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瞞天過海


    另外還有些零星的記載,都從側麵證實了此事,這座由盜墓者苦心建造,深藏在蜀地的“古墓博物館”,裏麵收藏了曆朝曆代古塚中的奇珍異寶,不單如此,其中極有可能存在西周時期的古卦秘器。


    於是孫教授就打報告,請求上級批準他組織一個專家組,專門去四川尋找“地仙村”,結果被許多人職責說他是異想天開,“觀山太保”隻不過是民間傳說,目前人力資金都很緊張,怎麽可能憑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就耗費人力物力去找一座根本不存在的古墓?這不符合咱們的工作原則。


    孫教授碰了釘子,被人說成是神經病,隻好忍下性子,暗中收集資料,每次出差去四川,總是會擠出時間走鄉串寨,去多方打聽調查,可是隨著逐漸深入接觸,他發現“觀山古墓”的具體位置根本就無跡可尋。


    據說中國傳統行業中獨占鼇頭的“摸金校尉”,精於“尋龍搜山、分金定穴”,而觀山太保的“觀山指迷”之道,也脫身於後漢時期“發丘摸金”之輩流傳下來的古術,對青烏堪輿的掌握深不可測,而且“觀山太保”本就是盜墓行裏的高手,他們建造的陵墓防盜手段肯定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甚至讓人連確切地點都無法找到,可能即便再過上千百年,“地仙古塚”的謎團,仍然隻是一個民間傳說。


    孫教授為了找到“地仙城”這處古墓博物館,頗下了一番苦功,最終卻毫無所獲,他將這些年來從民間搜集整理,有關明代盜墓賊“觀山太保”的資料,全部記載在了這本工作筆記之中,到最後未免有些心灰意冷了。


    但在研究“觀山太保”的過程中,他從鄉間野談,以及各種史料方誌上,了解了許多古代盜墓活動的秘聞,知道這世上自古無不死之人,又無不發之塚,隻要是古墓,就早晚有被挖盜墓者開的一天,盜墓之術,不外乎“望、聞、問、切”四門。


    “望”是指觀望風水形勢,通過“上觀天星、下審地脈”來確定古墓的位置和布局,這需要洞悉山川河流與日月星辰的脈搏,極為深奧龐駁,不是普通盜墓者可以掌握的;另外這“望墓”之法,還可以觀察“地表、土壤、植被”的差異來尋找墓穴,又稱“觀泥痕、辨草色”。


    “聞”字訣,也可分為兩種方法,有一種人天賦異凜,嗅覺極其敏銳,可以通過鼻子辨別深山老林中的特殊氣息;“聞”又指盜墓者敏銳的耳音,練到“雞伺晨、犬守夜”的境界,就可以通過聆聽自然界的聲音,推斷地底的情形,耳音普通之輩,也可借助工具,比如埋甕於地以耳認穴的“甕聽法”。


    據說“問”字訣是通過向當地土人“谘詢”,從側麵了解古墓的情報和方位,運氣好的時候,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問”字訣另有一種比較神秘的方式,據說古代盜墓賊可以通過占卜推演,來確定古墓結構和墓中吉凶,但此術在很早以前就絕跡了,再也無人通曉。


    最後是“切”字訣,主要是盜墓者挖掘古墓的各種辦法,是如何“避實就虛”的利用各種工具來挖掘盜洞,有分金定穴、直搗中宮,也有長鋤大鏟的崩山揭天頂,更有施術驅獸的“穿山穴陵甲”。


    孫教授知道歸知道,但這“望、聞、問、切”之術,多是傳了幾千年的倒鬥絕學,或許在民間可以打聽到這些事,可要真想學會這些本事,不得真實傳授,是完全不可能掌握的,何況大部分盜墓之術都是失傳已久。


    按說到了這個地步,差不多該死心了,可孫學武性格偏執,對認準的事情格外執著,他“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仍是沒黑沒白廢寢忘食的想找“地仙”,妄想窺探“璿璣樓”中所藏的古卦天機。


    也許真是“黃天不負有心人”,孫教授在一次整理古籍文獻的過程中,意外了解到一則秘史,在周穆王時期,曾有過一尊以南海龍火煆造的古鼎,鼎上有卦鏡卦符,古鼎出自歸墟,其材質是青銅器中罕見的器物,由於鼎器中的海氣凝結,其銅性曆千年而不失,年代愈久銅色之幽綠愈深。


