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胤禛果然如約定一般,又來到了晴鳶的房裏。


    經過一下午的休息,晴鳶現在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對於白天發生的事情,兩人都頗有默契地隻字不提,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彼此相敬如賓,跟平時並無二致。隻是畢竟是經曆過些事情,晴鳶本就還未痊愈的身子又添了新傷,胤禛舉手投足間小心了許多,盡量不去觸碰她的傷處,也溫柔了許多,雖不曾肉麻地你儂我儂,卻也比平日多了幾分溫情。


    嘴上不說並不代表著不存在,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除非能夠令時光倒流,否則終將存在並延伸下去,會影響到幾時卻是看各自的造化了。這點他們都心知肚明,正因心知肚明所以無需贅言,一切都再回不去從前。


    對於宋氏和她的孩子,晴鳶如今是心神俱疲,再也不想管那麽多了。他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去吧,總之她是再也沒有踏入過宋氏的院子。胤禛體諒宋氏的喪子之痛,撥了許多東西過去,又給她娘家兄長尋了個出路,算是給她長了臉麵,這事兒也就過去了。隻是由於她流產,身子虛弱,中藥、補藥什麽的喝了一大堆,胤禛認為她需要休養,便再也沒在她院兒裏過過夜。李氏那邊則還是一如往常,每十日胤禛必會去她那裏歇一晚上,不多也不少,並不因為宋氏的休養而對她有更多寵愛。


    曾經引起軒然大波的流產事件,就這麽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晴鳶是在宋氏流產後的第五天接到了宮裏來的旨意,前往德妃宮中請安。知道消息後,胤禛沉默了半晌,然後說道:“正巧我也沒什麽事,許久沒去看望額娘了,就一起去吧。”


    晴鳶點了點頭,夫妻倆心照不宣,便一起來到了德妃宮裏。


    德妃見兩人一塊兒出現,倒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掩嘴笑道:“你們這對小夫妻倒是感情好的,出雙入對,尤其難得的是老四居然也來了,平日裏怎麽叫都叫不來的人,偏生今兒個這麽積極,是怕額娘吃了你媳婦兒麽?”


    胤禛不由得有些尷尬。隨著他年紀日長,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因此確是有好些日子沒來向德妃請安了。今日聽到自己的母親如此調侃,實在是無話可說。


    晴鳶見了,急忙笑著說道:“額娘見諒,這些日子爺確實公務繁忙,每天都早出晚歸的,很是辛苦,倒是疏忽了對額娘的禮節,這是我們做小輩的不對。今兒個聽說兒媳要來見額娘,他便放下一切跟過來了,主要是想見見額娘,還能有什麽其他的目的不成?至於兒媳,天下人人都知道額娘對兒媳最好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德妃抿嘴笑著,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個兒身邊,說道:“就知道你是最疼你相公的,不論什麽都替他遮著掩著,總是給他說好話。仔細慣壞了他,日後欺負你。”


    “額娘!”胤禛忍不住出聲了,很是無語地看著德妃。她這是在幹嘛?挑撥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嗎?天底下哪兒有母親這麽說話的!


    德妃橫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轉頭對著晴鳶說道:“孩子,前幾日接到消息,說那宋格格的孩子沒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本來早就想找你來問個清楚,可又怕你們初逢巨變來不及應對,所以又等了幾日,今兒個可一定要跟本宮說說清楚,皇上也很是擔心呢!”


    晴鳶早已料到她找自己來就是為了這個,當下不敢怠慢,急忙一五一十將宋氏流產的情形說了一遍,中規中矩,全都是實打實的實話,沒有添加半分虛言。至於當日胤禛失控的事情,自然是閉口不言,權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的。


    德妃聽了,不由重重一哼,不滿地說道:“這個宋格格,原以為她是宮裏的老人兒了,跟著老四那麽多年,又曾經生育過,是個懂得分寸的,沒想到竟也如此的不曉事!已經大了肚子的女人了,怎能隨隨便便在雪天出門呢?這一下子摔出事來,生生就把本宮的孫子給摔沒了,真真是可惡至極!”


    晴鳶抿了抿嘴,不知道德妃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得小心翼翼地說道:“額娘,您也別生氣了。宋格格也不是故意的,做娘的哪兒有故意害自個兒的孩子的道理?況且如今孩子沒了,最傷心的人就是她,又傷了身子,也是個可憐人,額娘就原諒了她吧!”


