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呼延動身之時,那刀魔山刀魔神殿中,刀魔神主雙耳微顫,騰然睜眼,寒光暴綻。


    “果然不出本尊所料!這小賊如此奸猾,若非隻為尋得道比坐鎮的良才,斷不至於如此招搖!但為此強出風頭,他定知後患無窮,他那古怪來曆必然惹得聖人動心,如今果然欲逃出魔界避難!”


    一念及此,他那目光漸至怨毒,笑得猙獰、煞寒,“若是他一直窩在那血刀魔山,便能終日受得器魔道祖暗中護佑,我卻是動他不得,但如今卻是送上門來啦!隻需出得魔界,這天大地大,料想器魔道祖自難跟隨護佑,我便是殺了他,也無人知曉是我動的手!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本尊早已說過,耍弄本尊之羞辱,借刀殺我摯友徐匡之血仇,終有償還的一日!”


    “受天下人笑話四千餘年,本尊吃盡譏諷,正好那你這賊子頭顱祭旗,好叫這天下魔界之人曉得,我刀魔神主亦不是好惹的!此之一戰,必將重振聲威!”


    刀魔神主咬牙鼓勁,那身影倏然電射,便似疾風轟然吹開殿門,那身影之神速,便連底層神境之人亦難以察覺,轉瞬已然下山,緊追呼延而去。


    便在那嗜魔聖山嗜魔聖殿之內,高台聖座上端坐一位身形偉岸的冷麵男子,身著華麗長袍,便是這般靜靜坐在那裏,也能讓覲見者望而生畏,幾欲匍匐以示敬畏,威儀厚重非常。


    “吳威!”


    “弟子在!”


    那冷麵男子,自然就是嗜魔道祖,此時雙目微眯,那狹長雙眼似有寒光閃過,兩片薄唇微微開啟,淡淡道:“你師弟胡一刀與你那三叔淮江之死,與這血刀神主大有關聯,此番本座便派你出山,定要徹查此事!”


    他座下那單膝跪地的身影,聞言倏然劇震,立時仰頭滿是震驚,“師尊,我那師弟胡一刀,還有我三叔淮江……死了?他們一人乃是身境無敵,遇得初入神境之人亦能力敵而戰,我三叔淮江乃是堂堂純血神境高手,莫非便死在此人手中?我觀他不過才晉升神境……”


    這名為吳威的男子,雖未言盡,卻已顯露出驚疑之色,自是斷難相信這般詭譎之事。


    嗜魔道祖聞言略有不悅,這便冷哼道:“世間之事幾多離奇,誰又說得準?漫說是你,連本座初時聽聞這賊子自報名姓,因此猜出他二人身死之事,亦是難以相信。但當年他二人秘密出山,正是前去追殺此人,如今此人猶自逍遙世間,他二人卻久久不見歸來,不是死了又是如何?便是僥幸未死,怕也是……哼哼,生不如死吧?當年這賊子不過身境修為,如何害得了他們二人,個中手段,本座亦覺捉摸不透!此番諸多古怪,還有他二人生死之謎,皆盡著落在此子身上,是以本座派你出山,正為將此子捉拿回來,才能拷問出這諸多秘辛,你可曾記住?”


    那吳威聞言,震驚變得漸至迷茫,迷惘之後,便已是咬牙切齒,目中滿是仇恨,抱拳寒聲道:“弟子謹記!定將這賊人捉拿歸來!”


    “唔……待得捉住此人,你斷不可因小失大,逞一時之快!我命你將這血刀神主活捉歸來,還有大事問他,可曾記住?”


    吳威渾身一震,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違拗,隻能咬牙道:“是!弟子謹記師命!”


    “若是此子將欲落入旁人之手,便是將其殺了,也斷不能讓旁人得手,此事事關重大,你需牢記!去吧!速去速回!”


    “是!弟子告退!”


    待得退出聖殿大門,吳威用力捏緊了拳頭,麵上隱見猙獰,快步下山而去。


    而在此時,那情魔聖山情魔聖殿,情魔道祖挽了挽青絲,柔柔勾到玉耳之後,這般慵懶道:“巫奇,你乃是本座得意門生,此番離狩比尚有些時日,你便替我一行,算出這血刀神主的去向,務必將其暗中捉拿來見本尊……”


    “謹遵師尊之命!”


    那聖殿中央是個單膝跪地的俊朗男子,似是不惑之年的長相,不缺熱血,目光卻已有滄桑、睿智,尤為深邃,也不乏堅毅、沉穩,自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應諾之時,他竟是毫無避諱,目光直辣辣望向那聖座之上的曼妙身影,還有情魔道祖那誘惑眾生的慵懶美貌,目光炙熱而直接,充斥著幾欲占有的**。


    “記住……”


    情魔道祖卻恍若未覺,猶自把玩著一縷額頭滑落的青絲,漫不經心道:“一定要活捉,本座有話問他,若是將要落入旁人手中,那便索性殺了吧……”


    “是!謹記師命!”見得情魔道祖那極致誘惑,巫奇本已癡迷,聽得靡靡之音響起,這才倏然驚醒,依舊貪婪打量,卻不至於太過露骨,自有翩翩風度,含笑應諾。


    “去吧……”


    “師尊!”巫奇咬了咬牙,終究火熱凝視高台倩影,毅然道:“待我晉升聖境,定要娶你為妻!”


