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進入考試周，之前有考察課已經考完了，就隻剩下幾門閉卷的考試課，而實際上對於應屆畢業生來說很寬鬆，通過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給孟曦打的電話還是沒有接通。
楊拂曉忽然覺得孟曦最近簡直是比她還要忙，但是在亞寰的本學期的實習工作已經結束了，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
因為打不通她的電話，楊拂曉便打車去了孟曦租住的公寓套房。
之前來過一次，隻知道孟曦是在幾棟樓的幾層樓，卻不知道是幾號房，樓層有十幾戶，楊拂曉又不能一個一個打電話去問，便索性在門口打了個電話。
孟曦接了電話說：“我現在在車站，接曼曼。”
楊拂曉覺得詫異的很，“曼曼回來了麽？”
“是啊，”孟曦說，“我也是在學校聽一個新聞係的學姐說的，今兒下午不是有一場考試麽，你先去學校吧，我接了曼曼就一起去學校。”
“好。”
之前去s市找過一次辛曼，這一次再見到辛曼，感覺她黑了瘦了。
辛曼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有那麽明顯麽？我還擦了粉底啊。”
事實上，這大半年在外麵風吹日曬，跟著前輩東奔西跑的，不想曬黑都不行了。
三個好友在學校後麵的一家店裏吃了火鍋，嚴寒的冬天吃火鍋簡直是再享受不過的了，原本要了啤酒，除去楊拂曉作為孕婦不能喝酒，但是下午有考試，孟曦也就給推了，辛曼就隻要了一罐。
辛曼的考試是集中在明後兩天，然後還要回雜誌社。
“已經決定要留在那裏了，所以現在就多表現一下了，”辛曼說，“那個前輩說要給我寫推薦信的，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也是好的。
“拂曉也簽了亞寰了，真羨慕你們兩個。”
孟曦悶悶的夾著碟子中的牛肉卷，“我就運氣不好，等到下個學期還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在亞寰實習了。”
“實習單位不會換的，”楊拂曉說，“一年的實習期肯定是要滿了的。”
“噢。”
楊拂曉覺得孟曦有點悶悶不樂，等到辛曼去廁所，便打趣地問她，“你到底是怎麽了？”
孟曦抬頭，“你跟沈少說一聲唄，能讓我在畢業之後也留在亞寰。”
楊拂曉皺了皺眉，原來孟曦想的是這件事。
隻不過，她說的管用麽？
“這樣，不大好吧？”
“你和他是夫妻了，夫妻難道還不能有什麽說什麽嗎？隨口幫朋友說句話都不行了麽？”
孟曦顯得很激動，見楊拂曉不答話，直接拿了包轉身就走。
“小曦！”
楊拂曉在後麵叫了孟曦兩聲，起身去追，但是一邊的服務生卻攔住了她，“小姐，麻煩您結一下賬吧。”
後麵辛曼從洗手間出來，“怎麽了？”
楊拂曉說：“你去結賬，孟曦剛才跑了，我去看看她。”
但是，等到楊拂曉從火鍋店裏追出來，已經沒了孟曦的人影了。
辛曼結賬出來，楊拂曉聳了聳肩，“沒追上。”
她覺得孟曦有點激憤了，不過，隨口給沈嘉攸說上一兩句話，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想再給沈嘉攸增添麻煩了而已。
辛曼看了一眼楊拂曉：“我怎麽覺得你們倆好像變得都不大一樣了？”
“我哪裏不一樣了？”
孟曦的話她知道，第一是因為奶奶去世，第二是因為哥哥入獄，孟曦的心境不同了，但是她自己會有那些不一樣的？
辛曼指著楊拂曉的眼睛：“這裏。”
楊拂曉眨了眨眼睛。
之前楊拂曉去s市區找過辛曼一次，當時她眼睛裏還會流露出喜怒哀樂，顯而易見，但是現在這雙眼睛裏什麽都看不出來，就算是聽見她說的話，也感覺不出來她心底裝著的事。
人總是會成長的。
考試周一共有三場考試，在考試即將結束的時候楊拂曉也買了車票，要回去辦手續，沈嘉攸不放心楊拂曉一個人回去，畢竟路途遙遠，而且現在冬天也太冷，楊拂曉現在不比平常。
楊拂曉擺手：“沒關係啊，哪兒有那麽金貴啊，正好林子放年假了，跟我一路。”
楊拂曉在收拾行李箱，正在準備在路上需要帶的東西，發覺身後有兩道視線焦灼在她身上，便轉過身去，看了一眼在床尾坐著的沈嘉攸。
“嘿。”
楊拂曉發覺沈嘉攸眼神有點發直，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在想什麽呢。”
沈嘉攸的目光在楊拂曉身上收回，笑了一下：“看你。”
“噗，”楊拂曉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有那麽好看嗎？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回去，但是早晚要走這一趟的，我媽的事兒早晚得了解了，要不然的話我睡不安生。”
沈嘉攸搖了搖頭：“但是，你媽媽她隻是失蹤，並沒有確定死亡，對麽？”
楊拂曉默然。
這也是楊拂曉的外婆口中所說的。
她並沒有確定死亡，隻是失蹤，可是，哪裏有一失蹤就失蹤二十幾年的人，楊拂曉寧可盼著她死了。
楊拂曉說：“已經等了她二十幾年都沒有回來，就算是她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也還有外婆，就連外公去世的時候她都沒有出現過，我就當沒有這個媽。”
沈嘉攸看著楊拂曉將衣服放進需要帶的背包中，問：“你找私家偵探查這個事情了嗎？”
楊拂曉愣了一下，搖頭。
“開證明的這件事情你可以放一放，讓私家偵探先幫忙調查一下，興許會有結果呢？”
楊拂曉猶豫了一下。
“等到年後吧，現在快年關，時間有點緊，你一個人在路上我不放心。”
聽沈嘉攸這麽說，楊拂曉就更猶豫了。
她怎麽就沒想到要私家偵探幫著調查一下母親的事情呢。
楊拂曉說：“我想好了。”
沈嘉攸側了側頭：“嗯？”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沈嘉攸，笑了笑：“你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我，我現在先不去了。不過我上次給安娜讓她幫我查的是車禍的事情，我媽媽的事情還是往後推幾天再說。”
………………
而此時此刻，顧青城和李氏總裁夫人黃曼茹，約見在在msc集團隔街的咖啡廳內。
黃曼茹早在之前產下一女被丈夫送到外省，便已經對丈夫發下重誓，以後絕對不會見顧振宇了，當然，也包括顧振宇的兒子。
黃曼茹都還記得，當年，顧青城仍然在上小學的時候，看見黃曼茹，好像是火箭炮一樣衝過來，將她推在了地上，“你走！你是個壞阿姨！”
現在，黃曼茹看著麵前這位年輕俊美的青年男人，眉間那一股波瀾不驚淡然的氣質，才恍然間察覺到，原來又已經過了二十幾年了。
