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微從車窗向外麵瞄了一眼，在便利店買了一盒煙的顧青城重新走回來，便將顧青城的錢包放在了原處。
顧青城上了車，似乎是沒有看見座位上落下的錢包，直接坐了上來，順手點上一支煙，“開車吧。”
盛微微哼唧了一聲，看了一眼顧青城煙蒂上火星跳躍著，說：“現在還不戒煙，現在楊拂曉要是在車裏，你兒子肯定深受荼毒。”
顧青城攜煙手腕輕放在車窗窗口，“但是現在她不在。”
是的，她不在，你也才敢這麽抽煙。盛微微心裏憤恨的想。
放著一個楊拂曉不好好疼寵，而且竟然還看上了那個老女人了！放著楊拂曉不好好喜歡著，先喜歡秦笙，也就算了，好歹是一枝嬌嫩的花，那個老女人都已經年近半百了好嗎？
盛微微腦子裏想的都快要爆炸了，就在前麵紅燈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把油門當成刹車踩了，結果前麵有一輛車，嘭的一聲，追尾了。
顧青城轉過來看著盛微微。
盛微微雖然是有點理虧，但是現在此時此刻，麵對顧青城，她一丁點愧疚感都沒有。
“撞就撞了，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顧青城將煙蒂給掐了，直接開了車門下車。
前麵被追尾的是一輛奧拓。
是的，連奧迪都不算是，隻是一輛奧拓。
所以，這就十分容易了，雖然責任完全在於盛微微，但是奧拓的司機一看後麵的這輛豪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也不報警讓交警過來了，顧青城直接拿錢私了，給多少就收多少，開車一溜煙竄了。
盛微微靠著車門，向上翻了個白眼，“切，真慫。”
顧青城從盛微微身邊兒經過，抬手就推了她腦門一下。
他的這輛車隻能明天開去修，現在還能開回去。
盛微微開了一路的車，既然是把顧青城送到紫荊園了，今天就不回沈家了，索性在紫荊園過夜。
她憋了一路，自從看到顧青城錢包裏那張照片之後，就滿心的憋悶，真想要就著顧青城的衣領質問她，到底特麽的是不是看上她後媽了？！
怎麽就這麽沒有眼力見呢？
和盛浩東一樣，都是鬼迷心竅了！
盛微微跟著顧青城身後向前走，等到了前麵，顧青城輸密碼進了門。
“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睡。”
顧青城將車鑰匙隨手扔到一邊，手指在太陽穴上揉了一下，“隨便。”
盛微微有點窩火。
她為什麽不去質問顧青城呢。
她要去質問顧青城！
是的。
盛微微想著便從自己在紫荊園內一貫住的房間走出去，風風火火的，一下子撞上了……顧青涼。
顧青涼穿著睡衣，被撞了明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你不長眼啊！”
盛微微：“！！！”
然後，顧青涼這個一星一點的火光，順利地將盛微微的導火索引燃了，嘭的一聲，炸了。
“你說誰不長眼？你才不長眼！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就是一個外麵撿回來的私生女，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在這兒叫板？我告訴你，我讓我爸爸過來分分鍾碾壓你，你試試看！”
盛微微掐著腰，一雙美目中盛著怒光。
顧青涼之前和盛微微雖然彼此看不順眼，但是也從來都沒有正麵對峙過，有時候嘀嘀咕咕兩句，也都不會互相搭茬，況且盛微微在很久之前便去了沈家去住，更加沒了碰麵的機會。
現在盛微微這麽一通吼，讓顧青涼被噎的不輕，一張臉都給憋紅了。
“你……不和你一般計較。”
顧青城甩手就走，然而盛微微現在戰鬥力滿格，能找著一個能讓她放出內心的怒火的人，當然不可能放掉了。
“顧青涼，你現在就撞到槍口上了，我告訴你，我今晚不把你給撂翻了，以後紫荊園的這個門，我倒著走出去！”
………………
顧青城來到書房裏，先把醫院的鑒定報告都給顧振宇發過去一份，然後就坐在書桌後等著顧振宇的電話。
果然，顧振宇在接到檢驗報告之後的三分鍾內，就重新回複過來電話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顧青城能夠想象得到，在電話另外一頭的父親，此時此刻臉上露出的震驚，應該不亞於在醫院暈倒的黃曼茹。
其實，時間久了，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顧青城已經不再糾結於顧振宇背叛母親出軌的事情了。
“如你所見，爸爸，”顧青城點著電腦屏幕上檢驗報告幾個字，“顧青涼是個假的，她不是黃曼茹的女兒。”
“怎麽可能？”
顧振宇打斷了顧青城的話：“怎麽不可能，除非你在外麵還有一個情婦，然後顧青涼是你跟那個女人之間生下的女兒。”
“顧青城！”
顧振宇也該是明白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這種脾性，向來如此。
顧青城語氣依舊淡淡的：“我已經打發顧青涼回去了，等到她回去了之後，你自己找人親自去驗一下dna就一目了然了。”
“她……知道了麽？”
顧青城挑了挑眉：“誰？”
“曼茹……”
瞬間，顧振宇的聲音就蒼老了許多。
“知道了，”顧青城說，“我找她驗dna，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而且，黃曼茹在醫院裏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拜托顧青城，能找到她的女兒。
掛斷了顧振宇的電話，顧青城嘴角銜著一抹冷笑。
在門外的盛微微和顧青涼之間的戰鬥已經接近白熱化。
顧青城聽著門外越來越烈的爭吵聲，閉了閉眼睛。
他拿著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沈宸良的電話：“是我……睡了沒？幫我接個電話。”
然後隨即起身，開了門，一把把盛微微給拉了進來。
盛微微鼓鼓的兩腮，“幹嘛？”
顧青城抱著手臂：“沈律師的電話，找你。”
說著，他就把手機直接給盛微微塞到了手中。
盛微微：“……”
顧青涼跟盛微微吵，也是一點光都沾不得，就是純粹的掐架，而且私生女的身份本就沒有盛微微的身價高，說話都顯得沒什麽底氣。
顧青城把盛微微叫進了書房，然後將書房的門反手觀賞，冷豔看著顧青涼，“你明天就收拾收拾東西回s市去。”
顧青涼皺了皺眉：“為什麽？”
“你回去了，顧振宇會告訴你的。”
顧青涼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就拉住了顧青城的胳膊，口氣已經放軟了，“哥，你有什麽事兒不能告訴我的麽？”
顧青城微微轉過頭來，看著顧青涼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薄涼的目光自手臂向上，淡淡的掃了顧青涼一眼。
顧青涼被顧青城的眼神震懾，便鬆開了手臂。
