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直到深夜才回來。


    原來的行程改變了,他想早一點帶著朱紫回潤陽,所以一直在忙,忙著安排政務,忙著見田子敬胡非同等人,忙著安排金京的防務……


    趙貞回來的時候,夜空中正下著饗贛輟


    趙壯和秦廷雲打著燈籠走在前邊,柳蓮和梁濤濤走在後邊。在燈籠的光暈裏,能夠看到密密斜織著的雨絲。


    剛進鬆濤苑內院,趙貞遠遠地就看到臥室的窗口還亮著燈,昏黃的燈光隔著窗紗從窗口溢了出來,帶給寒夜中回來的他溫暖的感受――他的妻子,在燈下等著他。


    朱紫沒有睡,她穿著白色繡淺粉花朵的睡裙,在臥室裏等著趙貞。見到趙貞進了,笑盈盈迎了上去:“我的王爺,餓了吧?”


    趙貞喝完朱紫準備的雞湯,稍微洗漱之後就陪著朱紫睡了。


    窗外的雨漸漸大了,雨滴打在琉璃瓦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朱紫依偎在趙貞懷裏,身體很累,可是內心安穩。她知道,因為身邊這個男人,她是多麽的幸福。


    有人曾說:“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這是所有女性一生所渴望的吧,因為趙貞,她全都實現了。


    趙貞已經睡熟了,朱紫起身,在他唇上輕吻了一下:“趙貞,我要一生陪伴著你,照顧你,讓你不再孤單,令你時有笑意……”


    故人北辭金京城,煙花三月下潤陽。


    三月六日,趙貞攜帶朱紫,登上大船,一路南下,回潤陽去也。


    趙貞和朱紫住在第一層的大套間裏,清珠為了方便侍候,在大套間旁邊的小偏房裏住了下來。


    柳蓮借口保護王爺王妃,自顧自住進了清珠隔壁。弄得清珠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一看到柳蓮,小臉未語先紅,一幅羞答答的模樣。


    朱紫看了,考慮了好幾回要不要出麵為清珠和柳蓮做這個媒。


    看看柳蓮鮮花似的容顏弱柳般的身姿,再看看清珠細眉小眼的臉搓衣板似的身材,朱紫素來高漲的做媒的勇氣一下子“嗤”的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唉,還是讓他們倆順其自然吧!


    銀鈴趙壯夫婦住到了第二層,宋章獨自一人住在了第三層的閣樓上。


    四月初二,南安王一行到達了潤陽。


    高太妃帶了小世子和二公子,在王府精衛的簇擁下,來到運河碼頭,迎接南安王夫婦。


    從船上下來,朱紫看看高太妃,再看看高太妃手裏牽著的趙梓和乳燕懷裏抱著的趙杉,淚如雨下。


    她和趙貞一起行禮:“見過母親!”


    行過禮後,朱紫還沒有站起,就一手一個,把趙梓和趙杉全摟在了自己懷中,哭了起來:“我的兒啊!”


    小世子趙梓幾個月沒見母親,很是想念,如今見了母親,摟著母親的脖子哭了起來。


    隻有二公子趙杉,還不會走路,可是已經會說單個的詞了。


    他和哥哥一起,被祖母帶著來接母親。可是,他早把母親給忘記了,看到朱紫大哭,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一下子從好看變成難看,他掙紮了一會兒無果,於是瞪著小鳳眼,指著朱紫,奶聲奶氣道:“醜!醜!”


    朱紫沒聽清楚,淚眼朦朧地看著趙杉。


    趙貞聽清楚了,頓時瞪了趙杉一眼。


    趙杉無緣無故被瞪了一眼,馬上指著趙貞對祖母大聲控訴著:“壞!壞!”


    趙貞和朱紫,這對不負責任的爹和娘,剛回潤陽,一個被小饅頭趙杉評價為“醜”,一個被小饅頭趙杉認定為“壞”,倒也不算冤枉。


    趙貞眉頭一皺,叫了一聲“柳蓮”。


    柳蓮上前。


    趙貞指著趙杉道:“二公子交給你了!”


    柳蓮含笑道:“是。”


    他對著趙杉笑了笑,道:“二公子,得罪了!”


    伸手就把趙杉抱在懷裏,退到了王爺和王妃的後麵。


    趙梓見狀,忙尋找韓秀川,一邊找一邊叫了一聲:“師父!”


    韓秀川很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抱起了趙梓。


    這幾個月來,許文舉和侯林生因為手中拮據,雖然老對頭柳蓮不在,日子卻過得不甚瀟灑,所以甚是想念王爺和王妃。待王爺王妃回了延禧居,打聽得柳蓮帶著二公子玩耍去了,馬上飛奔過來延禧居,聲稱要為王爺王妃請平安脈,當然,他們順便正好推銷黃金水的進化版――素玉液。


