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的晌午時分正是妖獸最為稀少的時間點,萬妖森林終於得以一時的安靜,至少吳憂現在踩在腳下的廢墟大坑是鴉雀無聲。遍地的長條脊骨堆積如山。


    “這也是你的幹的?”看著好奇寶寶似的紫衣丫頭還在擺弄著那三顆爆炎符石,吳憂問道。


    丫頭抬頭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一臉幽怨的望著吳憂:“別什麽事兒都往我身上推啊,那不都是你自己親手做的嘛,再說了,都是些小雜碎,捎帶腳的事嘛,看著實在太礙眼了。”


    看到吳憂額頭隱隱冒出的根根黑線,紫衣丫頭滿意的笑出了聲。吳憂實在是無奈至極,在蜀山時候別人都叫他“吳痞子”,絕大部分願意是因為自己做事絕不會吃半點虧,哪怕是走在大街上被一條狗猛地嚇到,自己也是會友好地扔出十多個靈符嚇回去。


    可自從遇著麵前這位葷素不侵、油鹽不進的美人丫頭開始,吳憂就沒占到過一點便宜。


    “臭丫頭,你說的手臂重生之法可是真的?”吳憂看了看左邊的袖袍,裏麵已是空無一物,整條手臂,齊根截掉。


    對於吳憂的這個稱號倒是沒有做任何爭執,“重生?老娘什麽時候說過能讓它重生了的?我的意思是先給你接一條假臂湊合用著。”


    “你玩兒我呢,假臂和沒有兩者有什麽區別?”吳憂吼道。如果對方不是一道虛幻身影,真想上去把那頂側戴的怪異書生帽給狠狠扯下來。


    隻見丫頭不慌不忙的說道:“別人做的可能沒有什麽區別,但對於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貌美如花的我來說便是一活一死的天大區別。”看著吳憂呆愣表情,接著問道:“有聽說過豢甲術嗎?”


    關於這個話題對於在豢甲村住了三個多月的吳憂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整天村裏都是關於神秘豢甲師的話題。吳憂也可謂是耳濡目染了。


    豢甲師,盛古神州淩駕於醫師,蠱師,風水術士,尋藏者等職業之上的最高職業,由於大多數甲器體型大小可以裝入類似琴盒的木匣之中負於身後,所以也有的人稱之為,“匣師!!1”


    豢甲師以鑄器為主,豢甲為輔。與普通鑄刀器劍器的鑄造師不同,豢甲術注重“以巧奪,以重傷。”


    簡單來說普通鑄器師造的頂多也就是一些兵器,戰鬥之中起外來輔助作用,比如刀劍隻是輔助增加傷害威力盔甲輔助防禦。豢甲師鑄造的甲器則不同,隨同為輔助,但是他們可以更好地與人完美契合,從而成為使用者身上的一部分。


    吳憂照本宣科一番,問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但說實話,還從未親眼見過一件真正的甲器。”


    紫衣丫頭也少見的沒有作怪,點頭道:“你隻說了冰山一角,豢甲師之所以可以成為炙手可熱的職業,還要得益於六千年前,天劫過後天下間紛亂四起,盛古神州大大小小不盡其數的國家卷入爭奪權力的戰爭。那也就是豢甲師最為輝煌的一段時期。”


    “最為輝煌是什麽意思?豢甲師現在不也是受人崇敬的職業之一嗎?”吳憂開口問道。


    “你方才說的造出的甲與人契合的豢甲師,不過是一些勉強可以稱為機關師的跳梁小醜罷了,哪裏懂得真正的豢甲術。”看吳憂越來越糊塗,紫衣也不再賣關子,接著解釋道:“主要還是時代背景所致。七千多年前,豢甲師開始被人們所熟知,可不久就劃分成了兩個派別,一門為尊崇霸道機關術的機關師,另一脈則是著重於巧奪,人們叫——木甲師。”


    紫衣丫頭轉頭眺望於遠方,神情陷入深深回憶,神態顯得格外孤獨:“六千多年前,也就是萬年天劫過去三千多年後,那時還不是盛古,人們叫做荒古時期,世間開始發動了舉世皆驚的第一次,人與妖兩族大戰。人們急需一股力量,當時木甲術以磁木榫控製靈活精巧栩栩如生文明,而機關術則是以靈元為動,以樞控製,多用於軍事工具,剛硬肅殺。”


    後麵不用說吳憂也猜的出來,霸道凶地猛的機關術自然成了不二之選。世間一時獨尊機關術而排擠冷落木甲術。


    “極道機關術太過凶狠,殺伐戾氣太重,相比之下木甲術的仁道才是豢甲術的正統!”紫衣丫頭說到激動處,笑聲蒼涼。


    “隻能怪當時時代的需求罷了,亂世攻城掠地當然是選擇威力強盛的一種了。”吳憂說道。


    話音剛落隻聽丫頭重重的哼道:“戰亂中曾有兩國分別名曦與炔,對峙數年僵持不下,不久炔廣招天下大選秀女數百名,卻不想麵聖之日有一秀女刺殺了炔王。炔,不久遂滅。這名秀女便是曦的一名高階的木甲師製造出絕世人形木甲,據傳可說人話,相貌傾城。所以要論作用,木甲術絕不在機關術之下!”


