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多爾袞剛剛踏進府門,便覺得氣氛不太對勁,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就連平日裏喜歡嬉鬧的多鐸都靜悄悄的。走進正廳,此時阿巴亥正端坐在榻上,滿臉的憔悴,眼睛還微微的有些泛紅。


    “額娘,出什麽事了?”多爾袞緊蹙著眉,目光注視著正黯然傷神的阿巴亥,他隻不過一個晚上沒回來,這府裏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見阿巴亥仍是垂著眼簾不出聲。多爾袞側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濟格,低聲詢問道:“哥,究竟出了什麽事?你們這是怎麽了?”


    阿濟格怒視著多爾袞,憤怒的眼神仿佛麵前的弟弟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重罪一樣,緊握的雙拳咯咯直響。片刻後,低喝道:“還不是都……”


    “阿濟格不要再說了。”阿巴亥突地打斷他的話,憂慮的雙眼直直注視著站在麵前的兒子,輕抿的唇微微地抖動著,“什麽都不要說了,是額娘的錯,與多爾袞有什麽關係。”輕聲哽咽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在衣襟之上。


    “額娘!”阿濟格氣的咬牙切齒,重重的將拳頭擊在身邊的石柱之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恨恨的轉身坐到了不遠的椅子上,將身體別向一側,根本不去理會已經石化的多爾袞。


    腦中嗡鳴一片,多爾袞完全被眼前突發的狀況給搞糊塗了,究竟是怎麽回事?錯愕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淚眼朦朧的阿巴亥,斂步來到她的身邊,單膝跪在地上,緩緩詢問道:“額娘,是多爾袞做錯了什麽事,惹額娘生氣了?”


    阿巴亥用手帕輕拭著眼角的淚珠,強擠出些許的笑,柔聲說道:“沒事,多爾袞你吃早飯了嗎?”哽咽的聲音、婆娑的眼神,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已。輕輕摩挲著兒子的臉,將人拉起摟在身邊,卻無法抑製情緒。


    “額娘,你快點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多爾袞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看著悲痛不已的阿巴亥,他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裏胡亂地猜測著可能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汗父又下了新的懲罰額娘的汗諭,還是說……不會是汗父的身體……想到這,多爾袞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不行我憋不住了,額娘,我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件事懷說出來,不能就讓多爾袞一個人蒙在鼓裏。”阿濟格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來阿巴亥和多爾袞的麵前,憤憤地說道:“多爾袞,你知道代音察為什麽要向汗父舉報額娘?”


    “為什麽?”多爾袞驚愕地瞪大雙眼,靜靜地注視著阿濟格,呼吸仿佛凝滯了,他此時此刻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他也曾有過許許多多的猜想,而他最害怕的便是從阿濟格的口中聽到同他猜想相同的結果,那無疑會讓他痛心疾首。


    阿濟格額角上的青筋暴起,眼中已是猩紅一片,冷笑著說道:“還不是拜你的好八哥所賜,就是他指使代音察向汗父舉報的,這回代音察可得意了,不僅奪走了汗父對額娘的寵愛,還將額娘的東西瓜分個精光。”


    多爾袞的身體晃了晃,強壓住心中的驚恐,顫巍巍地問道:“怎麽會是八哥?代音察曾經不是額娘的婢女嗎?她怎麽會同八哥有牽連?”為什麽他越害怕、越擔心什麽,來的偏偏就是什麽。心隱隱地疼痛著,猶如瞬間有把尖刀刺入了他最柔軟的地方,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那個溫柔擁著他的男人就是陷害額娘的人。


    “這還用問嗎?汗父一把年紀了,代音察才多大的年紀?一個幹柴一個烈火,碰在一起當然是成了熊熊烈火,簡直就是一對狗男女。若不是我無意間聽到了代音察的話,我們還被這個偽君子蒙騙在鼓裏。”阿濟格邊說邊罵,恨不得把那個人剁成肉泥方解心頭恨。


    “夠了阿濟格,無憑無據你不要冤枉皇太極,他畢竟是你們的兄長。”阿巴亥開口阻止阿濟格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憂鬱的眼眸關切地看向身邊呆若木雞的兒子,伸手緊緊將兒子摟住,輕聲勸慰道:“多爾袞,這事不能怨你八哥,都是額娘的錯。”


    “額娘,你怎麽到現在還向著皇太極說話,他把你害成什麽樣了?阿濟格緊皺著眉頭,瞥向多爾袞低喝道:“多爾袞,你若還認額娘和我們兄弟,以後就離皇太極遠點,別成為人家利用的工具,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推進無底洞了,你到時候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多爾袞隻覺得頭嗡的一聲,用手扶住榻邊,挑眉看向阿濟格,良久才緩緩開口說道:“額娘,我……”他現在該怎麽辦?一邊是額娘、哥哥和弟弟,一邊是愛人,雙手緊握成拳,讓他如何抉擇?


