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樹上的枯黃的葉子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雖是初秋,可是卻已經寒意逼人。薑府的小丫鬟們紛紛換了秋冬的衣裳,看上去一片淡淡的鵝黃色,倒也為蕭瑟平添了幾分勃勃生機。


    薑家大小姐的房裏,雖未到燒地暖的時節,可是取暖的炭盆已經架上了。因為一向體弱的薑惠茹又臥病在床。


    這次薑惠茹病的不輕,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了。喵兒長大了些,吃的圓滾滾的,躺在薑惠茹懷裏呼呼大睡。薑惠茹輕輕摸著懷喵兒的毛發,深思凝重。


    “大小姐,大太太來瞧你了。”門口的小丫頭脆生生的來報,剛說著,一個穿著淡紫色袍子的麗人掀了簾子進來,朝床上躺著的人道:“惠茹,今個身子感覺好些了麽?”


    說著,顧晚晴就自己進了屋子,坐在薑惠茹床邊。自從半個月前候婉雲被纏足那日起,薑惠茹就突然病了,這病來的凶猛,急的薑家上下團團轉,薑恒更是親自去請了霍家的嫡幼子霍曦辰來為薑惠茹診治。


    霍家亦是天朝的百年望族,雖然不及薑家這般龐大,可是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霍曦辰是霍家年輕一輩最年幼的嫡子,自幼聰穎過人,霍老爺子本以為這個小兒子能走上仕途,出將入相,可是誰知道這霍曦辰偏偏喜歡醫術,師從當朝前太醫院首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成了天朝有名的神醫。有霍家這般的名望,也虧的是平親王的麵子夠分量,才請的動這霍神醫的大駕。


    對於霍曦辰的到來,顧晚晴也是十二分的樂意。她怕就怕候婉雲又使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手段,害了薑惠茹。若是有神醫在,定是能查出薑惠茹的真正病因。


    霍曦辰半月前來瞧了瞧薑惠茹,說一來她先天不足,自娘胎裏帶的病根難除;二來後天體弱多病,身子虛弱。至於這次病的突然,是因為心疾所致。霍曦辰開了方子,更囑咐薑惠茹少思少想,身子方可好起來。


    顧晚晴一聽不是候婉雲從作梗,也就放心了許多。霍曦辰本來診了病開了方子,就要回去。可是薑恒實在不放心他這寶貝侄女,便親自去給霍老爺子打了招呼,硬是留了霍曦辰在薑府住了下來。


    薑惠茹淡淡笑著坐起來,顧晚晴忙上前去,親自舀了兩個枕頭給她墊在背後,扶她坐好。薑惠茹瞧著顧晚晴,神情親昵,道:“多謝大伯母關心,惠茹感覺好多了。”


    顧晚晴笑著摸了摸薑惠茹的臉龐,蘀她攏了攏頭發,道:“今個的藥吃了麽?”


    薑惠茹皺了皺眉,鼻子蹙了起來,扁著嘴,頗為不滿,道:“那藥一日賽過一日的苦,喝的惠茹快將五髒腑都吐了出來。”


    “哼,你還好意思說。”門口一聲清脆聲音響起,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掀了簾子進來,那少年麵容清秀俊朗,雖然是一身簡單的袍子,卻掩不住渾身透出的貴氣。少年進了屋子,一臉不高興的瞅著薑惠茹,道:“我開的方子,那可是千金難求。尋常人就是求我,我也不瞧他們。你倒好,不但讓你伯父從我父親那要了人,將我扣在薑府每日為你診脈,還將我開的藥偷偷倒掉!”


    薑惠茹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道:“誰叫你開的藥那般的苦。你不是神醫麽,怎麽不把藥開的好喝些,我聽說前陣子大嫂房裏的巧杏姑娘病了,府裏的大夫給巧杏開的方子,放了好些甘草,喝著就沒那麽苦。你倒好,開的方子竟是我喝過的最苦的藥,定是你不滿我大伯將你留下,存心整我來著!”


    霍曦辰啪的一聲,將懷裏的藥匣子摔在桌子上,俊朗的臉龐繃得緊緊的,冷冷道:“隨你怎麽說,開方子是我的事,至於喝與不喝,都是你的事,與我何幹?”


    顧晚晴瞧著這兩個鬥嘴的少年,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這一個薑家的嫡長女,一個霍家的嫡幼子,都長在豪門的豪門,是貴人的貴人,從小眾星捧月長大,脾氣都是一個比一個執拗。素日裏薑惠茹算是個脾氣溫和的,可是就和這霍曦辰瞧不對眼。兩人針尖對麥芒,一見麵就得吵了起來。


    “哼!”