她從小就怕顧青涼，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她也一直都對顧青城身上那種好像是終年不變的冰淩一般的氣場所害怕，雖然，顧青城對她並沒有過任何為難的時候，但是她分明感覺到，她接觸到顧青城就莫名的心虛。
顧青城進了書房，盛微微正坐在書桌的椅子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一手握著手機。
“不是啊，我肯定沒什麽事兒，都是顧青城亂說的啊，別信他！”
顧青城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起一本雜誌翻了兩頁。
盛微微轉過去，靠著椅背，“好的，你也早點睡啊，明天還要上班呢。”
等到對方沈宸良掛斷了電話，盛微微嘴角掀起一抹微笑來，等到看見在沙發上坐著的顧青城，嘴角的笑立馬就僵住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把手機給顧青城放在書桌上，調頭出了門。
………………
期末考試成績在考試周之後不過一周時間，就已經出來了，在網上可以查到。
楊拂曉得到班裏的通知，便給孟曦打了電話，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在哢啪哢啪按著鼠標，輸入學號，搜索出來成績看了一眼，全部通過，雖然分數不算太好，但是這最後一次的考試，她也沒有想要拿高分了。
電話在另外一頭接通，楊拂曉說：“咱們成績出來了。”
孟曦咳嗽了兩聲：“噢，你幫我查一下吧，我學號是：101xxxx45。”
楊拂曉用肩膀夾著手機，已經迅速地輸入了數字號碼進去，聽著孟曦的聲音有點虛，“你怎麽了？感冒了？”
孟曦“嗯”了一聲，“有點兒。”
楊拂曉幫孟曦查了成績，說：“我給你把成績發過去，都過了……”
“過了就行，不用發了。”
“你記得多喝水，吃感冒藥。”
楊拂曉多囑咐了兩句，掛斷了孟曦的電話，心裏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的，現在天這麽冷，也不知道孟曦租住的那個公寓套房是不是供暖了。
她索性拿了錢包出門。
到了樓下，魏婷問：“楊小姐，你要出門嗎？”
楊拂曉點了點頭：“我去看我一個朋友。”
她在路邊的藥店叫了停車，進去買了很多感冒藥，風熱感冒清熱感冒病毒性感冒的各種藥都買了，拎著到了孟曦的公寓套房，乘電梯上了六樓，然後給孟曦打電話，“我現在在你家門口了，快點出來開門。”
電話裏有短暫的空白，隨即是孟曦的聲音：“好的。”
這裏的公寓套房條件不錯，楊拂曉原本還擔心不會有集體供暖，但是現在一進入樓層就能感覺到熱氣從地下散發出來，看來不用擔心孟曦了。
楊拂曉在前後左右的看，哪一扇門打開了。
“拂曉！”
聽著聲音，楊拂曉看向左側走廊的第三扇門，直接走過去，“這算是頭一次來，認了認門。”
進入感覺到更暖和，孟曦還穿著睡衣，長發亂糟糟的披在肩頭，給楊拂曉開了門便轉身躺在了床上，伸手撈過棉被蓋在身上，蒙了頭。
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感覺，楊拂曉一進來就聞到一種怪味，可能是長期不開窗透氣的原因，導致屋子裏感覺到又悶味道也不好。
楊拂曉把包放在一邊，直接到窗邊給孟曦把窗戶開了，透了透外麵的風。
“你吃藥了沒？”
孟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搖了搖頭：“沒。”
楊拂曉到廚房裏去倒熱水，結果從暖水壺內倒出來的熱水才發現都是溫的，她皺了皺眉，這是多久都沒有燒過水了。
她插上電熱水壺，燒了一壺熱水，將剛才買的感冒藥拿出來，問了孟曦的症狀，然後拿了風寒感冒的藥片給她吃。
“你吃飯了沒？”
孟曦拿過藥片，說：“沒。”
楊拂曉真的是恨鐵不成鋼的想要敲孟曦的腦袋了，看看她腦袋裏到底是裝的什麽。
“你喝點水，我去給你做一碗麵條。”
孟曦租住的這間公寓，雖然不是很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但是裝修很好，而且各種家用電器一應俱全。
楊拂曉看了看這房間的擺設和裝飾，抿了抿嘴唇。
這套房子這麽租下來肯定是不便宜，不知道孟曦怎麽會租這樣好的公寓套房，楊拂曉記得孟曦之前很是節儉的。
不過既然孟奶奶有一筆撫恤金的話，那麽孟曦手頭應該也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
楊拂曉從冰箱內拿出兩個雞蛋，給孟曦做了一碗雞蛋麵，從廚房出來，孟曦已經靠著床頭坐了起來。
孟曦真的是餓了，楊拂曉煮了一大碗麵，臥著兩個荷包蛋，結果孟曦連湯都全喝了，吃的一幹二淨，讓楊拂曉都有點瞠目了。
因為孟曦給她的印象，食量一直是很少的。
“夠麽？”
孟曦拿了紙巾抹了一下嘴角，“夠了，這麽大一盆麵啊。”
楊拂曉接過碗放在一邊，撫了一下胸口，“你剛才吃這一碗麵，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桶。”
孟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直接將一邊的一個靠枕向楊拂曉扔了過來，“拐著彎的說我是飯桶啊。”
楊拂曉向旁邊偏了一下躲開突襲來的枕頭，笑了笑：“你就該多吃點，我都覺得你瘦了。”
孟曦精神不大好，應該是感冒外加上有點發燒的緣故，楊拂曉要拉著她去醫院看醫生，孟曦說：“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都已經兩天沒好好睡了，差點都吃安眠藥了。”
楊拂曉臨走前給孟曦熱了一杯牛奶，有助於睡眠，等她喝下，收了玻璃杯離開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散落在地上的兩粒白色的藥片和一個軟膠囊。
這明明不是剛剛她給孟曦讓她喝下的藥麽？
楊拂曉以為是從藥包裏散落下來的藥片，也就沒有多疑心，給孟曦放在床頭一個熱水壺，讓她一定要多喝水。
………………
從孟曦租住的公寓房中出來，楊拂曉接了一個顧青城的電話。
顧青城問：“現在有時間麽？我們談一談。”
聽見顧青城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電流傳過來，楊拂曉心頭還是好像是被電觸了一下一般。
楊拂曉知道顧青城會給她打電話，自從從滑雪場回來之後，兩人基本上都沒有照過麵，讓顧青城查有關於車禍的事情也沒有音訊。
她看了一眼時間，覺得有點晚了，便直接拒絕了。
“今天時間有點晚，明天我主動聯係你。”
她收了線，上了車後座有點昏昏沉沉的。
當司機劉叔問她要去哪裏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報出了紫荊園。
楊拂曉靠著車座想事情，也壓根不知道自己剛剛報出的是什麽地址，前麵開車劉叔從後視鏡看了楊拂曉一眼，也沒有質疑，調頭開往了紫荊園。
一直到車子停了下來，楊拂曉下了車，直接就向紫荊園內走，一直到上了電梯，才恍然間發覺，好像有點不對。