    德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道:“也真讓他們給說著了。這宋氏,怕真的是個無子的命!連著兩個孩子都沒了,也確實可憐見兒的……”頓了一下,卻又拍了拍晴鳶的手,笑道,“也就是你了。若是換了別人,此時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又哪兒會替她說好話?你這人啊,也不知該說你賢惠還是癡傻,真真是……”說著,又是無奈又是欣喜地歎了口氣。


    晴鳶被她說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看了一眼胤禛,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來。心中朦朦朧朧有種感覺,似乎此事與胤禛的失控有些關係,但卻又無法準確把握,隻得暫時歇了心思,閉口不言。


    胤禛心中卻是透亮的。德妃雖然身在宮中,對外界尤其是自己孩子的家裏發生的事情卻了如指掌,他做過些什麽必定瞞不過她的眼睛,他對晴鳶所做的事情想必她和皇帝早就知道了。今天叫晴鳶來,除了表示一下自己的關心之外,又何嚐沒有考驗晴鳶的意思在內?看看她對宋氏流產的反應,看看她對自己所做之事的反應,說到底媳婦兒畢竟還是個外人,兒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晴鳶露出半點兒對自己不滿的心思,原來德妃和康熙心裏對她的好印象怕是就要打個折扣了,對她今後的日子將很是不利。正因如此,他才會放下手裏的事情陪她一起進宮來,就怕一個不小心弄出岔子,破壞了之前苦心經營來的大好局麵。


    不過好在,晴鳶的表現十分令人滿意,看德妃如今的表情就知道了。隻是這裏麵晴鳶受了多少委屈,卻是說也說不清楚的,而他們兩人之間……


    默默歎了口氣,他甩開這些煩人的思緒,正好迎上德妃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說道:“好了,也站了這麽會兒了,不累麽?坐吧。”


    胤禛苦笑了一下,這才敢坐下來。德妃也不管他,拉著晴鳶的手又道:“看來看去,老四的府裏最靠得住的也隻有你了。你好好將養身子,今後給老四傳宗接代的任務還是得著落在你身上。老四,”她轉頭看著胤禛,話中有話道,“宋氏的事情也就罷了,是她自己福薄,生不下孩子,今後你可得好好兒對晴鳶,讓她早日生下個繼承人才是真的!”


    胤禛心中一凜,趕緊說道:“額娘放心,兒子知道了。”


    晴鳶一愣,心中頓時也是透亮,忍不住輕輕一聲渭歎。作為皇家,能夠做到這份兒上,夠了啊!還能要求什麽呢?別人給她麵子,她就該適可而止,千萬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回頭總有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


    她性子裏本就滲透了幾分郭佳玉的通透徹悟,凡事其實都看得很淡,再加上今日這一番談話,也算是徹底放下了。不過過去的事情終究不能重來一遍,失去的就是失去,想要找回來卻是難上加難,放下,卻已回不去從前。


    心中還在感慨,卻聽到外麵一聲通傳,道:“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來了。”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


    “兒子給額娘請安。”胤禎走進來,跪拜道。


    “胤祥給德妃娘娘請安。”胤祥在他身邊,同樣跪拜道。


    德妃笑著擺了擺手,道:“起來吧。”看了看晴鳶又道,“你們這些小崽子,平日裏也不見多勤快來看看本宮,偏偏聽說你們四嫂來了就跑得比誰都快,真是氣煞本宮了!”嘴裏說著“氣煞”,臉上卻是寵溺的笑容,小一輩的感情好,她看了心裏也高興。


    胤禎瞥了一眼晴鳶和胤禛,涎著臉走上前去說道:“兒子最近功課重,皇阿瑪說孩兒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狠狠批了孩兒一頓,兒子隻好努力學習了,自然沒太多時間來陪著額娘的!額娘您一向都教導兒子要學好本事,好為皇阿瑪分憂解難,自然不會怪罪兒子的是不是?”


    德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額頭,笑罵道:“小崽子,居然用額娘的話來說額娘!”


    胤禎吐了吐舌頭,這才對著胤禛和晴鳶笑道:“小弟見過四哥、四嫂。”


    胤祥也在一旁說道:“四哥、四嫂,好久不見了。”


    胤禛習慣了冷冰冰的模樣,隻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晴鳶卻笑著說道:“多日不見,十三弟、十四弟看上去精神倒是挺好,人也長高了。前些日子我聽爺說起,你們二位在上書房裏表現出色,被皇阿瑪表揚了是麽?真是可喜可賀!”


    胤祥溫文地笑著,說道:“可當不得四嫂如此誇獎,不過是做對了份內的事情,被皇阿瑪表揚了幾句,沒什麽值得誇耀的。倒是四嫂,看上去精神比之前有些差了,這些日子怕是很辛苦吧?”


    晴鳶淡淡一笑,道:“還好,確實有點麻煩,卻也不存在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胤禎欣喜地說道:“難得四嫂身在外麵還記掛著我們兄弟。十三哥說得對,也不過就是做了兩首詩,皇阿瑪覺得我們有所進步,稱讚了兩句罷了,實在沒什麽值得誇耀的。對了,聽說四哥的那個小妾流產了是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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