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逐流推開房門但見錦帳低垂妝台塵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這位姑娘已走了好幾天了也沒東西留給你你失望了吧?但這樣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從梳妝台上塵埃未拭的這個現象推斷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幾天。所以封子即使曾經回家他的女兒也決不是跟著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麽咱們還進去做什麽?”說話之間金逐流已拖著他進了房間忽地在他耳邊悄聲說道:“你揭開帳子瞧瞧!”秦元浩滿麵通紅說道:“這怎麽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說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來金逐流隱約聽得帳內似有微弱的呼吸氣息這有兩個一可能一個可能是封妙嫦受了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一個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內功有一定造詣的人可以控製呼喚所以秦元浩不能覺但金逐流卻可以聽得出來。金逐流不知在帳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開帳子隻好叫秦元浩動手。


    這話不好明說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聲的嚷了出來話猶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個人撕開帳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來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哪裏去了?”


    秦元浩是武當第二代最傑出的弟子猝遇敵襲雖驚不亂喝道:“你是什麽人?”聲出掌一招“排雲手”把那人的一抓蕩開。


    不料雙掌一觸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說時遲那時快金逐流已是輕飄飄的一掌拍將過去看似毫不用力內中卻藏著好幾個精妙的變化。


    那人大約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像個病夫麵色蒼白毫無表情冷冷說道:“你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厲害!”他看似病夫內力卻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這一掌蘊藏著內家功力的勁道解了幾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盡吐精妙的後著也跟著使出“啪”的一聲響那人著了一掌“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叫道:“好厲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從窗子裏就跳出去了。


    可是說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鮮血的那刹那間金逐流卻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逃走要想阻攔已來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驚說道:“金兄你怎麽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厲害我就讓你走吧你應該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話還是可以把你揪回來的。”


    金逐流的笑聲中氣充沛那是向敵人示威的一種表現。秦元浩一聽到他的笑聲也就知道他並沒受傷了。金逐流向那人話之後回過頭來向秦元浩笑道:“我沒什麽我倒是擔心你呢。怎麽樣你冷得很難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軀我當真是冷得難受。不過現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著他的手一股熱力從秦元浩的掌心傳了進去笑道:“這人的玄陰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陰指是一門邪派功夫是從修羅陰煞功變比出來的不過還遠不如陰煞功的厲害想必那人是貪圖雲陰指易練所以舍難圖易了。他若是練成了腹羅陰煞功我可能忌他幾分隻是玄陰指豈能傷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內功相助不過片劾已是全身暖和寒意盡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夠蕩開他的一抓並沒受傷功夫也很不錯了。”


    秦元浩道:“我曾聽得師父說過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頭孟神通曾以修羅陰煞功稱霸武林這廝會玄陰指莫非是盂神通的徒子徒孫?”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聽爹爹說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還有一個姓陽的師弟也曾把修羅陰煞功練到了第八重。修羅陰煞功從天竺傳來說不定在天竺也還有個中高手傳下了漢人弟子。”秦元浩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親穀之華正是孟神通的女兒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陰指的來曆。”


    金逐流又道:“不過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這派傳人他的師父也一定是個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陰指還會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體**。”天魔解體**在吐血之後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這才明白了金逐流剛才何以在傷了敵人之後反而自己也退了幾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側耳細聽半晌說道:“山上有人打鬥咱們出去看看。”


    兩人走入樹林循聲覓跡走了一會隻聽得高呼酣鬥之聲如雷震耳金逐流笑道:“原來是仲幫主在這裏和人打架。這人的功夫又比剛才的那人高得多了把仲幫主當中那根竹棒剖開的想必也就是他了。”


    走到近處一看隻見和仲長統惡鬥的人是個中年漢子兩人的掌力都極剛猛周圍數丈之內沙飛石走。那人的掌風還有奇異之處像是從鼓風爐噴出來的熱風似的觸人如燙。秦元浩功力較弱在熱風鼓蕩之中汗下如雨連忙後退。金逐流心裏想道:“這人的雷神掌很是不弱不過還是仲幫主勝他一籌用不著我去幫忙他了。”


