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六年七月初五,阿濟格帶領著八位五牛錄額真,以及二百多八旗戰士將阿巴亥接至遼陽新都城。在眾福晉中,風姿猶存的阿巴亥仍是最耀眼的,努爾哈赤看到日思夜念的女人,蒼老的臉上終於綻放出笑容。


    諸貝勒、大臣分列於兩旁迎接,從城內至皇宮地上鋪上白席,上敷紅氈,阿巴亥眼中含淚朝著他的男人走去,一年多的分別他又蒼老了許多。拉起裙擺,阿巴亥欠身行大禮,柔聲哽咽地說道:“汗王,您的身子骨還硬朗吧,臣妾每日替您焚香禱告,隻求上蒼能護佑汗王凱旋而歸。”淚撒前襟,阿巴亥緊緊握住朝她伸過來的手。


    “阿巴亥,起來吧,我也十分的惦記你。”將人拉起,不由的仔細地打量著麵前的女人,憔悴的容顏,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來阿濟格和多爾袞說的都是真的。


    盛大的迎接儀式,努爾哈赤同阿巴亥一起並排坐在高堂之上,接受著朝臣們的朝拜。當禮畢,努爾哈赤緩緩站起身深炯的目光中迸射出凜然之氣,提高聲音說道:“從即日起,鑲黃旗的十五個牛錄交由阿濟格來掌管;正黃旗的三十個牛錄交由多鐸來掌管,多爾袞附之。同時我準定,大金國的汗位繼承人由八旗諸王共同商議決定,個人的才能隻是衡量的標準,更重要的原則是‘賢能’,要能虛心聽取規諫,善於發揮集體智慧,這樣的人才能入選 。”


    “汗王英明!”大殿中傳來讚同的聲音。


    夜色下,努爾哈赤擁著阿巴亥躺在床上互述著心事,將頭貼在寬闊的胸膛上,阿巴亥這一路之上想了很多事情。伸手輕輕摩挲著努爾哈赤的臉頰,柔聲說道:“汗王,您看阿濟格和多爾袞也不小了,是不是該給他們納個福晉,也好有個人照顧他們。”


    “是啊,你要不說我都給忽略了。”努爾哈赤點了點頭,“朕的多爾袞終於長大了,接下來就該征戰沙場去立下戰功。”多爾袞是他所中意的汗位繼承人,他要一點點的將他扶植起來,讓他成為大金國新一代的汗王。


    守值房內,代善正胡亂地翻閱著手中的奏折,桌上的燭光閃爍不定,忽明忽暗,一陣冷風自門口吹入,阿敏斂步走了進來,“二哥還在忙呢?”幾步來到代善的對麵坐下。


    “老三你怎麽還沒回府?找我有事嗎?”代善微微抬起頭看向阿敏,今個他在大殿上是顏麵無存,汗父的話猶如一把刀子把他割的體無完膚,新汗王的推選製度的確立也就標示著他的汗位繼承權被徹底的削去。


    “來看看你,怕你想不開。”阿敏關切地說道,將代善手中的奏折搶下扔在了桌子上,“我就猜到你一個人會悶在這,走,我們出去喝一杯。”站起身將代善拉起,就朝門外走去,正好與皇太極撞了個照麵。


    “二哥、三哥,你們這是要幹什麽去?”皇太極低聲詢問道,目光掃向垂頭喪氣的代善,接著看向一旁的阿敏,笑著說道:“三哥,我可是聽說你弄了幾壇子好酒,是不是你們兩想背著我去獨享?”


    “老八你這耳朵可真尖,我們剛說要去喝一杯你就來了。”阿敏笑著說道,隨即拉了拉代善,“二哥,難得哥幾個有空閑,別在這悶著了。”


    “好,咱們不醉不歸。”代善長長地歎了口氣,跟著阿敏和皇太極一起走出了皇宮,“把莽古爾泰也叫上,咱們四個有些日子沒在一起聚聚了。”代善一邊走著一邊說著,心裏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憋屈過,堂堂四大貝勒之首的他竟然落得個如此的下場。


    “這還用二哥說,五弟已經在去我的貝勒府路上了。”阿敏連忙說道,三個人出了皇宮一路疾馳來到了阿敏的貝勒府。


    圍坐於桌前,代善是連連地歎氣,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皇太極見狀拉住代善的手勸慰道:“二哥,你不能這個喝法,汗父不是說了由八旗的旗主推選新汗王嗎?你還是有機會的。”


    “老八你別安慰我了,我心裏清楚的很,汗父為何將正黃鑲黃兩旗交給阿濟格和多鐸,那還不都是想一點點架空我的實權,歎!我是看出來了,汗父是有意要栽培多爾袞,別看這次他沒有被封為旗主,可汗父早就將他視為繼承人了,八歲汗父就急不可待地帶他出征。”


    代善迷迷糊糊地抱怨著,借著酒勁將心中的憋悶一股腦的吐了出來,反正他現在沒有任何的顧及了,端起桌上的酒杯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二哥,你放心,汗父既然說了由我們八旗的旗主共同推舉新的汗王,到時我們四個都不擁立多爾袞,就算阿濟格同多鐸支持他也沒有任何的作用。”莽古爾泰憤憤地說道,隻要想起多爾袞,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恨不得能現在就將他解決掉以解心頭之恨。


