一句就退了出去,雖然是為了喂藥,但是她好像還是吃了皇甫雅的豆腐啊,而且還讓他好友逮個正著,這會兒看他們的神色,似乎皇甫雅也已經知道了?


    天哪!她剛剛都幹了什麽!果然狗血電視劇看多了大腦容易短路嗎?這下那個皇甫雅又有刻薄話可以說了!


    這邊方小魚在後悔的要死,那邊皇甫雅卻也是一臉自嘲。


    “嗬……咳咳……你讓我再考慮一下?再考慮下去,就不是我求自去,而是被休了。”所謂自去,是指為夫者因為各種原因自願向妻主申請解除婚姻關係,這麽做雖然在律法上是允許的,但自去者不但會受到世人的鄙薄,再嫁也隻能做侍郎而不可為夫,所以當世的男子寧願被休掉也不會輕言自去。


    “休你?她敢!這是父皇禦旨賜婚,豈容得她休夫!”墨容或者說萬俟容人厲聲說道。


    皇甫雅看著萬俟容人的一臉正色,苦澀的笑笑。


    “即便她不休,你見她方才的模樣,隻當我得了瘟疫似的避之不及,我又何必賴著做她的夫自取其辱?此番見她,本就是要了了這段可笑的姻緣。她縱然醜陋,但身體康健,茹家又家底殷實,為她另取巧夫乖郎實屬易事,我還是不要拖著這殘破的身子惹人嫌吧……”


    一年多以前,他和他兄長皇甫峻回到榮城,先後大婚,在那幾個月中,他明顯的感覺到身體逐漸強健起來,回到皇都之時眾人見到他的臉色還當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紛紛恭喜他,但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他又傷病頻發,病情反複,一個月前開始咳血,連禦醫都束手無策,最後萬俟容人提議讓他再回榮城修養,他想想趁著自己還能動的時候落葉歸根也好,便回到了榮城。


    回到榮城的當晚他並沒有回他的都尉府,他在行館想了一宿,最後換上皂羅袍一大早來見他有名無實的妻主求自去,卻被茹雨一句惡意的調侃氣吐了血昏了過去。


    看到了他如此孱弱的樣子,也難怪那個惡女嚇成那個樣子,皇甫雅想想剛剛茹雨進門時的表情,嘴角的笑容顯得更加酸楚。


    聽到皇甫雅如此自貶的話語,萬俟容人卻揚揚眉,眼神冒著興味地看著皇甫雅,還刻意多看了兩眼他的唇,然後回頭望望門口,才慢慢地衝著皇甫雅說道:


    “你以為她剛剛為何那番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還需要猜嗎?”在皇都有多少女子貪戀他的皮囊卻無人敢向他求親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那你猜我之前進門的時候看到了什麽?”一絲壞笑爬上萬俟容人的嘴角。


    “……”皇甫雅開始疑惑。


    “唉!幸好當時你是昏迷啊,否則要是你看到那個醜女為你以口渡藥怕是會把膽汁都吐出來吧……”看到皇甫雅變臉,萬俟容人笑得更是猖狂。


    “你說什麽?她……”


    “是啊!我親眼所見,你保守了二十多年的貞操,沒了……哈哈哈哈……”


    “你、你……我、我……她、她……她怎能如此不知羞恥!”皇甫雅被太子爺笑得語無倫次,羞得滿臉通紅。


    可一轉眼,他嫣紅的臉就變得煞白。


    方小魚端著一個瓷罐走進房內,臉上如籠罩著黑色的火焰,雙眼微微垂下怒視著地麵,背對著兩人,方小魚在桌邊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像壓製不住怒意一般狠狠地將手中的托盤按在桌上,瓷罐和一旁的碗“哐當”地跳動了一下,居然沒倒。


    看著桌邊壓抑的身影,皇甫雅的心好似被人揪住,不由得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粉唇張了張,但說不出半個字……


    方小魚看著瓷罐、瓷碗還有羹匙上精致的花紋,實在不忍心砸了泄憤,但什麽都不做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最後,她決定——媽的!這罐燕窩粥她老娘自己喝了美容!於是她又重新端起托盤大步走了出去。


    “嗬……嗬嗬……哈哈哈哈……賢弟,你撿到寶了!”將方小魚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裏,萬俟容人朗聲大笑。


    可皇甫雅卻沒他那麽好心情呢!


