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如死般寂靜,隻聽到艾斯的血滴落的聲音。


    林山和老五對視一眼,一個飛踢,一個勾拳,結結實實地打在艾斯的胸膛上。


    艾斯低下頭,散亂的頭發使他看上去分外猙獰,渾身上下微微發抖,但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他在冷笑。


    林山甚至懷疑這一秒是否已經過去了很久,忽然艾斯暴喝一聲,空氣仿佛脆得像紙一樣被他的暴喝撕破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橫掃而過,老五被他一鞭卷住,一卷一放,老五像陀螺一樣翻了出去,鞭上的倒刺鉤得他皮肉開花。


    最慘的是林山,林山握槍的手被他死死抓住,刀被卷飛脫手。艾斯目露凶光,右拳高舉,任誰也看出:這一拳勢必奪人性命。林山和老五都懵了,完全沒有想到艾斯中槍之後竟然還會有這麽大的爆發力。


    老五想要來救他已經來不及,艾斯那風雷挾裹的一拳已經擊出。


    一聲悶響!這種聲音戰場上見慣的老五和林山都不會陌生:那是皮肉和骨頭凹陷的聲音響起。


    艾斯一拳得擊,臉上並無興奮的表情,因為他擊中的不是林山本人。


    倒在地上的人是羅逍遙。


    就在前一秒她飛身上來,為林山擋了那開山裂石的一拳。


    飛濺的血落在她潔白如雪的臉上。


    “不要!”老五五官扭曲地喊道,連刀也沒拿,跑上來就扶起逍遙,輕輕拍打她的臉,掐她人中穴位。


    然而羅逍遙始終沒有醒來。


    憤怒!林山心裏隻有無窮的憤怒,整個人仿佛變成那個紅了眼的戰狼,便連艾斯結下的霸氣禁製也不斷受到衝擊,一團慢慢聚集起來的霸氣不斷成型。憤怒的林山是失去理智的野狼,是一團火,如果這個世界有一種情況讓林山難以接受甚至奔潰的,那就是最親的人倒在麵前,而自己無能無力。


    憤怒,豈非就是對自己無能的一種體現,無可否認的是,憤怒有時也會帶來強大的力量。


    複仇的種子在他的心裏種下。


    難道,他要突破了霸氣的第一層?


    艾斯甚至第一次看到林山身上散發出如此澎湃的殺氣,他的眼裏似乎已經沒有感情,隻有複仇的火焰!


    啊!


    林山迸發出一聲怒吼,艾斯的霸氣禁製不禁震動了一下,難以完全壓製得住。


    難道是,霸王色霸氣?!


    艾斯知道,霸氣分為武裝色霸氣,見聞色霸氣,霸王色霸氣。其中霸王色霸氣可以靠自身的氣魄震懾或者嚇暈敵人,但控製得不好的話容易使周遭的人受到傷害,假如霸氣達到上級境界,則可以達到施威效果,那是幾十萬人才有一個的天選之人的霸氣,也就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王的資質”。即使是像艾斯這樣變態的所在,共修武裝色霸氣和霸王色霸氣,不過堪堪到了第二層。


    與前麵兩種霸氣不一樣,霸王色即使可以控製自如,也無法靠鍛煉加強,隻能靠本人的自身的成長來強化和領悟。


    與其說是一種技能,還不如說是一種天賦,王者的天賦。


    一聲破碎,艾斯的霸氣禁製裂開,他的第一反應是搶回自己的黑色皮箱。


    但是林山又怎麽會如他夙願,一腳踏在黑色皮箱上,掙脫艾斯的手,一拳擊在艾斯中槍的部位!


    一來是艾斯上了年紀,二來鏖戰已久,加上林山突然大幅度增強的爆發力,一拳打在槍口上,那是一個透徹心扉。


    另一邊同樣怒火中燒的老五,狀若瘋狗地撲了上來,刀也沒拿,隻是一個勁兒地撕咬,已然不成章法。


    林山的拳頭雨點一樣席卷而來,艾斯不敢掠其鋒,一路後退,躍上那台高大七米的巨大機器。


    林山感覺身上的力氣源源不絕地生出,竟似長江大河,仇恨讓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拳錘在巨大的機器上,轟隆一聲,機器竟像倒塌的大樓似的墜地,掀起陣陣灰塵!


    “哼!這次放過你們,下次一定饒不了你!”艾斯躍過另一個機器上,將小禮帽戴上,撞破高牆上的玻璃落荒而逃。


    林山仿佛瞬間被抽離力氣,虛脫半跪在地上,肯定是剛才爆發得太凶猛,透支了力氣吧。


    腳下還有艾斯那個匆忙不及帶走的黑色破舊皮箱。


    那裏麵有什麽?


    林山已經不暇細想,甚至打開看一下的心思都沒有,現在更重要的是逍遙!


    林山搶過老五那邊,隻見羅逍遙雙目緊閉,被艾斯打中的胸口微微起伏。老五正幫她做人工複蘇,可是羅逍遙一點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逍遙!”老五仰天悲吼。


    林山雙膝跪下,低頭掩麵,突然眼前一黑,被一腳踢飛滾了出去。


    “林山!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說過,會保護逍遙的!現在呢?”老五虎目含淚,衝著林山吼道。


    林山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他並不惱,隻是恨老五為什麽不下手重一點。如果不是自己在秦若水和逍遙之間搖擺不定,今天逍遙就不一定會受到傷害,妄自己還答應老五會好好保護逍遙。


    真是諷刺。


    許了諾但做不到的事想起來就等於一個耳刮子,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


    時間不容林山懺悔,他現在隻想把逍遙送到醫院。


    但在他之前,老五已經這樣做了,他抱起逍遙,一瘸一拐地往外麵走,林山很想幫上什麽,但現在才發現自己是那麽的無能為力。


    逍遙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一身血汙的林山和老五在急救室外麵坐立不安,一夜沒睡,盡管傷口未痊愈。林山一拳打在牆壁上,希望手上的痛可以麻痹一下心裏的痛。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相比逍遙,這點根本不算什麽。


    早上七點左右,蕭婉晴帶著張靈來了,勸他們去包紮傷口,但他們誰也不肯走開。


    張靈睜著一雙大眼睛問:“逍遙姐姐呢?”