黃曼茹聽了顧青城的話，愕然抬起頭來，“怎麽可能？”
現在顧家的千金竟然不是顧振宇的親生女兒，怎麽可能？
當初雖然黃曼茹被逼劃清界限，但是後來顧振宇私下裏去找回來了，然後養在顧家，最起碼讓黃曼茹放心，可是現在……
如果她的女兒現在真的流落在外，這二十二年來……她不敢相信。
顧青城抬眼看著麵前的這位豪門太太，“但是很明顯，是錯的，所以我想要讓你去醫院裏做一下血樣采集，做一下dna的比對，就一目了然了。”
黃曼茹當即便同意了，從咖啡廳內出來，便和顧青城去了醫院。
在路上，顧青城已經給梁錦墨打了電話，梁大夫在醫院內整裝待發，就等著顧青城帶著黃曼茹來了。
到了醫院不久，黃曼茹剛剛抽了血，就接到了家裏女兒的電話，顧青城站在一邊，都能聽見從電話聽筒的漏音，好像是出了什麽大事，黃曼茹在電話裏不停地安慰女兒。
掛斷了電話，黃曼茹一隻手按著護士抽血留下壓在手肘處的棉簽，目光有些呆滯地盯著前麵的牆，明顯可以看得出坐立不安。
顧青城靠著牆麵，說：“李太太，如果你家裏有事的話，你可以先離開，結果我會告訴你。”
黃曼茹搖了搖頭：“我要等結果出來。”
她現在這個年齡基本上已經不再上妝，所以現在臉色顯得就格外蒼白。
顧青城看了一眼黃曼茹，轉身進了辦公室。
梁錦墨已經將血液交給血液科了，但是，結果就算最快也要好幾個小時，“她還沒走？”
“嗯。”
梁錦墨歎了一口氣，“其實這個女人也算是你爸婚外出軌的受害者吧，當時她老公知道了，幾乎把她往死裏打的，當時還有一個律師主動找過去要幫她訴訟，鬧的好像挺大的。”
顧青城閉了閉眼睛：“和我沒關係。”
記憶已經遠的很了，顧青城那個時候不過也才八九歲的樣子，大人們的世界總是難以理解。
但是，等到真正進入成人的世界之後，才發現，這個世界裏，有你所深惡痛絕的，也有你所期待等待的。
血液的dna檢測結果要很長時間才會出來，但是血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出來了之後，梁錦墨先給顧青城看了一眼。
顧青城隨便掃了一眼，看見上麵血型一欄寫的是a型，即刻便坐直了身體，猶如一支亟待出鞘的利劍。
“不用查了。”
梁錦墨有點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剛剛不是還說查的麽？”
顧青城將黃曼茹的血液檢查報告攤在桌麵上，又從一邊抽出了前幾天顧青涼的一份檢測報告。
“你看血型。”
黃曼茹的血型是a型，顧青涼的血型是b型。
“我知道，顧振宇的血型是a型，兩個a型血的人怎麽可能生出來一個b型血的女兒？”
梁錦墨看著這兩份報告，抬起頭來。
一直等到晚上，結果正式的dna檢驗結果出來之後，果然如同顧青城所料，沒有血緣關係。
黃曼茹一下子愣住了。
梁錦墨向上推了推眼鏡，以為是對方沒有聽清楚，便又重新重複了一遍：“沒有血緣關係……哎，李太太！”
梁錦墨看著黃曼茹兩眼一翻就要摔倒，顧青城已經先一步扶著黃曼茹的胳膊，“暈了。”
………………
已近年關，如果說最近忙的除了孟曦之外，那就還有顧青城。
顧青城已經近兩個星期沒有出現在沈家了，楊拂曉有時候過去msc去幫忙，也都沒有見過他。
在快要過年，都是臨近放假的瀕臨崩潰點和即將爆發點的結合，上班的人都好像是經曆了荒漠中的長途跋涉，口幹舌燥疲累交加。
盛微微發現，整個律所就是這種氛圍。
但是一想到放假就是半個月啊，她和沈律師就要有半個月不見麵了，她就覺得心裏麵堵著，不想放假。
楊拂曉來到律所內來等盛微微，盛微微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冒了出來：“不想放假。”
而後前麵有兩個人轉過來看著盛微微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這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不想放假的異類了。
楊拂曉拉著盛微微是去商場買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盛微微叨叨了一路：“沈律師肯定是要去上海陪女朋友的，過年了嘛。”
楊拂曉在衣架前走過，手指拂過前麵的衣服，問：“你不準備回澳門？”
“不回去啊，”盛微微說，“我才不想回去看我爸跟那個死女人秀恩愛，還順便捎帶上一個和我有點血緣關係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我寧可在c市跟你們一起過。”
楊拂曉失笑：“你們……指的是誰？”
“當然是你和顧青城了，緹娜姐啊，”盛微微說，“還有沈阿姨。”
自從出了上一次夜裏被林媽騷擾的事情之後，盛微微就搬過去到沈晚君的院子裏居住了，用盛微微自己的話來說，她是出不得廳堂下不得廚房，但是鬥得過餓狼，整的過惡婦。
盛微微順便也想楊拂曉兜售了一下顧青城的最新情況——“他去x縣了，好像去了一個多星期，前兩天才回來。”
楊拂曉輕輕扯了一下衣架上的衣服，眼光一晃。
x縣……
不是她老家麽？但是，顧青城去她老家做什麽？
楊拂曉轉瞬就想起來托付給私家偵探的事情，是關於端午和乞丐叔叔的死，而就在找私家偵探之前，林子向她透露過，說過x縣當地的縣政府說要調查當時的事情。
這兩者有什麽關係麽？
等盛微微去買排隊買喝的東西，楊拂曉隨即拿出手機給安娜打了電話：“現在有結果了麽？”
因為這個私人偵探社是沈嘉攸向楊拂曉介紹的，楊拂曉也查過，信譽是最好的，但是一直到現在，安娜跟她說過的一些消息全都是邊緣化的，可以說和需要調查的這兩件事情有聯係，但是偏偏不是最重要的。
安娜官方的回答徹底激怒的楊拂曉，她對著電話內怒聲說道：“安娜小姐，你的這種辦事效率讓我感到深深的懷疑，你不能總是用這種話來敷衍我，我給你錢，讓你幫我調查，並不是讓你一次又一次用毫無關係的資料來糊弄我的，要不然現在我完全可以去找別家的偵探社！”
楊拂曉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之前要簽訂那樣一份保密協定了，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保密的資料。
安娜說：“沈太太你稍安勿躁，我剛剛想要告訴您，我這裏剛剛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從一邊的店麵裏，盛微微已經拎著兩個熱氣騰騰的外賣袋子推開了門走出去。
盛微微向楊拂曉走過來：“拂曉，我給你買了藍莓牛奶。”
楊拂曉對電話裏說：“你把資料發我郵箱裏，等我回去看了給你回複。”
………………
楊拂曉回到沈家，沈嘉攸還沒有回來。
