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府下的耒陽縣,縣拯陸方漢正在帶著幾名捕快在管束一股流民。


    “都給我站好了,本官開始要清點你們的人數了。”陸方漢高聲說道。“你們都是從哪裏來的?”


    “俄們是從陝西漢中逃難來地。”一個領頭的老者說道。“你們都是一個村的?”陸方漢繼續問道。


    “他們幾個是俄們村地,其他地都是路上遇到地。”老者指著身邊十幾個衣裳襤褸的男女說道,他們還帶著幾個小孩。


    “你們都是同一個村的?”陸方漢不敢大意,又詢問那十幾個人一遍。


    “是呢,老爺,我們都是一個村地。”十幾個人一起點頭道。


    “為了安全起見,本老爺要把你們分開詢問,隻要你們回答的都沒有問題,官府就會發給你們腰牌,你們就可以在衡州府生活。”


    陸方漢說道,說著吩咐衙役捕快把這些人分開一一詢問記錄。


    另外一群流民等的不耐煩道“老爺,什麽時候輪到俺們啊?”


    陸方漢一皺眉頭道“急什麽急?等詢問完這批,自然輪到你們了。想在衡州府好好生活,就得遵從我衡州府的規矩!”


    那群流民趕緊不敢再出聲了,其中有兩個青壯看到檢查是如此嚴密,不禁互相臉色難看地望了對方一眼。過了半個時辰,來自陝西的流民檢查結束了,“好了,你們都沒有問題,拿著各自的號牌去邊上的倉庫那裏每人領兩套新衣,再去回春堂給坐堂的大夫看下有沒有


    疾病?”陸方漢說道。


    “太好了!”陝西的流民高興地歡呼起來,一對夫妻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孩子道“孩子,我們總算可以有個家了。”“好了,下一批!”陸方漢早就習慣了一批又一批激動的流民,他一開始還嫌這檢查太過細致,但是一想到知縣大人的嚴令,為了衡州府的安全,再苦再累也是值


    得的。


    “你叫什麽名字?”一名書吏問著剛才神色緊張的青壯。


    “俺叫李大寶,是河南南陽府的。”李大寶對答如流道。“你們村叫什麽名字?”書吏接著問道。


    “叫———叫李家村。”李大寶擦了擦汗道。“你們村長叫什麽名字?年紀多大?”書吏又問道。


    “叫———叫———”李大寶口吃半天說不出名字。


    邊上的捕快見狀,大喊道“你是流賊!”說著抽出刀來對準了他。李大寶神色一變,罵道“你們這幫奸滑的官兵!”轉身向外逃去。


    捕快緊追不舍,衡州府有規定,凡是抓獲一名奸細者,賞銀白兩。流民中另外一名青壯看到後,也轉身逃去。捕快見狀大喊“這裏還有一名流賊的奸細!”


    這兩名奸細跑的飛快,捕快們擠在一起,就是追不上二人。陸方漢大罵道“一幫沒用的東西!馬快呢?馬快出擊!”


    這時聽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上的人一揮鞭,大喊道“都給我閃開。”捕快紛紛讓路,馬上的正是新任的馬快邱三,他一把扯上弓箭對準了前麵逃跑的兩人。“別射死他們!留活口!”陸方漢在身後大叫道。邱三嘀咕了一句,把準頭對準了兩人的大腿,“嗖嗖”連發兩箭,隻聽得前麵兩人慘叫一聲,雙雙摔倒在地,不停


    痛呼。


    眾捕快一擁而上,把兩人捆了個結實,還踢上兩腳,罵道“叫你們跑,叫你們跑!”


    陸方漢對著早就嚇傻的眾流民說道“看到了吧,你們之中經常有流賊的奸細,要不是今日本官發現的早。日後你們都要受到連累,說不定都要人頭落地!”


    流民們紛紛嚇得跪在地上高呼“大人英明!”“所以,你們要按照保甲法,本村本鄉的都居住在一塊,選出一名保長來管理你們。以後一旦發覺有人圖謀不軌,立即向官府舉報,凡舉報是事實者,賞銀五十兩


    。”陸方漢接著說道。


    這樣的場景在衡州各縣都在發生,周仁遠自從得知各州縣上報混入流民的奸細數目越來越多,知道張獻忠很快就要打起衡州的主意,便加強了甄別工作。


    衡州府的錦衣衛也開始加入了對衡州過往人員的檢查,一時間衡州城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聶雲海急的跑到正帶著王婉婷在教堂裏和羅斯特,康斯坦丁和皮耶羅說話的周仁遠。


    周仁遠手裏正把玩著皮耶羅剛剛打磨出來的望遠鏡,讚口不絕道“老皮,你打造的這個望遠鏡的倍數可高了,什麽時候再給我做幾副?”