    許侯兩位進來的時候,銀鈴帶著幾個小丫頭正在收拾行李,整理帶給太妃和眾人的禮物。


    朱紫則是在新的起居室裏陪著小包子玩。


    朱紫和趙貞所住的房間一明兩暗,明間自然是正堂,兩暗是兩間臥室。右邊的臥室朱紫和趙貞住著,左邊的臥室一直閑著,就成了朱紫擺放衣箱的地方,擺滿了各種衣箱和衣櫃。


    臨行前,趙貞吩咐趙雄把左邊的臥室改建成了一個起居室,裏麵擺了一個大大的羅漢床,好方便朱紫見客和陪著小包子小饅頭玩。


    回到王府之後,高太妃回正院休息了,趙貞和朱紫帶著小包子小饅頭回了延禧居。


    本來是朱紫帶著小包子和小饅頭在羅漢床上玩,趙貞大概是獨霸了朱紫好幾個月,內心有愧,隻是坐在旁邊的大椅上,很放鬆地看著這母子三人嬉戲。誰知道沒玩多久,小包子和小饅頭就開始搶懷了。


    小包子覺得母親是自己的,不願意和小饅頭分享。小饅頭經柳蓮教育,知道這個哭得很難看的美女是自己的親娘,也開始和哥哥爭奪起來。


    朱紫抱著小饅頭親了一口,小包子立刻把臉遞了過來,鳳眼裏滿是控訴。朱紫忙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誰知道小包子並不滿意,又撅著嘴唇湊了過來,朱紫隻好又在他的嘴唇上“啵”了一下。


    這下可好,小饅頭不滿意了,從朱紫懷裏掙了出來,站在羅漢床上,捧著朱紫的臉,對準朱紫的唇啃了一口。


    朱紫摸摸嘴唇上被小饅頭塗上的口水,默默無語。


    趙貞看著兩個兒子爭寵,感覺很是無力,捂著額頭,看都不願意再看。


    小包子覺得自己吃虧了,衝了過來,仗著力大,把弟弟推倒,自己撲到母親身上,在母親臉上“啵啵啵”亂親,塗了朱紫一臉的口水。


    朱紫好脾氣,拿帕子擦了擦臉,繼續調解兩兄弟關係。


    旁邊的趙貞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大步流星走了過去,一手一個把正猴在朱紫身上爭寵的小包子和小饅頭拎了起來,走到延禧居內院門口,扔給在門口值事房裏閑呆著的韓秀川和柳蓮,道:“什麽時候教會他們兄友弟恭了,什麽時候再把他們送回來!”


    韓秀川柳蓮手一伸,接過了小包子和小饅頭。


    小包子在和父王的長期艱苦卓絕鬥爭中,積累了大量的經驗,當即識時務為俊傑,不言不語,待父王離去。


    小饅頭不知道父王的厲害,一路上一直在嚎啕大哭:“娘――”


    柳蓮看王爺滿臉的怒氣瞪著二公子,就擦了擦二公子臉上的淚水,讓懷裏的二公子麵對自己,然後對著二公子微微一笑。


    他本來就美貌,這一笑如同春風化雨,又如蓮花盛開,酷愛美人的小饅頭趙杉狂飆的淚水馬上止住了,呆呆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道:“美人兒――”


    柳蓮:“……”


    這是小饅頭說出的第一個多音節詞語。


    饒是柳蓮臉皮奇厚,也不僅辶恕


    一旁圍觀的王爺瞬間被治愈了,轉身就走――表麵淡定,內心蕩漾:原來,還有比我更悲慘的人呐!


    所以,許文舉和侯林生來到延禧居內院的時候,趙貞正處於一種很詭異的開心中,人呐,看到別人比自己更不幸的時候,總是會產生一種幾乎稱得上愉快的感受,尤其是在這個人常常故意氣你的情況下。


    朱紫看到許文舉和侯林生兩位,也很高興。她不知道這兩位的猥瑣本質,一直把他們看做“大隱隱於市”的高人,各種的尊敬敬仰和感激。


    看他們過來了,朱紫一邊命清水上點心和茶,一邊吩咐銀鈴:“把我給兩位大夫帶回來的禮物拿出來!”


    銀鈴很快拿著兩個精致的匣子過來了。


    許文舉和侯林生打開匣子一看,原來是一些極名貴的藥材。


    他們一看就知道王妃給他們帶來的禮物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都有宮裏的紅戳子在上麵,不由大為感激,也不提精心準備的“陷阱”素玉液了,認真地給王妃診起脈來。


    趙貞也很想知道自己這幾個月努力耕耘的成果,坐在一邊默默關注著,重點是看許文舉臉上的表情,尤其是眼睛。他太了解許文舉了,隻要朱紫懷孕,許文舉眼睛一定會亮得發光的,那是即將看到黃金光芒的喜悅與期待。


    許文舉的臉上剛開始是在朱紫麵前慣常擺出的世外高人的莫測高深,眼皮耷拉著,後來他的眼睛開始越睜越圓,越來越亮。


    許文舉還沒有說話,趙貞已經猜到了結果,嘴角微微上揚,等著許文舉說出討賞的話。


    果真,許文舉先是輕輕地放下王妃的手腕,接著站起身來,一臉預先排練好的不可置信與驚喜,向趙貞行了個禮,又向朱紫行了個禮,道:“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侯林生也恰如其分地表示了自己對王爺王妃的祝賀與內心的歡喜。


    趙貞偏偏不說賞金子賞銀子的事情,眼睛好像沒有看到許文舉和侯林生似的,隻是看著朱紫:“把好消息告訴母親去吧!”


    朱紫臉上也是歡喜的表情,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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