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朝暉眼見四弟跟自己生分了不少,就有些黯然,但隻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便先道:“小程氏對不起四弟妹,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範朝風在府裏的時候,便聽阿藍似乎跟安氏說過,大房的小程姨娘像是突然瘋了,又給關起來了。想到大哥居然二話不說就將自己的寵妾處置了,範朝風心裏五味俱全,就不知要如何應對。


    範朝暉知道四弟心裏別扭,也不好多說,就轉了正題道:“今日過來,卻是有要事跟你說。”便附耳過來道:“有人給我報信說,今晚有刺客。”


    範朝風神色一凜。他這幾日都忙著追查安氏被人暗算的事情,太子那邊多日未去了,也不知此事跟太子有無關係。就也低聲問道:“誰主使的?可有頭緒沒有?”


    範朝暉微微搖頭:“那人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多半是衝著皇上去的。也有可能是太子。至於主使,就更難猜了。”又對範朝風示意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從西山大營悄悄帶了精兵過來。在樓周圍都守好了。”


    範朝風卻暗道一聲“不好!”,便趕緊對大哥道:“大哥,五弟帶著繪歆、繪懿,還有謝公子,去了河廊處賞燈。可有危險?”


    範朝暉便道:“怎麽就都出去了?我說怎麽回來沒見到人,可是還嫌不夠亂呢。”就要出去找人。


    範朝風將則哥兒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又對範朝暉道:“大哥,將純哥兒也放下吧。他們都睡熟了,現在放下,應該無事了。”


    範朝暉依言放下純哥兒,並排和則哥兒躺在一起。兩個小胖兒都睡得呼呼的,兩隻小手都捏著小拳頭舉在腦袋邊上,甚是趣致。


    範家兩兄弟再是心裏著急,看見這兩個小兒的小模樣兒,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之前的隔閡不知不覺又消散了一些。


    範朝風便對範朝暉道:“大哥守在樓裏,我去找人。娘、大嫂、解語、還有幾個孩子都在這裏,樓外又是大哥的人,有什麽事,也好處置。再說先前我也看見他們往哪裏去了,我去最是便宜。”


    範朝暉思索了一下,點點頭,也不再贅言。


    範朝風便下了樓,快步向繪歆她們走的方向追去。


    再說範五爺帶著繪歆、繪懿和謝公子,一路看燈猜謎賞玩而去,個個都很興奮。就連跟著的丫鬟婆子也俱是興高采烈。


    繪歆未料到謝公子還是個猜謎的高手。兩人不由就暗暗較上勁兒,看誰猜得多。


    謝順平雖早知繪歆是個有膽識的女子,卻未知她也博學多才。他自己小時候於猜謎一道,被家鄉的人譽為“神童”,誰知卻還是有些不如繪歆。謝順平就不由心花怒放,覺得自己撿到了寶,越看繪歆就越歡喜。


    隻有繪懿越來越覺得無聊,好在範五爺會得察言觀色,將繪懿引到一邊看看小儺戲,也略緩了一些繪懿的憋悶。


    一行人走到河廊一半的地方,就碰到了輔國公慕容家的郡主慕容寧。


    繪歆和繪懿便上前行禮,叫“表姑”。


    謝順平也跟著過去叫“表姑”,就將慕容寧氣了個倒仰。


    慕容寧在繪歆及笄那日就見過謝順平,對這東南謝家的嫡長子也頗有好感。雖在慕容寧心裏還是比不上四表哥,可也是翩翩佳公子。之前輔國公的繼室曾氏就對輔國公私下裏提起過,那謝家的嫡長子謝順平,倒是一個不錯的結親對象。曾氏自己就是繼室,所以對做填房沒有覺得不妥,況且她的女兒既不是嫡長,又耽擱了這幾年,如今能結親的人家越來越少。難得有一家曾氏看得上眼的,就催著輔國公去跟謝家暗示一下,讓他們來提親。


    輔國公倒是滿口答應,隻是近來有要事要忙,就將此事暫且放下了。


    慕容寧聽娘提起過幾次,本來是無可無不可。可女兒家心思多變,隻許她不喜歡你,卻不容許潛在的裙下之臣去投到別家去。


    現在眼見一個如意郎君就叫了自己做“表姑”,慕容寧臉色就極不好看。


    繪懿不知昆寧郡主如何就變了臉,便關切地問道:“表姑,你可是舊病又犯了?”


    慕容寧心裏大怒,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繪歆看慕容寧臉漲得通紅,也擔心表姑舊病複發,便緊走幾步,扶了慕容寧道:“表姑這邊做,可是人太多了?要不要讓這些人散開一些?”


    慕容寧被繪歆攙著就坐到了河廊邊的坐欄上,也實在氣得說不出話來,隻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讓跟著的人散開了一些。


    謝順平看慕容寧大大咧咧地使喚繪歆,就有些不痛快,便拉了繪歆過來道:“讓表姑自己靜一會兒,我們不要打擾表姑休息。”又興致勃勃地指著另一邊的彩燈道:“我剛才看見那邊有些燈謎很有意思,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又挽了袖子做摩拳擦掌狀:“這次我一定能贏你!”


