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薑婼的提醒起了作用,許是顧容崢的藥勁兒也有些過了,顧容崢的眼神略微迷離了些,“你——到底是誰?”


    “臣妾乃是您的皇後啊,臣妾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上,皇上萬萬不能這樣對待臣妾才好。”


    然而還未等薑婼將話說完,顧容崢已然是暈厥了過去,嚇得薑婼連忙招呼著李德勝去請太醫,登時翔鳳宮裏一團大亂,薑婼更是不敢上前,以免顧容崢突然醒過來之後又發瘋。


    剛才,他可是差點要掐死自己!


    薑婼看得分明,顧容崢眼中的殺意幾乎是毫無掩飾,即便因了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顧容崢有些神誌不清,可他對自己的感情,卻是已然蕩然無存。


    玉手冰冷,薑婼努力使得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太醫,皇上龍體違和,你可瞧出是什麽問題?”


    “回皇後娘娘的話,微臣適才為皇上診脈,並無其他異象,許是最近皇上休息不好,微臣給皇上開幾副精心凝氣的藥方,皇上喝了也便好了。”


    原來,他根本就沒病!


    原本薑婼還寄希望於顧容崢是染了怪病,方才如此失態,如今看來,竟是顧容崢的本意了。


    嗬,就這麽想要我死麽?


    薑婼心灰意冷,自打陸綰進宮之後,她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難道,是因為陸綰?


    薑婼細細琢磨著,驀地想到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可能性,顧容崢時常在嬌蘭殿裏頭流連,若說是誰最有機會對顧容崢下手,可不就非陸綰莫屬了麽?


    也許,陸綰是給顧容崢下了藥,所以顧容崢才對後宮裏麵其他嬪妃百般冷遇,不論是自己,還是梅迎春,亦或是各個宮裏麵的妃子,都或多或少地遭遇過顧容崢的苛責,唯有陸綰,卻是平步青雲,從區區一個奴婢,搖身一變成了綰嬪。


    “李公公,皇上是何時成了這副模樣?”


    李德勝沉吟片刻,“大約就是昨兒個的時候,皇上昨夜去了月西殿,不知為何大發雷霆,還打了蕭貴人二十板子,老奴私下覺得,就是從昨夜開始,皇上有些心緒不寧。”


    昨夜?


    對於陸綰的出宮,薑婼自是知曉的,按說昨夜陸綰並不在宮中,應是沒有機會作案才是,難不成,是蕭貴人?


    可蕭貴人又沒有那個膽子!


    薑婼著實覺得有些苦惱,顧容崢好容易來翔鳳宮一趟,偏生又鬧出了這檔子事兒,實在是掃興得很。


    “皇後娘娘,時辰也不早了,老奴先帶著皇上回乾清宮休息,您也好生安歇著。”


    對於顧容崢身邊的紅人,薑婼還保留著幾分客氣,因此麵上微微帶著笑意,“如今,便勞煩李公公,若皇上醒了,派人來通報本宮一聲。”


    “是,皇後娘娘。”


    待顧容崢離去,薑婼才真正鬆了一口氣,適才濃鬱的殺機險些要將她淹沒,她甚至覺得,今日定是自己的死期。


    好在,她還是活了下來,這也給薑婼敲響了警鍾,告誡她雖是後宮第一人,可隻要她還是後宮女子,性命便掌握在顧容崢的手上。


    可曾經,顧容崢曾經是那般海誓山盟,難道,那些都是謊言?


    “你說什麽,皇上差點殺了皇後娘娘?”


    饒是陸綰也不由得大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原來強行打斷幻魂香的功效,所帶來的副作用竟如此嚴重。


    不過,若顧容崢真真親手掐死了薑婼,倒也未嚐不是個極好的結局。


    想來,被心愛之人親手殺死,那種滋味兒一定至死不能忘懷才是。


    “綰嬪娘娘,您就不擔心皇後娘娘查到您的頭上來麽?那日,可是您讓皇後娘娘侍寢的。”


    我?


    陸綰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本宮那是賣了麵子給皇後娘娘,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算到皇上會對皇後娘娘如此態度?”


    饒是陸綰如此道來,可她到底是留了個心眼,想著若是薑婼追究起來,她要找個什麽樣的法子推脫才算幹淨。


    隔日,陸綰便迫不及待地到了禦花園,畢竟如今對於她而言,將禦花園料理利索了才是頭等大事,也免得梅迎春整日來找她的麻煩。


    “綰嬪娘娘,您看!”


    步搖欣喜地叫出聲來,前幾日,她可是親眼見了禦花園裏頭的金絲菊一個個蔫得好似要死了一般,如今卻個個精神飽滿,甚至比起去年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還是薑霈的藥方得當!


    陸綰十分欣慰,吾家有弟初長成,假以時日,薑霈定是會成為肆家軍的中流砥柱,到時候,薑霈定會跟隨顧容息率領肆家軍殺入京城,還薑家一個公道。


    那些個曾經被冤枉而不願散去的靈魂,終究有一日會得以淨化。


    “雪兒,此事暫且不要聲張,權當是咱們送給梅貴妃娘娘的禮物。”


    禮物?


    海雪兒有些不解,不過旋即,她便明白過來,是了,梅迎春給自家主子出了個難題,故意使得禦花園內的金絲菊瀕死,過不了幾日,恐怕梅迎春便會回稟了皇上,道自家主子居心叵測,使得宮中流言四起。


    在這偌大的後宮,有時候吃人的往往不是相互之間的碾壓,而是流言蜚語。


    隻可惜,梅迎春還不曾知道,原來禦花園裏的難題早已經被陸綰所破解,而陸綰如今正巴巴地等著看梅迎春的好戲呢。


    大約是受了這兩日顧容崢脾性暴躁的啟示,梅迎春特意選了一早的時間去回了顧容崢,道如今禦花園裏頭的金絲菊已然凋零,恐怕寓意不祥。


    “梅貴妃,此話可當真?”


    “自是當真,臣妾將禦花園交給了綰嬪之後,哪曾想綰嬪竟是完全不將臣妾的話放在心上,自打她料理禦花園之後,那禦花園之中的金絲菊幾乎都死光了!可憐都是些金貴的品種,竟然就這樣——”


    梅迎春不敢繼續說下去,薑婼和蕭貴人便是前車之鑒,她可不想還未曾將怒火轉移到陸綰身上去,便惹禍上身。


    “隨朕去禦花園看看。”


    顧容崢沉著一張臉,顯然對梅迎春所言極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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