她覺得有些奇怪，最近沈嘉攸越來越忙，之前就算是顧青城在執行總裁位子上的時候，都沒有覺得這麽忙，而且作為高管的話，一些小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親自去處理。
楊拂曉懷孕四個月出頭，肚子明顯顯出來了，她從商場又買回來兩件超級肥大的孕婦裝，用來遮肚子。
進了門，魏婷便幫楊拂曉把買的衣服都放進了衣帽間。
“楊小姐，三少說今晚會稍晚一些回來，讓您一個人先用餐。”
自從沈嘉攸請來魏婷這個營養師給楊拂曉調節營養之後，她從一開始便是稱呼楊拂曉為楊小姐，一直到現在婚後都不曾改口。
楊拂曉一個人在樓下吃了飯，便到樓上去開了電腦，收郵箱裏麵的一封郵件。
是一封加密的電子郵件，楊拂曉將密碼輸入，郵件呈現在麵前。
電腦屏幕幽幽的光照在臉上，楊拂曉一目十行迅速讀完了這封郵件，手指放在一邊的鼠標上。
不可否認，這封郵件是有價值的。
原來，當時楊拂曉救援隊手裏接過來的殘缺不全的遺體，是住在當地的一個農戶的傻瓜兒子。
但是，為什麽一個不相幹的人會出現在那裏，而顧青城又是怎麽從車內逃出來的？
楊拂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當時在車禍現場，泥濘的地麵濕滑，她聽從許慕珩的話向山上跑去，在路上遇上了一個人，當時楊拂曉還用帶著血的手在這人的褲腿上按下了一個血手印。
顧青城當時肯定是被這個人救了。
這件事情有必要向顧青城去問清楚，隻有當事人知道，雖然，當時是許慕珩，但顧青城也一定是會有感覺的。
救顧青城的這個人是會是誰呢。
楊拂曉洗過澡，躺在床上看書，一直等到十一點，沈嘉攸才回來。
沈嘉攸肩頭的大衣有些濕了，發梢還在向下滴著水，見到楊拂曉還沒有睡，很是詫異：“怎麽還不睡？”
楊拂曉坐起身來，“今天沒有一點困意，所以就等等你。”
她現在覺得單獨住在沈嘉攸的這裏特別好，最起碼不用和沈洲玉明秀沈嘉佳住在主樓裏，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
沈嘉攸進去浴室去洗澡，楊拂曉將東西給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聞到沈嘉攸脫下的大衣上麵有酒味，雖然不明顯。
她便下樓去吩咐魏婷煮一碗醒酒湯上來，要不然宿醉醒來第二天肯定是會頭疼。
她拿著沈嘉攸的大衣幫著掛起來，忽然感覺到在大衣口袋內震動的手機聲音。
楊拂曉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眯了眯眼睛。
是安娜。
安娜不是一直在和她之間單線聯係的楊拂曉的麽？但是為什麽現在又打電話給沈嘉攸了。
她忽然想起來前幾天外婆與楊拂曉說過的話，心裏陡然生了疑慮。
楊拂曉側耳聽著在浴室內的水聲，手指在手機上接通和掛斷兩個鍵上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手機放在了桌上。
但是，手機鈴聲掛斷，手機裏卻進來了一條語音留言。
楊拂曉知道沈嘉攸手機的開鎖密碼，開了手機之後，點開了語音內容，放在耳邊。
“剛剛我把車禍之後那個人的資料給了楊小姐，x縣的事她還沒有問。”
隻有這兩句話。
楊拂曉將手機內容倒回去，反複聽了兩遍，心下一片冰涼。
聽著浴室內的水聲消失，楊拂曉將手機重新放在沈嘉攸的外套口袋裏，然後掛在衣架上，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房間內隻留著一盞壁燈。
自從林媽不再在這裏監視楊拂曉之後，沈嘉攸便搬到了隔壁客房，但是避免突擊檢查，所以衣服和一些毛巾洗浴用品都在這邊的浴室。
沈嘉攸看見楊拂曉已經側身躺在床上，在床邊小站了一下，抬手幫楊拂曉關掉了壁燈，覆在楊拂曉耳邊道：“晚安。”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黑暗中，楊拂曉睜開眼睛，緊緊的咬著唇瓣。
第二天清晨，楊拂曉八點鍾醒來，沈嘉攸就已經去公司了。
“msc出了什麽事情麽？”
楊拂曉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搜索了一下最新的財經新聞，沒有曝出任何有關msc的負麵新聞，但是在臨近年關，忙一點也是正常吧。
楊拂曉吃過早飯，就直接打車去了偵探社，或者說現實生活中所說的谘詢社更為恰當。
谘詢社占據了一層寫字樓，楊拂曉下了電梯，迎麵就飛過來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她直接向後退了一步重新回到電梯上，一個軟皮的鞋子掉落在地上。
忽然，從前麵傳過來一個女人歇斯底裏的叫喊聲：“殺千刀的，竟然真的在外麵養著女人，嗚嗚嗚，我不活了……”
楊拂曉從電梯內下來，就看見了前麵不遠處，在桌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一邊明顯是谘詢社的工作人員，正在給楊拂曉遞紙巾。
她知道現在類似於這種谘詢社，其實接像是楊拂曉這種谘詢事件的類型，根本不如現在的離婚小三情婦的谘詢時間，來錢快而且好找證據，隻要是找到小三和對方開房的視頻資料，就等著對方被啪啪啪的打臉了。
安娜在這裏的職位不低，卻也是受管於谘詢社的老板，楊拂曉這一次來，就打算對安娜威逼利誘，反正最終是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不對我好那麽大不了撕破臉。
當時，等到楊拂曉根據谘詢社工作人員的谘詢走向安娜的辦公室的時候，門卻忽然開了，楊拂曉下意識地躲到了一邊的洗手間內，身邊有一個藍色的大垃圾桶擋住了她的身影。
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麻煩你了。”
是沈嘉攸的聲音！
昨天晚上剛剛收到安娜的電話，今天一早沈嘉攸就來谘詢社來找安娜了！
聲音逐漸遠去，楊拂曉靠著身後的此狀，手掌心有點發涼。
她不信沈嘉攸會害她，這是一種來自心底裏深深的感念，她寧願相信顧青城能把她推入深淵，也不相信沈嘉攸會害她。
但是，現實已經給了她一個巴掌。
安娜把沈嘉攸送上了電梯，說：“沒關係的，我們尊重客戶的選擇，隻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讓您太太知道的，要不然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沈嘉攸說：“她不知道的話會更安全……這也就是說，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他看著電梯的鏡麵，手從褲袋內拿了出來。
