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楊拂曉也就是隨口一問，誰知道盛微微竟然承認了。
盛微微點了點頭：“是啊，你也知道，我個人的話跟沈律師接觸比較困難嘛，然後必須跟法律沾點邊的才行。”
這話倒是不假。
跟在顧青城身邊這麽久，楊拂曉也了解到，沈宸良在律師界都是鼎鼎有名的第一狀，真的並不是誰都能請的動的，第一必須有錢，第二必須有權，要麽就是熟人。律師如果手中接不到案子，那也就和失業沒有什麽區別了。
楊拂曉抬起頭來，問：“你是怎麽說的？”
盛微微向躺著的顧青城瞄了一眼：“我佯裝一個被家暴的女性受害者，然後給沈律師打了電話，然後哭求啊，求他要是不幫我，我就咬舌自盡。不過，沈律師人很好啦，了解我的情況之後，答應與我見麵，我現在就是在挑選和他見麵時候穿的衣服。”
楊拂曉：“……”
“你就準備穿這個？”
盛微微點了點頭：“我說我現在在酒店裏住著不能出門，他說來酒店來找我。”
她頓了頓，又把這件薄紗在手裏捏了捏，“呃，你覺得怎麽樣？”
盛微微將這條薄紗的裙子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了兩下，抬頭問楊拂曉。
楊拂曉眯了眯眼睛，斟酌了一下用詞，說：“微微，你可以……考慮穿的正常一點。”
但是，就算是穿的正常，楊拂曉敢肯定，沈宸良看見盛微微的一瞬間，就會掉頭就走，哪怕穿的再正常。
盛微微眼珠轉了轉，嘴角向上翹了翹，“我懂了，拂曉麽麽噠，你真是我的福星！不打擾你和我哥纏綿了。”
楊拂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給盛微微提了什麽建議，這女孩兒就一臉心滿意足蹦蹦跳跳的走了，開門之前還特別轉過身來衝著楊拂曉拋了個媚眼。
楊拂曉重新轉過來，看見顧青城已經睜開了眼睛，眼睛中還有一層揮之不去的迷醉，黑色的瞳仁外麵似乎包裹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楊拂曉盯著顧青城看了三秒鍾，剛想開口，就聽顧青城說：“我想喝水。”
楊拂曉轉身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顧青城單手拿著水杯，指了指電視，“我想看電視。”
楊拂曉又十分順從地跑去給顧青城開了電視，把遙控板遞給他。
看著顧青城像是酒醒了。
李阿姨的醒酒湯一向做的都十分神奇，上一次楊拂曉喝醉了，喝了李阿姨的醒酒湯兩個小時之後，又從昏頭腦脹的睡夢中蘇醒了過來，簡直一神。
楊拂曉將毛巾和水盆都重新端進浴室內，說：“你沒什麽事兒了，那我就回自己房間了。”
她剛轉身，就被顧青城抓住了手腕。
顧青城扶了扶床邊的枕頭，“過來陪我一塊兒看會兒電視。”
看電視，也要人陪？
很莫名其妙的，顧青城今晚的表現有點孩子氣，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
楊拂曉說：“明天早上還要早起，早點睡吧。”
顧青城依舊拉著她的手腕不鬆開。
楊拂曉沒有辦法，隻要也爬到了床上，找來兩個靠枕靠在身後，給顧青城身後也墊上了一個靠墊。
本以為顧青城這種人看電視除了新聞就是財經，卻沒有想到，顧青城卻調了一個綜藝娛樂。
楊拂曉眼皮跳了跳。
這個綜藝是個真人秀的節目，楊拂曉對娛樂圈的明星了解的不多，也不像是孟曦那麽追星，不過裏麵請的明星也都是有一些名望的，還有……秦笙。
楊拂曉轉過去看了一眼顧青城，酸了一句：“你就是來看秦笙的，是吧？”
顧青城瞥過來，捏了捏楊拂曉的臉，“吃醋了？”
楊拂曉沒有直接問回答顧青城的問題，相反十分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其實，我覺得秦笙現在還不適合參加這種類似的綜藝，她的戲路有點窄，如果不能完全放開的話，參加這種真人秀隻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顧青城轉過去，重新看了一眼電視屏幕，沉默不語。
“不過，真粉也一直會是真粉，喜歡你的會真心喜歡你，不喜歡你的，聽一點風聞就不喜歡了。”
電視上有點吵吵鬧鬧的，顧青城抬手就調了台，在一個美食頻道停了下來。
其實真的挺無聊的。
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顧青城將遙控板給楊拂曉放在腿上，“你調……”
顧青城頓下說了一半的話，楊拂曉半垂著腦袋，眼睛已經閉上了，從顧青城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微微側著頭。
橘色的燈光下，皮膚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亮光，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顫著，沉靜似水。
顧青城一條胳膊越過去，覆上楊拂曉的肩膀，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順勢帶著她的腰一同滑入被子裏。
楊拂曉微微顫了兩下眼皮，像是有睜開的趨勢，顧青城已經靠近吻在了她的眼瞼上。
“晚安。”
………………
在楊拂曉看來，現在她和顧青城的關係，不僅僅是住在一起了，而是睡在一起。
而且，是被吻醒的。
楊拂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見眼前放大的一張俊臉。
對上顧青城的目光，楊拂曉牙齒在顧青城唇上碰了一下。
“唔。”
一個綿長的吻過後，逐漸就有擦槍走火的趨勢了，特別是對於每一個男人都有點蓬勃的早晨。
楊拂曉在察覺到在腿根的部位有灼燙抵著，愕然瞪大了眼睛，“唔唔……”
顧青城拉著楊拂曉的手向下，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時間還早。”
楊拂曉覺得自己好像在浮萍上上下飄搖，身體不自主的隨著顧青城的動作起伏，在到達最頂點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片白光。
事後，楊拂曉去房間內找衣服換上，反思了一下現在和顧青城的這種關係。
同居，早安吻，睡在一起，擦槍走火。
應該是戀人的關係了吧。
楊拂曉這麽想著就勾著唇角笑了起來，很久都沒有過這種甜蜜的感覺了，有點不真實的錯覺。
那麽，就一定要找沈嘉攸把話說清楚了。
要不然，這種關係，不僅僅對她自己不公平，對沈嘉攸也不公平。
………………
早上，顧青城要去郊外的一處場地去查看，便讓楊拂曉上車，先載著她去亞寰。
楊拂曉擺手道：“你直接去吧，我自己打車走就行了。”
“打車都不坐我的車？”
楊拂曉說：“我沒……”
顧青城挑了挑眉，打斷楊拂曉的話：“那不如你走著去亞寰？”
楊拂曉索性開了車門上車，反正耽誤的又不是她的時間。
係上安全帶，楊拂曉轉向車窗外，不過還好有顧青城開車送她，節省了在路上的很多時間。
在亞寰門口，楊拂曉正巧遇上了從裏麵走出來的孟曦，看起來有點慌張。
“孟曦！”
孟曦聽見楊拂曉的聲音，回過頭來，彎起眼睛笑了笑：“你從老家回來了啊？你外婆怎麽樣了？”
楊拂曉點了點頭，與孟曦說了外婆的情況，孟曦說了幾點對於老人來說比較重要的點，楊拂曉記下來，準備一會兒就給外婆打個電話，告訴外婆需要注意的。
其實她挺想把外婆接過來住的，但是現在自己還沒有固定的經濟基礎，將外婆接過來也是讓外婆多擔心。
回過神來，楊拂曉問：“你這是要去哪兒？”
孟曦一拍腦門，好像剛剛隻顧著和楊拂曉說話了，倒是忘記了，
“去法院！九點鍾開庭，現在已經快晚了。”
楊拂曉拉了一下孟曦的手臂，“你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顧青城的車還沒有來得及開走，看著從樓梯上一起跑下來的兩個女孩兒，便重新倒車回到原本的位置，搖下車窗。