她抬頭看了一眼電梯上方的廣告版麵，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給司機劉叔報出來的地址竟然是紫荊園！
楊拂曉抬手在額上拍了一下，一定是顧青城的那個電話讓她昏了頭了，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到紫荊園的。
此時，電梯已經來到了顧青城居住的樓層，就在楊拂曉直接重新按下一樓的同時，電梯門打開，而站在門外的，就是顧青城。
楊拂曉看見顧青城的那一瞬間，首先能想到的就是目光躲避，而後才反應過來，映入視網膜的那個人影是顧青城。
顧青城手裏拎著一個垃圾袋，沒有穿外套，隻是襯衫外套的一件黑色羊毛衫，鼻梁上還架著眼鏡。
因為臨近過年，原來在紫荊園的李阿姨，去國外找女兒了，所以家裏的一些東西都還要自己整理自己收拾。
顧青城看見楊拂曉的目光倒是沒有什麽波瀾起伏，抬步上了電梯，“下，還是上？”
楊拂曉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說：“下去。”
顧青城按下電梯的關門鍵，單手插兜，注視著電梯內壁映著的兩個人影，“是因為看見我了？我記得剛才電話裏，好像某人是說了今天不要見麵的，太晚了。”
楊拂曉微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青城問：“吃飯了麽？”
“吃過了。”
楊拂曉肯定是沒吃過，在孟曦的公寓，她隻給孟曦煮了麵，自己壓根一根麵條都沒吃。
電梯門在麵前打開，楊拂曉見一邊的顧青城沒有要抬步走出去的意思，便索性自己抬步先走了出去，結果後麵的顧青城兩步就追了過來，一隻手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還沒吃飯怎麽辦？”
楊拂曉被顧青城拉住手腕，又掙脫不得，聽見顧青城的這句話，忽然就笑了，“沒有吃飯就吃啊，你給我說我又不能吃。”
顧青城微微垂著目光，看著楊拂曉一雙眼睛，“也許能。”
楊拂曉片刻之後明白了顧青城的意思，有點麵紅耳赤，甩開顧青城的手，結果顧青城拉著她的手腕特別緊，根本就掙脫不得。
“顧青城！”
“沒有人給做，”顧青城將手中的垃圾袋向上拎了拎，“我現在連垃圾都要自己扔了。”
楊拂曉被顧青城這種可憐巴巴的語氣給逗笑了，“你自己有手有腳，怎麽不能自己做了，你之前也在軍隊裏待過，現在也不是需要傭人供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了，你的廚藝比我還好。”
顧青城說：“但是我就是想吃你做的飯，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吃過了。”
反正顧青城說的話就都是真理，楊拂曉到這裏不管說什麽都是白搭，就等於說陪著顧青城下來扔了一趟垃圾，然後跟著又回去了。
楊拂曉原本以為顧青涼還在，前兩天還聽盛微微在大批特批顧青涼，結果進來了之後卻沒有看見顧青涼了，一點女性用品的影子都沒了。
“顧青涼走了？”
顧青城看的出楊拂曉在找什麽，便說：“回老家了。”
楊拂曉沒有往深層次去想，就以為回老家就等於說回s市，快過年了，應該回去顧家了吧，除了顧青城是要在沈家陪沈晚君的。
既然楊拂曉來了就是來做飯的，現在既然都到了，也就不矯情的推辭了，她自己也有點餓了。
楊拂曉突然想起外婆之前教過的煎餅，金黃酥脆的蔥油煎餅，特別想吃，便找來麵粉，這邊電飯煲煮著粥，想著再炒一個醋溜白菜，和麵準備做雞蛋餅。
和麵有點不大熟練了，楊拂曉兩次都是水加的多了，麵團都已經成了漿糊了。
蹲下來用勺子舀麵粉，楊拂曉舀了麵粉起身，結果猝不及防身後站著顧青城，轉身一下子就撞了個滿懷，手中的麵粉一下子全撒了。
顧青城的黑色毛衣和褲子上全都沾滿了麵粉，楊拂曉因為係著圍裙，看起來還好一些。
“你不是在外麵看電視嗎？什麽時候進來的？”
顧青城聳了聳肩：“剛剛，我就是想要給你幫忙的。”
楊拂曉無言以對，什麽幫忙啊，簡直就是幫倒忙。
她讓顧青城站在自己三步開外的安全距離，然後才轉過身來安心地做蔥油煎餅。
顧青城去換掉了身上衣服，回來之後，這一次站的遠了點兒，靠著冰箱門，看著前麵忙忙碌碌的身影。
半個小時之後，開飯。
楊拂曉的蔥油煎餅剛開始的皮厚而且不香脆，到後麵就特別成功了，和當初從外婆手中吃到的一模一樣。
顧青城吃著煎餅，夾了一筷子的醋溜白菜，喝了一口粥。
楊拂曉問：“味道怎麽樣？”
顧青城點了點頭：“就是沒有肉。”
楊拂曉：“……”
“我想吃肉。”
楊拂曉低著頭喝粥，兩個字拒絕：“沒有。”
其實，顧青城如果不正經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厚臉皮，誰都比不過。
既然這一次來了，楊拂曉索性就和顧青城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有關於她需要了解的兩件事。
顧青城從茶幾下麵拿了煙盒輕放在桌上，抽了一支煙出來夾在指骨分明的指間，並沒有點燃，隻是在手指間來來回回的轉動。
等到楊拂曉說完，顧青城抬眸，“你不是找了私家偵探麽？”
楊拂曉一怔，不過很快就收起了臉上的詫異之感，說：“是的，我找了，但是得到了消息不準確。”
顧青城反問：“因為沈嘉攸不值得相信？”
楊拂曉皺了皺眉，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等到被顧青城揭穿之後，內心還是難以接受。
“所以，現在就又來找我了？”
楊拂曉這次終於忍不住了，顧青城翻臉簡直堪比翻書，剛才還央著她做飯想要吃肉。
“之前我們說好了是合作，資料共享，你也答應了要查許慕珩車禍的真相。”
這是楊拂曉能為許慕珩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顧青城向上勾了勾唇，“是的，資料共享，你查到了麽？”
楊拂曉點了點頭，為了保證她的誠意，她直接把之前安娜給她的那一份在車禍中替死的人的資料給顧青城攤在了茶幾上。
顧青城從茶幾上將資料拿起來，隨便翻了兩下。
楊拂曉從顧青城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來，顧青城對於她的這些資料根本就不感興趣，第一是他裝出來的，第二是他已經查出來了。
“你已經查出來了？”
顧青城將資料放在一邊的桌上，“是的，這個人已經在三年前死了，家裏就隻剩下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
楊拂曉皺了皺眉：“那這個老人……”
“還在查。”
楊拂曉低著頭，用手指了指桌麵上放著的資料，“這是我的誠意，那你的誠意呢？”
她現在能信的就隻有自己，其餘的人口中的話，隻能信八分。
顧青城落在楊拂曉臉上的目光顯得意味深長。
他將煙蒂放在茶幾上，從沙發上起身，“你跟我過來。”
楊拂曉跟著顧青城上樓進了書房，她步子微一頓，緊接著跟著進去。
書房內的擺設依舊如同以往，楊拂曉進入書房首先目光就向在牆側的茶幾看過去，還隱約可以看見地麵上那塊鬆動的地板磚。
顧青城注意到楊拂曉的視線，已經蹲下來將地板磚移開，從裏麵拿出那個黑色的日記本，照本讓他看了一眼。