安娜聽出來沈嘉攸話裏的意思，發覺唇內幹澀，抿了一下嘴唇，說：“但是您太太肯定會再打電話詢問的，如果問及十三年前x縣那兩個人的死，要怎麽說？”
沈嘉攸沉吟片刻，看向安娜：“這種事情你還用得著來問我麽？既然你能查得到，就一定也知道該如何來掩蓋。”
“我明白了。”
安娜送沈三少上車離開，才轉過身重新進了寫字樓，按下了電梯。
其實，這件事情的調查，是她擅自做主了，當時沈嘉攸就說禁止她調查，隻要是楊拂曉打電話來問，就隻管推脫。
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先調查的就是楊拂曉口中的第二件事，在十三年前，x縣的那一老一小的乞丐慘死的事件。
隻要是細心調查的話，肯定不難發現，因為當時在職的政府官員為了壓下這一起命案，收受賄賂，單純從渠道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罪魁禍首查出來。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讓安娜瞠目結舌。
她難以想象，那件慘死的事情，竟然是和沈家有關係！幕後黑手正是沈家，甚至於是現在的掌權者。而現在就是沈家的三少奶奶拜托谘詢社來調查這件事……
這個時候，她就知道，已經不能再繼續調查下去了。
在豪門大權下，很容易就被碾壓，說不定她明天都看不到太陽就此銷聲匿跡而除了父母不會有別的人知道。
電梯門打開，安娜進入電梯的同時，另外一台電梯打開，楊拂曉從裏麵走出來，仔細看能看的出她的臉色不大正常。
昨天晚上臨入睡之前，楊拂曉還在想，也許隻是巧合。
因為是沈嘉攸請的安娜來當私家偵探，所以一些事情也需要向沈嘉攸來報告，無可厚非，而且楊拂曉就算是將需要調查的事件告訴谘詢社，也從來都沒有避諱沈嘉攸在場。
是的，就是這樣的。
她安慰了自己一夜，結果迎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她對於沈嘉攸已經是亦兄亦友了，摒除了男女之情，把他當成是身邊除了外婆之外最親近的人都不為過，是和孟曦和辛曼並同的。
楊拂曉看了一眼頭頂陰雲漫漫的天空，深深的閉了閉眼睛。
人生又給她上了一課。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永遠都不要。
………………
夜色中，顧青城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再一次如約而至。
不僅僅是阿綠，就連偶爾才過來幫忙的蘇煙，都察覺到顧青城現在的時間顯然要寬泛的多，竟然不是整天紮在公司裏了。
顧青城有他的專屬包廂，蘇煙從外麵進來，拿了一瓶酒兩個高腳杯。
聽見門口有聲音，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的顧青城抬起眼來看了一眼進來的蘇煙。
“這裏有酒櫃。”顧青城指了指一邊的酒櫃，“隨你選什麽酒都有，還從外麵拿了酒進來。”
蘇煙走過來，將酒瓶放在桌上，“因為不一樣，這是裴三走之前專門留給你的……特別說明要留給你的。”
顧青城掀起眼簾：“他又回美國去了？”
在裴三來的時候見過一麵，隻不過顧青城曾經因為在思想深處不斷亂竄的許慕珩而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招待裴斯承，況且，裴三回來也是因為家裏的小妹的事情。
蘇煙說：“回去了，就跨年那兩天。說實話，如果不是你現在有了楊拂曉，我會以為你跟裴三準備攪基了。”
顧青城笑了笑，將裴三留下的這瓶酒看了一眼。
本來還以為是什麽好酒，結果就是普通的燒酒，顧青城從鼻子裏冷哼出一聲來，重新靠坐在沙發上，“老子才沒有時間跟他攪基。”
蘇煙大笑了兩聲，坐了下來，將酒杯滿上，喝了一口酒，眼光有些迷離：“你知道我義父這次叫我去做什麽嗎？”
顧青城轉過來看著蘇煙，“什麽？”
蘇煙動了動唇，從唇形看不出來是說的什麽話，不過，她本也沒有打算告訴顧青城。
顧青城問：“還是陸離？”
蘇煙苦笑了一聲，反問道：“你說呢？”
顧青城閉上眼睛懶懶的靠在沙發上，默不作聲，對於陸離和蘇煙兩人的事，他完全是局外人，沒有辦法插手。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最後蘇煙比顧青城要醉的快，顧青城索性就給陸離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人。
走之前，顧青城吩咐阿綠說：“等陸離過來，帶著她去緹娜的房間。”
阿綠說：“是。”
顧青城開了車，但是他喝了酒也要找代駕。
他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然而還沒有走到停車的位置，從這邊的牆後麵就猛地跳出來一個人影。
“哈！”
盛微微一張誇張的扭曲起來的臉，在顧青城麵前。
“嚇到了麽？”
盛微微剛好律所的同事聚會是在夜色，遇上阿綠問了顧青城的所在，吃了飯在這裏埋伏下來，就等著顧青城出來。
還好時間不是太久，要不然她都已經快要凍的渾身發麻了，後悔不直接去包廂裏堵他了。
顧青城依舊是一張麵癱臉，將對方已經接通了的電話重新掛斷，“來的正好，你來開車。”
盛微微接過顧青城扔過來的鑰匙，口中嘟囔著：“知道來了就是來當你奴隸的，還不如回去跟拂曉住。”
顧青城聽到楊拂曉的名字，眸中的光輕輕晃動了兩下。
顧青城手中把玩著一個金屬的打火機，順口問道：“心情不錯？”
“是啊呀。”
“又是沈宸良？”
盛微微一聽顧青城的這種口氣，頓時瞪大眼睛：“切，什麽叫又啊，現在我的生活裏就隻有沈律師，不會有別人了，所以別說又。”
盛微微發現她的情緒很容易被人堪透，之前是被楊拂曉一眼看穿，現在又被顧青城一眼看穿，特別是關於沈律師的。
顧青城輕笑了一聲，轉臉看著車窗外。
在開車路中，顧青城看見一個便利店叫了停車，“我去買包煙。”
說完，他長腿一邁便下了車。
車上的盛微微翻了個白眼，真的是酒鬼煙鬼，在路邊都想要抽煙。
盛微微看著顧青城進了前麵的便利店，目光陡然看見顧青城落在副駕上的錢包，“哎！”
這人去買煙不拿著錢包……
算了，等著他自己發現了再回來拿吧，她才不要做這個好人去幫他送過去呢，沒心情。
顧青城的錢包是一個深棕色的錢包，上麵的紋路用手指感觸起來特別舒服。
這裏麵不會是放著楊拂曉的照片吧？
如果是放著楊拂曉的照片，那就好辦了，拿著手機拍了照，然後明天就去告訴楊拂曉。
盛微微隨手打開顧青城的錢包向裏麵多看了一眼，將裏麵一遝卡和現金撥開……
咦？
盛微微一片空白的腦海裏，陡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巴掌印，然後擴散的越來越大，即將將整個大腦吞噬掉。
