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究效率和高速運轉是鄭家軍的傳統,更何況是鄭錦宏親自負責做的事情。


    七名商賈在接到了巡撫衙門的邀請之後,是非常高興的,忙不迭的趕赴延綏鎮,他們以前就和巡撫衙門做過生意,特別是糧食生意,還是賺到了一些銀子,可惜這一次來到延綏鎮之後,他們遭遇到的是被關押在大牢。


    徐望華親自審訊這些商賈。


    自古民不與官鬥,商賈更是明白這些道理,在弄清楚事情的原位之後,這些商賈後悔不迭,完全按照徐望華提出的要求招供了,而且情願拿出大量的銀子,這個時候割肉也無所謂了,隻要能夠保住性命。


    暗訪搜集到的情報,徐望華也全部整理出來,根據情報寫出來材料,秘密的找到了相關的農戶在上麵簽字畫押,其中就包括蘇蠻子。


    最為關鍵的是拿到了知府衙門下發的文書,這是和巡撫衙門對著幹的文書,自此陳堯言又多出了一個罪名,以下犯上,當然這份文書證明的不僅僅是以下犯上的問題,還有印證貪墨和勾結流寇的作用。


    時間緊急,慶陽府各地已經出現了餓殍滿地的情形,很多的事情不能夠耽誤了。


    巡撫衙門,廂房。


    奏折的草稿已經擬出來了。


    經手此事的徐望華,侃侃而談。


    “慶陽府知府陳堯言的第一項罪名貪墨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七名商賈全部都交代了,他們依靠陳堯言的支持,以低價收購糧食、高價賣出,從中賺取了大量的銀子,這些賺取到的銀子,三分之一是要在陳堯言離開慶陽府的時候給與的。”


    “陳堯言違背巡撫衙門的文書,準備強行賣出府庫的所有糧食,也是這些商賈經手,慶陽府府庫的存糧一共有三萬兩千石,陳堯言以每石三兩五錢的價格賣出,最終以八兩銀子的價格賣出,這一筆交易可以賺取十四萬四千兩白銀,陳堯言從中可以獲取四萬八千兩白銀。”


    “加上征收賦稅過程之中,強行低價收購百姓的糧食,陳堯言可以獲取六萬兩左右的白影,陳堯言出任慶陽府知府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貪墨銀兩達到了十萬兩的數額。”


    “一邊是陳堯言大肆的貪墨,一邊是慶陽府各地百姓流離失所,淪落為流民,餓死人人的情況已經在各地出現,可是對於這些情況,陳堯言不聞不問。”


    “第二項罪名勾結流寇,慶陽府所轄的一州四縣,本是很平穩的,官府考慮到今年是大災之年,準備了救濟的糧食,而且安撫了湧入慶陽的流民,最大限度的穩定了局麵,可陳堯言出任知府,趕走了流民,不管不顧百姓的死活,大肆的征收賦稅,導致原來留在慶陽的絕大部分流民被迫離開,其中一部分已經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


    “因為大肆征收賦稅,慶陽府各地出現了大量的流民,餓死之人早就出現,官府不考慮到救濟百姓,反而對這些流民實施驅趕,知府衙門發布的告示之中,嚴令各地不允許呈報出現流民的事宜,凡出現的流民,都是流寇,此舉導致流民走投無路,讓流民更加的痛恨官府。”


    “這些流民得不到官府的救濟,甚至被驅趕和屠殺,要麽餓死,要麽投奔流寇,知府衙門明知此事會發生,卻放任不管,這等同於幫助流寇。”


    “朝廷正在山西等地大規模的剿滅流寇,此時慶陽府衙的做法,不僅沒有考慮到安撫百姓,反而督促百姓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此舉豈不是勾結流寇。”


    “第三項罪名是以下犯上,被巡撫衙門發現其齷齪勾當之後,擅自下發文書,要求府州縣衙門賣出糧食。”


    “陳堯言身為慶陽府知府,乃是接受朝廷的重托,在其齷齪行徑被巡撫衙門發現之後,本應該負荊請罪,可其做法完全相反,乃是困獸猶鬥。”


    “這無疑是罪加一等,須知慶陽府各地出現流民,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官府采取救濟的措施,拿出糧食來,讓百姓能夠安頓下來,回到家中,可陳堯言為一己之私利,不惜釜底抽薪,變賣官府的所有糧食,這種做法導致的後果,就是官府無法安撫百姓,任由百姓餓死或者是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


    “此三項罪名,已經屬於十惡不赦治範疇,按照大明律之要求,足以斬首。”


    。。。


    徐望華的表述非常清楚,而且相互之間環環相扣。


    鄭錦宏看著徐望華,很是佩服,審訊商賈的時候,他也參與了,不過想不到這麽多,徐望華居然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這讓陳堯言沒有絲毫的辯解機會。


