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二)


    建文三年夏,定遼公北歸,姚廣孝與陳亨欲圖之,事發,燕王遣李堯擊殺陳亨,親往朵顏營擒姚廣孝,誅之。尼瑪、哈森等十四將連坐,除爵,勒令退役……。


    這場北六省自衛軍中間未遂的政變影響極其深遠,曆史學家以為,正是因為這場政變,奠定了後來中國近百年的君主立憲格局。也有人不同意這種意見,他們認為,中國數千年的家天下政治,導致了在她成為一個現代國家之前,不可避免地要經曆一番周折,曆史的巨大慣性和當時的現實情況決定了當時的曆史走向。而這場政變,隻是矛盾激化的反映,成功與否,都左右不了後來的政局發展。


    當時還沒有設立國家檔案館,對於這段曆史的記載,正史顯得太空。野史又失之太假。以至於後來很多和戲劇,都采用這段時期為背景,文人們憑借各自的想像力,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


    無論是鐵血悲情,還是風花雪月,那段曆史過去了,永不會重演。至於卷進曆史潮流中的人,他們或者明白,或者糊塗,或者揣著明白裝糊塗,每每被人問及此事,往往顧左右而言它。


    幾十年後的一個冬天,一群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坐在一塊兒飲酒。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退役上將王正浩,捧著酒杯不勝唏噓。事發當日,他被陳亨扣在朵顏營中,未能阻止陰謀的進行,過後又錯誤地保持中立,沒能及時發動反擊。這個錯誤,導致他退役之前沒有像其他幾個北伐元勳那樣。得到大元帥軍銜。從此也與大明帝國軍人最高榮譽,烈焰鳳凰勳章絕緣。


    “殺人王,你說說,你小子當時怎麽就那麽聰明,知道去把陳亨砍了”!四星上將王正浩一手捧著酒杯。另一隻手搭在老朋友李堯的肩膀上。作為當年隨燕王參加過懷柔保衛戰的老戰友,王浩和帝國七大元帥之一,殺人王李堯關係密切,說話也沒遮攔,“你說,你小子打仗。做事,哪點兒比老哥強。最後,你是元帥,我是將軍,比你整整矮了兩級,你是得了鳳凰勳章的英雄。我才得了個獅子勳章,告訴你,老子,不服”!


    “你,你還別不服氣,論打仗,你沒的說。論腦子靈,你王正浩照我李堯,差遠了”,殺人王李堯明顯也喝多了,舌頭在嘴裏邊直吐嚕,發出的聲音含糊不清,“你,你以為英雄那麽容易當,你,你弄明白沒有。什麽是英雄”。


    王正浩被李堯的問話弄得有些摸不到頭腦,眯縫著醉眼問道,“英雄,什麽是英雄,反正。在我眼裏,你殺人王不像個英雄”?


    “我今天就讓你醉個明白,老王啊,咱們換大碗喝,你喝一口氣悶一大碗,我就告訴你”。李堯搔搔稀稀落落的白頭發,眼神裏充滿狡詐,“來人,給你王叔叔換咱們的翡翠大碗”。


    幾個年青的後生答應一聲,跑到廚房端了個缽盂大的翡翠碗來,血色葡萄酒被翡翠碗的綠色一映,更顯嬌豔。坐在王正浩身邊的老將張玉當仁不讓,將大碗接了過去,“我來喝,李帥,你給咱說個清楚,什麽是英雄”,說完,一飲而盡,碗的朝下晃了晃,一滴未落。


    “三十年的英雄血,你糟蹋糧食啊你”,對麵的朱能也站了起來,不依不饒的大叫,借機將自己的杯子也幹了。


    幾個晚輩們聽屋子裏的老將們說故事,紛紛湊了進來,伸直了耳朵。國家已經太平多年,周邊沒有大的戰事。這夥退役的老兵們百無聊賴,紮堆喝酒成了他們的最大娛樂活動。北平商團對獲得過國家級勳章的英雄免費提供英雄血,所以這夥人喝起酒來從無節製,“反正也不要錢,那還不喝個夠”。大將朱能如是說,他的兒子曾經將十幾位將軍的醉態臨摹下來,取名《酒中惡鬼圖》,此畫後來被國家博物館收藏,成為一級文物。


    李堯向來就是個人來瘋,見大夥都把目光轉向了自己,呲開假牙一樂,神情仿佛又回了當年金戈鐵馬的沙場生涯。“你們還記得漠南那個蒙古王爺麽,叫什麽來著,對,韓王,就是那個國會議員,去年他走的時候,國家降半旗,首相大人和皇上親自給他寫了悼詞。你們說,他這輩子立過些什麽功勞,當得起這些榮譽麽”?