孟曦攔車也來不及，楊拂曉索性拉著她上了顧青城的車。
隻不過，孟曦坐在後車座，而楊拂曉上了副駕的位置。
她還不敢讓顧青城給她當司機，說不定會死的很慘。
顧青城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孟曦，問：“去哪裏？”
孟曦先道謝，“謝謝顧總，去第一法院。”
楊拂曉係好了安全帶，轉過身來，看向孟曦，“是……你哥哥要開庭了麽？”
孟曦點了點頭，“是的。”
顧青城開了早間新聞的電台，楊拂曉看著後麵，安慰了孟曦兩句。
孟曦笑：“沒事兒，我已經想開了。”
顧青城的車速比較快，不過幾分鍾便已經到了。
孟曦從車內下去，楊拂曉解了安全帶，關上車門的同時，對顧青城囑咐了一聲：“路上小心開車。”
然後揮了揮手，看著顧青城發動車子，才轉過身，一把拉了孟曦向裏麵跑。
孟曦自然將剛剛楊拂曉和顧青城之間的互動都看在眼裏，轉過來問楊拂曉，帶著略微的不確定，“你……真的和顧青城好上了？”
關於這一點，楊拂曉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向孟曦說。
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吧。”
“你不是說他是你準姐夫麽？難道到楊家不是為了楊素素，本來就為了是你？”
楊拂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
是了，顧青城之前接近楊家，是楊棟梁邀請他，為了楊素素，但是怎麽陰差陽錯的，又變成了自己？
好像一切都有點不太真實。
楊拂曉晃了晃腦袋，問出一個最恰到骨節點的問題：“那你和沈家的婚約怎麽辦？解婚約麽？我覺得真的很難，婚禮還有一個月就到了，沈家也是大家族，傳到外麵豈不是很丟臉的事情，他們不會允許的。”
婚約，當然要解了。
隻不過，就像是孟曦說的，會很難。
“算了，現在先去法院聽審吧。”
並不算是什麽大案子，況且檢察院提起公訴，而孟鵬涉及到偷盜、賭博等罪名，在檢察官陳述過後，便當庭做出了審判。
“有期徒刑二十年。”
楊拂曉坐在孟曦旁邊，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都有點心顫，二十年，足夠從一個人青壯年熬成老態龍鍾了。
出來了之後，還能做些什麽呢？
她怕孟曦會難過，抓住了孟曦的手。
孟曦睜著眼睛看孟鵬在聽審席這邊，投下滿懷怨恨的一瞥，然後被兩個警員押著進了一邊的小門。
然而，就在孟鵬戴著手銬，穿著囚服，被押著進入的同時，他忽然轉過身來，大聲罵道：“孟曦，他媽你就不是人！你個婊子養的雜種！你壓根就不是我們孟家的種！雜種！我要你不得好死！”
身邊的獄警強硬地拉著孟鵬進了一邊的小門，隻留下一片憤怒的吼聲。
楊拂曉也是被孟鵬這種喪心病狂的叫喊聲嚇了一跳。
相反，孟曦卻忽然笑了，轉過來看向楊拂曉：“拂曉，你不用安慰我，我很高興，孟鵬受到這種懲罰是罪有應得，我隻恨為什麽不能讓他早一步進了監獄，那樣說不定我奶奶就不會死了。”
楊拂曉知道孟曦說這話，也許是在自我安慰，雖然孟鵬對孟奶奶和孟曦從來都沒有好過，最終也都是因為一個賭字。
但是畢竟是親人，親生哥哥。
提起孟奶奶，楊拂曉心裏還是會一陣抽搐的疼，她拍了拍孟曦的後背。
………………
中午原本說買了飯菜上樓去和顧青城一起吃的，但是顧青城有一個臨時會麵，帶著方樹出門。
顧青城俯身，在楊拂曉額上印了一下，“等我，晚上陪你吃飯。”
楊拂曉說：“你快走吧，跟人會麵晚了肯定又把你歸類為狂妄自大直男癌了，拜拜。”
楊拂曉說著，還特別將顧青城推著到了門邊的位置，讓他出去。
外麵顧青城和方樹的腳步聲遠去，楊拂曉才拿起手機，給孟曦打電話一起吃午飯，但是，孟曦卻說：“改天吧，我今天約了人，可能下午都不回去了。”
“哦。好吧。”
楊拂曉心裏有點失落。
她並不是不願意一個人吃飯，隻不過已經嚐到過有人陪著的甜頭，再重新回歸一個人獨來獨往，就落寞了。
而就在此時，楊拂曉拿在手掌心內的手機，卻意料之外的接到了盛微微的電話。
楊拂曉有點疑惑地接通了電話。
“喂。”
聽筒內傳來盛微微熱情似火的聲音，楊拂曉反射性的就把手機在耳邊移開了兩寸的距離，盛微微的話語還是通過聽筒內長長的反射弧，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她的耳朵裏。
“拂曉，我現在在亞寰樓下了，我請你吃中飯！不要告訴顧青城！我們不帶他！”
顧青城肯定不會下去，他根本就不在辦公室內。
楊拂曉拿著包下去，在亞寰的大廳內看見笑臉如花的盛微微，內心裏忽然就湧動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盛微微看見楊拂曉的同時，直接跑過來一把拉住了楊拂曉的手，“我還以為你不敢下來了呢。”
楊拂曉揚了揚眉梢。
什麽叫……不敢下來？難道真的是有什麽恐怖的事情發生麽？
事實上，確實是恐怖了點兒。
昨天晚上盛微微還讓楊拂曉幫忙參考一下衣服，而現在，她是切切實實的在商場裏選了兩套衣服，拎著兩個衣服的包裝袋，在吃過飯之後，硬是拉著楊拂曉來到了酒店內。
楊拂曉拿著房卡，幫兩手拎著衣服袋子的盛微微把房卡刷了進入，剛剛想要轉身離開，就被盛微微一把抓住了手腕。
“拂曉，你不能走，你還要幫我參考一下！”
楊拂曉也是無奈，被盛微微硬是扯著進了房間。
酒店房間向陽，現在的這個時間點，落地的玻璃推拉門外麵，正午金燦燦的陽光正好直射進來，在白色瓷磚的地麵上染上了一層金黃色。
盛微微進了房間，直接就把腳上的高跟鞋給甩了，騰地踩上了地毯，向床邊走去，順帶將手中拎著的兩個袋子裏的衣服，全都倒出來在床上，“拂曉，你幫我看看我選哪一種比較合適？”
楊拂曉看著床上的兩件比基尼還有類似泳衣的紗衣，楊拂曉撫了撫額頭，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如果說昨天的那間黑色薄紗的紗衣還算是在內衣外麵穿的一套衣服的話，那現在索性就連衣服都沒了。
盛微微看著楊拂曉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還有這個！”
楊拂曉看著盛微微手中拿著的這套衣服。
是的，也勉強算是一套衣服。
雖然這套衣服……是一件類似於女仆裝的製服，楊拂曉曾經在大學裏，同寢室的一個動漫迷的電腦裏，看到過xxxx女仆裝。
盛微微說：“這一套是不是要好點了？”
“真的……不好。”
楊拂曉把床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重新塞進袋子裏，丟到一邊，說：“如果你以後和沈律師好了，那這些衣服可以當成是兩個人之間的情趣，但是現在，你要表現的矜持一點，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就一定要矜持麽？”盛微微彈起來，坐在了床邊，“喜歡就要追嘛，如果我不追他，他怎麽知道我喜歡他呢，又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喜歡上我呢？”
楊拂曉頓了頓。
是的。
如果你不說出來，他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喜歡你呢？
這個世界上的感情，原本就是對等的。
她看了盛微微兩秒鍾，覺得這個一向都是咋咋呼呼的女孩子，其實心裏是通透的。
她笑了笑：“我覺得你身上這套衣服就很好，你就穿著這件衣服就可以。”
盛微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打底褲，棕色羊皮短靴，再加上一件白色毛衣黑色小香風的毛呢小外套，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好看麽？”