    高手比拚眼觀四麵、耳聽八方。金、秦二人來到仲長統和那中年漢子都已覺。但仲長統好像視而不見仍在高呼酣鬥。那中年漢子卻禁不住心中一凜想道:“這小叫化不畏我的掌風內功造詣也是很不弱了。聽說文道莊在江家曾吃了一個小叫化的虧不知是否就是他?”這漢子生怕金逐流是來助仲長統的一急之下拚命搶攻。


    激戰中忽聽得遠遠的一聲長嘯嘯聲重濁而且音尾極弱武學高明之士一聽之下就知道此人是受了內傷故而中氣不足。金逐流暗自好笑:“誰叫你用了天魔解體**傷我不成反而傷了自己了。”金逐流聽得出嘯這人就是他們剛才在封家所遇的那個人想必和這個漢子乃是同伴故而在受傷之後向同伴打個招呼好叫同伴逃跑的。


    這漢子聽了嘯聲心中更是吃驚想道:“牟老三不知是否就是受了這小叫化的傷?唉早知如此我不該讓他留在封家的。我隻道可以勝得老叫化哪知卻是如此紮手連脫身都難。”當下豁出了性命連連冒險進招冀圖僥幸敗中求勝。激鬥之下不過片刻這漢子已是大汗淋漓。而仲長統則仍是氣定神閑從容應付。金逐流想道:“這漢子功力不如仲幫主如此一來隻是自促其敗而已。”


    心念未已隻聽得仲長統霹靂似的大喝一聲雙臂一振把那漢子震得有如風中之燭似的搖搖晃晃地退出了六七步。金逐流心想:“仲幫主隻要再加一掌就可以把這人打得重傷咦這大好的機會為什麽他卻平白的錯過了。”原來仲長統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收手了。


    這漢子似乎也很感意外伸大了雙眼望著仲長統。仲長統冷冷說道:“歐陽堅你的雷神掌是差不多可以及得上你父當年了你要想傷我老叫化嘛恐怕還不能夠。”原來這個漢子乃是歐陽伯和的兒子三年之前歐陽伯和敗在仲長統手下是給仲長統廢了武功的。


    歐陽堅喘過口氣說道。”不錯我本來以為可以勝過你的現在知道是還不如你了但我在壯年你已老邁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打敗。那時我不殺你也會照樣廢你武功的。為你著想你若是怕我為父報仇的活還是今天把我殺了的好!”


    仲長統哈哈大笑說道:“你要把我打敗大約還得再過十年。那時說不定我老叫化已經‘歸位’了。你有這份豪氣倒是比你的爹爹更似一個漢子。我已然廢了你爹爹的武功就不想再廢你的武功了。我要教你知道老叫化的辣手是因人而施並非趕盡殺絕。好吧你走吧!”


    歐陽堅道:“好、你今日放了我我他日報仇你可不要後悔!”仲長統哈哈笑道:“老叫化做的事從來不會後悔!”歐陽堅心中暗暗歡喜麵上卻是絲毫不露神色淡淡說道:“但願十年之後你還活在人間否則你不後悔我卻要失望了。”說罷扭頭便走。


    原來歐陽堅早已知道仲長統的脾氣敗在仲長統的手裏與其向他求饒不如硬充好漢。他不領仲長統的情口口聲聲說是還要報仇仲長統果然反自將他放了。


    歐陽堅走後金逐流與秦元浩上的與仲長統相見。仲長統道:“你這小叫化想必是陪了元浩到封家的吧?”金逐流道。”不錯。我還見到你老人家所插的九根竹棒呢。”仲長統“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是去找人家的大姑娘的吧?見著了沒有?”秦元浩滿麵通紅。金逐流笑道:“沒有見著卻在那個大姑娘的房中見著了一個會使玄陰指的漢子不知是誰?”