    古鼎上鑲嵌的卦符、卦鏡,都是西周時期照燭演卦的精髓,可以利用青銅中蘊藏的海氣,推演喪葬之象,古代人迷信風水中的“形勢理氣”,其中最看重的是“氣”,也就是所謂龍脈中的“生氣”,大海上的“海市蜃樓”異象,多是由於海氣變幻所生,歸墟中的海氣即是“龍脈龍氣”,這尊歸墟古鼎上的任何一塊碎片,都可以將普普通通的墓穴,變為“生氣凝結的風水寶地”,而鼎上的卦鏡,更可以用來窺測推演古墓方位。


    孫教授開始並不相信真有“歸墟古鼎”,但順藤摸瓜的略加考證,才知道此事絕非空穴來風,不過此鼎曾作為陪葬品隨周穆王下葬,後來周穆王陵寢被人挖開的時候,發現銅鼎已被雷擊碎,卦鏡和四枚古符分別被人取走,就此散落四方。


    曆史上盜墓者“問天卜卦”尋找古墓大藏的傳說,很可能就來源於“歸墟古鼎”,據說歸墟卦鏡上機駁繁奧,通過卦符的指引,便能根據周圍生氣聚散變化呈現不同卦象,孫教授知道周天卦符,共計一十六枚,古鼎上僅有“龍、鬼、人、魚”四枚,專是觀取陰陽氣穴所用,想以此破解西周的龍骨卦象雖然不太實際,但這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憑他幾十年潛心研究古代密文符號的積累,自問還有幾分把握能解讀四枚卦符呈現出的卦象,隻要有了這麵玄機無窮的古銅鏡,也許有一線機會能找到“地仙城”。


    可到此時為止,這些設想還僅是孫教授腦海裏的一座“空中樓閣”,歸墟古鼎碎裂之後,銅鼎被熔化改鑄為丹爐,卦符卦鏡更是下落不明,它們都是古人眼中的“風水秘器”,天知道是否被哪個識貨的墓主帶著長眠地下了,孫教授無財無勢,僅憑一己之力,想把它們重新收集起來,又談何容易。


    不過有道是“天意難料,天機最巧”,也是機緣巧合,還就真讓他等到了機會,兩年前孫教授到內蒙出差,借宿的時候,有位牧民對他談起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當時內蒙草原已經沙化嚴重,但有一片沙草地上的青草卻格外茂盛,遠遠看去就象一座綠色的草甸子,麵積不是很大,約有幾十米的範圍。


    這片草甸子裏藏有許多黃鼠狼,成群結隊的進進出出,神態極其鬼祟,從前當地牧民很少見過黃鼠狼,以為此兆不祥,就相約帶了大批牧犬獵槍前去剿殺,草原上的牧犬最擅長捕捉地鼠,捉起黃鼠狼來也不遜色,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咬死了大小上百隻黃鼠狼子,屍體亂糟糟地擺滿了一地。


    清剿幹淨之後,牧民們開始剝黃鼠狼的皮筒子,也有人點火焚燒草叢,其中一人見裏麵的土窩子中,有一枚青銅的龍形器物,看起來也不值得什麽,並不知是古物,隨手掛在了坐騎上當裝飾品,想過幾天去旗裏趕集的時候,帶到供銷社換點紙煙。


    孫教授是個有心之人,聽到這個消息,二話沒說就連夜到供銷社買了一條香煙,問那撿到無眼龍符的牧民,毫不廢力地將此物換了回來,暗中收藏起來,第一枚卦符,就被他瞎貓撞上死耗子般地弄到手了。


    此後孫教授對卦鏡古符之事更加上心,但一直沒有其餘幾件秘器的下落,直到不久前才又有了一些眉目,原來“卦鏡”早已在清末流入境外,並在一次走私途中,隨船沉入大海,孫學武知道自己的老朋友陳教授有海外關係,就編了個謊話,告訴陳教授沉入海裏的是秦王八鏡之一的“秦王照骨鏡”,是件價值連城的國寶,讓陳教授想辦法找人打撈。