    阿巴亥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臉,心疼地說道:“好孩子,你哥哥是在嚇唬你,額娘是不會逼你的。”說著說著,淚水便不受控製地從眼框中湧出,輕咬著唇瓣,悲傷的眼神顯得焦慮不已。


    “額娘……多爾袞,你若選皇太極就現給我搬出去,我阿濟格沒有你這樣不分是非的弟弟,以後我們互不幹涉,你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你哥哥。”阿濟格的聲音冷冰冰的,寂靜的正廳裏鴉雀無聲。


    “哥,你讓我想想好嗎?我的腦子好亂。”多爾袞乞求地看向阿濟格,心都快縮成一團,冰冷決然的聲音,將他全部的希望抹殺掉,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他該相信誰說的話?


    “這還有什麽好想的?多爾袞你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吧,難道你裏外不分?”阿濟格用鄙夷的目光緊緊視著多爾袞,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皇太極是不是給你灌什麽迷魂湯了吧?你竟然如此的向著他?”


    “我……”多爾袞已然被逼到了絕境,阿濟格的話根沒有留給他任何餘地,無聲地歎了口氣,緩緩抬起頭,唇邊浮現出苦澀的知,低喃道:“我以後同八哥保持距離就是了。”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一陣緊縮,好疼的感覺,疼的他無法呼吸。


    “好,這可是你說的多爾袞,若是再讓我發現你私自同皇太極在一起,可別怪我這個當哥哥的翻臉無情。”阿濟格上前幾步拍了拍多爾袞的肩膀,原來陰森的臉此時終於緩和了些許,“多爾袞,從今天起你要記住,皇太極是我們的敵人,你決不能同我們的敵人在一起,我們要保護好額娘。”


    “哥,我知道了。”


    阿巴亥拉住兩個兒子手,眼中的淚水翻滾著,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孩子們,都是額娘牽連了你們,都是額娘不好讓你們受委屈了。”


    “額娘,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皇太極和代音察那個賤人所為。”阿濟格低聲說道,反握住阿巴亥的手,關切地說道:“額娘,以後我們會保護你的。”


    “多鐸也會保護額娘的,多鐸會拿箭把他的屁股射開花!”多鐸也撲到阿巴亥的懷裏,整張小臉都貼在了阿巴亥的臉上,一雙小手不住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珠。


    看著麵前溫馨的麵畫,多爾袞的心卻猶如臘月寒冬,將頭別開強忍著眼中滾動的淚珠,他不可以哭那樣太窩囊了,他是堂堂的男子漢怎可輕易的落淚。


    三日後,皇太極奉旨出征,多爾袞沒有出現在送行的人群裏,他悄悄的躲在城樓的陰影中,默默地注視著那個魁梧的身影。


    皇太極騎在馬背上,深炯的雙眼有意無意的掃過人群,可是他搜尋了許久都沒有發現那個身影。眉心不由微微蹙起,這幾日他明顯的感覺出多爾袞在躲著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兩個人從莊園回來時還好好的,可為何突然間變得如此的陌生。


    出發的號角吹響,皇太極勒緊手中的韁繩最後掃視了一周,便揚起手中的馬鞭縱馬疾馳而出,身後馬蹄卷起層層的塵土,仿佛在述說著他牽掛的心。


    從陰影中走出,多爾袞雙手扶著牆頭,憂慮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抹遠去的身影,低喃道:“八哥,一路平安!”苦澀一笑,轉身緩緩走下城頭,心早已隨著那人離去,可剛走下幾個台階卻看到了站在那裏的阿濟格。


    將臉上的情緒掩下,多爾袞強擠出一絲笑意,“哥,你怎麽會在這?”莫不是阿濟在跟蹤監視著他吧?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難道他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


    “四處走走。”阿濟格瞥了眼多爾袞,剛欲轉身離去,卻又收住地腳步,側過臉看向他,低聲說道:“多爾袞,記住我說過的話。”


    “我會記住的。”多爾袞低喃道,喉嚨仿佛被石頭堵住了。


    “多爾袞,不要再讓額娘受到傷害,你必須承擔起保護額娘的重任。”說罷,阿濟格便大步流星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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