    仲長統道:“他是陽浩的弟子名叫龔平野是邪派中一個二流角色他的師父陽浩卻是陽赤符的兒子。陽赤符是你外祖父盂神通的師弟生前也曾將修羅陰煞功練到第八重的。我也不知道他何以會同歐陽堅來到封家但歐陽堅卻算有點硬份他邀我出來決戰不要龔平野幫他的手否則他們若是兩人聯手鬥我我雖然不至敗給他們也是很不容易取勝的了。老實說我一來是為了他的惡行不多二來也是看在他這點硬份這才放過他的。”


    金逐流笑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這個姓龔的倒是和我有點淵源呢。我對他小施懲戒未下殺手也算是做得對了。”當下將剛才的事說給仲長統聽。


    仲長統說道。”你這小叫化和我這老叫化一樣脾氣總愛多管閑事。咱們彼此彼此你做得對也好不對也好我老叫化部不管你。但秦元浩做得不對我老叫化卻是要管了。秦元浩你做錯了事你可知錯麽?”秦元浩是內剛外柔的脾氣他明知仲長統要責備他的是什麽但他不肯服氣硬著頭皮說道:“弟子不知錯在哪裏請老前輩教悔。”


    仲長統麵色一端說道:“封子是曾經當過清廷衛士的武林敗類老叫化已經查清他的底細了。哼天下多少奸人家的姑娘。你為什麽偏偏要找封子的女兒?”秦元浩紅著臉分辯道:“弟子和這位封姑娘並沒什麽連朋友也談不上。隻不過可憐她的境遇路過此地順便去探望一下而已。”仲長統半信半疑說道:“你真的和她並沒私情?”


    金逐流忽道:“老叫化你這樁閑事可管得不對了!”


    仲長統雙眼一翻說道:“我不說你你倒說我。好呀那你就說說看我怎麽管得不對?”


    金逐流道:“你查清楚了封子的底細但你可查清楚他女兒的底細沒有?”


    仲長統道:“你這一問好沒道理。”金逐流道:“為何沒有道理?”仲長統道:“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麽底細好查?”金逐流道:“你才沒有道理年紀小就沒有底細可查麽?人家也是十八、二十的大姑娘了不見得樣樣事情都是跟著父親的嗬。你知道她是奸人還是壞人?為什麽一點也不查究就派秦元浩的不是?”


    仲長統道:“你牙尖嘴利比你爹爹還要厲害。好算我說你不過我是疏忽了些。但你也不過是初到中原難道你就能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細?”


    金逐流笑道:“雖未清楚亦已稍知一二。第一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她爹爹並不一樣她的爹爹用千日醉作弄秦元浩她知道了十分難過還想偷她爹爹的解藥給秦元浩呢。第二她曾經和秦元浩聯手殺傷了兩個大內衛士這兩個衛士是封子的舊同事來找封子出山的。我和元浩就是因此而怕她遭受封子的磨折這才來探聽她的消息的元浩是給我拖迸封家的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仲長統聽了金逐流所說的事情尷尬笑道:“這麽說來倒是老叫化的不是了。”金逐流道:“本來是你的錯嘛父親是父親女兒是女兒兩代怎能混為一談?”


    仲長統性情豪邁此刻他知道自己理虧倒是很爽快的承認了。笑道:“你說得不錯父親是父親女兒是女兒。你的外祖父盂神通當年是天下第一魔頭你的母親卻是人所敬佩的女俠。我老叫化好糊塗怎麽把這個例子也忘了你的父母的婚事還是我老叫化撮合的呢!”說罷又回過頭安慰秦元浩道:“好算是我責備錯了你以後和封姑娘怎樣我都不管你啦。”說罷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仲長統問道:“元浩你是要回山呢還是要繼續去找你那位封姑娘?”秦元浩滿麵通紅說道:“我與封姑娘毫無瓜葛老前輩不要誤會。如今我知道了她已獨自出走我也就放心了。”


    仲長統笑道:“哦你說是毫無爪葛可是毫無瓜葛的人你卻惦記得很啊!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說給你師父聽的。聽你的意思你是要回山的了?”秦元浩道:“是弟子想回山向師父稟明了此行經過再去行走江湖。”


    仲長統道:“好我正是要到你師父那兒你可似和我同行。小叫化你呢?”


