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遠披著厚厚的毛氈站在高大的盛京城樓上注視這城樓下密密麻麻的俄國軍隊,此時已經開春,城外樹上的積雪早就融化,露出了新芽。


    周仁遠對身旁的孫傳庭說道“孫大人,難得一見遼東的新春,卻是一場艱苦的大戰在等我們,看來你來的不是時候啊!”


    身旁的孫傳庭呼了口氣,笑道“殿下,要不是我提早趕到,也許還趕不上這場大戰呢!”


    “你不後悔?這盛京如今可是龍潭虎穴,一不留神,咱們就要喪命於此了!”周仁遠咳嗽兩聲道。


    “老朽這條命早就應該丟在潼關了,要不是當年高傑將軍救了我,我哪裏還有機會和殿下一起共事,看大明中興!”孫傳庭緩緩回答道。


    “大明中興?”周仁遠低頭低語道“這大明還能中興嗎?”想到此處,周仁遠心中一陣劇痛,咳嗽聲也大了起來。


    身後的李岩趕緊上前說道“了凡大師臨行前叮囑過殿下您要好生保養身體,半年內不可再發力,城樓風寒,還是請下樓吧。”


    周仁遠沉默半晌道“岩兄,我讓你和嫂夫人一起隨曹變蛟出城,你們夫婦為何不願隨行?”


    李岩慨然道“末將是這裏的總督,有守土之責,曹總督一人帶著五千騎兵在外麵牽製羅刹軍已經夠了,再說這盛京還需要末將來輔助您,況且您的身體——!”


    周仁遠聽了沒有說話,心裏卻是一陣感動,緩緩在眾人的擁護下下了城樓。回到府裏,往日熱鬧的宅子裏冷冷清清,他經過了凡醫治後,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勸說自己的母親和大母,還有王婉婷,聶芷若,金婉尹等帶著孩子離開盛京去朝


    鮮避難。好說歹說,自己賭咒發誓一定會去朝鮮接她們。馬氏和眾妻妾才眼淚汪汪地和他告別,隻有王婉婷和朱嫩娖死活不肯離開。王婉婷說道“母親和姑母,妹妹們帶著


    孩子們離開,我是你的正妃,如果你的家人都離開了,盛京城裏的文武官員和將士會怎麽想?百姓會怎麽想?這樣會打擊將士們的信心的,我留下!”


    朱嫩娖眼睛泛紅道“我不能離開,我要和四叔在一起!”周仁遠覺得王婉婷說的話有道理,就留下王婉婷一人。但是對朱嫩娖卻是發火了“你堅持留在盛京,讓皇上和朝廷怎麽想,他們以為我是挾持你在盛京,好讓朝廷發兵。我這一生坦坦蕩蕩,做事光明磊落,他發兵也好,步伐兵也罷,我始終要在盛京抵抗羅刹國,和他們決一死戰的。我不希望給他人留下什麽口舌!你一定


    要走!”


    朱嫩娖聽了大急,哭道“我不走,我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這下王婉婷等人總算明白了朱嫩娖對周仁遠有著不一般的意思,心裏又驚又急。後來還是王婉婷出了個主意,勸說朱嫩娖去了裏盛京城外百裏的一個尼姑庵,一為庇禍,二來也是靠近盛京,隨時能知道盛京的情況,恰巧這座尼姑庵離了凡掛


    單的寺廟也不遠。


    朱嫩娖實在無法,隻好含淚去了尼姑庵暫住。當馬氏,聶芷若和金婉尹等帶著孩子在鄭成功水師的護送下出盛京城時,眾人眼淚汪汪,尤其是朱慈爝和朱紅豆兩個孩子抱著周仁遠不停大哭,周仁遠也是淚水


    不斷,親親他們的臉道“你們都要聽奶奶和娘,姨娘的話,為父一定會去接你們的!”然後走到金婉尹身邊,抱著尚在繈褓中的朱紅芍,對金婉尹說道“婉尹,這次母親和大母她們去朝鮮,你要多操心了,畢竟那裏是你的母國。你們可以先去投靠全


    羅道的節度使令狐飛羽,他是我的故交,和你也熟。拜托了!”


    金婉尹流淚道“夫君,妾身記住了!”


    “萬一!”周仁遠遲疑片刻道“萬一我回不去接你們,你們就隨我那個義弟的水師去台灣。”


    “夫君,你———”金婉尹大驚道。


    “我隻是說以防萬一!”周仁遠強顏歡笑道“你不要過分緊張。”


    然後他走到鄭成功的身邊,低語了幾句。鄭成功驚道“王兄,既然情勢如此危急,為何你不讓我們水師將士留在城內共同禦敵?這樣,小弟怎麽放心的下?”


    “你的是水師,陸戰不行。”周仁遠解釋道“況且你還要帶著水師騷擾敵軍的後勤,隻要敵軍的後勤不穩,這場戰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這麽說您早就斷定朝廷不會發援兵來了?”鄭成功急忙問道。“那您為何堅持要守盛京,為何不撤進我們水師?咱們一同去東南亞開辟一個新的天地?”“成功!你不知道!”周仁遠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遼東是我等好不容易收複來的,不能輕易放棄!我走了,這遼東的百姓怎麽辦?那些歸附我大明的各部落怎


    麽辦?我們大明總不能言而無信吧。我留在這裏就是要告訴遼東的百姓,大明和朝廷沒有放棄他們,會保護他們的家園的!”


    鄭成功流淚道“王兄您這一輩子都在為大明著想,可是皇上和朝廷能體會的到嗎?這值不值得啊?”


    “沒有什麽值不值的,是非功過,待後人評說吧!”周仁遠歎口氣道。


    鄭成功聽了心頭一震,這話可不是吉言,鄭成功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悻悻地護送這周仁遠的家人去了葫蘆島等待的水師戰船。


    周仁遠和王婉婷回道府裏,周仁遠問道“婉婷,你當真不走?現在走還來的及!”


    王婉婷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死了,我還會獨活嗎?”


    周仁遠心頭一熱,輕輕把王婉婷摟在懷中,柔聲說道“對不起,以前我有很多地方辜負了你,尤其在感情上。”


    “你還用說,連你的侄女朱嫩娖都對你情有獨鍾!”王婉婷戲謔道。“你瞞的我好苦!”


    “這——你知道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周仁遠臉一紅道“再說,我對她沒有半點別樣的心思,隻是覺得她沒了父母,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


    “是啊,沒有了父母確實可憐!”王婉婷幽幽道“仁遠,你說我們這次真的回不去了,等我們死後葬在哪裏?”


    周仁遠聽了,也幽幽說道“一切的開始都始於金陵的珍珠河,如果哪天我們真的死了,就葬在珍珠河吧。”


    王婉婷一聽,緊緊地摟住了他,眼淚不斷流淌,輕輕道“仁遠,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周仁遠也緊緊地摟住她,輕聲道“是啊,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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