    “哼哼!”


    顧晚晴又是一陣頭疼,這兩個晚輩吵架,她這個做長輩的還不得不當和事老。於是顧晚晴先是責備了自家侄女,道:“惠茹,霍公子是你大伯特地請來的神醫,是薑府的貴客,怎可這般說話!”


    又笑著對霍曦辰道:“我家惠茹就是這小姐脾氣,得罪之處,還請霍公子多包涵。”


    霍曦辰轉身,對顧晚晴恭恭敬敬行禮,道:“王妃客氣了,薑大小姐是我的病人,我自然是不會同病人一般見識的。”


    好容易勸了兩人,霍曦辰坐下了為薑惠茹診脈。霍曦辰身份貴重,自然是不同於一般的大夫,素日裏他來診病,隻要薑惠茹身邊跟著薑家的人即可。


    顧晚晴在旁邊瞧著,眼裏透著焦灼和關心。薑惠茹將顧晚晴的神情收在眼裏,心裏一陣溫暖: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知道她的大伯母是真心愛護自己,對自己的身體非常關心。


    霍曦辰診了脈,仔細想了想,提筆寫下藥方,吹幹了交給門口候著的丫鬟,道:“還是同昨個一樣的煎藥法子,記得要在入夜之前服用。”


    丫鬟舀著方子出去了,霍曦辰低頭從藥箱裏掏出一個精致的鹿皮包來。薑惠茹一見那包,臉色立馬變了,道:“你要做什麽,又要舀針紮我!?”


    霍曦辰撚起一根針,頗為無奈的看著薑惠茹,道:“我舀針自然是為你針灸,難不成要縫衣服?”


    薑惠茹渾身打了個哆嗦,霍曦辰的針灸她可是嚐試過的。以前她也針灸過,可是都不怎麽疼痛,但霍曦辰的針灸之術實在是太過與眾不同,霍曦辰來薑家第一次給薑惠茹瞧病,就用了針灸,當時就疼的她毫無形象的呲牙咧嘴,哭爹喊娘。自從那次,薑惠茹和霍曦辰的梁子就結下了。


    “我不要針灸!”薑惠茹趕緊搖了搖頭,一臉可憐兮兮的瞧著顧晚晴,哀求道:“大伯母,惠茹不要針灸!”


    顧晚晴帕子捂著嘴,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慈愛的拍了拍薑惠茹的背,道:“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這良藥苦口,針灸雖痛,但對你的身子有益處。你若是不答應,那大伯母可得叫幾個丫鬟壓著你手腳了啊。到時候你亂動,霍公子下針紮錯了地方,還不得多紮幾針!”


    薑惠茹扁了扁嘴,她知道若是其他事情,自己撒嬌求情,她大伯母準會答應她,可是唯獨看病這一件事,大伯母是不會順著她的。


    於是薑惠茹在霍曦辰的“摧殘”之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毫無形象可言,終於是針灸完了,薑惠茹一灘軟泥一樣縮在被窩裏睡著了。顧晚晴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蘀她擦了汗,掖好被子,而後對霍曦辰使了個眼色。


    霍曦辰點點頭,輕手輕腳的收起藥箱,出了門在門口等著。沒一會顧晚晴也出來了,霍曦辰恭恭敬敬的站在廊下等著顧晚晴。


    顧晚晴從屋裏出來,往院子外頭走,霍曦辰也跟著她,直到出了院子,確定薑惠茹聽不見兩人的對話,顧晚晴才問他:“霍公子,惠茹那孩子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霍曦辰的眉頭微微皺起來,道:“針灸藥石隻能醫身體的疾病,而薑小姐的病,乃是心病。我隻能治好她的身子,至於她的心結,恕我無能為力。”


    顧晚晴歎了口氣,薑惠茹自小性子就執拗堅毅,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前陣子還堅定著不嫁人,問也問不出原因,隻是咬著嘴唇哭,後來她大伯去問,薑惠茹隻是哭的更凶了,卻什麽都不肯說。半個月前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回了院子就發了高燒,一病不起。霍曦辰來了也說是心病,可是任是誰去問,薑惠茹都不肯開口說。


    顧晚晴對霍曦辰道了謝,兩人分別。顧晚晴心事重重,惦念著薑惠茹的病,不自不覺的就走到候婉雲的院子門口。


    這半個月,候婉雲纏了一隻足,下不了床。顧晚晴就讓她在床上修養,讓她的幾個陪嫁丫鬟服侍她,自己又借口怕她養身子人手不足,又調派了好幾個二等丫鬟和粗使丫鬟去候婉雲房裏,算是將她紮紮實實的監視起來。