    金逐流笑道。”我這小叫化怕給你這老叫化拘束請恕我不與你們同走了。”仲長統哈哈笑道“不錯你剛剛回來是該獨自闖蕩江湖揚名立萬。”金逐流道:“揚名立萬我是不想的。不過我一個人行走要偷東西的時候卻方便許多至少不會給同伴攔阻。”仲長統大笑:“你這脾氣和你爹爹完全一樣就是喜歡獨往獨來。”


    金逐流道:“不不。我爹爹可並不希望我完全像他他是要我隨波逐流的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但我倒進想試試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交朋友。”說至此處忽地向秦元浩扮個鬼臉笑了一笑說道:“你是假道學心裏惦記人家的姑娘嘴裏可不肯承認。嘿嘿這就是由得著我幫忙你了。我在江湖上行走會替你留心留心打聽你那位封姑娘的消息的。”秦元浩給他說得啼笑皆非紅著臉道:“金兄說笑了。”金逐流道:“什麽說笑我是頂認真的。”


    老叫化小叫化嘻嘻哈哈地笑了一會仲長統道。”說老實話老叫化許多年來都沒有結交過像你這樣性情投合的朋友了。老叫化實在舍不得和你這小叫化分開。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咱們也隻好分手了。”金逐流道:“且慢且慢。小叫化還有一樁事情想請問老叫化。”仲長統道:“什麽事情隻要你問老叫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逐流道:“聽說這徂徠山上以前是有過一個什麽天魔教的不知是在哪裏?”


    仲長統道:“這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教主是個美貌的女子後來嫁給了她一個性厲的副教主。他們像你父母一樣也早已遁跡海外了。你問起天魔教可是因為聽你爹爹說過的麽?”


    金逐流道:“我爹爹從沒說過我是聽得姬伯伯說的。如今我在徂徠山中一時想起所以問問。”


    仲長統道:“哦這就不錯了。”金逐流道:“什麽不錯?”仲長統笑道:“說起天魔教倒是和你一家有點關係。你的大師兄童年的時候曾被天魔教主捉去後來姬曉風跑去救他出來的。但你的姬伯伯救你大師兄的時候也曾吃過天魔教主的虧。想來你的姬伯伯還未忘懷此事。”金逐流笑道:“姬伯伯說過此事但他隱瞞了他曾吃過虧。”


    仲長統道:“天魔教的舵址在徂徠山的北峰喏就是從這裏看過去那座煙霧繚繞的山峰上。不過那幾座天魔教的建築早已毀於兵火隻剩下一片瓦礫場了。天魔教煙消雲散之後二十多年來那已是人跡罕到之地我也從沒有上過那兒。”


    金逐流道“我倒想上去看看。”仲長練道:“一片瓦礫場有什麽好看的?”金逐流道:“老人家喜歡懷舊這是姬伯伯舊遊之地我去憑吊一番回去也好和姬伯伯聊那兒。”仲長統笑道。”小老弟你真是性情中人怪不得姬曉風那麽疼你把他的那看家本領都傳給你了。但爬這樣高的山去看幾片瓦礫我可沒有興趣恕我不奉陪你了。”當下雙方揮手道別金逐流獨上北峰。


    金逐流走了一程驀地想道:“仲長統說天魔教和我家頗有關係但他隻說了姬伯伯和我江師兄的事情隻能算是間接的關係。他好像有些話不願意說出來的樣子不知是何緣故?”他又想起在火山島的時候姬伯伯從來沒有當著他的父母麵前說過“天魔教”三字那次姬伯伯和他談起來的時候聽得他爹爹來了就不說了。後來又告訴他不要把天魔教的事情問他爹娘。


    “姬伯伯和我爹爹是老朋友他們一向是脫略形骸無所不談的。何以姬伯伯單獨對這件事似乎有所避忌?”金逐流心想。因而對天魔教的好奇之心也就更加油然而生了。


    金逐流有所不知原來天魔教的祖師厲勝男是他爹爹金世遺的舊情人。後來和天魔教教主結婚的厲複生又是厲勝男的侄兒。金世遺是個最重感情的人他曾為了厲勝男的緣故把他和穀之華的婚期拖遲了將近二十年。姬曉風為了不願觸起他的傷感故此在他們夫婦麵前是從來不提“天魔教”三字的。金逐流不知其中緣故就難免起了一層神秘之感因而也就想去看看天魔教的舊址了。


    金逐流上到山頂已經是入黑的時分了隻見果然是一片瓦礫。但有一間屋子雖然破爛牆頭也長滿蒼苔卻還算得是比較完整的建築物。屋中透出火光顯然裏麵有人。


    金逐流心道:“奇怪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躲在這兒?”當下施展絕頂輕功悄無聲到了屋子後窗偷偷張望。