楊拂曉點了點頭。
楊拂曉必定是不能在這件房間內當第三者，等到沈宸良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就想要先離開，盛微微心裏是明白的，也必定會懂得該如何去麵對沈宸良。
盛微微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微變聲器，接通了電話之後，聽到電話裏的人說了話，“哦，這樣啊，那您先忙，謝謝你了沈律師。”
“嗯？”
盛微微掛斷了手機，向後躺下去，“沈律師接到了一個案子的庭審提前到今天下午了，他現在要上庭，沒時間過來了。”
現在盛微微說話的語氣，肯定是要比剛才聽起來更加失落。
楊拂曉有一種錯覺，似乎盛微微就要在沈宸良這棵大樹上吊著了。
………………
伴隨著婚期越來越接近，楊拂曉忽然感覺莫名的恐慌。
她給沈嘉攸打電話，想要見他的麵當麵談。
但是，沈嘉攸卻剛剛去了韓國，兩天之後才會回來。
電話裏，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楊拂曉索性就想要在電話裏把話給說清楚。
“沈……”
“拂曉你等下。”
楊拂曉微微皺了一下眉，聽著電話裏的聲音遠了很多，然後聲音猛地向上竄了一下，好像是什麽緊急的事情。
楊拂曉沉吟了三秒鍾，說：“沈嘉攸，你那邊要是忙的話，我就先不打擾了。”
沈嘉攸說：“好，我後天就回去，盡量早趕回去。”
楊拂曉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便掛斷了電話。
後天，還有一天時間。
顧青城最近不在亞寰的時間多一些，更多的時間應該都是在msc或者是重要的工程場地，方樹也不在，亞寰酒店的第二十六樓，頂頭上司不在，楊拂曉就沒了約束，當然，還有後來來的柳依恬。
下午，楊拂曉去顧青城的辦公室內去找一份文件，卻發現柳依恬也在辦公桌前，手指按著電腦旁邊的鼠標，哢啪哢啪兩聲。
楊拂曉因為得到過顧青城的特許，隻要是進入辦公室門，從來都不用敲門，所以，當她推門進入的同時，柳依恬剛好哢啪按下了鼠標。
“柳小姐。”
柳依恬並沒有抬眼，但是她的餘光肯定也已經看見了楊拂曉。
她又動了幾下鼠標，然後重新直起身來，抱著手中的文件夾，展顏向楊拂曉笑了一下：“顧總讓我把文字資料給他發送過去，但是我那邊電腦壞了，所以就來借用一下顧總的電腦。”
楊拂曉對於這套說辭明顯是很不相信。
“底下員工的電話壞了就要來借用大老板的麽？你不覺得你自己這是僭越了？”
柳依恬向前走了兩步，微微側過來頭：“不好意思，顧總允許的。”
說完，柳依恬便抬步出了門，順帶將半開的辦公室門給重新帶上，哢啪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鎖扣碰撞了一下。
楊拂曉在這個柳依恬身上，真的看到了某種類似於言情女主角恃寵而驕的表情，而她現在就站在一個惡毒女二的位置上。
但是，如果柳依恬是女主角，那她算是什麽？秦笙又算是什麽？
想起來就有點酸。
楊拂曉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走到顧青城的辦公桌後，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電腦屏幕上無疑是空的，顯示為桌麵，不知道剛才柳依恬開的是什麽界麵，反正是已經關掉了。
顧青城辦公室內的電腦都是設有密碼的，既然柳依恬可以打開，那麽電腦的密碼她也就知道是什麽。
楊拂曉順手開了顧青城電腦上的兩個數據庫，發現並打不開，因為要輸入密碼。
她將電腦關掉，再一次重啟打開，確實是有密碼設置。
她記得之前顧青城有告訴過她一個密碼，是1112。
她試了試這個開電腦的密碼，並不是。
楊拂曉有點頹喪，一屁股坐在了屬於顧青城的老板椅上，撐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藍光，手指在臉頰上點著。
她順手又按了幾個數字，結果一直提示錯誤。
楊拂曉用雙拳砸了一下鍵盤，俯身趴在了桌上，難道還要柳依恬進來幫她把密碼輸入進去麽？這種打臉的事情，楊拂曉肯定不會去做。
現在楊拂曉的心情就好像是，別的女人有你男人家門的鑰匙，但是你卻沒有。
顧青城從msc開會回來，特別回了一趟亞寰，來接楊拂曉。
可是楊拂曉的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
他讓董哲在路邊停車等候，他推門下了車，上了電梯。
楊拂曉的辦公室內沒有人，經過走廊，來到總裁辦公室內，就看見楊拂曉坐在辦公椅上，正在辦公桌上趴著，一隻手放在鼠標上，毫無意識的在滑動手中的鼠標，發出哢啪哢啪的聲音。
顧青城關上身後的門，腳步很輕地走過來，並沒有驚動在椅子上坐著的人。
楊拂曉覺得百無聊賴，第一次覺得原來工作放輕鬆也是一件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會無聊到手足無措。
可能戀愛了就都會有這種感覺，想要和喜歡的人時時刻刻在一起。
楊拂曉抿著唇，在剛剛想要起身的同時，卻忽然就從身後被人攬住了腰身，她嚇的低聲驚叫了一聲，轉過來就撞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瞳孔內。
“顧青城！你嚇死我了！”
顧青城將楊拂曉攔腰抱起來，轉而坐在椅子上，讓楊拂曉側身坐在他的腿上，眼睛在電腦上瞄了一眼，“很無聊麽？”
當然，很……無聊。
楊拂曉靠在顧青城胸膛上，也沒有著急起來，轉過頭來眯了眯眼睛：“你告訴我唄，你電腦的密碼是多少？”
顧青城拉出鍵盤來，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輸入了一連串數字英文字符，進入。
楊拂曉看著顧青城的手指按鍵盤上的數字，默默地根據剛才他的手指的次序，回憶著，緩慢開口說：“21918832qlc……”
顧青城聽了有點驚訝，他剛才並沒有刻意放慢動作讓楊拂曉看，還是以往的速度，因為按的次數多了，很快，卻沒有想到，這麽一連串毫無規律可言的數字，楊拂曉直接就說了出來。
楊拂曉對上顧青城眼眸中的驚訝，向上彎起唇角，“對麽？”
在顧青城眼裏，楊拂曉現在就好像是一個因為聰明而向他來邀功要糖吃的小姑娘。
“錯了一個數字。”
楊拂曉微微蹙眉，“那你再按一次。”
楊拂曉說著，便俯身，將電腦中的記事本打開，拿著顧青城的手放在數字鍵盤上。
顧青城依言，手指放在鍵盤上，還是按照和剛才一樣的速率，又重新按了一次，這一次，楊拂曉重新報出一連串的數字，掃了一眼後麵的顧青城，再轉過來將記事本上的那一連串的數字英文符號念出來作對照，挑起眼角，“這次成了吧？”
楊拂曉長得清秀漂亮，這樣挑起眼角一說話，眼角含春，好像整個人的麵部表情都活了起來。
顧青城攬近了楊拂曉的腰，便吻上了她的唇。
在辦公室裏，楊拂曉始終還是放不開的，隻是一個綿長的濕吻，吻到氣息微亂，移開了唇，他低頭看著楊拂曉眼睛裏，一片黑沉沉濕漉漉的綿延。
楊拂曉從顧青城身上跳下來，“我要去工作了。”
她臨走到門前的時候，又忽然轉過頭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看見柳依恬在動你電腦。”
顧青城點了點頭，“你把她叫進來。”
楊拂曉來到柳依恬的辦公室，發現裏麵並沒有人。
人呢？
楊拂曉從走廊上經過，向兩邊的辦公室內都看了一眼，卻都沒有找到人。
走到最盡頭的洗手間，楊拂曉剛想要往回走，卻聽見了從洗手間內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楊拂曉皺著眉，走進洗手間內，忽然，就傳來柳依恬的聲音。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等到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要一直給我打電話了。”
