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小黑終於恢複,雖還沒恢複到完好,但總算有了自保的能力。


    這一日,三人便跟著一起前往寶雞。孟雄飛自是準備從寶雞出發前往雲南,小黑與胡豔紅則是一起前往寶雞的妖盟陝西分舵駐地。小黑化形變了人後,是不打算繼續在山裏住了,因此胡豔紅便帶他往分舵給他安排身份與工作。


    這本也就是他當初的打算,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他正是要變了人後紮到人堆兒裏來隱藏自己。雖然他與蜀山派的事算是已經解決畫上句號,但他還是不免有些擔憂,終究要自己藏得再讓蜀山派的人發現不了才是安心。他加入妖盟,求化形丹,求得也就是此。


    到得寶雞,三人先跟著為孟雄飛買了部手機,方便他往雲南的這段時間與胡豔紅聯係。然後三人一起吃過了午飯,雙方便就此分別。


    分別之後,孟雄飛先往寶雞火車站買了車票。在此之前,他也早已查詢好了線路、車次等等問題。知道晚上會有一班從西安發往昆明的空調快速列車,從西安出發後會途經寶雞,寶雞站也有票賣,倒不用到西安去。


    到得車站一問,正好有票。他現在身上不差錢,也就買了張軟座。他現在的修為幾天幾夜不合眼也毫不是問題,所以幹脆也不打算在車上睡覺,反正車上也睡不安穩。準備上車時買幾本小說,一路消遣看看打發時間。


    晚上的那班列車,要到十點後才從西安發車,到得寶雞站時,已是要過了零點,所以現在時間還早。他買了票後,寄放了行李,然後出了火車站前往汽車站,準備趁這段時間回岐山看看。


    前一世的人生時,那裏畢竟一直是自己的家。孟雄飛這近一年來也時常頗有想念。隻是以前是牛,不方便回去,現在變回了人,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看看自己的家怎樣了?看看自己的超市怎樣了?看看自己認識的那些人又怎樣了?………可以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去看看自己的墓地是怎樣?


    為免到岐山後被熟人認出,被人大白天的當鬼引起驚慌,孟雄飛在往汽車站地路上先買了頂棒球帽與一副大墨鏡遮擋起自己的大部分麵貌。到得車站後,正趕上一班往岐山的中巴到點發車。當即上車。路上耗費了約有半個多小時後,便即到得岐山縣城汽車站。


    下了車後,孟雄飛既不坐公交也不打車,就那麽一路走著先行前往自己的那間超市。近鄉情怯,觸景生情。一路走著看著,孟雄飛心中不禁感慨良多,隻覺恍如隔世,熟悉地縣城似也忽然變得陌生許多。


    到得自己的那間超市。他遠遠便已一眼瞧見,發現那裏竟然還是超市。而且連名字也沒變,還是叫“順心超市”。且正在開門營業。這名字是取自他父母名字中的各一個字,他父親叫孟家順。母親叫鄭巧心,各取了二人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組成。


    瞧見超市沒變。竟連名字也沒變。孟雄飛不禁頗為驚奇。忙快步走了過去。站在路對麵往裏仔細打量。這一瞧之下。不禁更是驚奇。發現超市裏地店員也都沒變。還是自己原來雇傭地那幾個。


    “怪了。誰這麽好?!”孟雄飛不禁微張著口。喃喃地驚訝自問。


    裏麵那幾個店員都是非常熟地。他不敢走進去直接問。怕被她們認出。隻有遠遠地站在這裏看著。看了不知多久。看到路人都對他奇怪之際。他終於看到了裏麵原本屬於自己地那間辦公室房門開啟。一名身材高挑地美貌麗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啊。是她!?”看到這女子。孟雄飛不由更是驚訝。忍不住一聲驚呼出口。到最後則是一臉恍然地樣子。他終於明白這裏為什麽還是這間超市。又用得還是“順心”地名字。


    這女子不是別個。卻原來是他表姐鄭玉婷。比他大一歲。是他舅舅家地女兒。他原本為人時。除了父母外。關係最為親近要好地就是他這表姐了。兩人雖名為表姐弟。但實際上卻好地如親姐弟。而自父母去後。他唯一地親人也就是算這表姐了。他舅舅雖也健在。但他一向與自己舅舅地關係都不怎麽樣。


    其實不止他。他們整個一家子都與他舅舅家地關係並不如何親近。原因是因為他父母當年地婚事。他母親鄭巧心當年跟他父親孟家順處對象時。因初時關係還沒確定。便瞞著家裏人沒讓知道。但他母親家裏人眼見她已到了談婚論嫁地年紀。卻沒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張地給她介紹了個對象。