    “呸,他”,幾個後生晚輩一塊笑了起來,韓王烏力吉出身於滑頭世家,洪武初年,徐達北伐遼東,他們立刻響應號召,全族歸化大明。徐達的軍隊被高麗人抄了後路,高麗和蒙古人重新占領遼東,烏力吉家族見風使舵,給了北伐軍最後一擊。燕王北伐,烏力吉帶著家族的年青人舉兵響應,再次歸順。北方六省自治,烏力吉在朝廷和北方六省之間左右搖擺。當看到靖遠軍也加入了六省聯軍後,烏力吉出人出馬,跟著唱起了自治的調子。


    醉眼朦朧的王正浩聽到笑聲,身體晃了晃,跟著苦笑了一下,端起麵前的酒杯幹了,歎息著說道:“我算明白了,原來,原來想當英雄,就得學會審時度勢,就四個字,就這麽簡單,嘿,悶了我一輩子”!


    “你不明白,你還得喝”,李堯拍拍王正浩肩膀,笑著質問:“我問你,怎麽審,你知道麽,時勢的走向,你看得清楚麽。看不清楚,事事都比別人慢半拍兒,不還是跟在人後邊吃屁”!


    “嗯”,王正浩被李堯的話問住了,轉著眼睛想了半天,悶頭又喝了一大口酒,表示服輸。


    “怎麽判斷,李帥,您讓我們明白明白,也指點指點這些孩子”,張玉湊過來,虛心求教。軍人家的子弟多數子承父業,屋子裏各家晚輩均在軍中供職,能得到李堯的指點。對他們後來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


    昔日的殺人王掃視全場,看到了一張張渴望的麵孔,笑了笑,接過話題說道:“審時度勢麽,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幾位,你們還記得咱們當日隨皇上迎接武公的情景嗎”?


    “怎麽不記得,十幾萬人,見到武公,千營共一呼。自從北伐勝利後。咱震北軍還從來沒那麽團結過”!


    “這就是時勢啊,你們知道麽”,李堯追憶當年,幹澀的眼球漸漸濕潤,“十幾萬人,見到武公。沒一個不高興的。時勢就是民心向背啊,姚廣孝的陰謀再厲害,能敵過幾萬人的謀劃麽。見了那場景,難道你們還不明白,人心在哪邊”?


    “那倒是,可在那之前你就動手了,提前去幹掉了陳亨那個白眼狼。想想當時那情景。不知有多危險。真的讓他們謀害了武公,內戰不知道要打多少年”!張玉想起當年故事,口氣裏除了佩服,還有後怕。


    “那你不正好建功立業麽”?有人笑著打趣。


    “呸,鬼才喜歡打仗。老子有房子,有別墅,還有海邊的遊艇。一炮下來,全玩完。”屋子裏的氣氛越來越熱鬧,張玉開口全是大實話,“我當時最想的是早打完仗。回家抱兒子,順帶娶個小老婆”。


    “老家夥,別帶壞了孩子”,朱能攔住了張玉的話題,瞪著眼睛問李堯。“說啊,還沒說完呢,你怎麽判斷出姚大師不靈,提前動作的。別說是皇上給了你密令啊,那話,是寫曆史的人說的”!


    “對,姚廣孝那賊禿我知道,他不會隻出一道殺手”!


    屋子裏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停住了喧鬧,把目光看向李堯。殺人王李堯撓撓腦袋上稀落的白毛兒,臉有些紅,眾人矚目之下,好像不太自在。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想殺武公的,當時可不止姚廣孝這一夥人,殺手,也不止一撥,自從他天津登陸,可以說,步步都是陷阱”!


    “這我們都知道,別賣關子,說吧”!朱能不耐煩地逼問。


    “可想保護武公的,也不止我李堯一個,別人不提,咱們那個郭公,還有曹公,這輩子都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主兒”!


    “這我們也知道,後來不是還有人編了一出戲,叫“十麵埋伏”麽,可那和你出馬有什麽關係”!大夥被李堯吊得有些不耐煩,開始輪番給他敬酒。


    “可那夥人都敗了,包括石橋底下的炸藥,也不知不覺間被老斥候們動了手腳”。李堯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說一件十分見不得陽光的事情。後生晚輩們聽他的嗓音如此神秘,越發感興趣,圍著李堯,目光熱切,並且充滿了崇拜。


    屋子裏越來越安靜,任何人說話,聽起來聲音都很清楚。秋日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灑進屋子,給屋子中的老將們的光頭套上神秘的圓環。


    “那我們也知道,前幾年報紙上不揭密了麽,震北軍斥候回憶錄,那個老斥候說,當年他們數百人沒保護得了常大將軍,汙辱了斥候之名,慚愧得要死。所以奉人邀請沿途保護武公,竭盡全力。沿途圈套,個個失靈,張正心張元帥的近衛師得到他們的通知,所以才大搖大擺地向回走”,有人著急地替李堯補充,同時發出疑問,“但這和你火並陳亨沒關係啊,他當時在遠處架了大炮,如果炸藥失效,可是要炮擊武公的,怎麽會被你殺了”?