    皇甫雅的症狀來的快去的也快,醒後沒多久就健步如飛了,萬俟容人見他坐立不安的模樣自然知道他是在為之前的失言而後悔。不管怎麽說,人家不但不嫌棄他的病弱,還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不惜親口喂藥,他不但沒感激人家還罵人家不知羞恥,而那人還是他的尊貴妻主,這要放在尋常人家,厲害一點的妻主把他給家法處置了都不會有人同情他。


    “要是真的覺得愧疚,就去低個頭認個錯吧!你又並非故意侮辱於她,你不過是臉皮薄害臊——”


    “容!”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那你還要求自去嗎?搞不好她現在已經氣得在寫休書羅!”太子爺事不關己不痛不癢地說道。


    皇甫雅的臉色一陣變幻,最後一咬牙,朝書房走去。太子爺趕緊跟上。


    還沒走進書房所在的小院,兩人就先聽到一陣“劈裏啪啦”“哐”的聲音,兩人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放輕了腳步,貼著院牆偷偷望裏張望——


    一個妙齡女子正手持一個小手斧蹲在院中劈著原木,少女腳邊已經密密麻麻地堆了一堆小手指粗細的木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小木棍竟然都是同等粗細!


    好、好嚴重的暴力傾向……


    皇甫雅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額上滑下一滴冷汗,轉頭看看身旁的容人太子爺,兩人默契地——溜了!


    月朗星稀,風輕雲淡,恰是春日多情,正好男盜女娼!


    這個、好像不是很恰當……


    當有人停在房門口時,方小魚就察覺了,她的六覺早已不是尋常人可比,隻不過她平時沒什麽防範意識罷了。


    皇甫雅借著夜色看向床上女子平靜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他原本一直守在臥房中等她回去,可等到夜半三更之後一問才知道他的妻主大人早已去了客房休息!


    “抱歉,我……”即使麵對女子的睡容,他依然不知道如何解釋,孤傲如他,何曾解釋過什麽。


    掙紮的語氣聽在方小魚的耳裏,竟讓她頓時消了氣,她也很奇怪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好脾氣了,但是她就是不覺得生氣了。


    在黑暗之中,女子臉上的緋印也變得不甚明顯,那小巧秀美的五官、柔和溫善的神情卻輕輕撩動了他的心弦。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多謝。”輕輕吐出兩個字,皇甫雅又悄悄走了出去。


    方小魚睜開眼看了看門的方向,翻身,繼續睡覺。


    第三天,方小魚在書房不停地用食指敲著桌子,敲得金鈴心裏難受得不得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小姐,怎麽了?”


    “嗯?什麽?”


    “你幹嘛一直敲桌子呀?”


    “啊?哦!不好意思。”方小魚停了手,可不一會兒又無意識的敲上了。


    “小姐……你是在擔心明公子吧……”金鈴一語中的。


    “雨”字號木器店的經營她從來沒插手過,她雕出來的成品可以讓金鈴拿過去,影響不大,五子樓的生意有苗凡在,她十天半個月不出現很正常,諸葛四季上個月到皇都參加會試去了還不知道什麽回來,印玉也出了榮城大概還要段時間才會回城,印文這小子雖然會去木器店找她,但他知道她閉門不出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打擾。所以當她是茹雨的時候,她唯一擔心也是最擔心的,就是明穀。


    可她又不能在這個時候頂著茹雨的臉明目張膽地出去,而地道的入口又被她建在了主屋臥房的床下,這下杯具了。總不能讓她跑去跟她的正夫說“不好意思啊!麻煩你讓一下,我去逛一下娼館等會就回來”吧!


    她得想辦法先把臥房的使用權弄回來。如果,她要求圓房……


    嘿嘿!皇甫雅會被嚇走吧!


    金鈴看著她家小姐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極度猥瑣奸邪的笑容,配上那滿臉的紅印看得金鈴渾身寒毛直豎。


    可方小魚笑了沒多久,才剛剛走到臥房門外就被屋內萬俟太子爺的一句話嚇僵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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