“這裏麵有一個日記本，一枚戒指，現在日記本在我手裏。”
楊拂曉下意識地便摸向胸口。
在脖子上，還墜著之前許慕珩送給她的那條項鏈，項鏈下麵懸著那枚鋪鑲鑽石的戒指。
楊拂曉第一次看見這枚戒指以為是顧青城的，但是實際上，卻是許慕珩為她挑選的，隻不過送給她，遲了三年。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顧青城將戒指套進楊拂曉的右手無名指上的時候，剛剛好的尺寸，讓顧青城完全確信了楊拂曉就是日記本中的“她”。
顧青城看著楊拂曉的眼睛：“你知道這裏麵的是什麽嗎？”
楊拂曉盯著這個黑色的硬皮本，她已經猜到了。
顧青城說：“是許慕珩的日記。”
楊拂曉的眸光有了一絲波動，她動了動唇，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知道許慕珩的，對麽？”
就好像是之前見到過的沈晚君，現在正常的沈晚君已經不記得楊拂曉了，自然也不知道那個分裂的人格。
顧青城說：“不知道，我是後來有感覺，看了日記之後才確定的。”
楊拂曉抿了抿唇，果然如此，她猜想的大致不差。
她想要從顧青城手中將日記本拿過來，原本以為顧青城會及時的收手不讓楊拂曉拿得到，但是卻沒有想到，直接就拿在了手中。
但是拿到手中的同時她就明白了，顧青城為什麽不做阻攔，因為她根本就打不開這個日記本，指紋鑒定不對，怎麽都打不開。
顧青城說：“裏麵都是三年前，許慕珩記錄你和她的一些事情，你要看麽？”
楊拂曉沉吟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要看。”
顧青城將日記本放在桌麵上，食指按在指紋鑒定鎖上，然後哢嚓一聲，日記本打開。
楊拂曉打開了日記本。
扉頁上是用彩色鉛筆畫的一朵向日葵，旁邊寫了一句話，是熟悉的筆跡：願你如同花朵般綻放。
“3.11晴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是在駕校。
她的運氣不好，跟著一個最凶的教練，身邊的幾個女生都被教練訓哭了，但是她始終都沒哭，雖然她在練習的時候也時常出錯，還有一次直接把駕校的車撞在了牆上，結果被教練使出看家本領地罵。”
楊拂曉看著這熟悉的字跡，忽然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原來，早在她第一次注意到許慕珩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她了。
其實，在駕校的那個時候，她真的也快被訓哭了，但是因為和辛曼打賭，隻要是以她的這種開車技巧，如果三個科目考下來，沒有被教練訓哭，辛曼就給楊拂曉洗一個月的襪子！
楊拂曉就是為了這一個月的襪子，也就拚了。
反正不就是聽不好聽的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的，她之前在楊家都受的夠多了，裝一裝誰還不會呢。
之後過了一個月，等到她和許慕珩確認關係之後，才把第一次見麵營造的這種堅韌不拔的形象給糾正過來了。
楊拂曉第一次注意到許慕珩，是在學校外的一家文具店裏。
當時外麵下的滂沱大雨，許慕珩淋了雨，頭發全都刺刺的豎立了起來，用手一撥，然後雨滴亂跳。
當時楊拂曉正好是在許慕珩身邊站著，許慕珩低頭一撥頭發，結果灑了楊拂曉一臉，脖子上都是涼涼的水珠。
“對不起，對不起啊。”
許慕珩連忙道歉，看見楊拂曉脖子上臉上全都是水珠，直接就就用衣袖給她擦，袖子擦不到的地方，直接上手。
許慕珩是第一個摸她臉的異性。
而且還接觸的正大光明，他一臉的坦然，讓別人想想歪都不好想歪。
“5.2瓢潑大雨
在一家文具用品店，我看見了她，當時下大雨，從軍營跑出來沒有帶傘，身上的夾克都能擰出水來。
我看見了她就向文具店裏跑了過去，站在文具店門口的營業員把我攔住，我站的地方都流淌下來，我直接將自己的包壓在櫃台上，向裏麵走過去。
走到她在挑選筆的地方，我也裝作挑選的樣子，然後不經意地低下頭來撥頭上的水，真的就甩了她一身。
我急忙就幫她擦，手指觸碰到她軟軟的臉頰，那種細膩的觸覺好像心髒都通了電一樣。
她說沒關係，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甜美清澈。
不過，她一定不知道，我是故意的，哈哈，就這麽原諒了我。”
楊拂曉忽然笑出聲來，然後抹了一下眼角，不知道是笑出來的還是哭出來的淚。
顧青城坐在椅子上，看著楊拂曉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打開日記，一頁一頁地看過去。
她始終低著頭，顧青城看不見她的表情。
但是，當初在顧青城翻看這本日記的時候，那些事無巨細都寫出來的日記，讓顧青城好像看了一場漫長的電影，身體內的另外一個人告訴他——你要對她好。
忽然，傳來微微的嗚咽聲。
顧青城收回思緒，就看見楊拂曉已經捂著嘴哭了出來。
日記本剛剛翻過一半，楊拂曉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
是一封信，筆跡很新，顏色很重，上麵的記錄時間是在去滑雪場的那兩天。
楊拂曉敏感的發現，在日記本的一邊，還撕去了一頁。
而這個紙張，上麵的淺灰色條紋，楊拂曉忽然感覺到有點熟悉。
她恍然間想起來，就是曾經在這間書房內，撿起來的那張撕碎的紙，然後用透明膠帶拚接好。
她的第一感覺沒有錯。
那張紙，就是別的人寫給顧青城的，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慕珩，也可以說正是顧青城本身。
顧青城起身，向楊拂曉走過去，輕輕坐在她的身邊。
楊拂曉的眼淚低落下來打濕了頁麵，字跡有點暈染開，楊拂曉便趕忙去擦，卻一下子將黑色的筆跡染開了。
顧青城伸出手，直接將楊拂曉按在自己的肩膀處，單手護著她的後腦勺，一隻手撫著她的背。
楊拂曉沒有掙紮，伏在顧青城的肩頭。
寫給顧青城的是：你要對楊拂曉好。
寫給楊拂曉的是：“拂曉，不論是我，還是他，我們都是一樣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不要推開我。”
………………
楊拂曉從最開始就知道，顧青城攔著不讓她走，肯定是沒什麽好事的，既然上來了，那肯定就不會輕易放她下樓了。
她哭的有些久，將這段時間內心裏積壓在心頭的鬱氣全都紓解出去，內心的包袱解開了，而眼睛卻是負重了，哭的眼睛腫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消掉。
她揉了揉眼睛，身前的人遞給她一條剛剛洗過的熱毛巾。
楊拂曉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拿著熱毛巾捂著眼，敷了一會兒，感覺眼睛不是那麽脹痛了，就起身要離開。
身後的顧青城說：“你的對等資料還沒有拿到。”
楊拂曉轉過來，看向顧青城：“什麽？”
顧青城攤了攤手：“你發小端午和鄒波的死因。”
鄒波就是乞丐叔叔，就是端午的爸爸。
顧青城說：“這是我的誠意。”