    鄭勳睿聽的很仔細,徐望華說完之後,他過了一會才開口。


    “這一次的彈劾,非同尋常,你們都知道其中意義,所以說必須要一招製敵,不能夠讓陳堯言有任何的辯解機會,就算是陳堯言背後之人,也不敢出手相助,我既然和他們撕破了臉皮,就不會顧忌那麽多了。”


    “徐先生,有一個方麵,你需要注意,也就是商賈說到等候陳堯言離開慶陽府的時候,就將銀兩交付,這裏麵有些疑問,陳堯言很有可能從這方麵予以辯解,畢竟他的銀子還沒有拿到手。”


    “這裏麵牽涉到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商賈是怎麽知道陳堯言會很快離開慶陽府的,畢竟陳堯言上任的時間不到三個月,難道這麽快就要離開,若不是陳堯言在商賈麵前親口說出來,商賈怎麽可能知曉,所以說必須采納到這方麵的證據,讓所有的商賈都承認陳堯言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語,如此陳堯言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個問題,那就是銀子如何支付的事宜,有了前麵陳堯言的許諾,後麵的銀子支付的事情就好說了,我認為,陳堯言離開慶陽府的時候,攜帶大量的銀子,那是不成立的,故而這些商賈會想辦法將銀子運送到京城去,在京城直接交給陳堯言,豈不是很方便。”


    徐望華的眼睛裏麵透露出異樣的神情,他本來認為自己考慮已經非常周到了,想不到鄭勳睿的考慮更加的細致,讓陳堯言沒有任何辯解的機會了,要知道這樣的證據拿到手裏之後,可以證明陳堯言到慶陽府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著好好做官,純粹就是來搗亂的。


    陳堯言不是瘋癲之人,為什麽會選擇這麽做,相信看到奏折的皇上,會有所思考的。


    鄭勳睿利用這個案子,其實已經在皇上的內心種下一顆種子,這恐怕是陳堯言背後之人想不到的事情。


    “屬下明白了,這些事情,屬下今日就做好。”


    “嗯,越快越好,陳堯言不要想著能體麵的離開慶陽府了,此外徐先生還要注意一些,在措辭方麵盡量的公允,所有的證詞一式兩份,巡撫衙門要留下一份,這些證詞可不能夠丟了,誰知道京城是不是會出現什麽意外啊。”


    徐望華離開廂房之後,鄭勳睿對著鄭錦宏開口了。


    “錦宏,命令京城的暗線,多方的刺探情報,陳堯言不要想著活命了,恐怕他到京城的那一天,就是喪命的日子,朝廷裏麵某些人,不想他開口說話,更不想皇上過分的關注這件事情,這些方麵我們是沒有辦法控製的,還沒有那麽大的力量,但我們也不要任由他們擺布,以為我是好欺負的,陳堯言的案子,在京城一定會引發議論的,這樣的議論,不是某個人能夠阻攔的,適當的時候,可以在京城製造一些傳聞,讓陳堯言背後的人不舒服。”


    “少爺,是不是給文大人說說此事。”


    “不要說了,這樣做畫蛇添足,敏感的事情,我們自己來處理,而且不能夠流傳出去,太爺的性格,不還不熟悉。”


    說到這裏,鄭勳睿微微歎了一口氣,其實他也想得到文震孟的幫助,畢竟文震孟是內閣次輔,能夠在皇上麵前說話,而且文震孟的身份特殊,在皇上麵前的影響是不小的。


    可惜文震孟和東林黨之間的關係是不錯的,當年對付閹黨的時候,東林黨支持了文震孟,以至於文震孟被歸納為東林黨之中的一員,如今鄭勳睿和東林黨之間已經開始了爭鬥,如此情況之下,讓文震孟摻合起來,肯定是起到反作用的。


    再說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文震孟能夠成為內閣次輔,本來就是要以孤臣的身份出現的,隻能夠效忠皇上,若是和下麵的聯係太多了,或者為下麵說話的次數太多了,皇上內心不出現疑惑才是怪事了。


    “錦宏,對這七名商賈,也要重罰,我的想法,每家拿出來五千石糧食,你馬上去辦理,若是他們能夠答應,那麽巡撫衙門可以考慮在奏折上麵,減輕他們的罪孽,而且將他們主動揭發陳堯言的話語寫進去,若是他們愛財如命,那就將他們一並押解到京城去,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不是五千石糧食的問題了。”


    看著鄭錦宏走出廂房,鄭勳睿微微搖頭,他必須將事情想象的複雜,那樣才能夠麵對一切即將到來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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