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潤陽,當二公子趙杉奶聲奶氣說朱紫“醜!醜”的時候,柳蓮心裏是有點不高興的。當他接下來說王爺 “壞!壞”的時候,柳蓮嘴角控製不住地彎起――這孩子,真是我的知音啊!


    得知朱紫懷了第三胎的消息,柳蓮心情很是微妙。


    一方麵,他對王爺有一點小小的妒忌,妒忌朱紫願意給王爺不停地生孩子,生完老大生老二,生完老二生老三;另一方麵,他又為朱紫高興,就算身為一個糙漢子,柳蓮也明白這個道理,朱紫為王爺生得子嗣越多,王爺也就越沒有理由納妾,朱紫的地位就會越鞏固。


    王爺把小名叫小饅頭的二公子交給了柳蓮。


    小饅頭還不會走路,會說的最複雜的話就是看著柳蓮,呆呆地說“美人兒”,別提多猥瑣了!


    可是,柳蓮很喜歡他,他是朱紫的兒子,是王爺的二公子。


    柳蓮抱著小饅頭,走遍整個王府,帶著他認識各種的事物。他喂小饅頭喝水,給小饅頭洗小手,拿點心給小饅頭吃。


    小饅頭開始學走路了,他提著綁在小饅頭背上的係帶,幫著他學走路。


    小饅頭會走了,會跑了,會叫“柳蓮柳蓮”了……柳蓮看著他的成長,心中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喜悅。


    他早已搬到了延禧居外院居住,常常能看到朱紫含笑的臉,能聽到朱紫溫柔的話語,能吃到朱紫做的美味飯菜,穿到朱紫親手做的中衣外袍,房間是朱紫挑選擺設並命人整理的,甚至連床鋪都是朱紫命人鋪排的……這還不夠幸福麽?


    朱紫生下小湯圓坐月子的這一個月,柳蓮嚐到了一種稱得上是思念之苦的東西――明明近在咫尺,偏偏就是見不著看不見。


    看著一直向自己獻殷勤的清珠,柳蓮歎了口氣。他明白朱紫的撮合之意,可是他明明好幾次表示了自己的無意婚娶了!


    再看看已經成親的銀鈴隨意地進出延禧居內院,想什麽時候見朱紫,就什麽時候見朱紫,柳蓮甚至產生一種為什麽女人生孩子坐月子不能見外男的抓狂感――好吧,柳蓮承認自己猥瑣了!


    這兩個月,小饅頭被父親母親一齊冷落了,就連祖母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哥哥小包子身上,所以,他死死纏著柳蓮。被柳蓮有技巧地修理幾次之後,他不敢再叫柳蓮“美人兒”了,也不敢直呼“柳蓮”了,隻能乖乖地跟著哥哥學,叫“師父”,隻不過他在心裏給“師父”這個詞加了個定語――“美人兒”,對柳蓮的全稱就是“美人兒師父”!


    在府裏最忙亂的那幾天,他甚至睡在了柳蓮這裏。


    柳蓮已經有了當奶爸的覺悟,讓侍候自己的小廝準備了熱水、浴巾和香胰子,認認真真地幫小饅頭洗澡。


    柳蓮從來沒有給小寶寶洗澡的經驗,可是他可是最聰明的柳蓮啊,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小饅頭被他扒光,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浴桶裏麵。


    他坐在小小的浴桶裏麵,水麵到了他胸口。他很想玩水,可是不敢,因為搬張小凳子坐在浴桶邊幫他洗澡的是又可愛又可怕的美人兒師父。


    柳蓮解開小饅頭頭上的兩個小鬏鬏,撩起水打濕了他又軟又黑的頭發,開始打香胰子,一邊打,一邊提醒道:“閉上你的眼睛和嘴巴,不要說話!”


    小饅頭一向是最有眼色的,在母親和祖母那裏還有些淘氣什麽的,在父王和美人兒師父麵前,尤其是美人兒師父這裏真的是老老實實,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很是乖順從不反抗。


    好不容易給小饅頭衝洗完畢,柳蓮拿起浴巾包裹住他,擦啊擦,努力控製著力道。


    給小饅頭穿好小中衣塞進被窩之後,柳蓮想起了一個問題――朱紫曾反複交代他,小孩子洗完澡一定要好好擦幹脖子、腋窩、腿窩等有肉肉褶皺的地方,以免醃了。


    柳蓮記得自己似乎把這一項給忘記了。


    他滿頭黑線雙手捂臉。


    苦逼的柳蓮把苦逼的小饅頭從被窩裏撈了出來,重新剝光,然後拿著絲巾細細地擦了小饅頭的脖子、腋窩、腿窩,連腳趾頭縫他都沒有放過,一處處細細擦了一遍。


    擦完之後,柳蓮又命人拿來了溫開水,喂小饅頭喝了不少。


    等再次把小饅頭塞進被窩,武功絕世的柳蓮也已經疲勞不堪了――奶爸是好做的麽?


    小饅頭也睡著了。


    從被美人兒師父脫光衣服放到浴桶裏到最後一次塞進被窩,整整花費了一個多個時辰好不好?他是不到兩歲的娃娃好不好?