……
一陣沉默，似乎是電話另外一端正在說些什麽。
“就這樣吧，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我說了！我的事情跟你無關，別一直纏著我了好麽？你知道我有多惡心你麽？從我外公死了之後，我就跟你的婚約就已經解除了……”
……
“錯！你幫不了我，我的事情，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我警告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楊拂曉在洗手間外麵，聽著柳依恬說的話感覺她十分氣憤。
她聽著裏麵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聲音，但是隱隱約約聽到了抽泣聲。
這個時候，她還要不要進去叫人了？
楊拂曉感覺聽人牆角實在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況且還是人家和前男友吵架。
不過，她剛才在從走廊上一路走來，穿著高跟鞋在地麵上踢踢踏踏，恰巧就在女洗手間外停了下來，卻並沒有進去，相反更加會招疑，索性就直接進去。
柳依恬站在洗手池的位置上，剛剛洗了臉，手中拿著化妝包，好像正在補妝，從鏡子中可以看見，她的眼圈有點發紅，似乎是哭過了。
楊拂曉抿了抿唇，索性俯下身來，開了熱水洗手。
等到身邊的女人補妝完畢，楊拂曉才直起腰來，抽了一張一次性的紙巾來擦手，說：“顧總讓你過去找她。”
柳依恬腳步一頓，回頭看著楊拂曉的目光帶著一絲嘲諷，卻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
隔天就是經貿論壇，楊拂曉在大學裏的英語一直都不錯，再加上第二外語修的法語，基本的對話還是可以應對自如的，所以，她和孟曦被安排為臨時翻譯，和公司內的翻譯一同進場。
在國際經貿論壇上，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自然，也會有國家領導蒞臨，會很大程度上推動c市乃至於亞寰msc的股市上漲。
當天，沈嘉攸的航班從韓國飛回，也會趕在這個時候來到這個經貿論壇上。
參加經貿論壇的禮服裙是顧青城給楊拂曉準備的。
楊拂曉打開禮服盒一看，是一套乳酪白的禮服裙，裙擺微微蓬鬆，腰部收緊，胸部領口處是荷葉邊。
她穿上之後在落地鏡前轉了一圈，“怎麽樣？”
顧青城皺著眉，沒有回答，相反從另外一個盒子裏，取出一個小香風的披肩，正好可以將裸露在外的肩頭遮住，顏色搭配剛剛好。
顧青城的手流連在楊拂曉纖細腰身，微微俯身在她的唇角觸碰了一下，單手從桌上禮盒裏拿出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還有一副耳環。”
看著顧青城從天鵝絨的首飾盒拿出一副十分漂亮的耳環，楊拂曉擺了擺手：“可是，我沒有耳孔啊。”
顧青城：“……”
楊拂曉之前有去打過一次耳孔，不知道是她個人體質的問題，還是打孔槍的問題，剛開始紅腫流膿，到後來沒有多久就重新長上了，索性便不再打耳孔了，必要的時候便用那種夾子樣式的耳墜。
不過，顧青城送她耳環，她真的還是挺高興的。
“別收起來啊，我收下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的上呢。”
楊拂曉心裏暗自想，這一次一定要去打耳孔，然後好好保養。
在場中，顧青城陪著楊拂曉吃了一些東西，然後是比較正式的開幕式，顧青城作為msc的執行總裁，開幕式必定要上去致辭，楊拂曉便在一邊默默地等待。
顧青城輕柔的攬著楊拂曉的腰：“開幕式完了之後有一個舞會，開場舞留給我好麽？”
楊拂曉眼睛一亮，顧青城邀請她跳舞了。
可是……
“我都忘了。”
之前確實是學過華爾茲，是宋天驕專門請了老師教楊素素，順帶教了她，隻可惜，就是兩個圓舞曲的華爾茲，過去了五六年，早就忘得幹幹淨淨了。
“沒關係，我帶著你跳。”
楊拂曉目送著顧青城離開，忽然發覺背後好像有人在盯著她，猛然間轉過頭去，但是並沒有看見有熟悉的人，也就是兩個正在倒酒的服務生。
“拂曉！”
另一邊，孟曦叫了楊拂曉一聲，已經飛快的跑過來拉著楊拂曉的胳膊，“那邊有一個法國人，我聽不懂了，你幫著去翻譯一下。”
………………
開幕式之後，便是一個相當於自主舞會，真正的參展還是在國家級的博物館中，楊拂曉和孟曦端著酒杯，站在人群中，隨意的說話。
忽然從旁邊有一個人過來，猛地一撞，孟曦的後背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手中的香檳就全部灑在了楊拂曉胸前的荷葉禮服邊緣。
頓時，楊拂曉真的就感覺到，有一股冰涼的酒液，從她的領口滲透進去，裹著胸部的bra都濕透了。
這種感覺，還真的是……
孟曦厲聲嗬斥這個服務生：“你是怎麽看路的？”
這種匯集世界各地成功人士的論壇上，竟然會出現這種失誤，也是夠讓人抓把柄的。
穿著馬甲的服務生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拂曉擺了擺手，“沒關係。”
孟曦已經找來餐巾紙給楊拂曉擦領口，但是她穿的禮服裙屬於那種微微低領的設計，領口處幾乎已經透明了，沉甸甸的向下綴著，楊拂曉抬手用紙巾來遮擋著。
這衣服現在也實在是不能穿了，容易走光。
楊拂曉看了一下大廳內的情況，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了，便轉而對孟曦說：“我先去更衣室，你幫我隨便找一套禮服過來，隻要是能穿的衣服就行，快一些。”
開場舞的時間快到了。
孟曦點了點頭：“正好，剛才方經理說那邊還有一件黑色的禮服裙，我去向她借過來。”
楊拂曉走出了大廳，在走到門口的位置，轉過頭來望了一眼。
顧青城尚且站在舞台邊緣，手中拿著一杯香檳，正在和身邊的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外國男人說話，但是，身上那種成熟內斂的氣質，矜貴涵養的神態，絲毫不比那個人差。
她看向顧青城的這一眼，顧青城也轉過來看向楊拂曉，然後遙遙的舉了舉杯。
楊拂曉伸手擺了擺，然後兩指按在唇上拋了一個飛吻，轉身上了長廊。
來到更衣室內，楊拂曉覺得身上的這件衣服濕的難受，先找出來自己的毛衣長褲穿上，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孟曦。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
楊拂曉抬手，將門拉開，“孟……”
站在外麵的，卻是剛剛的那個服務生。
服務生手中拎著一個衣服的袋子，“這是孟小姐讓我給你拿過來的。”
楊拂曉接過服務生手中的袋子，說了一聲謝謝，剛剛想要關門，而外麵的男服務生卻借機從門口擠了進來。
楊拂曉神色一凜，“你要做什麽？！”
男服務生已經哢嚓一聲關上了後麵的門，“小姐，我覺得這件禮服你需要有一個人幫著穿。”
楊拂曉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經貿論壇之初，楊拂曉親自核對了服務員的名單和證件照，並沒有見到過這個人。
“你叫什麽名字，你的工作證呢？”
楊拂曉在反應過來的同時，便已經飛快的從後麵的椅子上拿起來手機，同時大喊了一聲“救……”
然而，她的一聲救命還尚未喊出來，身前的人卻更加迅速，出手便捂住了她的口，手腕一擰，楊拂曉痛呼一聲，手腕骨的痛幾乎讓她迸出了眼淚，楊拂曉手中的手機便摔落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前忽然一片霧蒙蒙的黑暗。