    隻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雙子坐在地上烤火。這漢子身穿一件敝舊的長衫像一個三家村教蒙館的窮書生模樣兒甚是寒酸。屋中四壁蕭條隻有一個大鍾覆在地上。原來這是天魔教的神堂經過了兵火之劫神像早已毀滅供桌也早已被人當作柴火燒了。


    那漢子不知外麵有人此時正從身上掏出一把東西放在地上。金逐流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原來那堆東西之中有一串珍珠寶光外露顯然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另外的東西則是十幾文銅錢和一把匕。


    金逐流心想:“原來是個偷兒敢情是在這裏檢視贓物。”漢子把珍珠串拿起來看了又看搖了搖頭出一聲苦笑。金逐流心想:“他好像嫌偷得不夠呢也未免太貪心了。”這漢子穿得寒酸袋裏隻有十幾文銅錢卻有這樣一串價值連城的珠鏈難怪金逐流以為他是個偷兒。


    金逐流心道:“這個偷兒倒可以交交。”於是“嘿”的一笑推開門就走進去。那人大吃一驚慌忙把東西收好雙眼瞪著金逐流。金逐流哈哈笑道:“你別驚慌咱們是同道。”那漢子道:“你說什麽?”金逐流道:“你是偷兒我也是偷兒。幹咱們這一行的雖然有些人不講江湖道義但我可是不會黑吃黑的所以你不用提防我。”


    這漢子暗暗好笑但心裏則在想道:“這小叫化走了進來我才知道。別的本領不知如何隻是這門輕功就已經在我之上了。幸好不是我的對頭。好吧他把我當作偷兒我就算是個偷兒吧。”


    那漢子招了招手說道。”難得同道到來恕我無物招待你坐下來烤烤火我請你吃烤山芋。”金逐流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就坐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唔好香好香!但隻怕有個山芋烤焦了。我肚子正餓你拿來吧。”


    那漢子撥開炭灰取出一個山芋說道:“燙手得很你小心接了。”他坐在金逐流對麵中間隻隔著一堆火伸手可及但他卻把山芋拋了過去而不是直接遞給金逐流。


    金逐流知道他是有心相試當下把手一招山芋就落下他的掌心金逐流咬了一口說道:“雖然焦了一些味道很是不錯多謝你了。”這漢子本來還有點害怕害怕金逐流接不起他這山芋可能受了傷的此時不覺心內暗驚:“這小叫化年紀輕輕怎的卻有如此本領?看來他的內功造詣也是在我之上了!”


    金逐流道:“你今天手氣很不錯啊偷了什麽人家?”那漢子道:“是個為富不仁的人家我本以為還可以多些收獲的哪知隻到手了一串珠鏈就給那家人家覺我隻好慌忙逃出來了。”


    金逐流笑道:“為人不可太貪這串珠鏈也夠你吃喝不盡的了。”


    那漢子道:“老弟此言差矣若然隻是為了自己的吃喝我何苦費如許氣力去偷一條珠鏈。”


    金逐流道:“哦原來你是一位劫富濟貧的俠盜失敬失敬。”那漢子笑道:“俠字是說不的但我可不願意隻圖吃喝而偷東西這是另有原因的。”


    金逐流道:“哦什麽原因倒要請教。”那窮書生模樣的漢子笑道:“你是新入行的吧?你不知道幹咱們偷兒這一行的幹久了就會上癮的若然隻圖溫飽撈了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話那豈不是辜負了咱們好不容易才練成的這副身手了?”


    金逐流哈哈大笑:“說得有理!我的姬伯伯也是這樣說的。”


    那漢子吃了一驚說道:“你的姬伯伯也是幹咱們這行的嗎?不知是哪位老前輩?”金逐流道:“他是咱們這行的老租宗。神偷姬曉風的名字你聽過嗎?”


    那漢子道:“餘生也晚姬老前輩我沒見過但已是心儀已久的了。老弟是姬老前輩的門人麽?”金逐流道:“我不是他的徒弟不過也曾跟他學過偷東西的本領。”那漢子見金逐流如此年輕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那漢子正要請教金逐流的姓名金逐流忽道:“你聽好像是又有什麽人來了?可是你的拍手夥伴?”