臥槽！為什麽顧青城的錢包裏，竟然會放著這個女人的照片！
給孟曦打的電話還是沒有接通。
楊拂曉忽然覺得孟曦最近簡直是比她還要忙，但是在亞寰的本學期的實習工作已經結束了，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
因為打不通她的電話，楊拂曉便打車去了孟曦租住的公寓套房。
之前來過一次，隻知道孟曦是在幾棟樓的幾層樓，卻不知道是幾號房，樓層有十幾戶，楊拂曉又不能一個一個打電話去問，便索性在門口打了個電話。
孟曦接了電話說：“我現在在車站，接曼曼。”
楊拂曉覺得詫異的很，“曼曼回來了麽？”
“是啊，”孟曦說，“我也是在學校聽一個新聞係的學姐說的，今兒下午不是有一場考試麽，你先去學校吧，我接了曼曼就一起去學校。”
“好。”
之前去s市找過一次辛曼，這一次再見到辛曼，感覺她黑了瘦了。
辛曼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有那麽明顯麽？我還擦了粉底啊。”
事實上，這大半年在外麵風吹日曬，跟著前輩東奔西跑的，不想曬黑都不行了。
三個好友在學校後麵的一家店裏吃了火鍋，嚴寒的冬天吃火鍋簡直是再享受不過的了，原本要了啤酒，除去楊拂曉作為孕婦不能喝酒，但是下午有考試，孟曦也就給推了，辛曼就隻要了一罐。
辛曼的考試是集中在明後兩天，然後還要回雜誌社。
“已經決定要留在那裏了，所以現在就多表現一下了，”辛曼說，“那個前輩說要給我寫推薦信的，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也是好的。
“拂曉也簽了亞寰了，真羨慕你們兩個。”
孟曦悶悶的夾著碟子中的牛肉卷，“我就運氣不好，等到下個學期還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在亞寰實習了。”
“實習單位不會換的，”楊拂曉說，“一年的實習期肯定是要滿了的。”
“噢。”
楊拂曉覺得孟曦有點悶悶不樂，等到辛曼去廁所，便打趣地問她，“你到底是怎麽了？”
孟曦抬頭，“你跟沈少說一聲唄，能讓我在畢業之後也留在亞寰。”
楊拂曉皺了皺眉，原來孟曦想的是這件事。
隻不過，她說的管用麽？
“這樣，不大好吧？”
“你和他是夫妻了，夫妻難道還不能有什麽說什麽嗎？隨口幫朋友說句話都不行了麽？”
孟曦顯得很激動，見楊拂曉不答話，直接拿了包轉身就走。
“小曦！”
楊拂曉在後麵叫了孟曦兩聲，起身去追，但是一邊的服務生卻攔住了她，“小姐，麻煩您結一下賬吧。”
後麵辛曼從洗手間出來，“怎麽了？”
楊拂曉說：“你去結賬，孟曦剛才跑了，我去看看她。”
但是，等到楊拂曉從火鍋店裏追出來，已經沒了孟曦的人影了。
辛曼結賬出來，楊拂曉聳了聳肩，“沒追上。”
她覺得孟曦有點激憤了，不過，隨口給沈嘉攸說上一兩句話，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想再給沈嘉攸增添麻煩了而已。
辛曼看了一眼楊拂曉：“我怎麽覺得你們倆好像變得都不大一樣了？”
“我哪裏不一樣了？”
孟曦的話她知道，第一是因為奶奶去世，第二是因為哥哥入獄，孟曦的心境不同了，但是她自己會有那些不一樣的？
辛曼指著楊拂曉的眼睛：“這裏。”
楊拂曉眨了眨眼睛。
之前楊拂曉去s市區找過辛曼一次，當時她眼睛裏還會流露出喜怒哀樂，顯而易見，但是現在這雙眼睛裏什麽都看不出來，就算是聽見她說的話，也感覺不出來她心底裝著的事。
人總是會成長的。
考試周一共有三場考試，在考試即將結束的時候楊拂曉也買了車票，要回去辦手續，沈嘉攸不放心楊拂曉一個人回去，畢竟路途遙遠，而且現在冬天也太冷，楊拂曉現在不比平常。
楊拂曉擺手：“沒關係啊，哪兒有那麽金貴啊，正好林子放年假了，跟我一路。”
楊拂曉在收拾行李箱，正在準備在路上需要帶的東西，發覺身後有兩道視線焦灼在她身上，便轉過身去，看了一眼在床尾坐著的沈嘉攸。
“嘿。”
楊拂曉發覺沈嘉攸眼神有點發直，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在想什麽呢。”
沈嘉攸的目光在楊拂曉身上收回，笑了一下：“看你。”
“噗，”楊拂曉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有那麽好看嗎？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回去，但是早晚要走這一趟的，我媽的事兒早晚得了解了，要不然的話我睡不安生。”
沈嘉攸搖了搖頭：“但是，你媽媽她隻是失蹤，並沒有確定死亡，對麽？”
楊拂曉默然。
這也是楊拂曉的外婆口中所說的。
她並沒有確定死亡，隻是失蹤，可是，哪裏有一失蹤就失蹤二十幾年的人，楊拂曉寧可盼著她死了。
楊拂曉說：“已經等了她二十幾年都沒有回來，就算是她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也還有外婆，就連外公去世的時候她都沒有出現過，我就當沒有這個媽。”
沈嘉攸看著楊拂曉將衣服放進需要帶的背包中，問：“你找私家偵探查這個事情了嗎？”
楊拂曉愣了一下，搖頭。
“開證明的這件事情你可以放一放，讓私家偵探先幫忙調查一下，興許會有結果呢？”
楊拂曉猶豫了一下。
“等到年後吧，現在快年關，時間有點緊，你一個人在路上我不放心。”
聽沈嘉攸這麽說，楊拂曉就更猶豫了。
她怎麽就沒想到要私家偵探幫著調查一下母親的事情呢。
楊拂曉說：“我想好了。”
沈嘉攸側了側頭：“嗯？”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沈嘉攸，笑了笑：“你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我，我現在先不去了。不過我上次給安娜讓她幫我查的是車禍的事情，我媽媽的事情還是往後推幾天再說。”
………………
而此時此刻，顧青城和李氏總裁夫人黃曼茹，約見在在msc集團隔街的咖啡廳內。
黃曼茹早在之前產下一女被丈夫送到外省，便已經對丈夫發下重誓，以後絕對不會見顧振宇了，當然，也包括顧振宇的兒子。
黃曼茹都還記得，當年，顧青城仍然在上小學的時候，看見黃曼茹，好像是火箭炮一樣衝過來，將她推在了地上，“你走！你是個壞阿姨！”
現在，黃曼茹看著麵前這位年輕俊美的青年男人，眉間那一股波瀾不驚淡然的氣質，才恍然間察覺到，原來又已經過了二十幾年了。
黃曼茹聽了顧青城的話，愕然抬起頭來，“怎麽可能？”
現在顧家的千金竟然不是顧振宇的親生女兒，怎麽可能？
當初雖然黃曼茹被逼劃清界限，但是後來顧振宇私下裏去找回來了，然後養在顧家，最起碼讓黃曼茹放心，可是現在……
