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無奈,顧容息一向是惜字如金,隻不過想不到在陸綰的事情上麵,顧容息還能一如既往地保持鎮定。


    這可不像是他從前的風格!


    饒是任我行心裏麵想著這些,可是他的腳步可不慢,人家雁門關那兒已經人命關天了,他自然不能優哉遊哉地過去,所以順手將滅天也帶在了身邊。


    雖說在宮裏麵有穆薔薇在照料著,然而那到底不過是因為陸綰的關係,自己不在宮裏麵,任我行可不放心滅天一個人待著。


    “你真的能帶我去?”


    滅天一臉的不相信,畢竟任我行做事一向不算怎麽靠譜,更何況從前穆薔薇還沒有同意自己去找陸綰,如今任我行卻這般信誓旦旦,著實是使得滅天懷疑得很。


    “自然是真的。”


    見自己的地位在滅天的心裏麵竟然變成這樣,任我行不禁歎了一口氣,“我是不放心你在宮裏麵待著,前些時日我聽說你竟然對寶妃娘娘下手,真真是嚇死我了。”


    “那又有什麽可嚇人的,就算是綰兒姐姐不回來,我也不會讓寶妃娘娘占據了綰兒姐姐的位置。”


    任我行隨手揉了滅天一把,“你不過是個小孩子,怎麽可能和寶妃娘娘相提並論?就算是寶妃娘娘不和你計較,可是如果寶妃娘娘想要對付你的話,她有很多種方法,雖然說我在宮裏麵也有些地位,但是卻不能和戶部侍郎相提並論,所以你日後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哼。


    滅天冷哼一聲,卻並沒有將任我行的話放在心上,他自小就十分叛逆,對於任我行的話更是不曾加以理會,隻是微微頷首,“反正我都要和你走了,宮裏麵的事兒,我也管不著,隻要能夠看到綰兒姐姐就好。”


    似乎,也是這麽個事兒!


    任我行這才放心下來,若是滅天老老實實地跟著自己走了,那麽不管徐寶兒對於滅天有什麽想法,滅天離開了,難道徐寶兒還能追出來不成?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任我行將包袱背上,“現在就出發。”


    這麽快?


    滅天連忙倒騰著小碎步,將鳳潛宮裏頭的東西細細地收拾了,還叨念著有些東西是陸綰能夠用得上的或者是喜歡的,他這一次見到陸綰,定是要將這些東西親手交給陸綰才是。


    這孩子還真是有心了。


    任我行有些感歎,他何嚐不知道,滅天之所以這樣依賴陸綰,那是因為陸綰給了滅天自己不能給的東西,那就是母愛。


    雖然說以陸綰的年紀,她不會有滅天這麽大一個孩子,而且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可是陸綰對滅天極好,所以才讓滅天產生了幻覺。


    小孩子的心最是單純不過,誰對他好,那麽他自然也就會對誰好,即便是如同滅天這樣聰明的小孩子也是不例外的。


    “走吧。”


    滅天已經迫不及待地催著任我行,“我們要快些到綰兒姐姐的身邊,聽說薑將軍生了病,正是需要你的時候呢。”


    任我行微微頷首,也就不再說更多,既然陸綰要他日夜兼程,想必薑霈的病情已經刻不容緩。


    雁門關。


    此刻,早已經有數十個大夫來看過了薑霈,他們當然都是衝著十萬兩銀子的賞金過來的,隻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薑霈所中的毒乃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他們自然也就沒有這樣的本事解得了薑霈的毒。


    然而最為失望的人莫過於陸綰了,她本來想著,偌大的雁門關,總該是有些好的大夫才是,不過如今看來,雁門關裏麵的大夫都是些不行事的。


    “姐姐——”


    薑霈蒼白著一張臉,這些時日他迅速地消瘦了下去,整個人好似隻剩下一個骨頭架子了一樣,陸綰看得心疼,連忙到了薑霈的身邊,“霈兒,你身上沒有力氣,就不要說話了。”


    然而薑霈卻搖搖頭,“姐姐,我怕我現在不說的話,日後,就沒有機會了。”


    薑霈又喘了一口氣,“所以,姐姐,無論如何,你讓我將話說完。”


    “好,好,你說。”


    陸綰的眼眶止不住紅了,即便他們還有任我行這個希望,可是任我行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到來,陸綰甚至不知現在任我行到底在哪兒。


    “姐姐,你聽我說,從前的事情乃是你為情所困,不管是我還是父親,實際上我們都未曾怪過你,所以,你也不要責怪自己。”薑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的時候已經不多了,對於雅兒,我沒有後悔過,起碼我活了這麽一輩子,還有一個愛著的人,黃泉路上,我們在一起,也不算孤單了。”


