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命星之說,旁人隻道呼延這等小人物毫不知情,其實恰恰相反,呼延比之十有**的神境高手還要知之甚深。


    有這般見識,自然全虧了那刀聖血脈傳承之功,亦有大半功勞該算在柳煙身上。


    這命星一說,若是體修,便需聖境之後才能涉足,但若是魂修,則初踏神境便已有涉獵。是以自那刀聖傳承中,呼延已然知曉命星玄妙,閉關千年將那套魂修功法推衍完善,其間更是感悟極深,待得其後柳煙選擇這套《萬羅星辰煉魂》功法修煉之後,二人對這命星之說便愈發明透了。


    所謂命星,但凡世間眾生,總有與之相應的一粒命星,自生而明,死而黯,隨病老、命運起落而明暗有變,可謂息息相關。但雖說星辰如河沙恒數,但世間眾生更要多出太多,是以一粒命星時常對應數位生靈,唯有修道高深者,才能勾連命星,隨即漸至獨占,攬為專屬。


    魂修自神境起,便已需日夜勾連自家命星,吸納星芒靈氣熬煉魂魄、肉身,觀星而練諸多秘法,可感自家氣運興衰。


    體修則不同,雖說自神境起便已血氣充盈,有直衝雲霄之勢,繼而獨占命星,但卻不自知,興許隱隱能感應到自家命星所在,但卻大多茫然不知何用,反倒留下難以掩飾的根腳,時常受人追查,可謂百害而無一利。


    直待得晉升聖境的體修,便又是另一番景象。血氣直衝命星之上,運之純淨血脈煉化,便可成就化身,幾近等若煉就第二肉身。便是世間一命被人斬殺,也能再度以命星化身重生,或是滴血重生或是輪回再世,可謂與世同壽,玄妙至極。


    這還在其次,若是已得命星化身的體修,眼界再度開拓,心智亦能大增,便能感悟天地至理,參悟陰陽玄妙,更能以化身開啟耳識、眼識、鼻識、口識、身識,洞察周遭命星,尋覓仇家繼而鎖定,亦能有命星之戰。若是能將仇家命星毀滅,則仇家氣運、壽命、血氣大損,即便未曾立時消亡,亦無非苟延殘喘,再難重興。


    是以這命星與修道者,自是幹連極大,境界越低反倒愈發安穩,似呼延這般已然晉升神境的體修,命星存在自是百害無一利,難逃旁人衍算追蹤,隻需以秘法觀測那命星星芒照耀之地,便能洞徹他如今所在的方位。


    雖說這星芒所向常人難以察覺,體修也需聖境之後,才能以聖境眼識凝神細觀,數裏之內才可隱約察覺,可若是魂修,運起秘法推算,抑或以秘法洞開魂眼,便能清晰查探所在,自是無往不利。


    這星芒與生靈的貫連,水土亦極難遮住,沙石勉強能掩,效用卻也時有時無,是以晉升神境之後的呼延,獨占一粒命星,往日逃遁的老伎倆如今已然無堪大用了,遇得這般洞察命星的手法,這便棘手之至。


    好在呼延既然起了以名頭招攬飛升者的念頭,這後續的準備自是早已籌備周全,此時感應到命星動蕩,這便立時自空袋中翻找出一道符籙,小心翼翼緊貼在頭頂,眼見自家命星迅速黯淡下去,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丫頭修為不夠,煉製的禁斷神符恐怕僅能保住一時,若是遇得魂修高手,以秘法調動吾之命星,使之星芒大盛,這禁斷神符興許隻能斷絕一個時辰左右,便要灰飛煙滅……”


    他將心念運入空袋細細盤查,估摸著這禁斷神符的數目,這便又自蹙眉,猶疑片刻,這便索性咬牙發狠。


    “正好!按原計行事,我便裝作神符不足的模樣,將這些心懷鬼胎之人皆盡引到那裏去,讓那死而不僵的老鬼去應付吧!也讓這些背後之人長些記性,曉得我呼延……也不是任人捏拿的泥團!”


    這邊廂才遲疑片刻,身後界門忽而悄無聲息閃出一道身影,好在呼延此時正自留意這界門動靜,未曾遺漏這悄然變化,待得看清來人,這便立時倏然驚容,轉身便跑!


    “哈!呼延徒兒,數千年未見,為何見得師尊不來拜見,反倒急欲離去?”


    聽得這話,不問可知,來的正是呼延那師尊刀魔神主!


    呼延連龍馬亦迅速收入空袋,將至魔盤緊抱懷中,這便運起神境之後再行推衍的陽剛步,這便頭也不回發足狂奔,卻也不忘回應一句,“徒兒見過師尊!奈何如今受人追捕,急於奔命,若有不恭之處,還望師尊海涵!”


    “哦?”


    刀魔神主不急不緩,似是漫步踏來,卻是似緩實快,緊跟在呼延身後十餘裏外,那麵上含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意,目中卻是仇恨、狠毒,“如今為師在此,徒兒何至於如此慌張?你這頑徒,又惹下哪家強敵,且來坐下說與為師知曉,待得仇敵殺至,為師替你斷了這仇怨便是!”