    那卦鏡背後都是密密麻麻的符號圖形,非常精細複雜,收藏者擔心遭到磨損,另外也是為了使銅鏡中的海氣持久凝聚,就以火漆封蓋儲存,孫學武事先早已獲悉此事,卻瞞天過海,告訴陳教授說:“那是由於照骨鏡鎮屍千年,鏡中隱晦尤存,不可照人麵目。”


    孫學武知道沉船茫茫大海之中,不易打撈,他利用陳教授的關係打撈歸墟卦鏡,也是存了“謀事在人,成是在天”的念頭,並未抱有太大希望,想不到竟然真的從南海完好無損地取回古鏡,實是意外之喜,拿到手後並未上交,而是秘密地藏在家中,暗中分析鏡背的卦圖,陳教授工在美國治療期間耽誤了不少工作,回國後始終忙碌不停,又對他的老朋友深信不疑,心甘情願將找到國寶的功勞讓給了孫學武,從來都沒追問過他是否已將國寶獻出,更不知道那麵南海古鏡根本不是“秦王照骨鏡”。


    四枚古符中的銅魚,曆時幾千載,仍然嵌在古鏡上未曾分離,孫學武連做夢都沒想到,兩符一鏡已到了自己手中,看來合該自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如今隻差一人一鬼兩枚銅符,把這些東西都湊齊了,就可以入川開啟觀山古墓,周天卦數的秘密似乎已近在咫尺了。


    孫教授近日得知,解放前有人從湖南盜墓賊手裏買到一批文物,在民間輾轉多年,幸未殘缺丟失,前不久由愛國僑胞捐獻了出來,目前正在全國各地巡回展出,其中就包括由歸墟古鼎改鑄成的丹爐,以及另外兩枚青銅卦符,而且在鑄造丹爐的時候,還將古鼎從周穆王陵寢中的出土經過,以及鼎身原本的形製,一一在丹爐上鑄成圖形記載。


    孫教授當時恰好回到北京,見這批古物就在天津展出,便再也忍耐不住,他本就性格孤僻,竟然連假都沒請,就直接趕到博物館來看個究竟,不過在博物館的展室中離遠了看怎能過癮?而且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多年來一直在研究歸墟古鼎,所以不能通過正式渠道接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深夜裏溜進博物館,把丹爐上的銘文和圖形都抄錄下來,想要從中窺探到“卦符、卦鏡”的使用方法。


    筆記本的最後幾頁,都是丹爐上的銘文和圖案,但隻有一半便截然而止,這本記載著孫教授秘密的筆記本,也就再沒有接下來的內容了。


    想來那時恰巧被我撞見,孫教授惟恐暴露身份,匆匆逃離了博物館,他百密一疏,卻把他最重要的筆記本丟在了現場。


    我看完之後合上了工作記錄本,冷哼了一聲,罵道:“這老小子平時裝得一本正經,實際上整個就一黑後台,藏得比觀山太保還深,真是他媽的老奸巨滑,竟然拿胡爺當槍使了,我這輩子沒讓人這麽耍過,在驚濤駭浪中提著腦袋出生入死走了一個來回,險些把命都丟在南海,要不是這會兒看到這本變天帳,到現在還得被他蒙在鼓裏――跟傻冒兒似的以為自己是為國立功了,可他放屁瞞得了響,卻瞞不了臭,隻手遮天的陰謀詭計終有敗露之時,既然被我知道了真相,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shirley楊卻搖頭道:“你先別急著動火,我看此事未必如此簡單,恐怕尚有隱情亦未可知。”


    我指著筆記本對shirley楊說:“如今事實俱在,也不用把陳教授找來與他當麵對峙,隻要把這本工作記錄拿到他麵前,量他也不敢不說實話,還能有什麽隱情?”


    shirley楊說:“孫教授在事業上始終都不順利,他暗中研究卦鏡卦符,多半是無奈之舉,恐怕隻是不想讓旁人插手他的研究成果,另外博物館展出的古物皆為防製品,此事你我當初雖然並不知道,可孫教授應該早就知情,他趁深夜無人,潛入博物館看看贗品,似乎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銅人銅鬼兩枚真正的古符,都已被文物部門收入倉庫了,我想即便是孫教授這種身份的學者,在沒有正式授權的情況下,也很難接觸到那些國寶,想用四符一鏡探尋地仙村的構想終究不能實現,他遲早會將手中的銅鏡銅符完璧歸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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