盛微微點了點頭：“是啊，你也知道，我個人的話跟沈律師接觸比較困難嘛，然後必須跟法律沾點邊的才行。”
這話倒是不假。
跟在顧青城身邊這麽久，楊拂曉也了解到，沈宸良在律師界都是鼎鼎有名的第一狀，真的並不是誰都能請的動的，第一必須有錢，第二必須有權，要麽就是熟人。律師如果手中接不到案子，那也就和失業沒有什麽區別了。
楊拂曉抬起頭來，問：“你是怎麽說的？”
盛微微向躺著的顧青城瞄了一眼：“我佯裝一個被家暴的女性受害者，然後給沈律師打了電話，然後哭求啊，求他要是不幫我，我就咬舌自盡。不過，沈律師人很好啦，了解我的情況之後，答應與我見麵，我現在就是在挑選和他見麵時候穿的衣服。”
楊拂曉：“……”
“你就準備穿這個？”
盛微微點了點頭：“我說我現在在酒店裏住著不能出門，他說來酒店來找我。”
她頓了頓，又把這件薄紗在手裏捏了捏，“呃，你覺得怎麽樣？”
盛微微將這條薄紗的裙子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了兩下，抬頭問楊拂曉。
楊拂曉眯了眯眼睛，斟酌了一下用詞，說：“微微，你可以……考慮穿的正常一點。”
但是，就算是穿的正常，楊拂曉敢肯定，沈宸良看見盛微微的一瞬間，就會掉頭就走，哪怕穿的再正常。
盛微微眼珠轉了轉，嘴角向上翹了翹，“我懂了，拂曉麽麽噠，你真是我的福星！不打擾你和我哥纏綿了。”
楊拂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給盛微微提了什麽建議，這女孩兒就一臉心滿意足蹦蹦跳跳的走了，開門之前還特別轉過身來衝著楊拂曉拋了個媚眼。
楊拂曉重新轉過來，看見顧青城已經睜開了眼睛，眼睛中還有一層揮之不去的迷醉，黑色的瞳仁外麵似乎包裹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楊拂曉盯著顧青城看了三秒鍾，剛想開口，就聽顧青城說：“我想喝水。”
楊拂曉轉身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顧青城單手拿著水杯，指了指電視，“我想看電視。”
楊拂曉又十分順從地跑去給顧青城開了電視，把遙控板遞給他。
看著顧青城像是酒醒了。
李阿姨的醒酒湯一向做的都十分神奇，上一次楊拂曉喝醉了，喝了李阿姨的醒酒湯兩個小時之後，又從昏頭腦脹的睡夢中蘇醒了過來，簡直一神。
楊拂曉將毛巾和水盆都重新端進浴室內，說：“你沒什麽事兒了，那我就回自己房間了。”
她剛轉身，就被顧青城抓住了手腕。
顧青城扶了扶床邊的枕頭，“過來陪我一塊兒看會兒電視。”
看電視，也要人陪？
很莫名其妙的，顧青城今晚的表現有點孩子氣，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
楊拂曉說：“明天早上還要早起，早點睡吧。”
顧青城依舊拉著她的手腕不鬆開。
楊拂曉沒有辦法，隻要也爬到了床上，找來兩個靠枕靠在身後，給顧青城身後也墊上了一個靠墊。
本以為顧青城這種人看電視除了新聞就是財經，卻沒有想到，顧青城卻調了一個綜藝娛樂。
楊拂曉眼皮跳了跳。
這個綜藝是個真人秀的節目，楊拂曉對娛樂圈的明星了解的不多，也不像是孟曦那麽追星，不過裏麵請的明星也都是有一些名望的，還有……秦笙。
楊拂曉轉過去看了一眼顧青城，酸了一句：“你就是來看秦笙的，是吧？”
顧青城瞥過來，捏了捏楊拂曉的臉，“吃醋了？”
楊拂曉沒有直接問回答顧青城的問題，相反十分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其實，我覺得秦笙現在還不適合參加這種類似的綜藝，她的戲路有點窄，如果不能完全放開的話，參加這種真人秀隻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顧青城轉過去，重新看了一眼電視屏幕，沉默不語。
“不過，真粉也一直會是真粉，喜歡你的會真心喜歡你，不喜歡你的，聽一點風聞就不喜歡了。”
電視上有點吵吵鬧鬧的，顧青城抬手就調了台，在一個美食頻道停了下來。
其實真的挺無聊的。
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顧青城將遙控板給楊拂曉放在腿上，“你調……”
顧青城頓下說了一半的話，楊拂曉半垂著腦袋，眼睛已經閉上了，從顧青城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微微側著頭。
橘色的燈光下，皮膚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亮光，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顫著，沉靜似水。
顧青城一條胳膊越過去，覆上楊拂曉的肩膀，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順勢帶著她的腰一同滑入被子裏。
楊拂曉微微顫了兩下眼皮，像是有睜開的趨勢，顧青城已經靠近吻在了她的眼瞼上。
“晚安。”
………………
在楊拂曉看來，現在她和顧青城的關係，不僅僅是住在一起了，而是睡在一起。
而且，是被吻醒的。
楊拂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見眼前放大的一張俊臉。
對上顧青城的目光，楊拂曉牙齒在顧青城唇上碰了一下。
“唔。”
一個綿長的吻過後，逐漸就有擦槍走火的趨勢了，特別是對於每一個男人都有點蓬勃的早晨。
楊拂曉在察覺到在腿根的部位有灼燙抵著，愕然瞪大了眼睛，“唔唔……”
顧青城拉著楊拂曉的手向下，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時間還早。”
楊拂曉覺得自己好像在浮萍上上下飄搖，身體不自主的隨著顧青城的動作起伏，在到達最頂點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片白光。
事後，楊拂曉去房間內找衣服換上，反思了一下現在和顧青城的這種關係。
同居，早安吻，睡在一起，擦槍走火。
應該是戀人的關係了吧。
楊拂曉這麽想著就勾著唇角笑了起來，很久都沒有過這種甜蜜的感覺了，有點不真實的錯覺。
那麽，就一定要找沈嘉攸把話說清楚了。
要不然，這種關係，不僅僅對她自己不公平，對沈嘉攸也不公平。
………………
早上，顧青城要去郊外的一處場地去查看，便讓楊拂曉上車，先載著她去亞寰。
楊拂曉擺手道：“你直接去吧，我自己打車走就行了。”
“打車都不坐我的車？”
楊拂曉說：“我沒……”
顧青城挑了挑眉，打斷楊拂曉的話：“那不如你走著去亞寰？”
楊拂曉索性開了車門上車，反正耽誤的又不是她的時間。
係上安全帶，楊拂曉轉向車窗外，不過還好有顧青城開車送她，節省了在路上的很多時間。
在亞寰門口，楊拂曉正巧遇上了從裏麵走出來的孟曦，看起來有點慌張。
“孟曦！”
孟曦聽見楊拂曉的聲音，回過頭來，彎起眼睛笑了笑：“你從老家回來了啊？你外婆怎麽樣了？”
楊拂曉點了點頭，與孟曦說了外婆的情況，孟曦說了幾點對於老人來說比較重要的點，楊拂曉記下來，準備一會兒就給外婆打個電話，告訴外婆需要注意的。
其實她挺想把外婆接過來住的，但是現在自己還沒有固定的經濟基礎，將外婆接過來也是讓外婆多擔心。
回過神來，楊拂曉問：“你這是要去哪兒？”
孟曦一拍腦門，好像剛剛隻顧著和楊拂曉說話了，倒是忘記了，
“去法院！九點鍾開庭，現在已經快晚了。”
楊拂曉拉了一下孟曦的手臂，“你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顧青城的車還沒有來得及開走，看著從樓梯上一起跑下來的兩個女孩兒，便重新倒車回到原本的位置，搖下車窗。