    皮耶羅大吐苦水道“小王爺閣下,為了做這副望遠鏡,我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出來的。您要我再做幾副,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嗯?這是為什麽?你們意大利的望遠鏡不是已經很普遍了嗎?怎麽到了我這裏需要花這麽長的時間?”周仁遠問道。“主要是目前你們明國的玻璃材料不好,是鉛鈣玻璃,一受到冷人變化,很容易碎裂,不像我們歐洲的是鈉鈣玻璃,受到高溫或者冷卻不易變形。”皮耶羅解釋道


    。


    這關乎到化學成分的問題,周仁遠也沒有辦法,隻好對皮耶羅說道“那我就再給我做兩副吧。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皮耶羅隻好答應下來。聶雲海進來看到周仁遠手裏的望遠鏡,好奇道“仁遠,這就是千裏眼?”


    “是啊!要不,您老看看?”周仁遠笑著把望遠鏡遞給了他。聶雲海接過望遠鏡,拿起來朝前一瞧,正好對準了康斯坦丁臉上。看到康斯但丁的臉上的粗重的汗毛根根豎起,十分清晰,嚇了一大跳,“啊喲,我的娘,臉上這


    麽多毛。”


    王婉婷聽見了“咯咯”直笑,聶雲海老臉一紅。周仁遠拿回望遠鏡問道“嶽父大人跑到教堂來找我,有什麽急事嗎?”聶雲海一拍大腿道“瞧我這記性,把正事給忘給你說了。現在衡州府的各個州縣盤查甚嚴,連錦衣衛都參與進來了,百姓和商家都很緊張,這樣下去可不太好吧。


    ”


    “嶽父,您就為了這件事急著來找我的?”周仁遠放下望遠鏡問道。


    “我是衡州知府,不操心百姓的生活,還操心什麽啊?”聶雲海答道。“這件事情,依小婿的意思還應該繼續下去,我就要讓那些混進城的奸細無處藏身,猶如過街老鼠。我還要讓衡州府的百姓習慣這樣的例行檢查,以後一旦遇到緊


    急情況,天災人禍都能應對自如,不至於慌了手腳,搞的州府大亂。”周仁遠解釋道。


    “什麽?你還要讓百姓習慣這樣的生活?”聶雲海奇怪道。


    “是啊,光靠官府的力量畢竟有限,隻有發動起州縣的百姓,這樣才能真正保證我衡州府的安全。這就是群眾的力量。”周仁遠說道。“群眾的力量?”聶雲海自言自語道,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仁遠,你說的太對了,隻要把百姓發動起來,我官府的壓力可減輕了不少。我這就告知各


    個州縣,讓百姓們放下心來生活,同時不能放鬆警惕,提防細作入城。”


    聶雲海剛離開,楊金川又快馬奔來了。王婉婷抱怨道“怎麽連出來到教堂散個心都不安生?”


    周仁遠無奈地雙手一攤,“我也不想啊。但是他們來找我都是為了大家和百姓的事情,你得理解。”說著把楊金川叫道一旁問道“什麽事?”


    楊金川低聲說道“那件事情屬下弄清楚了!”“哦—這麽快?不愧是錦衣衛,怎麽說?”周仁遠問道。“楊守春楊公公有個遠方侄子叫楊恒,平日裏吃喝嫖賭,無所事事。在常寧縣有田地百畝,其中五十畝是霸占百姓的,另外五十畝是花高價錢買來的。”楊金川說


    道。


    “這霸占的田畝可能是百姓迫於楊守春在我王府任首領太監的緣故,那花高價買的田畝有問題嗎?”周仁遠接著問道。“關鍵就在這買來的田畝,據屬下調查,楊公公愛財如命,為人甚是吝嗇,對著個侄兒楊恒一直看不上眼。楊恒買田畝的銀子是從一個叫常寧縣魯長順的手裏借來的,從此兩人就往來甚密,時常一起去青樓喝酒。更奇怪的是,楊恒和楊公公的關係也密切起來了,楊公公還曾經去過幾次常寧,和魯長順一起喝過酒。”楊金川


    低語道。


    “你的意思是魯長順有問題?”周仁遠有點明白了。“對,這魯長順來到衡州府常寧縣不過兩年的時間,自稱是從臨近的江西吉安府來做湘繡生意的。可是屬下的弟兄偷偷在他的鋪子裏翻開過賬本,根本就沒有幾筆


    生意往來,並且從他的床底下發現了一把配刀和一把弓箭。”楊金川說道。


    “很好!我大概能確定了,馬上秘密抓捕此人和楊恒,同時盯緊楊守春。”周仁遠決然道。楊金川領命後自匆匆地離開了,周仁遠心裏說道“看來調查監視這種事,王夫之還真不是適合的人選,讓王夫之調查楊守春已經一年了,一直沒有結果。一換錦衣衛,不出一個月就出結果了,看來還是用人要用在恰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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