楊拂曉皺了皺眉，剛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顧青城上了車，似乎是沒有看見座位上落下的錢包，直接坐了上來，順手點上一支煙，“開車吧。”
盛微微哼唧了一聲，看了一眼顧青城煙蒂上火星跳躍著，說：“現在還不戒煙，現在楊拂曉要是在車裏，你兒子肯定深受荼毒。”
顧青城攜煙手腕輕放在車窗窗口，“但是現在她不在。”
是的，她不在，你也才敢這麽抽煙。盛微微心裏憤恨的想。
放著一個楊拂曉不好好疼寵，而且竟然還看上了那個老女人了！放著楊拂曉不好好喜歡著，先喜歡秦笙，也就算了，好歹是一枝嬌嫩的花，那個老女人都已經年近半百了好嗎？
盛微微腦子裏想的都快要爆炸了，就在前麵紅燈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把油門當成刹車踩了，結果前麵有一輛車，嘭的一聲，追尾了。
顧青城轉過來看著盛微微。
盛微微雖然是有點理虧，但是現在此時此刻，麵對顧青城，她一丁點愧疚感都沒有。
“撞就撞了，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顧青城將煙蒂給掐了，直接開了車門下車。
前麵被追尾的是一輛奧拓。
是的，連奧迪都不算是，隻是一輛奧拓。
所以，這就十分容易了，雖然責任完全在於盛微微，但是奧拓的司機一看後麵的這輛豪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也不報警讓交警過來了，顧青城直接拿錢私了，給多少就收多少，開車一溜煙竄了。
盛微微靠著車門，向上翻了個白眼，“切，真慫。”
顧青城從盛微微身邊兒經過，抬手就推了她腦門一下。
他的這輛車隻能明天開去修，現在還能開回去。
盛微微開了一路的車，既然是把顧青城送到紫荊園了，今天就不回沈家了，索性在紫荊園過夜。
她憋了一路，自從看到顧青城錢包裏那張照片之後，就滿心的憋悶，真想要就著顧青城的衣領質問她，到底特麽的是不是看上她後媽了？！
怎麽就這麽沒有眼力見呢？
和盛浩東一樣，都是鬼迷心竅了！
盛微微跟著顧青城身後向前走，等到了前麵，顧青城輸密碼進了門。
“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睡。”
顧青城將車鑰匙隨手扔到一邊，手指在太陽穴上揉了一下，“隨便。”
盛微微有點窩火。
她為什麽不去質問顧青城呢。
她要去質問顧青城！
是的。
盛微微想著便從自己在紫荊園內一貫住的房間走出去，風風火火的，一下子撞上了……顧青涼。
顧青涼穿著睡衣，被撞了明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你不長眼啊！”
盛微微：“！！！”
然後，顧青涼這個一星一點的火光，順利地將盛微微的導火索引燃了，嘭的一聲，炸了。
“你說誰不長眼？你才不長眼！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就是一個外麵撿回來的私生女，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在這兒叫板？我告訴你，我讓我爸爸過來分分鍾碾壓你，你試試看！”
盛微微掐著腰，一雙美目中盛著怒光。
顧青涼之前和盛微微雖然彼此看不順眼，但是也從來都沒有正麵對峙過，有時候嘀嘀咕咕兩句，也都不會互相搭茬，況且盛微微在很久之前便去了沈家去住，更加沒了碰麵的機會。
現在盛微微這麽一通吼，讓顧青涼被噎的不輕，一張臉都給憋紅了。
“你……不和你一般計較。”
顧青城甩手就走，然而盛微微現在戰鬥力滿格，能找著一個能讓她放出內心的怒火的人，當然不可能放掉了。
“顧青涼，你現在就撞到槍口上了，我告訴你，我今晚不把你給撂翻了，以後紫荊園的這個門，我倒著走出去！”
………………
顧青城來到書房裏，先把醫院的鑒定報告都給顧振宇發過去一份，然後就坐在書桌後等著顧振宇的電話。
果然，顧振宇在接到檢驗報告之後的三分鍾內，就重新回複過來電話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顧青城能夠想象得到，在電話另外一頭的父親，此時此刻臉上露出的震驚，應該不亞於在醫院暈倒的黃曼茹。
其實，時間久了，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顧青城已經不再糾結於顧振宇背叛母親出軌的事情了。
“如你所見，爸爸，”顧青城點著電腦屏幕上檢驗報告幾個字，“顧青涼是個假的，她不是黃曼茹的女兒。”
“怎麽可能？”
顧振宇打斷了顧青城的話：“怎麽不可能，除非你在外麵還有一個情婦，然後顧青涼是你跟那個女人之間生下的女兒。”
“顧青城！”
顧振宇也該是明白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這種脾性，向來如此。
顧青城語氣依舊淡淡的：“我已經打發顧青涼回去了，等到她回去了之後，你自己找人親自去驗一下dna就一目了然了。”
“她……知道了麽？”
顧青城挑了挑眉：“誰？”
“曼茹……”
瞬間，顧振宇的聲音就蒼老了許多。
“知道了，”顧青城說，“我找她驗dna，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而且，黃曼茹在醫院裏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拜托顧青城，能找到她的女兒。
掛斷了顧振宇的電話，顧青城嘴角銜著一抹冷笑。
在門外的盛微微和顧青涼之間的戰鬥已經接近白熱化。
顧青城聽著門外越來越烈的爭吵聲，閉了閉眼睛。
他拿著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沈宸良的電話：“是我……睡了沒？幫我接個電話。”
然後隨即起身，開了門，一把把盛微微給拉了進來。
盛微微鼓鼓的兩腮，“幹嘛？”
顧青城抱著手臂：“沈律師的電話，找你。”
說著，他就把手機直接給盛微微塞到了手中。
盛微微：“……”
顧青涼跟盛微微吵，也是一點光都沾不得，就是純粹的掐架，而且私生女的身份本就沒有盛微微的身價高，說話都顯得沒什麽底氣。
顧青城把盛微微叫進了書房，然後將書房的門反手觀賞，冷豔看著顧青涼，“你明天就收拾收拾東西回s市去。”
顧青涼皺了皺眉：“為什麽？”
“你回去了，顧振宇會告訴你的。”
顧青涼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就拉住了顧青城的胳膊，口氣已經放軟了，“哥，你有什麽事兒不能告訴我的麽？”
顧青城微微轉過頭來，看著顧青涼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薄涼的目光自手臂向上，淡淡的掃了顧青涼一眼。
顧青涼被顧青城的眼神震懾，便鬆開了手臂。
她從小就怕顧青涼，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她也一直都對顧青城身上那種好像是終年不變的冰淩一般的氣場所害怕，雖然，顧青城對她並沒有過任何為難的時候，但是她分明感覺到，她接觸到顧青城就莫名的心虛。