    “爺爺,你說吧,別賣關子了,看我們都被你吊出汗來了”。幾個年青後生被李堯吞吞吐吐的話弄得心癢難搔,著急地答應。“別說一件,一百件都可以”。


    “好了,我說,你們知道,我李堯是個粗人,保密這麽多年,憋死我了。但你們知道後,第一,不得外傳”。


    “好的,我們不外傳就是”!大夥齊聲答應,越發覺得事情內幕蹊蹺。


    “你們發誓,以在震北軍的名義發誓”,李堯鄭重地說道。


    “我們發誓,以震北軍的名義”,眾人鄭重立誓,表情凝重。對於這些老軍人來說,即使要他們的命,他們也不願意玷汙震北軍這個名字。


    “第二,不得笑話我”。李堯的臉色越來越紅,不知是被酒逼的。還是其他原因。


    “不笑話你”,大夥齊聲答應,目光中滿是迷惑,真相就在一瞬間揭開。李堯低著頭,給了眾人一個出乎預料的答案。


    “你們也知道。當時皇上不說他什麽態度,大夥猜不到,也不好自作主張。畢竟,我是燕王一直帶在身邊的將領。心裏再向著郭大人,也擔不起賣主之名啊。可那天,我早晨還沒起來。駐紮在大沙河附近那個騎兵團團長,那小子拎著個血淋淋的人頭來找我,說陳亨河邊設炮兵陣地圖謀武公,被他發現,帶著騎兵給砍了。還從陳亨的心腹口中問道了整個陰謀,那種情況。我還能怎麽辦?人都殺了,我隻好給他補發一道手令,替他承擔這個責任唄。”


    一屋子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老將軍王正浩盯著李堯,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是說。你也是被,被逼無奈”。


    李堯低著頭,鼻子幾乎紮到了麵前的酒杯裏,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這話,無論如何不能外傳的,否則,影響的不止是皇上。他們把人頭都提來了,我能說,不是我幹的麽,隻好點齊了兵馬去圍困朵顏騎兵的大營。同時給皇上和郭大人送信”!


    當真相揭開時,人們才發現,其實關鍵時刻發生的那些影響全局的事,沒有想像得那麽複雜。有些事情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必然。陳亨死了。武安國順利到達燕王駐地。至於那個團長,李堯不說,大夥也不猜他是誰。有心的人去查一查那以後升職最快的原騎兵第一師的團長,或者無故退役的騎兵第一師團長,肯定能找到此人的名字。


    “其實在那以前,天下大勢已經定了。隻是咱們這些局中人看不清楚罷了。即使沒我手下那一擊,陳亨也得不了手,你們想想,自從咱們認識了武公,他做的事,有人能預料得中麽。”李堯抬起頭,笑著對眾人說道,臉上有帶出了一代名帥特有的豪情,“連他下一步要幹什麽,都推測不到,姚廣孝憑什麽和他做對。太祖皇帝不敢殺他,安泰皇帝不敢殺他,不都因為此麽?你們想想後來的事,再想想我說的話,就明白了。我總覺得,武公不是個普通人,他的見識,至少比咱們遠了幾百年。所以在那以後,我就跟定了他,絕不回頭”。


    武安國不是普通人,這是軍中諸位老將的一致見解。當年燕王帶領大夥迎接武公歸隊時,大夥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比我們大家見識遠了幾百年,李堯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燕王朱棣在最後一刻選擇了條最有利的路,也許就是因為在當時,他頓悟了這一點。反正,當他率領大軍出迎武安國時,重新贏得了整個六省軍隊的尊重。也向郭璞等人展示了他自己的能力和威望。


    後世有史學家經研究後得出結論,李堯擊殺陳亨,從當時的政局來分析,收益最大的不是武安國和郭璞,而是燕王朱棣。


    千營共一呼,遠遠的,朱棣看到武安國的戰馬,聽到了身後山崩海嘯的歡呼聲。一時間,他幾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老師看上去還是那樣英姿勃發,歲月和磨難讓他衰老,卻沒有壓垮他的脊梁。相反,那雙曆經風霜後的眼中,煥發出一種難言的深邃,一眼,仿佛就看到了你心裏去。


    “武兄”,燕王朱棣張開雙臂,仿佛當年二人在懷柔城外射獵歸來,語調裏充滿熱情。


    “燕王殿下”,武安國在馬背上右手按胸,端端正正行了一個震北軍軍禮。然後向諸位弟兄施禮,一如當年在北伐軍中。


    “敬禮”!不知誰帶頭大喝一聲,燕王,郭璞,李堯,朱能,三軍將士手按胸膛,同時還禮,然後,發出一聲歡呼。四野震動,獵獵大風吹動戰旗,呼嘯相和。


    在眾人簌擁下,武安國走進軍營。所到之處,引發陣陣歡呼。此情此景,讓他激動不已。六百年的智慧,自己憑借多出的六百年智慧看這個世界,自然選擇與眾不同。但無論在任何年代,人們對平等和尊嚴的渴望,始終如一。