    那漢子豎起耳朵一聽麵色登時大變說道。”來的恐怕是要來捉拿我的。老弟你幫我個忙。”金逐流道:“怎麽幫法?”心想:“打架容易可是我還未知道你的底細怎能就聽信你一麵之辭。”


    那雙子站了起來提起了地上那口大鍾說道:“我打不過他們隻得暫躲一躲了。他們走了你放我出來。”說罷鑽了進去把鍾放下。他見過金逐流的本領知道金逐流是可以提得起這口大鍾的。


    這口大鍾估計有五六百斤之重金逐流心裏想道:“這漢子的氣力倒也不小但他內功外功都頗有造詣卻還這樣害怕不知這兩個來捉他的人又是什麽樣的厲害角色?”又想:這漢子和我初次見麵居然就這樣相信我我倒不能不把他當作朋友看待了。


    心念未已那兩個人己走了進來一個是道士手提一支佛塵另一人則是手裏拿著鬼頭刀的漢子。道士雙目炯炯有神金逐流一看就知他是內家高手。那拿著鬼頭刀的漢子麵色蠟黃兩麵太陽穴墳起看來也是個邪派高手。


    那漢子道:“你是什麽人?”金逐流道:“過路的小叫化。”那漢子冷笑道:“過路的小叫化卻怎的到這荒山野廟來了?”金逐流冷笑道:“你又是什麽人你憑什麽來管我?我喜歡在這裏過夜你怎麽樣?”


    那青衣道士看出金逐流是個不尋常的人物笑道:“小哥你別動氣。我們隻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有個窮酸模樣的漢子剛才是在這裏的吧?你知道他躲到哪兒去了?”


    金逐流淡淡說道:“什麽窮酸?沒有見過!”那短小精悍的漢子用鬼頭刀撥拔火堆冷笑說道:“你這小叫化倒會說謊可惜騙不了我。剛才還在這裏和你烘芋頭吃的人是誰?”金逐流道:“是什麽人你管不著!我知道也不告訴你!”那雙子大怒就要作青衣道士勸道:“看這光景那窮酸想必就在附近咱們出去搜搜。何必待在這裏和一個小叫化生氣?”


    那漢子道:“先搜這裏說不定他還未走出這間屋子呢!”


    這座破廟並沒多餘的東西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漢子是因為氣不過金逐流不願就放過了他故而要留在屋內想借個題目向金逐流作的。那青衣道士卻不願惹事在破爛的供案後麵張望一下便道。”鬼影也沒一個咱們還是走吧。”


    金逐流一手支頭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一手剝芋頭來吃笑道。”對啦你們還是快快的給我滾開的好。我吃飽了就要睡的。”


    那漢子怒道:“好呀你這小叫化膽敢對我無禮我不要你滾你要我滾哼哼惹得老子生氣……”金逐流側目斜視冷笑道:“怎樣……”


    那青衣道士拉了同伴一把說道:“焦老三和小叫化吵嘴有什麽意思?走吧!”這青衣道士是個老於江湖的大行家他見金逐流這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心中倒是有點驚疑不定想道:“這小叫化膽敢如此定有所恃。他本身的武功或者不怎麽高但他的師父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青衣道土勸同伴的口氣似乎是看不起金逐流實在則是頗有顧慮不想樹敵。


    青衣道土是他們那一幫的大哥使鬼頭刀的漢子不敢不聽他的說話。在他連拉帶勸之下隻好悻悻地離開。可是在他經過那個大鍾的時候卻又停下了腳步敲了幾下銅鍾。


    青衣道士笑道:“想來這窮酸不會是躲在裏麵的。”原來青衣道士雖然對金逐流有所顧忌但對金逐流的估計還是不足心裏在想:“這窮酸若是藏在銅鍾之內小叫化的氣力怎能提得起這口銅鍾沒人把那窮酸放出去他不是要活生生的餓死了?這窮酸是個機靈鬼決不會這樣笨的!”


