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鎮南王府,段正淳便十分慈祥地對王語嫣噓寒問暖,還給她提供了規格極高的接待與照顧,讓十幾年沒享受過父愛的她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嫣兒,怎麽會受如此重的傷?爹爹替你報仇可好?”


    再來三個大理段二,也打不過天山童姥吧?王語嫣沒顧忌到自己有傷在身,趕緊搖頭,結果一陣暈眩,被慕容複一把扶住。


    看見女兒如此虛弱,段正淳心中酸痛,長歎一聲:“你不說也罷,這些年的確是我對你不住。嫣兒,今後我會做個好父親的,你與你的姐妹們,今後不會再受苦了。”


    ……姐妹們?


    原來上次在小鏡湖她把自己第一次見麵的親爹好一陣數落,段正淳痛定思痛,總結經驗教訓,決定在做一個優秀大眾情人的同時,也做好慈愛父親的本職工作,竟然是果然把能尋的女兒全尋回了家。如今鎮南王府中聚齊了鍾靈、木婉清、阿紫,再加上了王語嫣,隻差一個阿朱,段正淳的滄海遺珠們齊聚一堂,頗為熱鬧。


    “阿朱與我們在小鏡湖聚了一段日子,後來說是有事要辦,便急著先回去了。如今府上還有你三個姐妹,都與你一樣可愛水靈。等你傷好些了,便好好相處罷。”


    鍾靈與木婉清倒都心地純善,隻是不知阿紫提早幾年享受到父母親情,還會不會那麽偏執地鑽牛角尖,這個小姑娘可是不好對付。


    “你還有個哥哥,頗有呆性,明日便能見著了。今日先歇著吧。” 段正淳慈愛地瞅了瞅王語嫣,對自己的表現很是滿意,挺胸走了。


    “最近莊中並沒有什麽急事,阿朱姐姐有什麽要緊事要做呢?”王語嫣斜倚在床頭,任慕容複手法輕柔地給她梳理著頭發,自問自答,“是了,一定是丐幫的事,喬幫主的忙阿朱姐姐一定要幫的。上次有一樁什麽事情,阿朱姐姐自告奮勇易了容去查的,喬幫主很是高興。”


    慕容複笑著點了點她的額角:“瞧你說話的口氣,倒像一個小媒婆一般。”


    “那表哥你說,阿朱與喬幫主,如何?”


    “若是之前,阿朱隻是咱家一個丫鬟,在外人眼裏自然是難以和喬兄弟相配。”慕容複本對這種牽紅線的事情不甚關心,見她精神尚可,便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給她解悶,“如今她既然是王府千金,那世人便不會再如此想了。”


    梳完頭發,慕容複扶她躺下,掖好被角。“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事,你敲敲杯子我便能聽見來尋你了。”


    見王語嫣眼中多有不舍之意,他調侃之心又起,柔聲道,“來年等你過了十五生辰,咱們倆,喬兄弟與阿朱,一起把親事辦了。那即使是晚上,我也能整夜陪著你,可好?”


    果不其然,王語嫣輕輕啐了一口,微紅了臉閉上了眼睛。


    慕容複心情大好,微笑著走出房間,卻在關房門的時候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內力大增之後,慕容複的感官也變得更加敏銳。他不動聲色地走向自己房間,將周遭環境收入眼中。


    鎮南王府中多數人都會武,因此侍衛不多,但也個個精幹。是夜皓月當空,庭園中株株茶樹花影婆娑,遠近一覽無餘,並沒有什麽特別。


    慕容複含笑朝巡夜路過的侍衛點了點頭,轉身進房關上了門。隨著木門低微的吱呀聲,這一處庭院又重歸於寧寂。


    一道青影斜刺裏竄出,隻輕輕一點,瞬間飄開七八丈,借著茶花樹的斑駁花影向前掩去。一根鋼杖無聲伸出,便要去撥開王語嫣所在房門的窗欞。這一飄一伸全無聲息,庭院中除了花葉碰撞之外,仍是靜謐無比。


    眼看那鋼杖要觸到窗欞銷頭處,那青影陡覺杖頭一沉,竟是被一道韌勁托住了。眼前一個白衣身影頓現,以迅猛之勢向他攻來。他心頭大驚,怕驚動王府守衛,不敢戀戰,空中急停,另一支鋼杖向後一點,便往圍牆之外飄去。那白影緊緊綴在他身後,窮追不舍。


    到了鎮南王府外近百丈遠,那青色身影方才停下,恨恨轉身:“閣下方才不是回房了麽,出來得倒快。”


    那白衣公子冷冷一笑,正是慕容複,他見此人說話嘴唇麵皮紋絲不動,話音也不知從何處傳來,甚是奇詭,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著。


    見慕容複不答,那青衣人又道:“那小姑娘雖然美貌,但身受重傷命不久矣,年紀又小,尚不知情識趣。若要美女何處沒有,閣下又何必執意相護?”