    待到神境之上,這龍馬時行百萬裏之速,便顯得尤為緩慢,即便未曾參悟過神技輕功的神境高手,將那絕技輕功習練至極,加之神境肉身玄妙,亦能一個時辰疾馳百餘萬裏,倘若有幸參悟過神技輕功,便能時行一百六、七十萬裏之速,假使呼延依舊乘坐龍馬奔襲,恐怕難以逃出幾百萬裏,必定被刀魔神主輕易追上,任由拿捏了。


    身後乃是刀魔神主,呼延哪裏還敢掉以輕心,此時施展重新完善過的陽剛步,步步踏出重逾雷霆怒擊,其速卻尤為驚人,一個時辰少說也有一百五十萬裏之速,便是刀魔神主放開急速追來,其速亦不過旗鼓相當,難分伯仲。


    見得刀魔神主這神行之速與自家相差仿佛,呼延總算略微放心,知曉隻需自家不出疏漏,這小命暫時還能保住,這便又泛起笑意。


    “多謝師尊好意!隻是除卻受人追殺,徒兒如今尚有一件要事急需處置,若是師尊有心搭救,還望此時便隱於半途,將其後追殺而來之人皆盡順手殺了便是!徒兒在此謝過師尊!回頭辦完事折返魔界,必定攜厚禮前來覲見,與師尊賠罪道謝!”


    “哈哈!”


    刀魔神主聞言怒極反笑,“果然是奸猾賊子!到了這般地步,還有心與我信口雌黃!休要在本尊麵前巧舌如簧,耍弄口舌本事!此番出得魔界,又是為師親自出手,自是不殺你這叛徒賊子誓不罷休,而今生路斷絕,你何須再心存僥幸?待得你精疲力竭被本尊捉住,死之前受一番磨難,不若爽快些就此束手就擒!你我少些折騰,本尊也送你個痛快,豈不更好?”


    “師尊……此言何意?”


    呼延聞言愕然反問,好似毫不知情一般,這便惶急道:“師尊且慢!這其中定有誤會!師尊往日待我不薄,恩重如山,徒兒永世謹記在心!要說叛門,卻是情非得已,乃是徒兒釀成大錯,不敢牽連門中,這才逼不得已自行出戶,又怕隱匿之後仇家追捕不到,依舊牽連門中,這才自立門戶,打得獨自承擔這仇怨的打算!這其中因果,料必師尊知曉得清清楚楚,怎生……還要這般待我?不知徒兒何處做得不對,還望師尊指正!”


    “哦?”


    刀魔神主輕咦,這便兀自沉吟,腳下卻絲毫不滿,片刻後又自蹙眉疑惑道:“但為師後來差遣大長老出門,暗中護佑於你,怎生一去不歸,隻剩滿地遺骸了?”


    “竟有這事?”呼延一怔,繼而激動莫名,咬牙恨道:“原來如此!此事徒兒真是毫不知情,但此時聽聞之後,已然猜得出**分!料必我才出門,便已被人暗中追殺,其後幸得大長老及時趕到,將強敵攔下,卻是不敵那強橫仇家的手段,這便被其害了性命!”


    言及此處,呼延似是悲從中來,梗咽間已然淚珠盈眶,“我不知此事還罷,如今得知真相,定要為大長老報仇雪恨!這天殺的情魔道張家,此生此世,我呼延與他們勢不兩立!”


    “好!”


    刀魔神主聞言大喝,繼而柔色道:“原來個中竟有如此誤會,為師險些錯怪了徒兒!如今真相大白,你我師徒便該聯手抗敵!這其後追殺你之人,定有情魔道張家,不若你我就此停手,埋伏在此,將其皆盡斬殺,替大長老報仇,如何?”


    呼延卻是沉吟,其後搖頭,鄭重道:“師尊所言不妥,而今追殺徒兒之人,料必強橫至極,又精通命星尋蹤秘法,若是徒兒停步,勢必讓仇人懷疑、猜忌,你我斷難得手!”


    “不若這般,師尊依舊緊跟徒兒,隻是隱秘行藏,不讓後方追來之人生出疑心,待得他們追上之時,再行暗中出手,定能一擊斃命!”


    “哈哈!果然好計!”刀魔神主極是讚歎,這便精光一閃而逝,也不知心頭是何打算,這便讚同道:“便依徒兒妙計行事!”


    呼延聞言冷笑,暗忖道:“你這老賊果然另有算計,我暫且將你這老賊騙住,待得到達劍聖遺庫,我將你引入其中,由你去與那劍聖老鬼鬥吧!我便安坐其中,再行閉關苦修,待得突破百骸神境,料必已過數千、近萬年之久,到得那時風頭已然淡了,我再伺機回返魔界便是!”


    “待得到了劍聖遺庫,你之生死,也便由不得你了!似你這般老賊,既然與我難消仇怨,還是死了才能讓我徹底安心!你死了也好,這世間……本該僅有我之一脈,才能獨稱為刀魔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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