    那漢子餘怒未消用鬼頭刀又重重地敲了幾下說道:“他若是藏在裏麵我就震聾他的耳朵。”


    金逐流翻了個身半坐半躺的斜倚身子說道:“喂我說過我要睡覺的我不喜歡有人騷擾你再敲鍾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那漢子給金逐流傲慢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過來駢指如戟便向金逐流的背心一戳。


    這漢子倒也不是想要金逐流的性命他戳的是金逐流背心的麻癢穴用他獨門的手法戳了別人的麻癢穴可以令對方如受酷刑。這漢子是想用這個狠毒的手法來追問金逐流的口供同時也讓他吃點苦頭。


    青衣道士皺了皺眉叫道。”老三!”可是這漢子已經出手。青衣道士想要製止也來不及了。這漢子一聲大喝:“叫你這小叫化知道我的厲害!”指頭已經戳到了金逐流的背上。


    金逐流微微一笑說道:“也不見得怎麽厲害。”仍是那麽樣懶洋洋地保持著半躺半坐的姿勢連動也沒有動一下口裏還在吃著芋頭呢可是他話猶未了隻聽得那短小精悍的漢子“哎喲”一聲如是身不由己地向前一個趔趄急衝三步踏進了火堆之中。原來金逐流雖然沒有反擊但他身有護體神功這漢子的手指戳到了他的身上如受電震!


    這漢子的雙腳踏入火堆哇哇大叫金逐流道:“你想吃煨芋頭是不是?不用你搶我請你吃!”在火堆裏撿起一個沾上灰的芋頭就向他的嘴巴一塞。


    這雙子給熱山芋一燙好不難受嘴唇燙腫眼淚也掉了下來。金逐流笑道:“怎麽不好吃嗎?”漢子大怒他的手上本來是提著鬼頭刀的一怒之下不假思索便向金逐流猛斫大喝道:“好呀我斃了你!”這漢子的快刀也當真了得口中隻說了六個字手底已是閃電般地斫了六六三十六刀!


    金逐流叫道:“喂喂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可別要當真斫著我才好!”那漢子連斫三十六刀連金逐流的衣角也沒沾上不由得呆了一呆。金逐流笑道:“哈原來你果然是和我開玩笑的。好禮尚往來咱們玩耍玩耍!”橫掌一抹這漢子未能避開給他抹了滿頭滿麵。金逐流的掌心有爛泥似的“芋漿”還有煤灰一抹之下把這漢子變了個大花麵。


    青衣道士看見金逐流連續使出的上乘武功這一驚非同小可!隻怕金逐流要施展毒手連忙搶上前去抖開拂塵喝道:“小叫化休得放肆。”


    青衣道士的拂塵拂將過來塵尾散開把金逐流的身形都籠罩了每一根塵絲都似利針似的挺起威脅著金逐流的全身穴道。金逐流也不由得心中一凜想道:‘這午鼻子臭道土倒是個一流高手。”


    金逐流也提防他要下著手不敢輕故一聲長嘯把道士的拂塵吹得恍如亂草隨風塵絲飄敬青衣道士喝道:“好功夫。”隨手一抖拂塵重又集成一束竟然當作判官筆使出手生風點向金逐流胸膛的“愈氣穴”。


    拂塵是輕柔之物這道士居然能把它當作判官筆使內功的造詣也確是不凡的了!禮尚往來金逐流也讚了一個“好”字當下揮袖一佛解了青衣道士拂塵刺穴的招數。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提刀複位說道:“這小叫化一定是窮酸一黨的咱們可不能放過了他!”青衣道士道:“當然我怎能讓你平白吃他的虧。”他雖然吃驚於金逐流的武功但為了同幫兄弟的義氣隻好把全部的本領都拿出來與那漢子聯手猛攻金逐流。


    那漢子的本領雖是與金逐流相差頗遠但青衣道士的武功則是甚強在青衣道士接了金逐流八成攻勢的情形之下這漢子的快刀對金逐流也就有點威脅了。


    激戰中這漢子看出便宜一刀從金逐流背後砍來金逐流聽聲辨器頭也不回反手一彈。“錚”的一聲把漢子的鬼頭刀彈開。說時遲那時快道士的拂塵又已當胸拂到是極厲害的一招拂穴招數。