    “那幅秀女木甲現在何處?”吳憂問道,想起了好像豢甲村百年前就走出過一為位製甲栩栩如生的豢甲師,難不成也是木甲師。


    紫衣搖了搖頭,吳憂有些不解道:“既然如此,那為何……”


    紫衣丫頭漸漸平靜了下來,繼續道:“機關術冶煉過程總結隻有取材、製器、附元,前兩部自不必多說,最重要的便是這名為附元的最後一步,以妖獸的靈元晶石注入方能使用。在甲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妖元的品階高低直接就影響了甲器的威力大小。缺點也是對妖元消耗巨大,沒有諸多妖元再厲害的機關甲器也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再有,一旦甲器的力量宿主無法承受便會造成及其可怕的反噬效果。這樣一來限製極多,機關師的門檻兒也高了不少。”


    紫衣丫頭歇了口氣,扇動手中的白紙扇,像極了一個街頭巷口的說書匠人。聲情並貌道:“木甲術前兩步與前者相差無幾,不過這第三步卻是大不相同。講究的是,附魂!”


    “附魂?”吳憂來了興趣。


    丫頭輕輕點了點頭,“以妖魂為助力。”


    以妖魂為助力?!吳憂一臉驚色,妖靈元與妖魂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妖靈元在殺死妖獸之後剖開頭顱即可強行取得。而妖魂則不同,需要將妖獸活捉的情況下以各種方式不停地折磨,直到其精疲力盡毫無反抗念頭之後,再將其妖魂抽出賦予甲器。這樣一來那就與機關術的甲大不同,木甲術的甲可稱——活甲!


    丫頭旋即苦笑道:“雖然不用像機關師那樣不斷補充妖元,但是妖魂附器之後威力也會有幾分折扣,所以要想自己鑄的甲更為高級,木甲師必須冒著生命危險獵殺超出自己品級的妖獸,諸多木甲師也正因如此送了性命。慢慢的木甲師也就所剩無幾,剩下的活著的一些沒膽量獵妖的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麽高的成就,真正的木甲術又有幾人繼承了下來呢?”


    吳憂晃晃腦袋道:“不對啊,臭丫頭,你不是說好給我治胳膊麽,怎麽說到這了。”


    忽然感覺到莫名不好的預感。


    果然,美人輕啟紅唇:“你想不想成為木甲師?”。美目中竟有了一分渴求。


    吳憂翻了雙白眼:“得了吧,連你都說了,稍不留神就會喪命,我還要留著這條命找我弟弟呢。”


    “你和他們不一樣。”看到吳憂臉上的一分猶豫,紫衣連忙說道,“你已經吃了小地龍的妖元,並且我也幫你把它的妖魂完全剝離吸收成了你靈元的一份子,現在你的靈魂嚴格來說不再是人。”


    吳憂趕忙內視,果然,深紅色靈元之內一條黑獨角妖魂在周遭遊動,不過此時卻沒了那副凶惡,幎魂幡的威壓令它隻敢乖乖在靈元四周徘徊,絲毫不敢越雷池半步。


    吳憂不在意撇嘴道:“那又怎樣,妖如何,人又如何,我自是我。”


    丫頭秀麗麵容微怔,隨機恢複了正常,看了看吳憂缺失的左臂笑道:“木甲術有的也以主象為重,修至巔峰鑄出人像可言人語,可比美人,更別提一隻小小手臂了。”


    “你為什麽非要我成為木甲師?”吳憂可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


    “以後你自然會知道,但你放心對你絕無害處。”說到這她的臉上竟湧上朵朵朝霞粉紅,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潮水般快速散去。


    看吳憂有些意動,丫頭又靠近了些說道:“而且,你如今體質似人似妖,並且雙靈元,這些足以保證你附魂或是說吞噬妖魂的話絲毫不會打折扣,小地龍這種六品的妖獸在你們人類的實力中也相當於高於聚頂的黃色靈元虛空了,在你達到虛空之前足夠你用一的了。而且你精通符石製作,二者如果聯立一定威力非凡,屆時揚了名立了萬,找起你弟弟可就容易多了。”


    “我學!”兩字自吳憂吐出,擲地有聲……


    娘的,反正也沒什麽壞處,大不了到最後實在不行還是隻研究符石,憑借往生符,隱身符,舞空符等上百種符石,老子就不信闖不出什麽名號,至少符咒師也不比機關師差。


    陣陣奸笑讓丫頭有點兒懷疑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之後反複想著那一句:


    妖如何,人如何,我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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