    縱然繪歆一向大度,這會子也起了促狹之心,便笑道:“罷罷罷,謝大哥你賭一次,輸一次。我可不想謝大哥連回家的盤纏都輸光了。--大哥回不了家,伯母可是要到我家興師問罪呢!”


    謝順平倒是從未見過繪歆如此俏皮地小兒女樣兒,就有些看呆了。


    繪歆不好意思,便轉頭看向那邊道:“謝大哥,是在那邊嗎?”


    謝順平回過神來,點頭道:“正是。我們過去吧。”


    兩人便去了對麵猜謎。


    慕容寧看著那兩人居然把她一個人扔下,自顧自走了,那氣就直衝了上來,漲得她兩肋生疼。


    這邊範朝風匆匆趕過來,隻看見大房的一些婆子丫鬟,就拉了幾個人問了問,才找準了範家那一行人的行蹤。


    誰知過到這邊,卻沒有看見範五爺他們一行人的身影,倒隻看見慕容寧神色怏怏地坐在一邊。


    範朝風想裝沒看見,轉身要走,卻被慕容寧抓個正著。


    就聽慕容寧叫了聲:“四表哥!”便嚶嚶地哭了起來。


    範朝風無奈,隻好又轉身,做出一幅驚訝的樣子:“昆寧郡主,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又氣憤道:“這些奴婢都該打,居然將郡主一個人扔在這邊,自己跑去遊玩。郡主放心,朝風現在就幫您去把婆子丫鬟找回來!”便又要拔腳開溜。


    慕容寧卻感動得無以複加,隻撲了上來,從後抱住範朝風,哽咽道:“四表哥,你也要和寧兒生分了嗎?”


    範朝風全身僵直,就要掰開慕容寧的手。


    慕容寧哭道:“四表哥,你可是忘了流雲河邊的慕容寧了嗎?”


    四周的人便象看大戲一樣圍了上來。就有人衝著他倆指指點點,又有人自以為很了解狀況,便對身邊的人道:“唉,自古癡心女子負心漢。女子要是遇人不淑,這一生便也毀了。”圍觀人群裏的女人們便群雌粥粥,痛斥男人的負心薄幸。


    範朝風惱上來,再也顧不上慕容寧的閨譽,死命掰開慕容寧的手,大聲道:“這位大姐,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應!我家裏自有妻子幼兒,為何要跟你私奔出走?--真是莫名其妙!”


    周圍的人嘩然,原來是要勾引人家丈夫!--真不要臉!


    這邊的喧嘩早就驚動了之前分散到各處的範家眾人和謝順平等人。卻是讓他們在外圍看了場好戲。


    範五爺玩心頓起,故意不讓人上前將人群趕開。


    現在看見戲散場了,才帶了家丁婆子上前趕人“走走走!有什麽好看的!”


    範朝風見了範朝雲等人,也來不及訓斥,隻道:“你們趕緊回樓裏去。大哥過來了。”


    範朝雲本還想調笑兩句,見範朝風神色儼然,又給他使眼色,便知道出了大事。就趕緊叫過繪歆兩姐妹,又帶上了謝公子,便在家丁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回去了範家的觀燈樓裏。


    再說慕容寧從自家的觀燈樓裏偷跑出來,就是為了去找範朝風。他們家今年的觀燈樓和範家離得遠,卻是要走上一段距離才到。


    為了不引人注目,慕容寧隻帶了奶娘和一個丫鬟。慕容寧的奶娘方才卻是去方便了。跟著慕容寧的丫鬟又被她故意甩開,卻是找了幾圈才找到小姐。慕容寧還未來得及發脾氣,慕容家的家將已找了過來,隻繃著臉道:“輔國公讓小姐趕快回去。”


    慕容寧發起了小姐脾氣:“我不回去!”


    那家將就道:“得罪了!”便上前一步,敲暈了慕容寧。


    慕容寧的丫鬟要尖叫,就被另一個家將也敲暈了。


    慕容寧的奶娘到底見過些世麵,知道這是要出大事了,便趕緊道:“兩位爺前麵先行,老奴跟在後麵就是。”


    那兩名家將點點頭,便各人扛著一人,回身向慕容家的觀燈樓飛奔而去。


    而則哥兒的武師傅周媽媽,本是翠微山掌門的關門弟子。今日出來看燈,本是想瞧瞧熱鬧,卻是讓她看見了一個人,頗象她在翠微山的一個師弟,就追了出去。


    結果那人在人群裏左一彎,又一拐,很快便沒了影子。


    周媽媽氣性上來了,便使出了看家的本事,朝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翠微山的秘法到底是有些不同,就又發現了那人的蹤跡。


    隻是那人已經改了一身黑衣勁裝,正向流雲河大堤上最高最豪華的那處觀燈樓行去。


    周媽媽疑惑,便也不動聲色,暗自跟在後麵。周媽媽的功夫,在整個翠微山,除了大師兄,就沒人是她的對手。現在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那人絲毫都未察覺。


    眼見那人就到了那處觀燈樓下。


    周媽媽便見那人拿出條黑巾蒙在臉上,又整了整腰帶,從腰間抽出把銀白長劍握在手中。便一個魚躍飛上那觀燈樓的上層,衝著樓上人群簇擁在中央的一個男子直刺而去,口裏大叫:“狗皇帝,納命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煙水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寒武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寒武記並收藏煙水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