    金逐流使了個“移形換位”的天羅步法左手陰掌右手陽掌雙掌一分形如雁翅掠推出力道一剛一柔相互牽引使刀的漢子一個踉蹌一刀劈將過去險些劈著了他的同伴。


    青衣道士忽地咦了一一聲退後三步喝道:“小叫化你是天魔教的弟子麽?”金逐流道:“什麽天魔教我才不屑於做邪教的弟子呢!你胡說八道吃我一掌!”青衣道士大為驚詫解了金逐流的一招說道:“你不是天魔教的弟子為什麽卻會天魔教的武功?”逐流大笑道:“笑話笑話你不識我的武功就不要亂說!”連環掌把那青衣道士打得手忙腳亂。


    金逐流有所不知青衣逼土誤認他是天魔教的弟子其實也是有根據的。原來天魔教的祖師厲勝男也曾練過喬北溟的武功秘笈金世遺的武功則融會了各派所長特別以喬北溟的武功秘笈為梁柱以天山派的內功心法為根基而演化的。金逐流剛才所使的一招正是喬北溟武功秘笈中的“陰陽雙撞掌”的功災這青衣道士在二十年前曾見過天魔教主使過。


    青衣道士驚疑不足心裏想道:“這小叫化若是天魔教的弟子。決不敢對本教如此辱罵隻不知他的武功卻又何以是天魔教一路?”


    青衣道士心有所疑越想要把金逐流活擒追問他的來曆他知道金逐流的本領在他之上但他也看出金逐流經驗不足的弱點於是采用纏鬥的戰略消耗金逐流的氣力希望金逐流一有破綻便可乘暇抵隙。那短小精悍的漢子用快刀配合自己攻擊也是每一刀都斫向金逐流的要害。


    青衣道士打得如意算盤金逐流也並不笨他看出對方是要消耗他的氣力便也立即改變戰術使出“天羅步法”與對方遊鬥鬥了一會金逐流暗自思量:“這臭道士的武功很是不弱我又不知道他的底細若然殺傷了他隻怕會做錯了事。”原來以金逐流的本領本是可以勝的但因青衣道士的武功也很不弱若求勝則非施展最厲害的殺手不可。


    金逐流踟躕未決那漢子隻道金逐流已有怯意越逼得緊了。金逐流驀地得了一個主意心裏想道:“這廝可惡得很我且和他開個玩笑。”激戰中故意露出個破綻身形一晃似欲跌倒那漢子喜出望外衝上去便是一刀。他與青衣道土聯手作戰本來是配合得十分緊密的此時獨自衝上前去登時便失了照應。


    青衣道士連忙叫道


    :“小心!”話猶未了金逐流身形一閃已是閃電般的繞到了那漢子的背後。雙手一刀劈空隻覺頸項麻癢癢的好不難受原來是給金逐流輕輕地捏了他一把。


    青衣道士拂塵擇出已經遲了一步金逐流揮袖蕩開他的拂塵說道:“打得久了也該換換口味啦等下請你看場好戲。”隻見那漢子好像滿身都是跳蚤似的聳肩扭頸、手舞、足蹈口中還出“嗬嗬”的聲音形狀極是滑稽。


    青衣道士大吃一驚叫道:“焦老三你怎麽啦?”可憐那漢子瘋狂般地跳躍不休哪裏答應得出話。金逐流哈哈笑道:“也沒什麽要不了他的命的你可以放心。我隻不過禮尚往來順便也請你看一場耍猴兒的把戲而已。”


    原來這個焦老三是給金逐流用獨門手法點了他的“麻癢穴”。在他剛才偷襲金逐流的中‘麻癢穴’的如今是地點不著金逐流卻給金逐流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故此金逐流說是“禮尚往來。!”


    金逐流的獨門點穴手法更為厲害這漢子癢得難受“鐺啷”一聲拋下了鬼頭刀雙手在身上亂抓自己把衣裳撕裂在身上抓起了一條條的血痕。


    青衣道士歎了口氣說道:“焦老三咱們打不過人家別在這裏丟人現世啦。”拖了那個漢子跑出廟門金逐流哈哈一笑拱手說道:“好走好走恕我不送了。”


    金逐流回過頭來笑道:“偷兒朋友現在你可以出來啦!”說罷提起那口銅鍾。忽見火光一閃即滅原來是那人手上拿著一個火石臉上卻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如癡似呆地仍然盤坐在地上。


    正是:


    追兵退後風波靜何故癡呆事太奇。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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