    “姐姐,等我走了之後,你要好生照顧父親,如今父親的膝下唯有你一個女兒了,霈兒不孝,怕是無法服侍父親,所以一切都要拜托給姐姐了。”


    “不,霈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綰拚命地搖著頭,不想讓薑霈繼續說下去,“我們還有希望,神醫會來的,你隻要堅持到他來雁門關,你就有救了。”


    “姐姐,你也不要繼續和皇上鬧別扭,我都看在眼裏,皇上實際上十分愛你,我知道,因為你的身份,所以皇上始終放不下這個心結,可是既然是姐姐將你自己的身份隱瞞,那麽始終都要先對皇上表明態度,如此,皇上定是會將你接回去的。”


    薑霈伸出冰冷的手,將陸綰的手握住,“姐姐,實際上我最為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們薑家的人感情最是坎坷,我不希望看著你們原本好端端的,卻因為這樣一件事情而抱憾終身,時間會衝淡一切,更何況是感情,如果後宮裏麵再有了別的妃子,到時候即便姐姐回去了,那麽地位也會十分尷尬,又是何必呢?聽我一句話,等我去了之後,趕緊回到皇上的身邊。”


    “我不許你這麽說,你不會有事的。”


    陸綰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怎麽神醫還不到!”


    薑霈卻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如今他已經將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完了,至於陸綰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已經不在薑霈的考慮範圍內了,他此刻隻是覺得很累,好似耶律雅兒已經對著他招手,他們在黃泉路上,終究是有了伴兒。


    “皇後娘娘,外麵還有一個大夫,說自己可以治好薑將軍的病!”


    又有一個麽?


    這些時日,陸綰已然是有些放棄了希望,因為這些大夫剛開始的時候都是信誓旦旦,可是最後他們卻都表示不行,所以對於他們的醫術,陸綰早已經失去了信心。


    “皇後娘娘?”


    步敏試探地問道,“是否要讓那個大夫試一試?”


    陸綰微微頷首,“罷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如今薑將軍已經如此,讓他試一試,也是不妨事的。”


    步敏立刻去請,她親眼看著陸綰因為薑霈的身子而一日日地消瘦了下去,作為奴婢,步敏自然是有些不忍心的,所以拋開了心裏麵的那些雜念,步敏隻是希望薑霈快些好起來,同樣也希望顧容息能夠知道雁門關所發生的事情,盡快將自家主子接回宮裏麵去才是正經。


    否則的話,日後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


    很快,一個身著白衫的年輕公子就走了進來,見到陸綰之後,他隻是微微頷首,“在下白容正,略懂醫術,聽聞薑將軍病了,特意前來查看。”


    “請。”


    不知為何,聽聞白容正這個名字的時候,陸綰竟然心裏麵一動,不過旋即她就苦笑一聲,是因為和顧容崢的名字有些相似麽?


    畢竟,顧容崢早已經死了。


    白容正迅速地上前查看了一番薑霈的病情,片刻,他拿出一些銀針來,“皇後娘娘,薑將軍已經命在旦夕,或許,在下可以幫助薑將軍續命,隻不過這其中難免會發生意外,若是皇後娘娘允許的話,在下方才敢一試。”


    有希望?


    陸綰不禁大喜,聽白容正這樣說,他竟是對薑霈的毒有些把握,不過她斷然是不敢拿著薑霈的性命開玩笑的,所以正色道,“白公子,你有幾分把握?”


    “七分。”


    “快!”


    別說是七分把握,就算是隻有三分,陸綰也斷然是等不到任我行前來的,如今既然有現成的大夫,那麽陸綰自然是不肯放過,“若是白公子可以治好薑將軍的話,本宮自然會有重賞。”


    “多謝皇後娘娘。”


    白容正將銀針一根根地插在了薑霈的身上,薑霈早已經陷入了昏迷,所以對於外界所發生的情況,他自然是一無所知的,可是薑霈不知道,不代表陸綰不知道,她十分驚訝地看著白容正的銀針上開始滲透出黑色的血液來,就算是陸綰不懂醫術,她也能夠分辨得出來,這些黑色的血液,八成就是耶律雅兒給薑霈所下的毒。


    看來,白容正還很是有兩下子!


    陸綰一直懸著的心也略微有些放了下來,隻不過薑霈一日沒有醒過來,陸綰的心就無法放下,等到白容正站起身來的時候,陸綰方才緊張道,“白公子,薑將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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