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鋒將她的神情動作收入眼中,心裏忽的一動,眼前浮現阮心秋的身影,這才發現二人竟有那麽一點相似,隻是有所不同的是,阮心秋雖柔弱,但有自己的主張決斷,決不會低聲下氣求他人。


    這水悅容何止是柔弱,簡直毫無主見,乃一心指望他人的人,如此之人往往壞事,是斷然不可帶到番禺的。


    “這等性格……那怪宗門會讓她來義章執行任務……”心裏更是不喜,暗道,


    “不行,萬萬不能心軟!”於是冷冷看著水悅容,道:“師妹,何必如此!我也是為你好!想那番禺瘴氣深重,又有外邦蠻人招搖過市,你這女兒哪能受得了?倒不如回到宗門,潛心修煉,修出無上道法,再向天下傳播大道。你看如何!”措辭雖說還算委婉,但語氣中卻帶著分不容置喙。


    ?


    楊雲鋒既得知吳巡檢使的用意,麵上難免出現分苦意。但事關南海百姓安危,又與魔教中人有關,楊雲鋒身為番禺知縣和正道弟子,無論如何也不可坐視不理。“師叔……好,有什麽用得著雲鋒的,盡管給我說便是。”他含笑對吳巡檢使說道。


    吳巡檢使又和他叨念了幾句,便自個兒到內屋修煉去了。楊雲鋒獨自坐在江邊,凝視手中仙劍,回想吳巡檢使之前那番話語,微微歎氣,隨後拋去雜念,同樣也入定修煉。


    這天細雨霏霏,江麵上下霧蒙蒙的,如詩如畫。江水雖急,但經法陣加持的官船非常平穩,速度也不快,緩緩南下,直到入夜也才行二十餘裏,江麵上雖頗為平靜,但仍有一兩點漁火映入眼簾。


    原本跟在官船之後的一群上清宮弟子多半是接到吳巡檢使的命令,已經離去,不見蹤影。楊雲鋒端坐船頭,提了壺茶水,優哉遊哉地飲茶,看江濤漫漫,若有所思。


    忽然聽聞一陣破空之聲,霎那之間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同時登上官船,拱手對楊雲鋒說道:“參見楊師兄!”


    “不必多禮!”楊雲鋒淡淡說道,含笑說道,“顧師弟,水師妹,辛苦你們了。”開口之時回首向二人望去,眼中映出他們的身影來。


    卻見那男子一身書生打扮,麵容清秀,雖算不上英姿過人,卻也非凡夫俗子可比。男子身邊的女子則眉目如畫,說不出的嫵媚豔麗,此刻恭順地向楊雲鋒行禮,眉目中盡是溫柔,當真楚楚動人。


    若是玲瓏舫的人看清二人容貌,必定大為訝異,因為那女子便是前日落水失蹤的歌女,而男子則是自稱歌女之弟的顧書生。


    而他們真正的身份卻是天極宗的弟子,男子名作顧神飛,正是當年楊雲鋒挑選的入京弟子之一,女子則名作水悅容,乃天極宗通務宮弟子!原來之前女子落水,顧書生告官之事,是楊雲鋒一手策劃的好戲!


    一切都是個陰謀!為的是取得民心,為的是減少日後主政時百姓的阻力。


    “顧師弟,水師妹,你們做得很好。”楊雲鋒再次向二人看了一眼,淡淡道,“回山以後我會好好獎賞你們一番。”


    顧神飛、水悅容聞言點頭,道:“多謝楊師兄!”然而二人說出這話時麵上都有些猶豫。


    楊雲鋒將他們的神情收入眼中,見狀便問:“你們似乎有心事。”


    那顧神飛這幾年在京城做事,對塵世間那些紛繁複雜的事情有所接觸,略有些心機與城府,因而聞言之後並沒有貿然開口。倒是水悅容初次下山,對楊雲鋒的所作所為難免有些不解,聽聞楊雲鋒的話語之後眉目間露出淡淡的傷感,道:“師兄這些天的作為……雖然有自己的考量……但終究不夠光明正大……”她的談吐極好,聲音婉轉動人,說不出的悅耳,卻又帶著分若有若無的傷懷,柔到極點,若是常人聽了,隻怕骨頭都要酥了。


    “水師妹真心善良。”楊雲鋒聞言微微歎口氣,道,“然而這人世間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光明正大行事固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很多時候做不到光明正大,這時便得用非常手段,否則錯失良機,反誤了正事,豈非得不償失嗎?”他垂眼,目中散發出一股寒氣,斬釘截鐵道,“心懷正義,何事不正?”


    那水悅容聞言低頭微微回答一聲:“原來如此……師兄教訓的是。”然而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水汪汪的眼中卻盡是迷惘彷徨,顯然有些猶豫。


    楊雲鋒見狀不禁對這個年紀不大的師妹有了些看法,暗道:“即便心中不認同,也依舊照宗門的意思去辦,雖說愚了點,到底是對宗門忠心耿耿。隻是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對我日後的行事還是有所拖累,得打發走才行。”於是開口對水悅容說道:“師妹這些日子可是非常辛苦啊,隻怕承受了許多你這年紀女子不應當承受的壓力和折磨……我此番前去番禺,不是遊山玩樂,凶險不在義章諸事之下。”而後便凝視水悅容的麵容,鄭重說道,“師妹就不必跟著我到番禺吃苦了,現在就回宗門吧。”


    水悅容聽出楊雲鋒話中之意,不禁訝然,道:“師兄是要趕我走?不……這是宗門的任務……不行,我不能回去……”說著垂首看著官船上鋪就的桐木地板,嬌軀微顫,竟是欲痛哭一場。


    說不出的淒楚哀婉。


    楊雲鋒將她的神情動作收入眼中,心裏忽的一動,眼前浮現阮心秋的身影,這才發現二人竟有那麽一點相似,隻是有所不同的是,阮心秋雖柔弱,但有自己的主張決斷,決不會低聲下氣求他人。這水悅容何止是柔弱,簡直毫無主見,乃一心指望他人的人,如此之人往往壞事,是斷然不可帶到番禺的。“這等性格……那怪宗門會讓她來義章執行任務……”心裏更是不喜,暗道,“不行,萬萬不能心軟!”於是冷冷看著水悅容,道:“師妹,何必如此!我也是為你好!想那番禺瘴氣深重,又有外邦蠻人招搖過市,你這女兒哪能受得了?倒不如回到宗門,潛心修煉,修出無上道法,再向天下傳播大道。你看如何!”措辭雖說還算委婉,但語氣中卻帶著分不容置喙。


    “師兄……”水悅容淚水終於從臉頰滑落,她不住搖頭,念著,“不……不……”卻不知該說什麽勸師兄改變主意。


    那顧神飛知道楊雲鋒的心思,見狀不禁微微搖頭,暗中想道:“師妹你這是何苦!師兄本就是為你好,又非殺你害你,你這樣子,倒讓人不喜了。”於是開口勸道:“師妹,師兄是宗門長老,他的命令我們不能不從……你就答應吧。”


    水悅容兀自搖頭,無語淚落。


    “師兄……”顧神飛無法勸服水悅容,見狀抬頭向楊雲鋒看去,希望楊雲鋒改變主意。


    “誒!”楊雲鋒微微搖頭,道,“顧師弟,暫時將她帶到船裏,到了番禺再讓她自行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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