    要說介紹這人確實不錯,父母都是國家幹部,他自己也在國企單位上班,不但家庭好、工作好,文化水平也高,是大學畢業地高材生,而且相貌也是不賴,最重要還是西安人。條件比起孟父來,實在是高出許多,差的可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孟母卻是偏偏看不中,早已心有所屬地喜歡上了當時隻是個工人地孟父。後來更是不顧家裏的勸阻與反對,自作主張地就嫁給了孟父。為此,她跟家裏鬧的很不愉快。雖然後來事過境遷稍有緩和,但這許多年來關係也都是不怎麽樣。平常很少走動,隻在過年、過節等重要節日時才回去看看。


    而跟孟雄飛舅舅家的關係,卻是更淡。因為當年給孟母介紹對象的人,就是她親哥哥、孟雄飛舅舅介紹的。那時孟雄飛舅舅已到西安去打拚,在西安認識許多人,自以為千挑萬選地給自己妹子選了個如意郎君,卻不想他這妹子竟毫不領情。不領情也就算了,但孟母當年那麽幹脆地回絕,可就實在是太薄他這做哥哥的麵子了,讓他在人前大失顏麵。為此,兩兄妹差點兒反目成仇。


    後來,孟雄飛舅舅在西安定居,把父母也一塊兒接了過去後,兩家人就更是沒有什麽來往了。再後來,孟雄飛外公外婆也先後相繼去世後。兩家的來往就更是少的可憐了。有時連過年等節日也是不走動,簡直就形同陌路。


    兩家這樣的關係下,按理孟雄飛與鄭玉婷的關係也應該好不到哪裏去。但兩人自小見過後,卻是就能玩兒在一塊兒。每逢年節相聚分別後,孟雄飛也總是時常想念這小表姐。再到後來發生過的一件事後,更是使兩人的關係大近,也正是這件事才使得兩人的關係親近得如同親姐弟。


    這是鄭玉婷高中時發生的一件事。要說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少年男女情竇初開,鄭玉婷又長地漂亮,難免地收到不少愛慕地男生送來的情書與禮物。鄭玉婷當時專注學習,並不想早戀,對那些男生也都一力回拒。不假辭死,但有一男生卻死纏地追到她家裏,因此引得孟雄飛舅舅大發雷霆,也不管女兒是對是錯。就大大教訓一通。


    鄭玉婷那時正值青春叛逆期,本來就對大人有些逆反心理。再加個性執拗,並且在此事明明沒錯。也就絲毫不肯認錯服軟。結果父女兩個針尖對麥芒,越加鬧得不可開交、矛盾加劇。最後鄭玉婷一氣之下,竟離家出走。


    這一出走就走到了孟雄飛家。


    對於鄭玉婷前來投靠。孟父、孟母倒都極是歡迎的。兩家的關係雖不好,但也隻是大人間地事,與孩子並無關係。而且對鄭玉婷這個性子很像自己的侄女,孟母也極是喜愛的。尤其在聽了鄭玉婷也是因為明明自己沒錯,她父親不加弄清事情、不肯聽她解釋就將其大罵教訓一通這才氣不過離家出走後,更是大起同感。她與自己哥哥關係鬧到這般,何嚐不是因為她哥哥的臭脾氣。


    鄭玉婷一再堅持不肯回去,孟母也不多加相勸。隻是還是給自己哥哥去了電話告訴他鄭玉婷在自己這裏,讓他們夫妻兩個不必擔心,她會好好照顧自己這侄女地。鄭玉婷便這樣留了下來,並且還堅持轉到了寶雞來上學,宣告似地再不回西安。


    孟雄飛舅舅死要麵子,事後弄清楚了原委雖也心中後悔,尋不著女兒更是著急上火,但嘴上卻是不肯認錯。知道了女兒下落心裏鬆了口氣兒,但卻仍不肯放低姿態來認錯接回,還說什麽出了家門就不要回來,他隻當從沒生過這女兒。他不肯認錯,鄭玉婷也更是不肯服輸。他說隻當沒生過自己這女兒,鄭玉婷更說要和他脫離父女關係,也隻當沒有過他這老爸。


    父女倆人就這樣強上了,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有錯,關係簡直就是水火難溶,不可調和。鄭玉婷母親多次來勸自己女兒回去也是勸不動,勸自己老公更是沒用,直到她拿出離婚來威脅逼迫,孟雄飛舅舅才終於來了趟歧山與女兒相見。但父女兩個一見麵就冷眼相對,一開口就吵爆到天,自然也是沒能把女兒接回去。鄭玉婷母親無法,也隻有多多拜托孟雄飛父母對女兒多加照顧,並多加暗中資助女兒的生活費。