    此言說得霸道,似有無窮自信,情魔道祖卻依舊是恍若未聞的模樣,纖指玩弄著青絲,目光迷離。這般無視的態度,巫奇卻也不以為意,這便朗聲大笑,毅然轉身離去。


    在他離去後,殿中高台之上,虛空又自浮現一尊聖座,那聖座之上的落寞男子,似是譏諷俯視著巫奇離去的背影,那神色似有淡淡的憂傷、滄桑,卻魅力非凡,若是與巫奇比較,等若幼童比之風韻浪子,差距不可以道計。


    “又是一個癡情男兒,卻也是絕世奇才。可他若是堪不透這情關,無法明悟知情而不癡情、懂情而非私情的道理,這輩子……也難踏聖途!可惜如此良才,卻又被你毀了……哈哈!毀得好,毀得好!”


    男子喃喃,隨即縱聲大笑,卻有淒涼、氣苦、寂寥之意。


    “這法子……不是你傳給我的麽?”情魔道祖輕笑,漫不經心道:“我情道一脈,引人入道,若是唯情,便能境界急升,若無我在前引路,他自行參悟,怕是百萬年也難到得今日這將入聖境的強橫境界。當年你引我入道,才有我今日造化,若是如你所言,我非但不能感激你,反倒要嫉恨你不成?”


    情聖聞言一窒,麵上有愧色一閃而逝,長歎道:“此乃速成之法,當年……但你如今已然晉升聖境,自該知曉其中諸多弊端,以此秘法強速提升修為,根基薄弱不穩,一應關竅未曾悟透,便皆盡積在這聖門之前,若是一經爆發……勢必瘋魔!比之徐徐漸進的功法,層層穩進,雖說晉升緩慢,但勝在根基厚實、穩固,卻是厚積而薄發,如他而今站在將入聖境的門檻,興許隻需輕輕一跨,便能立地成聖,何至於如今這般幾近絕路?欲上聖道,難入登天?”


    情魔道祖揚起秀眉,凝視那指尖繚繞的青絲,忽而輕笑道:“即便諸多鄙陋,但本座亦能踏入聖境,你又如何敢斷言,他再無聖境之望?再者說……我一個柔弱女子,若是不行非常手段,如何在這弱肉強食的魔界立足?門中若無一位得意門生,待得狩比之時,豈非惹人笑話?受人譏諷?”


    再行爭辯,終究是情聖敗下陣來,啞口無言半響,這才苦笑道:“也罷!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後生若有機緣,的確還有晉升之望!說不得此番若是能請來那位血刀神主,問出其中詭秘,便是這後生的莫大機緣,畢竟……我等亦在情道求索,這大道玄妙深奧,誰又敢稱斷言?”


    “問世間情……為何物?”


    喃喃似是自問,又似迷惘,情聖幽然長歎,那身影連同聖座再度消散於虛空,轉瞬無蹤。


    與此同時,諸多聖山那聖殿之內,亦有氣息如獄如淵的強橫人物接連踏出殿門,各自領命而去。


    巫奇早已踏上龍馬,朝魔界之門的方向疾馳,一麵仰頭觀星,手指繁複捏拿,似在虛空刻畫或晦澀、或深奧的符紋,這便雙目精光暴漲,死死盯視著星河中一粒不起眼的微星,麵泛冷笑。


    “世間芸芸眾生,皆與虛空繁星對應,乃有獨屬命星,與自家息息相關。我巫道以秘法見長,隻需尚在世間的生靈,便無一能逃出我觀星大衍秘法的推算!區區一個血刀神主,無非初入神境的修為,亦難遮掩天機,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師尊喚我親自前來追捕,無非便因我這門觀星大衍秘法,卻是有些大材小用!不過也無妨,能為師尊略盡些綿薄之力,我亦欣然願往!”


    似是回味起師尊那撩人模樣,巫奇漸至露出癡迷、歡愉的笑意,待得回神,這便立時心神大振,厲呼策馬,急催座下駿馬疾馳飛奔,急追而去。


    便在此時,呼延與那魔界鎮守界門的林老談笑、寒暄幾句,這便已然匆匆行出魔界,正自尋覓該往何處去避難,忽而渾身劇震,麵色大變。


    遙遙中傳來警兆,一陣緊接一陣,正是他晉升神境之後,隱隱可感自家旦夕禍福的本事。他倏然仰頭,蹙眉凝視夜空中一粒不起眼的閃爍星點,麵色更見凝重。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才出得魔界,便已有這許多人觀星暗查我的行蹤!若無法遮蔽這命星關聯,我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這眾多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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