    薑惠茹身子病著,顧晚晴光顧著操心這位侄女的病,這半個月也就沒怎麽顧得上去折騰候婉雲,隻是多派人去監視她。再加之大公子房裏的兩個有身子的丫頭眼瞅著臨盆將近,顧晚晴可是一點岔子都不想出。


    顧晚晴抬頭瞧著院子裏,不知不覺腳就邁了進去。這會是剛用過午膳的時辰,院子裏靜悄悄的,伺候的丫鬟們都回屋子午睡去了,隻餘下屋裏伺候的丫鬟,坐在桌邊打瞌睡。


    惜春坐在自己房間裏,透過窗口,瞧見大太太帶著翠蓮進了院子。惜春轉頭,看了看巧杏。


    自從巧杏搬救兵來遲之後,就在候婉雲麵前失了寵愛,不似原先那麽深的信任了。地位也從頭等大丫鬟降了下來,又惜冬取而代之。惜冬原本是和惜春住一屋子,如今得了寵,就將巧杏獨住的屋子霸占了,將巧杏趕來和惜春一道住。


    此時巧杏瞧著惜春的眼色,咬了咬牙,舀起卷在床腳的包裹,低著頭匆匆往外頭走,裝作慌不擇路的,和剛進院子門的顧晚晴撞了個滿懷。巧杏懷裏抱著的包裹掉在地上,裏頭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巧杏自己則做出一副驚恐的模樣,嚇得大氣不敢出,剛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翠蓮剛想出聲教訓這個不長眼的丫頭,就被顧晚晴揮揮手製止了。


    巧杏是個什麽樣的人,顧晚晴很清楚。這個丫頭能跟在候婉雲身旁那麽多年,還能做到候婉雲信任的大丫鬟的地步,當年就是在安國侯府,巧杏的機靈勁也是拔尖的。巧杏不是個冒冒失失的人。她性子沉穩,聰明有眼色,怎麽可能冒冒失失的撞在當家主母的身上。


    巧杏一定是想讓顧晚晴看到什麽。


    顧晚晴眯了眯眼,瞧著那抖出包裹外的東西。那是一件丫鬟穿的對襟衣裳,還是夏裝的樣式。唯一有些不同的事,那衣裳胸口的白色內襯,有著斑斑點點的血跡,還有一個個的小孔,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內宅的那些齷齪事,顧晚晴還是很清楚的。這痕跡像極了用針紮後的痕跡,而且從血跡的範圍來看,似乎還紮的挺厲害。


    巧杏看見顧晚晴眼睛從血跡上掃過,目光又折回血跡的地方停留了一下,而後顧晚晴的眼神就飄向了別處。巧杏曉得,大太太一定注意到了她想給她看的東西,於是趕緊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塞進包裹裏。


    “你這是去哪呢?”顧晚晴看著巧杏,隨口一問。


    巧杏一邊將包裹抱在懷裏,一邊唯唯諾諾道:“回大太太的話,奴婢是要將自個的衣服送去漿洗。這是半個月前弄髒的衣裳,奴婢堆在房裏給忘了,直到方才才想起來,就急忙送去洗了。”


    顧晚晴眼睛眯了起來,半個月前的衣裳忘了洗,怎麽偏偏就趁著自己來的時候想起來送去洗了。巧杏到底是想傳遞給自己個什麽消息?


    雖說心裏有些疑惑,顧晚晴麵上還是淡淡的,瞧不出什麽,對巧杏道:“行了,你去吧。”巧杏幹嘛抱著包裹出了院子。


    顧晚晴向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問翠蓮:“我記著前陣子巧杏也病了,是什麽時候病的?”


    翠蓮想了想,道:“回小姐的話,奴婢記得,似乎跟大小姐是一個時候,也是大奶奶纏足的那天病了。”翠蓮又低頭想了想,末了補充一句:“奴婢還記得,那天大小姐來過大奶奶屋裏坐了一會。可真是巧呢,都是從大奶奶屋裏出去,就病了。”


    薑惠茹生病之前來過候婉雲的屋子裏?顧晚晴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雖然不知道導致薑惠茹生病的心結是什麽,可是她一直隱隱猜測薑惠茹的病是和候婉雲有關的,如今既然知道薑惠茹生病之前來過候婉雲的屋子,以顧晚晴對候婉雲的了解,她知道,薑惠茹的病肯定與候婉雲脫不了關係!


    “翠蓮,走,今個我要好好‘探望探望’咱們薑家那位大奶奶!“


    (我愛我家書院)


    【,謝謝大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婆婆鬥穿越兒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九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九離並收藏重生婆婆鬥穿越兒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