孟曦攔車也來不及，楊拂曉索性拉著她上了顧青城的車。
隻不過，孟曦坐在後車座，而楊拂曉上了副駕的位置。
她還不敢讓顧青城給她當司機，說不定會死的很慘。
顧青城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孟曦，問：“去哪裏？”
孟曦先道謝，“謝謝顧總，去第一法院。”
楊拂曉係好了安全帶，轉過身來，看向孟曦，“是……你哥哥要開庭了麽？”
孟曦點了點頭，“是的。”
顧青城開了早間新聞的電台，楊拂曉看著後麵，安慰了孟曦兩句。
孟曦笑：“沒事兒，我已經想開了。”
顧青城的車速比較快，不過幾分鍾便已經到了。
孟曦從車內下去，楊拂曉解了安全帶，關上車門的同時，對顧青城囑咐了一聲：“路上小心開車。”
然後揮了揮手，看著顧青城發動車子，才轉過身，一把拉了孟曦向裏麵跑。
孟曦自然將剛剛楊拂曉和顧青城之間的互動都看在眼裏，轉過來問楊拂曉，帶著略微的不確定，“你……真的和顧青城好上了？”
關於這一點，楊拂曉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向孟曦說。
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吧。”
“你不是說他是你準姐夫麽？難道到楊家不是為了楊素素，本來就為了是你？”
楊拂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
是了，顧青城之前接近楊家，是楊棟梁邀請他，為了楊素素，但是怎麽陰差陽錯的，又變成了自己？
好像一切都有點不太真實。
楊拂曉晃了晃腦袋，問出一個最恰到骨節點的問題：“那你和沈家的婚約怎麽辦？解婚約麽？我覺得真的很難，婚禮還有一個月就到了，沈家也是大家族，傳到外麵豈不是很丟臉的事情，他們不會允許的。”
婚約，當然要解了。
隻不過，就像是孟曦說的，會很難。
“算了，現在先去法院聽審吧。”
並不算是什麽大案子，況且檢察院提起公訴，而孟鵬涉及到偷盜、賭博等罪名，在檢察官陳述過後，便當庭做出了審判。
“有期徒刑二十年。”
楊拂曉坐在孟曦旁邊，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都有點心顫，二十年，足夠從一個人青壯年熬成老態龍鍾了。
出來了之後，還能做些什麽呢？
她怕孟曦會難過，抓住了孟曦的手。
孟曦睜著眼睛看孟鵬在聽審席這邊，投下滿懷怨恨的一瞥，然後被兩個警員押著進了一邊的小門。
然而，就在孟鵬戴著手銬，穿著囚服，被押著進入的同時，他忽然轉過身來，大聲罵道：“孟曦，他媽你就不是人！你個婊子養的雜種！你壓根就不是我們孟家的種！雜種！我要你不得好死！”
身邊的獄警強硬地拉著孟鵬進了一邊的小門，隻留下一片憤怒的吼聲。
楊拂曉也是被孟鵬這種喪心病狂的叫喊聲嚇了一跳。
相反，孟曦卻忽然笑了，轉過來看向楊拂曉：“拂曉，你不用安慰我，我很高興，孟鵬受到這種懲罰是罪有應得，我隻恨為什麽不能讓他早一步進了監獄，那樣說不定我奶奶就不會死了。”
楊拂曉知道孟曦說這話，也許是在自我安慰，雖然孟鵬對孟奶奶和孟曦從來都沒有好過，最終也都是因為一個賭字。
但是畢竟是親人，親生哥哥。
提起孟奶奶，楊拂曉心裏還是會一陣抽搐的疼，她拍了拍孟曦的後背。
………………
中午原本說買了飯菜上樓去和顧青城一起吃的，但是顧青城有一個臨時會麵，帶著方樹出門。
顧青城俯身，在楊拂曉額上印了一下，“等我，晚上陪你吃飯。”
楊拂曉說：“你快走吧，跟人會麵晚了肯定又把你歸類為狂妄自大直男癌了，拜拜。”
楊拂曉說著，還特別將顧青城推著到了門邊的位置，讓他出去。
外麵顧青城和方樹的腳步聲遠去，楊拂曉才拿起手機，給孟曦打電話一起吃午飯，但是，孟曦卻說：“改天吧，我今天約了人，可能下午都不回去了。”
“哦。好吧。”
楊拂曉心裏有點失落。
她並不是不願意一個人吃飯，隻不過已經嚐到過有人陪著的甜頭，再重新回歸一個人獨來獨往，就落寞了。
而就在此時，楊拂曉拿在手掌心內的手機，卻意料之外的接到了盛微微的電話。
楊拂曉有點疑惑地接通了電話。
“喂。”
聽筒內傳來盛微微熱情似火的聲音，楊拂曉反射性的就把手機在耳邊移開了兩寸的距離，盛微微的話語還是通過聽筒內長長的反射弧，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她的耳朵裏。
“拂曉，我現在在亞寰樓下了，我請你吃中飯！不要告訴顧青城！我們不帶他！”
顧青城肯定不會下去，他根本就不在辦公室內。
楊拂曉拿著包下去，在亞寰的大廳內看見笑臉如花的盛微微，內心裏忽然就湧動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盛微微看見楊拂曉的同時，直接跑過來一把拉住了楊拂曉的手，“我還以為你不敢下來了呢。”
楊拂曉揚了揚眉梢。
什麽叫……不敢下來？難道真的是有什麽恐怖的事情發生麽？
事實上，確實是恐怖了點兒。
昨天晚上盛微微還讓楊拂曉幫忙參考一下衣服，而現在，她是切切實實的在商場裏選了兩套衣服，拎著兩個衣服的包裝袋，在吃過飯之後，硬是拉著楊拂曉來到了酒店內。
楊拂曉拿著房卡，幫兩手拎著衣服袋子的盛微微把房卡刷了進入，剛剛想要轉身離開，就被盛微微一把抓住了手腕。
“拂曉，你不能走，你還要幫我參考一下！”
楊拂曉也是無奈，被盛微微硬是扯著進了房間。
酒店房間向陽，現在的這個時間點，落地的玻璃推拉門外麵，正午金燦燦的陽光正好直射進來，在白色瓷磚的地麵上染上了一層金黃色。
盛微微進了房間，直接就把腳上的高跟鞋給甩了，騰地踩上了地毯，向床邊走去，順帶將手中拎著的兩個袋子裏的衣服，全都倒出來在床上，“拂曉，你幫我看看我選哪一種比較合適？”
楊拂曉看著床上的兩件比基尼還有類似泳衣的紗衣，楊拂曉撫了撫額頭，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如果說昨天的那間黑色薄紗的紗衣還算是在內衣外麵穿的一套衣服的話，那現在索性就連衣服都沒了。
盛微微看著楊拂曉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還有這個！”
楊拂曉看著盛微微手中拿著的這套衣服。
是的，也勉強算是一套衣服。
雖然這套衣服……是一件類似於女仆裝的製服，楊拂曉曾經在大學裏，同寢室的一個動漫迷的電腦裏，看到過xxxx女仆裝。
盛微微說：“這一套是不是要好點了？”
“真的……不好。”
楊拂曉把床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重新塞進袋子裏，丟到一邊，說：“如果你以後和沈律師好了，那這些衣服可以當成是兩個人之間的情趣，但是現在，你要表現的矜持一點，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就一定要矜持麽？”盛微微彈起來，坐在了床邊，“喜歡就要追嘛，如果我不追他，他怎麽知道我喜歡他呢，又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喜歡上我呢？”
楊拂曉頓了頓。
是的。
如果你不說出來，他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喜歡你呢？
這個世界上的感情，原本就是對等的。
她看了盛微微兩秒鍾，覺得這個一向都是咋咋呼呼的女孩子，其實心裏是通透的。
她笑了笑：“我覺得你身上這套衣服就很好，你就穿著這件衣服就可以。”
盛微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打底褲，棕色羊皮短靴，再加上一件白色毛衣黑色小香風的毛呢小外套，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好看麽？”
