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


    顧容息的眼裏閃爍著瘋狂的味道,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機會,內心甚至有個聲音在躍躍欲試,告訴他上天不會這般不公平,難道他就活該在輪椅上一輩子,而顧容崢卻坐擁江山美人麽?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等事情發生!


    “愚蠢。”


    任我行不屑地冷笑一聲,卻在轉身的一瞬間,眼中有些許不易被人察覺的讚賞之意。


    這小子,還不賴!


    “公子,你真的決定了?如果經脈被衝斷,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不堪設想?


    顧容息搖頭:“大不了一輩子都在輪椅上罷了,我若是這般苟活,也沒多大差別。”


    “公子,你一定可以站起來。”


    陸綰輕握粉拳,也不知是在安慰顧容息,還是在安慰自己。


    “我們暫且在這裏住下,至於鞠榮山那邊,自會有木簡打理,想來顧容崢有了這次的教訓,近來應該不會有大動作,至於薑婼麽,她派一人來,我便殺一人,派兩人,我便殺一雙!”


    “好!”


    陸綰情不自禁地為顧容息叫好,但凡是能傷及顧容崢和薑婼之事,她都會不遺餘力去做,而眼下,她和顧容息的目的顯然十分一致。


    “磨刀不誤砍柴工,如今公子還需靜養身體,免得在衝擊經脈之時傷了身子,至於外麵的事情,倘若公子還信得過我,便交給我來打理一二便是。”


    顧容息微微頷首:“自然。”


    隔日,任我行打著哈欠來到顧容息屋子裏頭,似是未曾將陸綰昨日特意提醒的辰時放在心上一般,如今已然是午時,任我行卻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著實是使得陸綰心中生出一絲懷疑的心思來。


    他真的行麽?


    不過有了昨日的教訓,陸綰識趣地沒有開口質疑,反而垂手與滅天一同侍立在一旁,模樣甚是緊張。


    “姐姐放心,師父既然已經開口保證,大哥哥必定會有所好轉。”


    滅天輕輕地拍了拍小胸脯:“我那混蛋師父雖然人不怎麽樣,不過醫術真的很高明,所以姐姐不要太過擔心才是。”


    “混小子,又在說為師什麽壞話?”


    滅天立刻噤了聲,他吐了吐舌頭,那可愛模樣使得陸綰忍不住掐了一把嫩得好似出水的臉蛋兒,又將其護在後麵:“神醫,還是好生看看公子的傷勢吧。”


    “今日我們便要開始,小子,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神醫,請。”


    顧容息麵色不變,他甚至十分期待,倘若在衝擊經脈的時候有痛楚,便說明自己的雙腿至少還有救。


    隻可惜,當細密的汗珠爬滿顧容息的麵龐,他還是未曾感到任何疼痛,反而隻覺得一股子阻塞之感,令他十分無能為力。


    “公子不必氣餒,今日不過隻是嚐試一番而已。”


    饒是顧容息麵色甚至未曾顯現出一絲一毫的失望來,陸綰卻已然能夠感受到端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內心蕩起了不小的漣漪。


    是了,希望越大,失望亦會越大,任我行在江湖之中素有神醫之稱號,然則若是連他都沒能醫治好顧容息,那麽此生,顧容息注定要永遠無法站起,更遑論重拾榮耀,成為戰神。


    “神醫說了,公子的經脈阻塞時日太久,也許多試幾次就會有些效果。”


    “我們再試一次。”


    陸綰愕然,適才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顧容息便已如此難受,難不成他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一個不慎,顧容息的腿就徹底廢了!


    不光是陸綰這樣想,便是任我行都露出些許不讚同的神色來:“小子,急功近利並非好事,有可能誤人誤己,你若日後都坐在輪椅上,那這小女娃兒下半生可要怎麽辦?”


    我?


    陸綰原本兀自為顧容息焦急著,冷不丁被點了名,陸綰不禁指著睜大了雙眼,誠然,顧容息如今這般狼狽,和她脫不了幹係,隻是,顧容息是否能夠重新站起來,和她的下半生又有多大聯係?


    “姐姐,師父這是在為你們的幸福考慮呢。”


    滅天丟給陸綰一個我什麽都懂的眼神,陸綰方才醒悟過來,就連耳朵尖兒都染上了一絲緋色:“小小年紀,瞎說什麽。”


    “小子,你若是想好了,再試一次倒也無妨,隻是你要考慮清楚,左右這雙腿是你自己的,又不是老夫的。”


    “有勞神醫。”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過後,顧容息額頭上的汗珠落得更急了些,然而他的腿卻還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好轉起來的痕跡。


    又失敗了麽?


    陸綰心中略有些可惜地歎了一聲,雖說她心知肚明,即便任我行乃是天下第一神醫,然而顧容息受傷太久,想要讓他重新站起來,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做成。


    此刻,就連安慰都有些蒼白,就連素日裏最愛玩鬧的滅天都識趣地閉了嘴,畢竟這等事情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可能好過。


    反倒是顧容息像個沒事人一般:“神醫今日勞累,請先行回去好生歇息。”


    “你這小子還有些毅力。”


    任我行平日裏從沒拿正眼瞧過人,不過今日顧容息的表現卻使得他高看一眼,看來,顧容息並非尋常之人。


    不過,他已然不再理會外麵紛擾世事,顧容息是何身份,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公子——”


    陸綰開口想要安慰幾句,卻被顧容息製止:“我乏了,你也回去。”


    陸綰無奈,隻得拉著滅天離去,當屋子裏唯有顧容息一人的時候,他方才如同卸去了渾身力氣一般,仰頭躺在了輪椅上麵。


    果然,他不該期望過高。


    即便是神醫,也不可能藥到病除,不是麽?


    隻是,他真的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容崢會一日日地強大起來,他坐在皇位上的時間越久,他手中所擁有的實力就會越強,屆時,即便是重整肆家軍,怕也難是顧容崢的對手。


    所以,他必須趕快好起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顧容息索性按照任我行所傳授的法子運轉起周身的氣息,企圖強行衝開雙腿經脈,如今顧容息甚至想著,哪怕是要讓他遭遇如同剔骨那般的痛楚,也是極好的。


    然而事實總歸是殘酷的,除了越發明顯的阻塞之感外,顧容息並未有其他的感覺,期待中的痛楚並沒有如期而至,對於顧容息來說,感受疼痛,已然成為了一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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