如果她的女兒現在真的流落在外，這二十二年來……她不敢相信。
顧青城抬眼看著麵前的這位豪門太太，“但是很明顯，是錯的，所以我想要讓你去醫院裏做一下血樣采集，做一下dna的比對，就一目了然了。”
黃曼茹當即便同意了，從咖啡廳內出來，便和顧青城去了醫院。
在路上，顧青城已經給梁錦墨打了電話，梁大夫在醫院內整裝待發，就等著顧青城帶著黃曼茹來了。
到了醫院不久，黃曼茹剛剛抽了血，就接到了家裏女兒的電話，顧青城站在一邊，都能聽見從電話聽筒的漏音，好像是出了什麽大事，黃曼茹在電話裏不停地安慰女兒。
掛斷了電話，黃曼茹一隻手按著護士抽血留下壓在手肘處的棉簽，目光有些呆滯地盯著前麵的牆，明顯可以看得出坐立不安。
顧青城靠著牆麵，說：“李太太，如果你家裏有事的話，你可以先離開，結果我會告訴你。”
黃曼茹搖了搖頭：“我要等結果出來。”
她現在這個年齡基本上已經不再上妝，所以現在臉色顯得就格外蒼白。
顧青城看了一眼黃曼茹，轉身進了辦公室。
梁錦墨已經將血液交給血液科了，但是，結果就算最快也要好幾個小時，“她還沒走？”
“嗯。”
梁錦墨歎了一口氣，“其實這個女人也算是你爸婚外出軌的受害者吧，當時她老公知道了，幾乎把她往死裏打的，當時還有一個律師主動找過去要幫她訴訟，鬧的好像挺大的。”
顧青城閉了閉眼睛：“和我沒關係。”
記憶已經遠的很了，顧青城那個時候不過也才八九歲的樣子，大人們的世界總是難以理解。
但是，等到真正進入成人的世界之後，才發現，這個世界裏，有你所深惡痛絕的，也有你所期待等待的。
血液的dna檢測結果要很長時間才會出來，但是血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出來了之後，梁錦墨先給顧青城看了一眼。
顧青城隨便掃了一眼，看見上麵血型一欄寫的是a型，即刻便坐直了身體，猶如一支亟待出鞘的利劍。
“不用查了。”
梁錦墨有點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剛剛不是還說查的麽？”
顧青城將黃曼茹的血液檢查報告攤在桌麵上，又從一邊抽出了前幾天顧青涼的一份檢測報告。
“你看血型。”
黃曼茹的血型是a型，顧青涼的血型是b型。
“我知道，顧振宇的血型是a型，兩個a型血的人怎麽可能生出來一個b型血的女兒？”
梁錦墨看著這兩份報告，抬起頭來。
一直等到晚上，結果正式的dna檢驗結果出來之後，果然如同顧青城所料，沒有血緣關係。
黃曼茹一下子愣住了。
梁錦墨向上推了推眼鏡，以為是對方沒有聽清楚，便又重新重複了一遍：“沒有血緣關係……哎，李太太！”
梁錦墨看著黃曼茹兩眼一翻就要摔倒，顧青城已經先一步扶著黃曼茹的胳膊，“暈了。”
………………
已近年關，如果說最近忙的除了孟曦之外，那就還有顧青城。
顧青城已經近兩個星期沒有出現在沈家了，楊拂曉有時候過去msc去幫忙，也都沒有見過他。
在快要過年，都是臨近放假的瀕臨崩潰點和即將爆發點的結合，上班的人都好像是經曆了荒漠中的長途跋涉，口幹舌燥疲累交加。
盛微微發現，整個律所就是這種氛圍。
但是一想到放假就是半個月啊，她和沈律師就要有半個月不見麵了，她就覺得心裏麵堵著，不想放假。
楊拂曉來到律所內來等盛微微，盛微微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冒了出來：“不想放假。”
而後前麵有兩個人轉過來看著盛微微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這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不想放假的異類了。
楊拂曉拉著盛微微是去商場買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盛微微叨叨了一路：“沈律師肯定是要去上海陪女朋友的，過年了嘛。”
楊拂曉在衣架前走過，手指拂過前麵的衣服，問：“你不準備回澳門？”
“不回去啊，”盛微微說，“我才不想回去看我爸跟那個死女人秀恩愛，還順便捎帶上一個和我有點血緣關係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我寧可在c市跟你們一起過。”
楊拂曉失笑：“你們……指的是誰？”
“當然是你和顧青城了，緹娜姐啊，”盛微微說，“還有沈阿姨。”
自從出了上一次夜裏被林媽騷擾的事情之後，盛微微就搬過去到沈晚君的院子裏居住了，用盛微微自己的話來說，她是出不得廳堂下不得廚房，但是鬥得過餓狼，整的過惡婦。
盛微微順便也想楊拂曉兜售了一下顧青城的最新情況——“他去x縣了，好像去了一個多星期，前兩天才回來。”
楊拂曉輕輕扯了一下衣架上的衣服，眼光一晃。
x縣……
不是她老家麽？但是，顧青城去她老家做什麽？
楊拂曉轉瞬就想起來托付給私家偵探的事情，是關於端午和乞丐叔叔的死，而就在找私家偵探之前，林子向她透露過，說過x縣當地的縣政府說要調查當時的事情。
這兩者有什麽關係麽？
等盛微微去買排隊買喝的東西，楊拂曉隨即拿出手機給安娜打了電話：“現在有結果了麽？”
因為這個私人偵探社是沈嘉攸向楊拂曉介紹的，楊拂曉也查過，信譽是最好的，但是一直到現在，安娜跟她說過的一些消息全都是邊緣化的，可以說和需要調查的這兩件事情有聯係，但是偏偏不是最重要的。
安娜官方的回答徹底激怒的楊拂曉，她對著電話內怒聲說道：“安娜小姐，你的這種辦事效率讓我感到深深的懷疑，你不能總是用這種話來敷衍我，我給你錢，讓你幫我調查，並不是讓你一次又一次用毫無關係的資料來糊弄我的，要不然現在我完全可以去找別家的偵探社！”
楊拂曉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之前要簽訂那樣一份保密協定了，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保密的資料。
安娜說：“沈太太你稍安勿躁，我剛剛想要告訴您，我這裏剛剛查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從一邊的店麵裏，盛微微已經拎著兩個熱氣騰騰的外賣袋子推開了門走出去。
盛微微向楊拂曉走過來：“拂曉，我給你買了藍莓牛奶。”
楊拂曉對電話裏說：“你把資料發我郵箱裏，等我回去看了給你回複。”
………………
楊拂曉回到沈家，沈嘉攸還沒有回來。
她覺得有些奇怪，最近沈嘉攸越來越忙，之前就算是顧青城在執行總裁位子上的時候，都沒有覺得這麽忙，而且作為高管的話，一些小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親自去處理。