楊拂曉點了點頭。
楊拂曉必定是不能在這件房間內當第三者，等到沈宸良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就想要先離開，盛微微心裏是明白的，也必定會懂得該如何去麵對沈宸良。
盛微微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微變聲器，接通了電話之後，聽到電話裏的人說了話，“哦，這樣啊，那您先忙，謝謝你了沈律師。”
“嗯？”
盛微微掛斷了手機，向後躺下去，“沈律師接到了一個案子的庭審提前到今天下午了，他現在要上庭，沒時間過來了。”
現在盛微微說話的語氣，肯定是要比剛才聽起來更加失落。
楊拂曉有一種錯覺，似乎盛微微就要在沈宸良這棵大樹上吊著了。
………………
伴隨著婚期越來越接近，楊拂曉忽然感覺莫名的恐慌。
她給沈嘉攸打電話，想要見他的麵當麵談。
但是，沈嘉攸卻剛剛去了韓國，兩天之後才會回來。
電話裏，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楊拂曉索性就想要在電話裏把話給說清楚。
“沈……”
“拂曉你等下。”
楊拂曉微微皺了一下眉，聽著電話裏的聲音遠了很多，然後聲音猛地向上竄了一下，好像是什麽緊急的事情。
楊拂曉沉吟了三秒鍾，說：“沈嘉攸，你那邊要是忙的話，我就先不打擾了。”
沈嘉攸說：“好，我後天就回去，盡量早趕回去。”
楊拂曉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便掛斷了電話。
後天，還有一天時間。
顧青城最近不在亞寰的時間多一些，更多的時間應該都是在msc或者是重要的工程場地，方樹也不在，亞寰酒店的第二十六樓，頂頭上司不在，楊拂曉就沒了約束，當然，還有後來來的柳依恬。
下午，楊拂曉去顧青城的辦公室內去找一份文件，卻發現柳依恬也在辦公桌前，手指按著電腦旁邊的鼠標，哢啪哢啪兩聲。
楊拂曉因為得到過顧青城的特許，隻要是進入辦公室門，從來都不用敲門，所以，當她推門進入的同時，柳依恬剛好哢啪按下了鼠標。
“柳小姐。”
柳依恬並沒有抬眼，但是她的餘光肯定也已經看見了楊拂曉。
她又動了幾下鼠標，然後重新直起身來，抱著手中的文件夾，展顏向楊拂曉笑了一下：“顧總讓我把文字資料給他發送過去，但是我那邊電腦壞了，所以就來借用一下顧總的電腦。”
楊拂曉對於這套說辭明顯是很不相信。
“底下員工的電話壞了就要來借用大老板的麽？你不覺得你自己這是僭越了？”
柳依恬向前走了兩步，微微側過來頭：“不好意思，顧總允許的。”
說完，柳依恬便抬步出了門，順帶將半開的辦公室門給重新帶上，哢啪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鎖扣碰撞了一下。
楊拂曉在這個柳依恬身上，真的看到了某種類似於言情女主角恃寵而驕的表情，而她現在就站在一個惡毒女二的位置上。
但是，如果柳依恬是女主角，那她算是什麽？秦笙又算是什麽？
想起來就有點酸。
楊拂曉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走到顧青城的辦公桌後，看了一眼電腦屏幕，電腦屏幕上無疑是空的，顯示為桌麵，不知道剛才柳依恬開的是什麽界麵，反正是已經關掉了。
顧青城辦公室內的電腦都是設有密碼的，既然柳依恬可以打開，那麽電腦的密碼她也就知道是什麽。
楊拂曉順手開了顧青城電腦上的兩個數據庫，發現並打不開，因為要輸入密碼。
她將電腦關掉，再一次重啟打開，確實是有密碼設置。
她記得之前顧青城有告訴過她一個密碼，是1112。
她試了試這個開電腦的密碼，並不是。
楊拂曉有點頹喪，一屁股坐在了屬於顧青城的老板椅上，撐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藍光，手指在臉頰上點著。
她順手又按了幾個數字，結果一直提示錯誤。
楊拂曉用雙拳砸了一下鍵盤，俯身趴在了桌上，難道還要柳依恬進來幫她把密碼輸入進去麽？這種打臉的事情，楊拂曉肯定不會去做。
現在楊拂曉的心情就好像是，別的女人有你男人家門的鑰匙，但是你卻沒有。
顧青城從msc開會回來，特別回了一趟亞寰，來接楊拂曉。
可是楊拂曉的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
他讓董哲在路邊停車等候，他推門下了車，上了電梯。
楊拂曉的辦公室內沒有人，經過走廊，來到總裁辦公室內，就看見楊拂曉坐在辦公椅上，正在辦公桌上趴著，一隻手放在鼠標上，毫無意識的在滑動手中的鼠標，發出哢啪哢啪的聲音。
顧青城關上身後的門，腳步很輕地走過來，並沒有驚動在椅子上坐著的人。
楊拂曉覺得百無聊賴，第一次覺得原來工作放輕鬆也是一件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會無聊到手足無措。
可能戀愛了就都會有這種感覺，想要和喜歡的人時時刻刻在一起。
楊拂曉抿著唇，在剛剛想要起身的同時，卻忽然就從身後被人攬住了腰身，她嚇的低聲驚叫了一聲，轉過來就撞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瞳孔內。
“顧青城！你嚇死我了！”
顧青城將楊拂曉攔腰抱起來，轉而坐在椅子上，讓楊拂曉側身坐在他的腿上，眼睛在電腦上瞄了一眼，“很無聊麽？”
當然，很……無聊。
楊拂曉靠在顧青城胸膛上，也沒有著急起來，轉過頭來眯了眯眼睛：“你告訴我唄，你電腦的密碼是多少？”
顧青城拉出鍵盤來，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輸入了一連串數字英文字符，進入。
楊拂曉看著顧青城的手指按鍵盤上的數字，默默地根據剛才他的手指的次序，回憶著，緩慢開口說：“21918832qlc……”
顧青城聽了有點驚訝，他剛才並沒有刻意放慢動作讓楊拂曉看，還是以往的速度，因為按的次數多了，很快，卻沒有想到，這麽一連串毫無規律可言的數字，楊拂曉直接就說了出來。
楊拂曉對上顧青城眼眸中的驚訝，向上彎起唇角，“對麽？”
在顧青城眼裏，楊拂曉現在就好像是一個因為聰明而向他來邀功要糖吃的小姑娘。
“錯了一個數字。”
楊拂曉微微蹙眉，“那你再按一次。”
楊拂曉說著，便俯身，將電腦中的記事本打開，拿著顧青城的手放在數字鍵盤上。
顧青城依言，手指放在鍵盤上，還是按照和剛才一樣的速率，又重新按了一次，這一次，楊拂曉重新報出一連串的數字，掃了一眼後麵的顧青城，再轉過來將記事本上的那一連串的數字英文符號念出來作對照，挑起眼角，“這次成了吧？”
楊拂曉長得清秀漂亮，這樣挑起眼角一說話，眼角含春，好像整個人的麵部表情都活了起來。
顧青城攬近了楊拂曉的腰，便吻上了她的唇。
在辦公室裏，楊拂曉始終還是放不開的，隻是一個綿長的濕吻，吻到氣息微亂，移開了唇，他低頭看著楊拂曉眼睛裏，一片黑沉沉濕漉漉的綿延。
楊拂曉從顧青城身上跳下來，“我要去工作了。”
她臨走到門前的時候，又忽然轉過頭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看見柳依恬在動你電腦。”
顧青城點了點頭，“你把她叫進來。”
楊拂曉來到柳依恬的辦公室，發現裏麵並沒有人。
人呢？
楊拂曉從走廊上經過，向兩邊的辦公室內都看了一眼，卻都沒有找到人。
走到最盡頭的洗手間，楊拂曉剛想要往回走，卻聽見了從洗手間內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楊拂曉皺著眉，走進洗手間內，忽然，就傳來柳依恬的聲音。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等到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要一直給我打電話了。”