    柳蓮匆匆洗漱了一下,在小饅頭身邊躺了下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夜裏,柳蓮似乎感覺到身邊的小肉團在動,他以為小饅頭是做了噩夢,所以閉著眼睛,半夢半醒伸手在小饅頭身上拍啊拍的。


    拍著拍著,不知道小饅頭睡著沒有,反正柳蓮是睡著了。


    柳蓮做了個很美的夢。


    他夢見朱紫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溫柔地看著他吃。


    柳蓮正吃得開心,王爺走了過來,拿起茶壺就對著柳蓮澆了下來。


    柳蓮氣醒了。


    咦?真的是溫熱的茶水?


    他摸摸自己濕漉漉帶著溫熱感的中衣,淡定地掀開了被子,看著把褻褲都尿濕而且正尿得爽快的小饅頭,柳蓮再次黑線捂臉歎息――帶娃娃當奶爸這活兒,老子再也不幹了!


    柳蓮沒有叫小廝,他也不好意思叫。


    柳蓮用被子沒被尿濕的地方把依舊熟睡的小饅頭裹了起來,放在了窗前的窄榻上,然後把鋪蓋全換了一遍,這才過來連被子帶人把小饅頭抱到了床上,脫掉尿濕的衣服,用絲巾蘸上溫水擦拭小饅頭被尿浸濕的小肚子和小胖腿,最後換上了幹淨的中衣。


    後半夜,小饅頭睡得很香,可是柳蓮再也睡不著了。


    天知道,他可是很愛幹淨的,卻苦逼地被尿澆了又澆,洗了又洗。


    柳蓮歎了口氣,起身拿了衣服去淨房洗澡去了。


    第二天,把小饅頭送到太妃那裏之後,柳蓮回了外書房。


    他一身白色隱銀色竹紋的羅袍,腰圍黑腰帶,美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怎麽看怎麽潔淨舒服。


    白子春同他坐在一起看檔案。


    柳蓮忽然彎著桃花眼,笑著看白子春。


    從小一起長大,白子春明白,柳蓮一旦出現這個表情,一定是有所圖謀的。


    白子春不動聲色地問:“有事?”


    柳蓮嘴角彎起,低聲道:“我身上沒有什麽怪味道吧?”


    白子春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稍稍湊近一點,聞了聞道:“挺好聞的呀,好像是竹葉的清香!”


    柳蓮敷衍地點了點頭,不再理白子春了。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覺得不對勁兒,就再次詢問白子春:“真的沒什麽味道?”


    白子春搖頭。


    柳蓮若有所思:“沒有聞到小孩子的尿騷味道?”


    白子春:“……”


    柳蓮無數次發誓再也不當奶爸了,可是在他見到朱紫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心理建設瞬間全部坍塌。


    坐月子的這一個月,朱紫得到了很好的照顧。當她終於走出延禧居內院的時候,柳蓮看到的是一個肌膚細嫩氣色極好明眸善睞紅唇嫣然的大美人。


    大美人朱紫看著柳蓮微微一笑,道:“柳蓮,辛苦你了。”


    霎那間,柳蓮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看著朱紫那溫暖的笑顏,簡直要在那溫柔的眼波裏溺斃了,也微微一笑,道:“王妃,三公子還讓我來帶吧!”


    朱紫大喜,大眼睛中滿是歡喜看著柳蓮:“太好了!太好了!”


    晚上,回到房裏的柳蓮還在為白天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王妃,三公子還讓我來帶吧”懊惱。


    他明明發誓再也不要帶奶娃娃的!


    為什麽一見到朱紫,就什麽都變成了浮雲,隻有她那溫柔的眼波?


    柳蓮坐在床邊,麵無表情地那絲巾擦拭著自己的黑色軟刀,心裏萬馬奔騰,全是對自己的唾棄:讓你好色!讓你心軟!讓你英雄過不了美人關!讓你……以後你就天天一身尿騷味吧!


    房外傳來清波的聲音――自從朱紫明白柳蓮對清珠無意之後,每次就派已經有心上人的清波來了。


    “柳統領,王妃親手做了宵夜,請您去用呢!”


    朱紫被關在延禧居內院整整一個月,什麽都不能做,現在終於能夠出來小試身手了,當然準備得很用心。


    她做的幾乎都是趙貞和柳蓮愛吃的菜。


    平時用餐的時候,韓秀川什麽都不挑,看不出喜好;兩位神醫隻要有柳蓮在場,也很矜持很斯文,看不出喜好,隻知道不挑食。


    柳蓮常常吃她做的菜,還常常開口點菜,所以她知道他愛吃味道鹹鮮的小菜,愛吃北方的麵食,愛喝味道鮮美的湯。


    朱紫做的宵夜裏有幾樣是柳蓮愛吃的,比如青椒炒肚絲,比如雞蛋韭菜素鍋貼,比如酸辣湯焦炸丸子。


    看著還是一個細條少年的柳蓮,卻要帶還不到兩歲的超級淘氣的小饅頭,實在是太辛苦了,她都不知道怎麽報答好了,隻好在這些小事上多多照顧他了!


    同王爺、韓秀川、許文舉和侯林生一起坐在廳堂裏,吃著朱紫親手做的美味小菜,柳蓮覺得自己所有的抱怨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如果幫著朱紫當奶爸帶孩子的話,就能常常吃到她做的菜,享受到她的照顧和關愛,柳蓮願意一直一直帶這些奶娃娃,無論朱紫生多少。


    柳蓮就是從這天晚上開始,奠定了帶大小饅頭,再帶小湯圓,帶大小湯圓,再帶小花卷的悲催命運。


    從此,他成了除了小包子外,南安王和王妃所有子女的奶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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