    不過經此一事,兩家的關係倒是好了許多。畢竟血濃於水,血緣相係一家親。妹妹肯收留照顧女兒,並當作是親生女兒般看待,孟雄飛舅舅嘴上雖不說,心裏卻也是感激非常。


    孟雄飛父母出車禍意外去世,他得到消息後也是第一時間趕到。孟雄飛父親也是獨生子,沒什麽兄弟姐妹,也沒什麽過得去的親戚。父母兩人的後事、葬禮,基本上是全靠他這舅舅多方奔跑幫忙打理,這才安排地井井有條。


    事後,孟雄飛舅舅也曾要求照顧他,並資助他繼續上學。但孟雄飛謝絕了他的好意,自己終止了學業回來接手了家業。雖然他對於孟雄飛的這一決意認為很不明智,但孟雄飛畢竟不是他兒子,再加從小關係又不親近,人家父母又剛逝,他也不好端起舅舅的架子斥責教訓,令孟雄飛改變主意。而且他也沒什麽閑情去多管,自己女兒地事還頭疼著呢!


    鄭玉婷這一出走,卻竟是再也沒有回去。她在寶雞把高中上完,也在寶雞完成的高考,並以優異地成績考上了北京大學。當年此事曾轟動一時,乃是市裏的高考狀元,電視台都有來采訪報導。孟雄飛舅舅當時不知怎麽悔呢,女兒出名,他們這親生父母沒什麽幹係,反倒讓孟雄飛父母給沾了光,連孟雄飛當時都在電視上露了一小臉。


    大學畢業後,鄭玉婷便留在了北京工作。孟雄飛父母去世後,鄭玉婷也仍把姑父、姑母家當自己家,每逢年節都回來這裏,每隔一段時間也常回來看望孟雄飛,平常更是電話、網上聯係不斷。


    鄭玉婷活到二十來歲,可說後麵地一半兒時間都是在孟雄飛家度過,自然便與孟雄飛親近,直拿他當親弟弟看待,把他父母也當成了自己的第二任父母。


    孟雄飛從小就喜歡這表姐,這長時間下來,自然也更是親近要好。不過,這分兒親近裏麵卻還包含了他自己地一個小秘密。這個秘密隻有他自己知道,誰都沒告訴過,他也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因為這實在有些羞於啟齒,並讓他感自己很,很壞蛋……好吧,他也不知如何評說,因為鄭玉婷曾是他少年時偷偷暗戀喜歡的對象。


    對於自己這位表姐地事跡,孟雄飛當時年少初始第一次聽說時,便覺很是佩服,佩服她的勇氣與膽氣,還有她的堅強與堅持。他當時正是喜歡看武俠小說的時候,不少武俠小說中都有這種私奔翹家的江湖俠女類女主角。而離家的原因,也通常大多有跟自己父親吵架的。他得知了自己表姐的事跡後,當時就把她當作了書中俠女一般的傳說中人物來看待。


    人的第一印象和看法很重要,孟雄飛當時正在崇拜書中的大俠們,眼下現實家裏來這麽一江湖俠女似的人物,立即就喜歡上了。而這種喜歡與敬仰,隨著接觸的增多,不知怎麽地就漸漸變成了男女間的那種喜歡,慢慢地心中總是她的影子,不能忘卻。正值年少感情初萌的他,已在不自覺間漸漸地把這位漂亮的表姐當作了心中暗戀喜歡的對象。


    年少的他,當然隻是單方麵的喜歡,他並不知道這位漂亮表姐對於自己的觀感,是否也有與他同樣的心思。他不知道,而且似乎也不曾在意,好像能夠這樣偷偷地暗自喜歡她就夠了。那年少純純的戀,似乎也總是毫無所怨地甘願付出,他為她流過血,為她打過架,為她挨過批,為她受過累……


    對於鄭玉婷的感情,孟雄飛心中是十分複雜的。既有姐弟般的手足親情,也有男女間的歡喜愛慕之情。他當時已從政治課本上學知了三代以內的近親結婚是被現在法律所不允許的,知道自己喜歡上表姐是不該的,但他就是收止不住。


    直到大了,成熟了,才開始慢慢地把這種喜歡變淡,但心中總還是對她有些特殊的觀感,有些超乎了姐弟關係的感情在。但現在看著這暗戀以及也算是初戀的喜歡對象,回想起年少時的情意初萌,回想起兩人以前的種種,他隻覺是那麽遙遠,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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