楊拂曉懷孕四個月出頭，肚子明顯顯出來了，她從商場又買回來兩件超級肥大的孕婦裝，用來遮肚子。
進了門，魏婷便幫楊拂曉把買的衣服都放進了衣帽間。
“楊小姐，三少說今晚會稍晚一些回來，讓您一個人先用餐。”
自從沈嘉攸請來魏婷這個營養師給楊拂曉調節營養之後，她從一開始便是稱呼楊拂曉為楊小姐，一直到現在婚後都不曾改口。
楊拂曉一個人在樓下吃了飯，便到樓上去開了電腦，收郵箱裏麵的一封郵件。
是一封加密的電子郵件，楊拂曉將密碼輸入，郵件呈現在麵前。
電腦屏幕幽幽的光照在臉上，楊拂曉一目十行迅速讀完了這封郵件，手指放在一邊的鼠標上。
不可否認，這封郵件是有價值的。
原來，當時楊拂曉救援隊手裏接過來的殘缺不全的遺體，是住在當地的一個農戶的傻瓜兒子。
但是，為什麽一個不相幹的人會出現在那裏，而顧青城又是怎麽從車內逃出來的？
楊拂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當時在車禍現場，泥濘的地麵濕滑，她聽從許慕珩的話向山上跑去，在路上遇上了一個人，當時楊拂曉還用帶著血的手在這人的褲腿上按下了一個血手印。
顧青城當時肯定是被這個人救了。
這件事情有必要向顧青城去問清楚，隻有當事人知道，雖然，當時是許慕珩，但顧青城也一定是會有感覺的。
救顧青城的這個人是會是誰呢。
楊拂曉洗過澡，躺在床上看書，一直等到十一點，沈嘉攸才回來。
沈嘉攸肩頭的大衣有些濕了，發梢還在向下滴著水，見到楊拂曉還沒有睡，很是詫異：“怎麽還不睡？”
楊拂曉坐起身來，“今天沒有一點困意，所以就等等你。”
她現在覺得單獨住在沈嘉攸的這裏特別好，最起碼不用和沈洲玉明秀沈嘉佳住在主樓裏，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
沈嘉攸進去浴室去洗澡，楊拂曉將東西給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聞到沈嘉攸脫下的大衣上麵有酒味，雖然不明顯。
她便下樓去吩咐魏婷煮一碗醒酒湯上來，要不然宿醉醒來第二天肯定是會頭疼。
她拿著沈嘉攸的大衣幫著掛起來，忽然感覺到在大衣口袋內震動的手機聲音。
楊拂曉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眯了眯眼睛。
是安娜。
安娜不是一直在和她之間單線聯係的楊拂曉的麽？但是為什麽現在又打電話給沈嘉攸了。
她忽然想起來前幾天外婆與楊拂曉說過的話，心裏陡然生了疑慮。
楊拂曉側耳聽著在浴室內的水聲，手指在手機上接通和掛斷兩個鍵上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手機放在了桌上。
但是，手機鈴聲掛斷，手機裏卻進來了一條語音留言。
楊拂曉知道沈嘉攸手機的開鎖密碼，開了手機之後，點開了語音內容，放在耳邊。
“剛剛我把車禍之後那個人的資料給了楊小姐，x縣的事她還沒有問。”
隻有這兩句話。
楊拂曉將手機內容倒回去，反複聽了兩遍，心下一片冰涼。
聽著浴室內的水聲消失，楊拂曉將手機重新放在沈嘉攸的外套口袋裏，然後掛在衣架上，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房間內隻留著一盞壁燈。
自從林媽不再在這裏監視楊拂曉之後，沈嘉攸便搬到了隔壁客房，但是避免突擊檢查，所以衣服和一些毛巾洗浴用品都在這邊的浴室。
沈嘉攸看見楊拂曉已經側身躺在床上，在床邊小站了一下，抬手幫楊拂曉關掉了壁燈，覆在楊拂曉耳邊道：“晚安。”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黑暗中，楊拂曉睜開眼睛，緊緊的咬著唇瓣。
第二天清晨，楊拂曉八點鍾醒來，沈嘉攸就已經去公司了。
“msc出了什麽事情麽？”
楊拂曉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搜索了一下最新的財經新聞，沒有曝出任何有關msc的負麵新聞，但是在臨近年關，忙一點也是正常吧。
楊拂曉吃過早飯，就直接打車去了偵探社，或者說現實生活中所說的谘詢社更為恰當。
谘詢社占據了一層寫字樓，楊拂曉下了電梯，迎麵就飛過來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她直接向後退了一步重新回到電梯上，一個軟皮的鞋子掉落在地上。
忽然，從前麵傳過來一個女人歇斯底裏的叫喊聲：“殺千刀的，竟然真的在外麵養著女人，嗚嗚嗚，我不活了……”
楊拂曉從電梯內下來，就看見了前麵不遠處，在桌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一邊明顯是谘詢社的工作人員，正在給楊拂曉遞紙巾。
她知道現在類似於這種谘詢社，其實接像是楊拂曉這種谘詢事件的類型，根本不如現在的離婚小三情婦的谘詢時間，來錢快而且好找證據，隻要是找到小三和對方開房的視頻資料，就等著對方被啪啪啪的打臉了。
安娜在這裏的職位不低，卻也是受管於谘詢社的老板，楊拂曉這一次來，就打算對安娜威逼利誘，反正最終是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不對我好那麽大不了撕破臉。
當時，等到楊拂曉根據谘詢社工作人員的谘詢走向安娜的辦公室的時候，門卻忽然開了，楊拂曉下意識地躲到了一邊的洗手間內，身邊有一個藍色的大垃圾桶擋住了她的身影。
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麻煩你了。”
是沈嘉攸的聲音！
昨天晚上剛剛收到安娜的電話，今天一早沈嘉攸就來谘詢社來找安娜了！
聲音逐漸遠去，楊拂曉靠著身後的此狀，手掌心有點發涼。
她不信沈嘉攸會害她，這是一種來自心底裏深深的感念，她寧願相信顧青城能把她推入深淵，也不相信沈嘉攸會害她。
但是，現實已經給了她一個巴掌。
安娜把沈嘉攸送上了電梯，說：“沒關係的，我們尊重客戶的選擇，隻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讓您太太知道的，要不然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沈嘉攸說：“她不知道的話會更安全……這也就是說，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他看著電梯的鏡麵，手從褲袋內拿了出來。
安娜聽出來沈嘉攸話裏的意思，發覺唇內幹澀，抿了一下嘴唇，說：“但是您太太肯定會再打電話詢問的，如果問及十三年前x縣那兩個人的死，要怎麽說？”
沈嘉攸沉吟片刻，看向安娜：“這種事情你還用得著來問我麽？既然你能查得到，就一定也知道該如何來掩蓋。”