    慕容複不由得大怒,卻又生出疑惑來,王語嫣又從何處惹來如此仇家,莫非真的是之前童言無忌招致的禍患?他借著月光打量那青衣人,隻見他麵目焦黑,雙腿殘疾,駐著雙杖,心中一動,開口問道:“閣下莫非姓段?”


    青衣人正是段延慶,一聽慕容複道出他的姓來,心下頓時動了殺意。他麵目早已被毀,無法作出任何表情,食指卻是微微一動,全身勁力蓄而待發。


    慕容複心境一片澄明,看來此人正是四大惡人之首,這延慶太子也是為了失落的皇位而悲苦一生,此番前來必是為殺王語嫣滅口。他衝段延慶抱了抱拳:“既然前輩與我表妹皆屬同宗,何苦要與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她雖年幼,卻也知道有些秘辛是一輩子都不要說出來的好。還願前輩莫要過激了。”


    段延慶桀桀冷笑,聲音如銼鐵斷鋼般淒厲難聽,“你這黃口小兒,說得輕巧!我是決計不會放過她的。”


    慕容複血氣上湧,沉聲喝道:“除非你先殺了我!”


    “看來你也是知曉那一樁事情的,我本便也要殺你!”


    話音未落,他左杖拄地,右杖突地橫掠而出,借著那鋼杖的長度瞬間便把杖尖遞到了慕容複喉間要害處。慕容複飛身而上,正踏在那鋼杖上,落到了段延慶背後。


    “前輩既屬段氏,應該是精通佛理,為何如此執念?如今我等與你無害,何故多造殺孽?”


    段延慶鋼杖斜劈,聲音壓得隻有他二人才能聽見,低沉冷厲:“光複皇室正宗,是我存世唯一目的,你懂甚麽!”說著,便在杖上凝聚十分內力,往慕容複直直點去。


    慕容複並沒有避開,而是把手捏住杖尖,露出一個溫文有禮的笑容:“這倒巧,關於此事,在下卻的確是懂得幾分的。”


    王語嫣從黑甜夢鄉醒來,天已大亮。隱約鳥鳴伴著茶花清香,庭院裏一片寧靜。乍醒之下,血氣仍未順暢,她勉強坐起,輕輕敲了一下床頭倒扣的茶杯。


    慕容複似乎早已在門外等著,立刻就推門進來,借著晨光看她臉色,雖然比之前好些,卻還是過於蒼白。喂她吃著早點,慕容複平淡地提了句:“昨晚那段延慶來了。”


    見王語嫣瞪大眼睛,他安撫道:“已被我打發了,你不用管他。想來他是一直暗中跟著護著你哥哥,這才來找你的麻煩。”


    王語嫣大急,將他從頭看到下:“他武功那麽高,你有沒有傷著?”


    “非但沒有傷著,還得了些好處。”慕容複緩緩將真氣送入她體內,看她臉上終於現出一絲血色,“我也未將事做絕,畢竟他身有殘疾,若一點功力都不剩,隻怕是行動不便。”


    見王語嫣低頭不語,他低聲道:“他一心要將你滅口,我再三勸阻仍是不聽。就算是你現下怪我,我也不後悔吸了他內力。”


    王語嫣忙握住他手道:“我哪裏是怪你,你諸事都是為了我,我哪有那麽不識好歹呢?隻是這一路,凶險禍事都因我而起,若是你稍有不慎傷著了,我才是真的後悔莫及。”


    說到這裏,她微帶內疚地咬了唇。自從上次在少林寺被慕容複提醒之後,她便注意提醒自己不要再隨口說出早已知道的原著劇情,以免平空惹出禍端。


    因而與童姥周旋時她並未將無崖子下落說出,一是怕對無崖子的了解反而會激怒她,二是童姥與無崖子之間的糾纏已成死局,無法可解,索性還是讓他們相忘於江湖,反而對彼此更好。沒想到卻還是因為之前的疏忽,為慕容複招下了段延慶這麽一個可怕的敵人。


    江湖上沒有人是傻子,穿越者也不是天才。知道的秘密越多,其實不是好事。


    “你不必擔心,我很好。昨夜我已向他保證,我們絕不會對你那哥哥不利,信不信就由得他自己了。”慕容複微微一笑,輕撫著她頭發。


    “現在我才深覺,小時候你勸我不要存那複國的念頭,的確是再對不過。昨晚看他那副半人半鬼的模樣,可知這等癡念著實令人麵目可憎。”他心裏想起自己父親為了複國所做的種種錯事,不由得頗為感慨。


    聽他如此說,可見自己一番苦心終無白費,王語嫣大覺欣慰。兩人正交談間,朱丹臣前來通報道:“二位,世子前來探望姑娘。”


    兩人對視一眼,王語嫣小聲道:“你說他爹爹現在是不是還在窺視著咱們?”


    “咱們問心無愧,不怕他。”慕容複以同樣低的音量回答,說罷站起身,風度翩翩地向正跨進門來的段譽拱手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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