顧青城進了書房，盛微微正坐在書桌的椅子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一手握著手機。
“不是啊，我肯定沒什麽事兒，都是顧青城亂說的啊，別信他！”
顧青城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起一本雜誌翻了兩頁。
盛微微轉過去，靠著椅背，“好的，你也早點睡啊，明天還要上班呢。”
等到對方沈宸良掛斷了電話，盛微微嘴角掀起一抹微笑來，等到看見在沙發上坐著的顧青城，嘴角的笑立馬就僵住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把手機給顧青城放在書桌上，調頭出了門。
………………
期末考試成績在考試周之後不過一周時間，就已經出來了，在網上可以查到。
楊拂曉得到班裏的通知，便給孟曦打了電話，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在哢啪哢啪按著鼠標，輸入學號，搜索出來成績看了一眼，全部通過，雖然分數不算太好，但是這最後一次的考試，她也沒有想要拿高分了。
電話在另外一頭接通，楊拂曉說：“咱們成績出來了。”
孟曦咳嗽了兩聲：“噢，你幫我查一下吧，我學號是：101xxxx45。”
楊拂曉用肩膀夾著手機，已經迅速地輸入了數字號碼進去，聽著孟曦的聲音有點虛，“你怎麽了？感冒了？”
孟曦“嗯”了一聲，“有點兒。”
楊拂曉幫孟曦查了成績，說：“我給你把成績發過去，都過了……”
“過了就行，不用發了。”
“你記得多喝水，吃感冒藥。”
楊拂曉多囑咐了兩句，掛斷了孟曦的電話，心裏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的，現在天這麽冷，也不知道孟曦租住的那個公寓套房是不是供暖了。
她索性拿了錢包出門。
到了樓下，魏婷問：“楊小姐，你要出門嗎？”
楊拂曉點了點頭：“我去看我一個朋友。”
她在路邊的藥店叫了停車，進去買了很多感冒藥，風熱感冒清熱感冒病毒性感冒的各種藥都買了，拎著到了孟曦的公寓套房，乘電梯上了六樓，然後給孟曦打電話，“我現在在你家門口了，快點出來開門。”
電話裏有短暫的空白，隨即是孟曦的聲音：“好的。”
這裏的公寓套房條件不錯，楊拂曉原本還擔心不會有集體供暖，但是現在一進入樓層就能感覺到熱氣從地下散發出來，看來不用擔心孟曦了。
楊拂曉在前後左右的看，哪一扇門打開了。
“拂曉！”
聽著聲音，楊拂曉看向左側走廊的第三扇門，直接走過去，“這算是頭一次來，認了認門。”
進入感覺到更暖和，孟曦還穿著睡衣，長發亂糟糟的披在肩頭，給楊拂曉開了門便轉身躺在了床上，伸手撈過棉被蓋在身上，蒙了頭。
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感覺，楊拂曉一進來就聞到一種怪味，可能是長期不開窗透氣的原因，導致屋子裏感覺到又悶味道也不好。
楊拂曉把包放在一邊，直接到窗邊給孟曦把窗戶開了，透了透外麵的風。
“你吃藥了沒？”
孟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搖了搖頭：“沒。”
楊拂曉到廚房裏去倒熱水，結果從暖水壺內倒出來的熱水才發現都是溫的，她皺了皺眉，這是多久都沒有燒過水了。
她插上電熱水壺，燒了一壺熱水，將剛才買的感冒藥拿出來，問了孟曦的症狀，然後拿了風寒感冒的藥片給她吃。
“你吃飯了沒？”
孟曦拿過藥片，說：“沒。”
楊拂曉真的是恨鐵不成鋼的想要敲孟曦的腦袋了，看看她腦袋裏到底是裝的什麽。
“你喝點水，我去給你做一碗麵條。”
孟曦租住的這間公寓，雖然不是很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但是裝修很好，而且各種家用電器一應俱全。
楊拂曉看了看這房間的擺設和裝飾，抿了抿嘴唇。
這套房子這麽租下來肯定是不便宜，不知道孟曦怎麽會租這樣好的公寓套房，楊拂曉記得孟曦之前很是節儉的。
不過既然孟奶奶有一筆撫恤金的話，那麽孟曦手頭應該也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
楊拂曉從冰箱內拿出兩個雞蛋，給孟曦做了一碗雞蛋麵，從廚房出來，孟曦已經靠著床頭坐了起來。
孟曦真的是餓了，楊拂曉煮了一大碗麵，臥著兩個荷包蛋，結果孟曦連湯都全喝了，吃的一幹二淨，讓楊拂曉都有點瞠目了。
因為孟曦給她的印象，食量一直是很少的。
“夠麽？”
孟曦拿了紙巾抹了一下嘴角，“夠了，這麽大一盆麵啊。”
楊拂曉接過碗放在一邊，撫了一下胸口，“你剛才吃這一碗麵，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桶。”
孟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直接將一邊的一個靠枕向楊拂曉扔了過來，“拐著彎的說我是飯桶啊。”
楊拂曉向旁邊偏了一下躲開突襲來的枕頭，笑了笑：“你就該多吃點，我都覺得你瘦了。”
孟曦精神不大好，應該是感冒外加上有點發燒的緣故，楊拂曉要拉著她去醫院看醫生，孟曦說：“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都已經兩天沒好好睡了，差點都吃安眠藥了。”
楊拂曉臨走前給孟曦熱了一杯牛奶，有助於睡眠，等她喝下，收了玻璃杯離開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散落在地上的兩粒白色的藥片和一個軟膠囊。
這明明不是剛剛她給孟曦讓她喝下的藥麽？
楊拂曉以為是從藥包裏散落下來的藥片，也就沒有多疑心，給孟曦放在床頭一個熱水壺，讓她一定要多喝水。
………………
從孟曦租住的公寓房中出來，楊拂曉接了一個顧青城的電話。
顧青城問：“現在有時間麽？我們談一談。”
聽見顧青城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電流傳過來，楊拂曉心頭還是好像是被電觸了一下一般。
楊拂曉知道顧青城會給她打電話，自從從滑雪場回來之後，兩人基本上都沒有照過麵，讓顧青城查有關於車禍的事情也沒有音訊。
她看了一眼時間，覺得有點晚了，便直接拒絕了。
“今天時間有點晚，明天我主動聯係你。”
她收了線，上了車後座有點昏昏沉沉的。
當司機劉叔問她要去哪裏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報出了紫荊園。
楊拂曉靠著車座想事情，也壓根不知道自己剛剛報出的是什麽地址，前麵開車劉叔從後視鏡看了楊拂曉一眼，也沒有質疑，調頭開往了紫荊園。
一直到車子停了下來，楊拂曉下了車，直接就向紫荊園內走，一直到上了電梯，才恍然間發覺，好像有點不對。
她抬頭看了一眼電梯上方的廣告版麵，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給司機劉叔報出來的地址竟然是紫荊園！