“我明白了。”
安娜送沈三少上車離開，才轉過身重新進了寫字樓，按下了電梯。
其實，這件事情的調查，是她擅自做主了，當時沈嘉攸就說禁止她調查，隻要是楊拂曉打電話來問，就隻管推脫。
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先調查的就是楊拂曉口中的第二件事，在十三年前，x縣的那一老一小的乞丐慘死的事件。
隻要是細心調查的話，肯定不難發現，因為當時在職的政府官員為了壓下這一起命案，收受賄賂，單純從渠道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罪魁禍首查出來。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讓安娜瞠目結舌。
她難以想象，那件慘死的事情，竟然是和沈家有關係！幕後黑手正是沈家，甚至於是現在的掌權者。而現在就是沈家的三少奶奶拜托谘詢社來調查這件事……
這個時候，她就知道，已經不能再繼續調查下去了。
在豪門大權下，很容易就被碾壓，說不定她明天都看不到太陽就此銷聲匿跡而除了父母不會有別的人知道。
電梯門打開，安娜進入電梯的同時，另外一台電梯打開，楊拂曉從裏麵走出來，仔細看能看的出她的臉色不大正常。
昨天晚上臨入睡之前，楊拂曉還在想，也許隻是巧合。
因為是沈嘉攸請的安娜來當私家偵探，所以一些事情也需要向沈嘉攸來報告，無可厚非，而且楊拂曉就算是將需要調查的事件告訴谘詢社，也從來都沒有避諱沈嘉攸在場。
是的，就是這樣的。
她安慰了自己一夜，結果迎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她對於沈嘉攸已經是亦兄亦友了，摒除了男女之情，把他當成是身邊除了外婆之外最親近的人都不為過，是和孟曦和辛曼並同的。
楊拂曉看了一眼頭頂陰雲漫漫的天空，深深的閉了閉眼睛。
人生又給她上了一課。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永遠都不要。
………………
夜色中，顧青城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再一次如約而至。
不僅僅是阿綠，就連偶爾才過來幫忙的蘇煙，都察覺到顧青城現在的時間顯然要寬泛的多，竟然不是整天紮在公司裏了。
顧青城有他的專屬包廂，蘇煙從外麵進來，拿了一瓶酒兩個高腳杯。
聽見門口有聲音，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的顧青城抬起眼來看了一眼進來的蘇煙。
“這裏有酒櫃。”顧青城指了指一邊的酒櫃，“隨你選什麽酒都有，還從外麵拿了酒進來。”
蘇煙走過來，將酒瓶放在桌上，“因為不一樣，這是裴三走之前專門留給你的……特別說明要留給你的。”
顧青城掀起眼簾：“他又回美國去了？”
在裴三來的時候見過一麵，隻不過顧青城曾經因為在思想深處不斷亂竄的許慕珩而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招待裴斯承，況且，裴三回來也是因為家裏的小妹的事情。
蘇煙說：“回去了，就跨年那兩天。說實話，如果不是你現在有了楊拂曉，我會以為你跟裴三準備攪基了。”
顧青城笑了笑，將裴三留下的這瓶酒看了一眼。
本來還以為是什麽好酒，結果就是普通的燒酒，顧青城從鼻子裏冷哼出一聲來，重新靠坐在沙發上，“老子才沒有時間跟他攪基。”
蘇煙大笑了兩聲，坐了下來，將酒杯滿上，喝了一口酒，眼光有些迷離：“你知道我義父這次叫我去做什麽嗎？”
顧青城轉過來看著蘇煙，“什麽？”
蘇煙動了動唇，從唇形看不出來是說的什麽話，不過，她本也沒有打算告訴顧青城。
顧青城問：“還是陸離？”
蘇煙苦笑了一聲，反問道：“你說呢？”
顧青城閉上眼睛懶懶的靠在沙發上，默不作聲，對於陸離和蘇煙兩人的事，他完全是局外人，沒有辦法插手。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最後蘇煙比顧青城要醉的快，顧青城索性就給陸離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人。
走之前，顧青城吩咐阿綠說：“等陸離過來，帶著她去緹娜的房間。”
阿綠說：“是。”
顧青城開了車，但是他喝了酒也要找代駕。
他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然而還沒有走到停車的位置，從這邊的牆後麵就猛地跳出來一個人影。
“哈！”
盛微微一張誇張的扭曲起來的臉，在顧青城麵前。
“嚇到了麽？”
盛微微剛好律所的同事聚會是在夜色，遇上阿綠問了顧青城的所在，吃了飯在這裏埋伏下來，就等著顧青城出來。
還好時間不是太久，要不然她都已經快要凍的渾身發麻了，後悔不直接去包廂裏堵他了。
顧青城依舊是一張麵癱臉，將對方已經接通了的電話重新掛斷，“來的正好，你來開車。”
盛微微接過顧青城扔過來的鑰匙，口中嘟囔著：“知道來了就是來當你奴隸的，還不如回去跟拂曉住。”
顧青城聽到楊拂曉的名字，眸中的光輕輕晃動了兩下。
顧青城手中把玩著一個金屬的打火機，順口問道：“心情不錯？”
“是啊呀。”
“又是沈宸良？”
盛微微一聽顧青城的這種口氣，頓時瞪大眼睛：“切，什麽叫又啊，現在我的生活裏就隻有沈律師，不會有別人了，所以別說又。”
盛微微發現她的情緒很容易被人堪透，之前是被楊拂曉一眼看穿，現在又被顧青城一眼看穿，特別是關於沈律師的。
顧青城輕笑了一聲，轉臉看著車窗外。
在開車路中，顧青城看見一個便利店叫了停車，“我去買包煙。”
說完，他長腿一邁便下了車。
車上的盛微微翻了個白眼，真的是酒鬼煙鬼，在路邊都想要抽煙。
盛微微看著顧青城進了前麵的便利店，目光陡然看見顧青城落在副駕上的錢包，“哎！”
這人去買煙不拿著錢包……
算了，等著他自己發現了再回來拿吧，她才不要做這個好人去幫他送過去呢，沒心情。
顧青城的錢包是一個深棕色的錢包，上麵的紋路用手指感觸起來特別舒服。
這裏麵不會是放著楊拂曉的照片吧？
如果是放著楊拂曉的照片，那就好辦了，拿著手機拍了照，然後明天就去告訴楊拂曉。
盛微微隨手打開顧青城的錢包向裏麵多看了一眼，將裏麵一遝卡和現金撥開……
咦？
盛微微一片空白的腦海裏，陡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巴掌印，然後擴散的越來越大，即將將整個大腦吞噬掉。
臥槽！為什麽顧青城的錢包裏，竟然會放著這個女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