……
一陣沉默，似乎是電話另外一端正在說些什麽。
“就這樣吧，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我說了！我的事情跟你無關，別一直纏著我了好麽？你知道我有多惡心你麽？從我外公死了之後，我就跟你的婚約就已經解除了……”
……
“錯！你幫不了我，我的事情，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我警告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楊拂曉在洗手間外麵，聽著柳依恬說的話感覺她十分氣憤。
她聽著裏麵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聲音，但是隱隱約約聽到了抽泣聲。
這個時候，她還要不要進去叫人了？
楊拂曉感覺聽人牆角實在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況且還是人家和前男友吵架。
不過，她剛才在從走廊上一路走來，穿著高跟鞋在地麵上踢踢踏踏，恰巧就在女洗手間外停了下來，卻並沒有進去，相反更加會招疑，索性就直接進去。
柳依恬站在洗手池的位置上，剛剛洗了臉，手中拿著化妝包，好像正在補妝，從鏡子中可以看見，她的眼圈有點發紅，似乎是哭過了。
楊拂曉抿了抿唇，索性俯下身來，開了熱水洗手。
等到身邊的女人補妝完畢，楊拂曉才直起腰來，抽了一張一次性的紙巾來擦手，說：“顧總讓你過去找她。”
柳依恬腳步一頓，回頭看著楊拂曉的目光帶著一絲嘲諷，卻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
隔天就是經貿論壇，楊拂曉在大學裏的英語一直都不錯，再加上第二外語修的法語，基本的對話還是可以應對自如的，所以，她和孟曦被安排為臨時翻譯，和公司內的翻譯一同進場。
在國際經貿論壇上，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自然，也會有國家領導蒞臨，會很大程度上推動c市乃至於亞寰msc的股市上漲。
當天，沈嘉攸的航班從韓國飛回，也會趕在這個時候來到這個經貿論壇上。
參加經貿論壇的禮服裙是顧青城給楊拂曉準備的。
楊拂曉打開禮服盒一看，是一套乳酪白的禮服裙，裙擺微微蓬鬆，腰部收緊，胸部領口處是荷葉邊。
她穿上之後在落地鏡前轉了一圈，“怎麽樣？”
顧青城皺著眉，沒有回答，相反從另外一個盒子裏，取出一個小香風的披肩，正好可以將裸露在外的肩頭遮住，顏色搭配剛剛好。
顧青城的手流連在楊拂曉纖細腰身，微微俯身在她的唇角觸碰了一下，單手從桌上禮盒裏拿出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還有一副耳環。”
看著顧青城從天鵝絨的首飾盒拿出一副十分漂亮的耳環，楊拂曉擺了擺手：“可是，我沒有耳孔啊。”
顧青城：“……”
楊拂曉之前有去打過一次耳孔，不知道是她個人體質的問題，還是打孔槍的問題，剛開始紅腫流膿，到後來沒有多久就重新長上了，索性便不再打耳孔了，必要的時候便用那種夾子樣式的耳墜。
不過，顧青城送她耳環，她真的還是挺高興的。
“別收起來啊，我收下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的上呢。”
楊拂曉心裏暗自想，這一次一定要去打耳孔，然後好好保養。
在場中，顧青城陪著楊拂曉吃了一些東西，然後是比較正式的開幕式，顧青城作為msc的執行總裁，開幕式必定要上去致辭，楊拂曉便在一邊默默地等待。
顧青城輕柔的攬著楊拂曉的腰：“開幕式完了之後有一個舞會，開場舞留給我好麽？”
楊拂曉眼睛一亮，顧青城邀請她跳舞了。
可是……
“我都忘了。”
之前確實是學過華爾茲，是宋天驕專門請了老師教楊素素，順帶教了她，隻可惜，就是兩個圓舞曲的華爾茲，過去了五六年，早就忘得幹幹淨淨了。
“沒關係，我帶著你跳。”
楊拂曉目送著顧青城離開，忽然發覺背後好像有人在盯著她，猛然間轉過頭去，但是並沒有看見有熟悉的人，也就是兩個正在倒酒的服務生。
“拂曉！”
另一邊，孟曦叫了楊拂曉一聲，已經飛快的跑過來拉著楊拂曉的胳膊，“那邊有一個法國人，我聽不懂了，你幫著去翻譯一下。”
………………
開幕式之後，便是一個相當於自主舞會，真正的參展還是在國家級的博物館中，楊拂曉和孟曦端著酒杯，站在人群中，隨意的說話。
忽然從旁邊有一個人過來，猛地一撞，孟曦的後背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手中的香檳就全部灑在了楊拂曉胸前的荷葉禮服邊緣。
頓時，楊拂曉真的就感覺到，有一股冰涼的酒液，從她的領口滲透進去，裹著胸部的bra都濕透了。
這種感覺，還真的是……
孟曦厲聲嗬斥這個服務生：“你是怎麽看路的？”
這種匯集世界各地成功人士的論壇上，竟然會出現這種失誤，也是夠讓人抓把柄的。
穿著馬甲的服務生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拂曉擺了擺手，“沒關係。”
孟曦已經找來餐巾紙給楊拂曉擦領口，但是她穿的禮服裙屬於那種微微低領的設計，領口處幾乎已經透明了，沉甸甸的向下綴著，楊拂曉抬手用紙巾來遮擋著。
這衣服現在也實在是不能穿了，容易走光。
楊拂曉看了一下大廳內的情況，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了，便轉而對孟曦說：“我先去更衣室，你幫我隨便找一套禮服過來，隻要是能穿的衣服就行，快一些。”
開場舞的時間快到了。
孟曦點了點頭：“正好，剛才方經理說那邊還有一件黑色的禮服裙，我去向她借過來。”
楊拂曉走出了大廳，在走到門口的位置，轉過頭來望了一眼。
顧青城尚且站在舞台邊緣，手中拿著一杯香檳，正在和身邊的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外國男人說話，但是，身上那種成熟內斂的氣質，矜貴涵養的神態，絲毫不比那個人差。
她看向顧青城的這一眼，顧青城也轉過來看向楊拂曉，然後遙遙的舉了舉杯。
楊拂曉伸手擺了擺，然後兩指按在唇上拋了一個飛吻，轉身上了長廊。
來到更衣室內，楊拂曉覺得身上的這件衣服濕的難受，先找出來自己的毛衣長褲穿上，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孟曦。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
楊拂曉抬手，將門拉開，“孟……”
站在外麵的，卻是剛剛的那個服務生。
服務生手中拎著一個衣服的袋子，“這是孟小姐讓我給你拿過來的。”
楊拂曉接過服務生手中的袋子，說了一聲謝謝，剛剛想要關門，而外麵的男服務生卻借機從門口擠了進來。
楊拂曉神色一凜，“你要做什麽？！”
男服務生已經哢嚓一聲關上了後麵的門，“小姐，我覺得這件禮服你需要有一個人幫著穿。”
楊拂曉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經貿論壇之初，楊拂曉親自核對了服務員的名單和證件照，並沒有見到過這個人。
“你叫什麽名字，你的工作證呢？”
楊拂曉在反應過來的同時，便已經飛快的從後麵的椅子上拿起來手機，同時大喊了一聲“救……”
然而，她的一聲救命還尚未喊出來，身前的人卻更加迅速，出手便捂住了她的口，手腕一擰，楊拂曉痛呼一聲，手腕骨的痛幾乎讓她迸出了眼淚，楊拂曉手中的手機便摔落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前忽然一片霧蒙蒙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