楊拂曉抬手在額上拍了一下，一定是顧青城的那個電話讓她昏了頭了，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到紫荊園的。
此時，電梯已經來到了顧青城居住的樓層，就在楊拂曉直接重新按下一樓的同時，電梯門打開，而站在門外的，就是顧青城。
楊拂曉看見顧青城的那一瞬間，首先能想到的就是目光躲避，而後才反應過來，映入視網膜的那個人影是顧青城。
顧青城手裏拎著一個垃圾袋，沒有穿外套，隻是襯衫外套的一件黑色羊毛衫，鼻梁上還架著眼鏡。
因為臨近過年，原來在紫荊園的李阿姨，去國外找女兒了，所以家裏的一些東西都還要自己整理自己收拾。
顧青城看見楊拂曉的目光倒是沒有什麽波瀾起伏，抬步上了電梯，“下，還是上？”
楊拂曉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說：“下去。”
顧青城按下電梯的關門鍵，單手插兜，注視著電梯內壁映著的兩個人影，“是因為看見我了？我記得剛才電話裏，好像某人是說了今天不要見麵的，太晚了。”
楊拂曉微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青城問：“吃飯了麽？”
“吃過了。”
楊拂曉肯定是沒吃過，在孟曦的公寓，她隻給孟曦煮了麵，自己壓根一根麵條都沒吃。
電梯門在麵前打開，楊拂曉見一邊的顧青城沒有要抬步走出去的意思，便索性自己抬步先走了出去，結果後麵的顧青城兩步就追了過來，一隻手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還沒吃飯怎麽辦？”
楊拂曉被顧青城拉住手腕，又掙脫不得，聽見顧青城的這句話，忽然就笑了，“沒有吃飯就吃啊，你給我說我又不能吃。”
顧青城微微垂著目光，看著楊拂曉一雙眼睛，“也許能。”
楊拂曉片刻之後明白了顧青城的意思，有點麵紅耳赤，甩開顧青城的手，結果顧青城拉著她的手腕特別緊，根本就掙脫不得。
“顧青城！”
“沒有人給做，”顧青城將手中的垃圾袋向上拎了拎，“我現在連垃圾都要自己扔了。”
楊拂曉被顧青城這種可憐巴巴的語氣給逗笑了，“你自己有手有腳，怎麽不能自己做了，你之前也在軍隊裏待過，現在也不是需要傭人供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了，你的廚藝比我還好。”
顧青城說：“但是我就是想吃你做的飯，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吃過了。”
反正顧青城說的話就都是真理，楊拂曉到這裏不管說什麽都是白搭，就等於說陪著顧青城下來扔了一趟垃圾，然後跟著又回去了。
楊拂曉原本以為顧青涼還在，前兩天還聽盛微微在大批特批顧青涼，結果進來了之後卻沒有看見顧青涼了，一點女性用品的影子都沒了。
“顧青涼走了？”
顧青城看的出楊拂曉在找什麽，便說：“回老家了。”
楊拂曉沒有往深層次去想，就以為回老家就等於說回s市，快過年了，應該回去顧家了吧，除了顧青城是要在沈家陪沈晚君的。
既然楊拂曉來了就是來做飯的，現在既然都到了，也就不矯情的推辭了，她自己也有點餓了。
楊拂曉突然想起外婆之前教過的煎餅，金黃酥脆的蔥油煎餅，特別想吃，便找來麵粉，這邊電飯煲煮著粥，想著再炒一個醋溜白菜，和麵準備做雞蛋餅。
和麵有點不大熟練了，楊拂曉兩次都是水加的多了，麵團都已經成了漿糊了。
蹲下來用勺子舀麵粉，楊拂曉舀了麵粉起身，結果猝不及防身後站著顧青城，轉身一下子就撞了個滿懷，手中的麵粉一下子全撒了。
顧青城的黑色毛衣和褲子上全都沾滿了麵粉，楊拂曉因為係著圍裙，看起來還好一些。
“你不是在外麵看電視嗎？什麽時候進來的？”
顧青城聳了聳肩：“剛剛，我就是想要給你幫忙的。”
楊拂曉無言以對，什麽幫忙啊，簡直就是幫倒忙。
她讓顧青城站在自己三步開外的安全距離，然後才轉過身來安心地做蔥油煎餅。
顧青城去換掉了身上衣服，回來之後，這一次站的遠了點兒，靠著冰箱門，看著前麵忙忙碌碌的身影。
半個小時之後，開飯。
楊拂曉的蔥油煎餅剛開始的皮厚而且不香脆，到後麵就特別成功了，和當初從外婆手中吃到的一模一樣。
顧青城吃著煎餅，夾了一筷子的醋溜白菜，喝了一口粥。
楊拂曉問：“味道怎麽樣？”
顧青城點了點頭：“就是沒有肉。”
楊拂曉：“……”
“我想吃肉。”
楊拂曉低著頭喝粥，兩個字拒絕：“沒有。”
其實，顧青城如果不正經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厚臉皮，誰都比不過。
既然這一次來了，楊拂曉索性就和顧青城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有關於她需要了解的兩件事。
顧青城從茶幾下麵拿了煙盒輕放在桌上，抽了一支煙出來夾在指骨分明的指間，並沒有點燃，隻是在手指間來來回回的轉動。
等到楊拂曉說完，顧青城抬眸，“你不是找了私家偵探麽？”
楊拂曉一怔，不過很快就收起了臉上的詫異之感，說：“是的，我找了，但是得到了消息不準確。”
顧青城反問：“因為沈嘉攸不值得相信？”
楊拂曉皺了皺眉，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等到被顧青城揭穿之後，內心還是難以接受。
“所以，現在就又來找我了？”
楊拂曉這次終於忍不住了，顧青城翻臉簡直堪比翻書，剛才還央著她做飯想要吃肉。
“之前我們說好了是合作，資料共享，你也答應了要查許慕珩車禍的真相。”
這是楊拂曉能為許慕珩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顧青城向上勾了勾唇，“是的，資料共享，你查到了麽？”
楊拂曉點了點頭，為了保證她的誠意，她直接把之前安娜給她的那一份在車禍中替死的人的資料給顧青城攤在了茶幾上。
顧青城從茶幾上將資料拿起來，隨便翻了兩下。
楊拂曉從顧青城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來，顧青城對於她的這些資料根本就不感興趣，第一是他裝出來的，第二是他已經查出來了。
“你已經查出來了？”
顧青城將資料放在一邊的桌上，“是的，這個人已經在三年前死了，家裏就隻剩下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
楊拂曉皺了皺眉：“那這個老人……”
“還在查。”
楊拂曉低著頭，用手指了指桌麵上放著的資料，“這是我的誠意，那你的誠意呢？”
她現在能信的就隻有自己，其餘的人口中的話，隻能信八分。
顧青城落在楊拂曉臉上的目光顯得意味深長。
他將煙蒂放在茶幾上，從沙發上起身，“你跟我過來。”
楊拂曉跟著顧青城上樓進了書房，她步子微一頓，緊接著跟著進去。
書房內的擺設依舊如同以往，楊拂曉進入書房首先目光就向在牆側的茶幾看過去，還隱約可以看見地麵上那塊鬆動的地板磚。
顧青城注意到楊拂曉的視線，已經蹲下來將地板磚移開，從裏麵拿出那個黑色的日記本，照本讓他看了一眼。
“這裏麵有一個日記本，一枚戒指，現在日記本在我手裏。”
楊拂曉下意識地便摸向胸口。