    歡宴,豪飲,比試。放歌。那一天,整個六省聯軍大營,心甘情願地為一個人運轉。整個國家,目光被一地的微妙變化所吸引。


    幾隻信鴿在真定城外一個農莊裏飛上天空,迅速消失在南方的白雲下。幾天後。老將耿柄文將幾路整裝待發的兵馬全部撤回,皺著眉頭采取了防守姿勢。半夜裏,親兵聽到老將軍沉重的歎息,大夥跟著心情沉悶,這道防線,眼看保不住了。所有人心裏都明白。


    尉州,一騎紅塵追上大將林心武。接過信使手中的密報,大將林心武快速紮營,招集全部將領參加會議,會後,這支人馬打著增援六省立憲的旗幟進入美嶼所。借道向南,十多天後在真定與自衛軍匯合,一同揮師南下。


    西北,大將藍玉長出一口氣,調集全部人馬向西進發,將貼木兒在西域的勢力挨個拔出,順帶著以屯墾的方式。建立起一座座城市,西行的商隊迅速跟上軍旅的位置,將各種日用品和珍寶銷售到更遠的地方。


    長沙,湘王朱柏接到密報,歎了口氣,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牆上的如畫江山圖,吩咐人將它撤下來,換上自己屬地的詳圖。


    “你真的決定放棄了麽,何必不放棄得更痛快一點兒”?坐在太師椅子上,一個文士打扮的人笑著發問。


    “我能不放棄麽”?湘王朱柏回頭橫了椅子上的文人一眼。冷笑道:“連蜀王爺都放棄了對江山的爭奪,我湘王還有什麽資格問鼎。”


    椅子上的文人楞了楞,話語的口氣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當年我在遼東見到四哥麾下那些將士,我就知道天下沒我的份了,所以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學問。我沒野心。你和我不同,有野心卻得憋著”!


    “算了吧,你還不是玩一手韜光養晦,天下儒林,不一直視你為明主麽。要沒你蜀王的金幣在支持,所謂保皇黨,能有那麽大的號召力,全國都有人參加”!湘王朱柏看不慣蜀王朱椿這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嘲弄地說道,“可你的算盤也別打得太精明,四哥,武大人,郭大人,沒一個是好糊弄得主,弄不好,他們得了江山,第一個拿你開刀”。


    蜀王朱椿高深莫測地搖搖頭,仿佛對湘王朱柏的冥頑不化十分失望。“你又錯了,我敢保證,四哥不會對我下手,郭璞和武安國也不會找我的麻煩。我組織保皇黨,對四哥隻有好處,沒壞處。並且玩這個在北平的規則允許範圍之內,隻要不違反規則,他們就拿我沒辦法。否則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等四哥得了江山,我們保皇黨人會率先提出軍隊國家化,我把手中軍隊一交,更是沒危險。反而那些官兒們,沒保皇黨人支持,誰也難過爵士會這一關”!


    “帶頭把軍隊交出去,你瘋了”,湘王朱柏大吃一驚,連聲反對,“沒有了軍隊,將來我們拿什麽自保”!


    “我的湘王殿下,有軍隊就能自保啊,有軍隊,你隻會死得更快。那些將軍們誰要是不甘心,給你來個皇袍加身,你想反悔都來不及。不如交了安穩,況且啊,你看,你的封地臨著這麽兩條大江,曹振的水師隨時都可以殺上門來。與其將來讓人家逼你,還不如你自己采取主動。眼下這形勢,你越主動,將來留下的東西越多。四哥放著馬上到手的皇位不拿,帶頭搞什麽立憲,你以為他傻麽,還不是權衡了再權衡後,做出的選擇”!


    湘王朱柏看看自己牆上的地圖,看看治所縱橫的水道,歎了口氣,伸手將地圖又摘了下來。蜀王說得對,自己的領地不具備割地自保的條件,不如早做打算。一邊不甘心的卷著地圖,他一邊問道:“嗨,也不知道武安國跟四哥說了什麽,四哥居然被他說動了,做出這種選擇”。


    “我聽說,四哥、郭璞和武公三個那天在他的營帳中密談,四哥問武公,到底希望他怎麽做”,蜀王朱椿壓低了聲音說。


    “武公怎麽答”,湘王朱柏手一抖,停止了卷地圖的動作。無論蜀王說的是真是假,武安國的當日的話諭示著將來大明的走向,不由他不關心。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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