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息將情緒隱藏得很好,畢竟,他不可能讓除了任我行之外的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尤其是步敏步搖,他們也是犧牲品,如果不是步敏步搖的身上沾染了徐寶兒的寒脈散,這件事情也不可能進行得這麽順利。


    一步一步,都是顧容息精心設計好了,恐怕陸綰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她最愛的男子,竟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鳳潛宮。


    這會兒鳳潛宮的氣氛壓抑得可怕,陸綰還沒有清醒過來,不過滿屋子的血腥味道已然是提醒了顧容息,看來,這個孩子已經和他們無緣。


    “見過皇上!”


    任我行和顧容息對了個眼神,悄無聲息地搖了搖頭,顧容息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麵也不免痛了起來,任我行的意思十分明顯,這個孩子已經是沒了,隻不過陸綰清醒過來之後,指不定要如何的心疼。


    她定是要埋怨自己的!


    顧容息強自忍住了心裏麵的悲傷,“神醫,你且好生調理好綰兒的身子,她的月份還小,如今沒了孩子,想必調理起來也能夠略微容易一些,萬不可讓綰兒的身子虛弱了。”


    “是,皇上。”


    任我行一一答應了,而步敏步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陸綰的孩子已然是沒了。


    然而顧容息還在這裏,他們做奴婢的就算是心裏麵如何悲傷,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隻得死死地捂著嘴,方才沒有發出聲音,而這個時候,陸綰似乎有了些感覺一般,她的眉頭輕蹙,嚶嚀一聲,這才悠悠轉醒。


    “你們都先下去,神醫,你且先留下。”


    “是,皇上。”


    步敏步搖帶著一眾宮女離開,而看到顧容息的麵色凝重,再細細地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陸綰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顫抖著嘴唇,“我的孩子——”


    “綰兒,你先不要激動,我們的年紀都還不大,日後,還有很多要孩子的機會呢。”


    顧容息盡量輕聲細語道,可是這話聽在陸綰的耳朵裏麵,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顧容息的意思很簡單,他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陸綰登時坐起身來,由於失血過多,她現在還覺得暈暈的,可是她卻感覺到身子空蕩蕩的,可見顧容息說的不錯,她的孩子的的確確是沒有了。


    “為何?”


    陸綰咬著嘴唇,方才讓自己顯得正常了些,她不想在顧容息的麵前失態,尤其是任我行還在這兒。


    “神醫,你來說吧。”


    雖說是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不過既然顧容息開了口,任我行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所以微微頷首,“皇後娘娘,您的體內中了寒脈散,所以這孩子——已然是沒了。”


    沒了?


    沒了!


    任我行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她甚至不知道任我行的口開開合合地在說些什麽,就這樣暈厥了過去。


    “綰兒!”


    “皇後娘娘!”


    眾人七手八腳地去抬陸綰,到底還是顧容息冷靜一些,他讓開道路,“神醫,你快看看綰兒是怎麽了!”


    任我行不敢怠慢,隻是片刻,他就已經診斷了出來,實際上雖然說因了步敏步搖的身上有寒脈散,所以陸綰的身上也多多少少地帶了一些,可是卻並不嚴重,甚至不影響陸綰的腹中胎兒,可既然是顧容息想要陸綰的孩子死,那麽無論用什麽樣的手段,陸綰的孩子都必須死。


    隻可憐顧容息在獨自折磨自己,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陸綰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他們會走向如何的情勢。


    可是現在顧容息已經顧不得想這麽多了,眼下能夠保住陸綰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皇後娘娘乃是因為傷心過度,所以才暈了過去,並無大礙,更何況,在這個時候暈過去,也總比清醒著要強得多。”


    任我行歎了一聲,“如果皇後娘娘醒過來之後,免不得又是要十分傷心,皇上還是要多多陪著皇後娘娘才是。”


    “朕知道。”


    當然,不必任我行多說,顧容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要陪著陸綰,這已經是陸綰第二次失去自己的孩子,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要救了自己的話,那麽這第二次,就是因為他作為父親,竟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摧毀了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又如何不痛心呢?


    想起巫師的話來,顧容息十分心驚,他寧願永遠和陸綰沒有子嗣,也不願意陸綰有任何危險。


    罷了,就算他自私吧,可就算是自私,他也不要讓自己的綰兒受到任何傷害。


    “皇上,老夫親自去熬藥,相信皇後娘娘喝下去之後,身子會盡快康複。”


    顧容息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了下來,鳳潛宮裏頭的氣氛壓抑得可怕,步敏步搖也跟著任我行一同離開,偌大的房間裏頭隻有顧容息和陸綰兩個人。


    “綰兒,不要怪我。”


    屋子裏頭沒有了旁人,顧容息難得地脆弱,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因為知道的人越多,那麽這件事情的真相就會越快地浮出水麵。


    顧容息太過於清楚陸綰的性子了,如果說自己在陸綰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這樣的事情,陸綰一定會棄自己而去,可是如果將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陸綰的話,那麽陸綰一定不可能答應殺死他們的孩子。


    無他,隻是因為這個孩子來的太過於不容易,他們辛辛苦苦地準備了好長時間,方才有了這個孩子,別說是陸綰,就算是顧容息也十分舍不得,可是,他更加舍不得陸綰。


    是以,顧容息方才用這樣決絕的方式選擇了用這等法子殺死他們的孩子,隻求這件事情永遠不能見人。


    隻不過,有些時候想象是美好的,可是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兒,顧容息永遠也想不到,當這件事情的真相被陸綰發覺的時候,是一副怎麽樣可怕的景象。


    可是現在陸綰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她依舊陷入了沉睡,似乎因為在睡夢之中十分不安穩的樣子,陸綰的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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