    皇太極默不出聲,靜靜地聆聽著,銳利的目光沒有放過每個人臉上哪怕是細微的變化。


    “是啊二哥,我阿敏第一個支持和擁立二哥。”阿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老八你在想什麽呢?喝酒喝酒。”阿敏給皇太極倒滿酒,“今個咱們都不醉不歸。”


    “來,二哥,我也敬你一杯,有我們兄弟在,你就不用擔心了,二位哥哥都擁立你,我皇太極更不必說了。”唇邊帶笑,皇太極仰頭毫不猶豫地將酒喝幹。


    代善歎了口氣,“好兄弟,哥哥我在這裏謝謝你們了。”


    酒杯相撞,四兄弟看似融洽,可此時彼此的心裏都打起了小算盤,汗位誰不想爭?而誰都十分的清楚,多爾袞無疑是他們前進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頭。


    時間轉瞬即逝,天命七年(1622年),努爾哈赤大敗遼東經略熊廷弼和遼東巡撫王化貞,奪取明遼西重鎮廣寧,熊廷弼兵敗被斬,王化貞下獄論死。


    天命八年的五月,這日努爾哈赤將阿濟格和多爾袞叫到了身邊,笑著說道:“阿濟格、多爾袞,你們的額娘早就同我商量要給你們納福晉,如今我大金大敗明軍,借著這個喜慶的時候,我準備讓你們兩個人一起成婚。”


    “成婚?”多爾袞突地睜大眼睛不可置地看向麵帶微笑的努爾哈赤,他從未想過成親的事情,更何況他現在已心有所屬。如今汗父提起這件事情無疑給他潑了盆冷水,側目看向坐在努爾哈赤身邊的阿巴亥,“額娘?”為什麽從未聽額娘提起這件事情?


    “多爾袞,你也不小了都十二歲了,額娘現在要照顧你們的汗父,分不開身照料你們,你們若都娶了福晉,有她們照料,我這心也能放下。”阿巴亥寵溺地看著麵前的兩個兒子,伸手將多爾袞拉至身旁,“額娘想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麽好商量的,就沒同你們提起,不過,現在說也不晚。”


    “謝謝汗父、額娘的關心。”阿濟格倒是顯得十分的高興,他早就聽聞科爾沁出美女,真想娶位漂亮的福晉回來。


    “……”多爾袞緊蹙著眉心,他不知該說什麽、也不能說什麽,難道要向汗父和額娘說他有意鍾人了?可那個人卻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那份禁忌的愛隻能長埋於心底,不能讓任何人窺測到。


    “我思來想去,還是讓皇太極陪這兩兄弟去科爾沁迎親吧,順便也讓哲哲回家看看。”努爾哈赤緩緩地說道,“哲哲也嫁到我們建州女真這麽多年了,也該讓人家孩子回去看看父母了。”


    “是啊。”阿巴亥附和到,唇邊帶著柔柔的笑,看向麵前的兒子。“多爾袞,你八哥向來疼愛你,這次又要勞煩他陪你們兄弟二人去科爾沁,明日你就帶點禮物去看看你八哥。”


    “多爾袞,你額娘說的極是,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努爾哈赤滿意地點了點頭,欣慰地看向身邊考慮周詳的女人,還是阿巴亥做事可他的心。


    “是,汗父!”多爾袞聽完努爾哈赤的話,隻覺得猶如被雷擊中,身體不由的微微晃了下,這是對他的諷刺嗎?若是讓八哥知道了這件事情,以他的脾氣還不得氣瘋?苦澀一笑,可是他對這件事情卻毫無辦法,向來阿哥們的婚事都是由汗王做主,他隻能接受。


    翌日貝勒府


    屋裏的奴才全都被皇太極攆了出去,將手中的汗諭攥的死緊,深邃的眼眸裏帶著讓人懼怕的怒色。憤憤發將手中的汗諭摔在地上,冷笑道:“真是好手段。”他怎麽就忽略了這個女人,真是千算萬算卻獨獨漏掉了這個環節。


    “啟稟貝勒爺,十四爺在外求見。”門外傳來個低低的聲音,聽聲音便知說話的人十分的小心,生怕驚擾了屋子裏麵的人。


    “讓他進來。”皇太極將拄在桌案上的手緊握成拳,緊眯的眼睛直直注視著不遠處的緊閉的房門,心在劇烈地跳動著,每跳動一下都隱隱的發疼,他無法忍受讓心愛之人與他人分享。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皇太極早已聽出是那人故意放緩的步伐,他在害怕、在猶豫要不要進來,唇角勾起一絲輕笑,低喝道:“多爾袞,你在外麵磨磨蹭蹭的幹什麽?!”


    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栗,多爾袞差點沒把手中拿著的東西扔在地上,本就心虛的他,被皇太極這麽一喊,額上更是冒出了一層的冷汗。不住地勸慰自己,不用害怕,他又會殺了你,可越是這樣想就越害怕,皇太極是不會殺了他,可後果估計比殺了他還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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