在脖子上，還墜著之前許慕珩送給她的那條項鏈，項鏈下麵懸著那枚鋪鑲鑽石的戒指。
楊拂曉第一次看見這枚戒指以為是顧青城的，但是實際上，卻是許慕珩為她挑選的，隻不過送給她，遲了三年。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顧青城將戒指套進楊拂曉的右手無名指上的時候，剛剛好的尺寸，讓顧青城完全確信了楊拂曉就是日記本中的“她”。
顧青城看著楊拂曉的眼睛：“你知道這裏麵的是什麽嗎？”
楊拂曉盯著這個黑色的硬皮本，她已經猜到了。
顧青城說：“是許慕珩的日記。”
楊拂曉的眸光有了一絲波動，她動了動唇，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知道許慕珩的，對麽？”
就好像是之前見到過的沈晚君，現在正常的沈晚君已經不記得楊拂曉了，自然也不知道那個分裂的人格。
顧青城說：“不知道，我是後來有感覺，看了日記之後才確定的。”
楊拂曉抿了抿唇，果然如此，她猜想的大致不差。
她想要從顧青城手中將日記本拿過來，原本以為顧青城會及時的收手不讓楊拂曉拿得到，但是卻沒有想到，直接就拿在了手中。
但是拿到手中的同時她就明白了，顧青城為什麽不做阻攔，因為她根本就打不開這個日記本，指紋鑒定不對，怎麽都打不開。
顧青城說：“裏麵都是三年前，許慕珩記錄你和她的一些事情，你要看麽？”
楊拂曉沉吟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要看。”
顧青城將日記本放在桌麵上，食指按在指紋鑒定鎖上，然後哢嚓一聲，日記本打開。
楊拂曉打開了日記本。
扉頁上是用彩色鉛筆畫的一朵向日葵，旁邊寫了一句話，是熟悉的筆跡：願你如同花朵般綻放。
“3.11晴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是在駕校。
她的運氣不好，跟著一個最凶的教練，身邊的幾個女生都被教練訓哭了，但是她始終都沒哭，雖然她在練習的時候也時常出錯，還有一次直接把駕校的車撞在了牆上，結果被教練使出看家本領地罵。”
楊拂曉看著這熟悉的字跡，忽然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原來，早在她第一次注意到許慕珩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她了。
其實，在駕校的那個時候，她真的也快被訓哭了，但是因為和辛曼打賭，隻要是以她的這種開車技巧，如果三個科目考下來，沒有被教練訓哭，辛曼就給楊拂曉洗一個月的襪子！
楊拂曉就是為了這一個月的襪子，也就拚了。
反正不就是聽不好聽的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的，她之前在楊家都受的夠多了，裝一裝誰還不會呢。
之後過了一個月，等到她和許慕珩確認關係之後，才把第一次見麵營造的這種堅韌不拔的形象給糾正過來了。
楊拂曉第一次注意到許慕珩，是在學校外的一家文具店裏。
當時外麵下的滂沱大雨，許慕珩淋了雨，頭發全都刺刺的豎立了起來，用手一撥，然後雨滴亂跳。
當時楊拂曉正好是在許慕珩身邊站著，許慕珩低頭一撥頭發，結果灑了楊拂曉一臉，脖子上都是涼涼的水珠。
“對不起，對不起啊。”
許慕珩連忙道歉，看見楊拂曉脖子上臉上全都是水珠，直接就就用衣袖給她擦，袖子擦不到的地方，直接上手。
許慕珩是第一個摸她臉的異性。
而且還接觸的正大光明，他一臉的坦然，讓別人想想歪都不好想歪。
“5.2瓢潑大雨
在一家文具用品店，我看見了她，當時下大雨，從軍營跑出來沒有帶傘，身上的夾克都能擰出水來。
我看見了她就向文具店裏跑了過去，站在文具店門口的營業員把我攔住，我站的地方都流淌下來，我直接將自己的包壓在櫃台上，向裏麵走過去。
走到她在挑選筆的地方，我也裝作挑選的樣子，然後不經意地低下頭來撥頭上的水，真的就甩了她一身。
我急忙就幫她擦，手指觸碰到她軟軟的臉頰，那種細膩的觸覺好像心髒都通了電一樣。
她說沒關係，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甜美清澈。
不過，她一定不知道，我是故意的，哈哈，就這麽原諒了我。”
楊拂曉忽然笑出聲來，然後抹了一下眼角，不知道是笑出來的還是哭出來的淚。
顧青城坐在椅子上，看著楊拂曉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打開日記，一頁一頁地看過去。
她始終低著頭，顧青城看不見她的表情。
但是，當初在顧青城翻看這本日記的時候，那些事無巨細都寫出來的日記，讓顧青城好像看了一場漫長的電影，身體內的另外一個人告訴他——你要對她好。
忽然，傳來微微的嗚咽聲。
顧青城收回思緒，就看見楊拂曉已經捂著嘴哭了出來。
日記本剛剛翻過一半，楊拂曉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
是一封信，筆跡很新，顏色很重，上麵的記錄時間是在去滑雪場的那兩天。
楊拂曉敏感的發現，在日記本的一邊，還撕去了一頁。
而這個紙張，上麵的淺灰色條紋，楊拂曉忽然感覺到有點熟悉。
她恍然間想起來，就是曾經在這間書房內，撿起來的那張撕碎的紙，然後用透明膠帶拚接好。
她的第一感覺沒有錯。
那張紙，就是別的人寫給顧青城的，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慕珩，也可以說正是顧青城本身。
顧青城起身，向楊拂曉走過去，輕輕坐在她的身邊。
楊拂曉的眼淚低落下來打濕了頁麵，字跡有點暈染開，楊拂曉便趕忙去擦，卻一下子將黑色的筆跡染開了。
顧青城伸出手，直接將楊拂曉按在自己的肩膀處，單手護著她的後腦勺，一隻手撫著她的背。
楊拂曉沒有掙紮，伏在顧青城的肩頭。
寫給顧青城的是：你要對楊拂曉好。
寫給楊拂曉的是：“拂曉，不論是我，還是他，我們都是一樣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不要推開我。”
………………
楊拂曉從最開始就知道，顧青城攔著不讓她走，肯定是沒什麽好事的，既然上來了，那肯定就不會輕易放她下樓了。
她哭的有些久，將這段時間內心裏積壓在心頭的鬱氣全都紓解出去，內心的包袱解開了，而眼睛卻是負重了，哭的眼睛腫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消掉。
她揉了揉眼睛，身前的人遞給她一條剛剛洗過的熱毛巾。
楊拂曉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拿著熱毛巾捂著眼，敷了一會兒，感覺眼睛不是那麽脹痛了，就起身要離開。
身後的顧青城說：“你的對等資料還沒有拿到。”
楊拂曉轉過來，看向顧青城：“什麽？”
顧青城攤了攤手：“你發小端午和鄒波的死因。”
鄒波就是乞丐叔叔，就是端午的爸爸。
顧青城說：“這是我的誠意。”
楊拂曉皺了皺眉，剛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