    林山望向老五,一時無語,老五心急如焚,隻是看著亮著紅燈的急救室幾個字。


    林山拉蕭婉晴到安靜的所在,把那支槍還給她,道:“這次又欠了你很大一個人情,槍隻開了兩發,想來要麻煩你寫很長的報告。”


    “沒什麽。”


    蕭婉晴接過槍,上麵還有使勁擦拭血跡的痕跡,淡淡道:“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不隻是她肯為你犧牲。”


    她?她是誰?是躺在急救室昏迷不醒的羅逍遙嗎,還是鏡子愁容滿麵的婚紗女子秦若水?


    林山沒有多想,現在他的心裏隻有逍遙的一個。


    “可是……逍遙她”林山歎氣道。


    “醫生,醫生,她怎麽了?”突然聽到老五急促的聲音,林山和蕭婉晴趕緊圍上去。


    “病人傷勢很嚴重,加上之前受過嚴重的肉體折磨,所幸經過搶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這一拳直接下去弄成的血塊壓迫住她的神經,病人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白色大褂的醫生麵有憂色道。


    “那,那要怎麽救醒她?”老五追問。


    “你先放開手,目前的我院的醫療設備還不到這個標準,如果想要成功的話,我推薦你轉移到國外的一級醫院,那裏的醫資條件比價好,可是相對的價格也比較高……”醫生掙脫老五的手,耐心道。


    “操,治不好人你開什麽醫院,你不是要錢嘛,要多少?我燒給你!”老五狀若癲狂,一腳踢在醫生腰上。蕭婉晴和林山趕緊拉開他,安撫醫生。


    安靜下來的老五坐在逍遙的床前,握住她的手,一動不動。


    “這樣會不會有事的?”蕭婉晴在林山耳邊小聲道。


    “老五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的,可能是逍遙的傷勢讓他受到很大的刺激。如果不是我,逍遙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林山愧疚地道。


    “哼,你也知道,要不是你整天在外麵惹是生非,逍遙會傷得這麽重嗎?”老五怒斥道,隨後便一語不發,無論林山和他說什麽,老五一概不作反應,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仿佛眼前沒有這個人。


    林山好恨,他寧願老五狠狠地罵他一頓,打他一頓,或許這樣他還比較好受一點。


    林山越想越難以平複,轉身摔門而去。


    “你去哪兒?!”蕭婉晴叫道。


    但林山根本沒有回頭,我去哪兒?傷害逍遙的罪魁禍首是誰我就找誰,傷害我可以,但傷害我最親的人就不行!林山一路風風火火地撞了出醫院,途中不知道撞倒了多少行人。


    江海市當天最大的兩個新聞,一個是昨天在郊外廢棄塑料廠發生鬥毆傷亡事件,外界紛紛懷疑是黑道仇殺。另外一件就是秦氏集團和未來集團的婚事。


    隻要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他們的婚禮訂在江海市最神聖宏大的天馬大教堂。


    香車寶馬,花瓣地毯,除了最具盛名的大華集團竇建華之外,江海市有頭有臉的大鱷名媛幾乎齊集一堂,參加景川和秦若水的婚禮。歐陽青西裝革履彬彬有禮地向每一位來訪的客人致謝,由底下的人接引進教堂。


    白京唐和秦首等人坐在前麵一排,秦首的身邊坐著一個一臉嚴肅身穿中山裝的男人。燈光音樂每一個環節歐陽青已經多次檢查過,確保萬無一失,現在隻差今晚的主角——新娘和新郎出場了。


    “對了,白老哥,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昨天塑料廠那件仇殺案。”坐在第一排的秦首笑問。


    “哦,不清楚。”白京唐模棱兩可道。


    “聽說死的是五虎堂的軍刀,外界有些小道消息說老哥你也和五虎堂有些關係,我看真是胡說八道,以我看,老哥怎麽可能是那種人呢?”秦首笑道。


    “嗬嗬,秦老弟真是了解我,外界的閑言閑語不足為信。”白京唐皮笑臉不笑道。


    兩人正自聊天的時候,新娘和新郎已然來到,人們紛紛側目,隻見男的一套白色西裝,胸前插了一朵紅色的玫瑰,頗有幾分俊朗,眉宇見卻掩不住一股憂色。女的白色婚紗,性感的鎖骨前垂下一枚藍色寶石,頭發盤起,青春豔麗,後麵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提起長長的裙子。


    這時候手拿聖經牧師開始說話,“今天是個歡樂的日子,主將我們帶來這個世界……”


    “我以主之名向兩位新人帶來祝福,這位先生你是否願意,無論貧窮,生老病死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尊重她愛惜她?”牧師例行公事地問道。


    “我願意。”景川道。


    “這位小姐,你是否願意,無論貧窮,生老病死都陪伴在你丈夫的身邊,支持他,照顧他,不離不棄?”


    秦若水有意無意地望向緊閉的大門,咬了咬唇,聲若蚊子道:“我願意。”


    “好,現在請一對新人交換戒指。”牧師用宣布的口吻道。


    就在景川給秦若水戴上的戒指的瞬間,門被急促推開了,光如同洪水一樣溢出,照在秦若水妝容傾城的臉上。


    令她失望的是,那人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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