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不知為何安月雲總覺得自己耳朵燙的厲害,也不知成日都是些什麽人在背後念叨自己。


    她撚著滾燙的耳墜正在那鬱悶著,抬眸卻看見長寧甩著腰間的南珠瓔珞站在門檻上,盯著她,眼神帶著些許怨懟道:“雲凡表哥是你趕走的?”


    安月雲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認為我有那個能耐嗎?”


    長寧癟了癟嘴,有些喪氣的走到她跟前坐下,雙手抱在胸前,抿著唇盯了她許久道:“月雲啊,你當真一丁點都看不出我那雲凡表哥其實很喜歡你嗎?”


    安月雲撚耳的動作不知不覺放緩了些,她沉吟了一下,將手放下,看向長寧,帶著幾分認真道:“以後能不能勞煩你,不要再將我與他扯在一塊了!我與他沒可能的,你不必白操心了!”


    “怎麽沒可能了呢?”長寧挑眉反問道。


    “雲泥之別,高攀不起!”安月雲回答的甚為簡潔,說是高攀不起,卻聽不出一絲的自慚形穢。隻見她平靜的從海棠花式添漆茶盤中,拿起個倒扣的什錦小杯,倒了一杯茶遞與長寧,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慢慢抿了一口。


    可是長寧並不去碰那杯茶,隻問她:“我雲凡表哥都不嫌棄你,你有何高攀不起的?除了一個掛名的庶出身份,論家世,論長相,在我看來,你與他沒有什麽是不襯的!再說......我與你手帕之交多年,你到底是個什麽性情,我會不知道嗎?你若有心算是天上的神仙,你也會搭個梯子把人給夠下來,如今卻說出“雲和泥”這樣沒誌氣的話.....”


    說著,她將座下的凳子往安月雲跟前挪了挪,湊近她道:“你不妨給我說個實話,你對我雲凡表哥到底有什麽過不去的節,讓我替你疏導疏導,看能不能令你解了心結想開些!”


    安月雲神色滯了滯,手上的杯子在她晃神的一瞬間不經意的灑出了兩滴茶來,她望著滴在手腕上的茶露,默了默隻說:“這些你不必知道!而且......你也替我解不開!”


    長寧怔忡的盯著她瞧了片刻,喪氣的搖了搖頭道:“安月雲啊,你最近對我真是愈發不坦承了,從前你可不是這般不爽利的人啊!莫非還真如雲凡表哥所說你心裏裝了旁人?”說著她咬下唇,無力的點了點頭道:“好吧,若真是這樣,我倒想看看,這天底下到底什麽人有這樣大的本事,竟把我雲凡表哥都比下去了!”說罷,她緩緩的站起身來,看著安月雲道:“有些話你不願說,我不問便是,隻是你自己將眼睛放亮些,別被人騙了去。素日裏我算再多事也是願你好的,你不領情,我不氣你!隻望你日後自己別後悔好,你若遭了罪,我心裏可好過得了嗎?”


    說完她轉身便朝著門邊去了。


    “你去哪?”安月雲撇過臉問她。


    長寧頓了一下,抿著唇看了看天,長歎了一聲道:“你既不願與我說實話,我留在這又有什麽意思?今日我還有事不陪你了,原本我今日到侯府來也不是為了尋你的!”


    看著長寧離去的背影,安月雲隻扶著頭緘默著,她從小便與長寧一塊長大,雖然陽平長公主與沛安侯將她寵慣的性情有些驕縱,平時她又做些沒腦子的事氣的安月雲腦門疼,可這麽多年來,即便有時她自己都在說安月雲的不是,卻絕不容旁人說她一丁點的不好。但凡安月雲有個什麽事,她也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旗幟鮮明偏護她的人。


    所以,長寧到底是不是真心對她好,安月雲倒是從來沒有懷疑過!


    可是關於慕雲凡這件事,她該如何跟她據實以告?難道真的告訴她,她是死過一回又活過來的人,當初是慕雲凡親手了結了她的,所以今生她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又一個他!這種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又怎麽可能指望長寧會信她?


    ………


    前兩日,侯府因為安月明的事,罩上了一層陰霾。


    但在昨日安月隆卻忽然登門告訴安秉成,說他父親安秉廉已修書給北境的安月武命他將此事蓋了下去,安月明現已平安,讓他們也不必擔心。候府眾人這才齊齊鬆了口氣。


    尤其是梁氏前兩日整天躺在床上哀聲苦歎,愁的鬢角都生出許多白發來。一聽說兒子沒事了。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一般,一大早起來精精神神的張羅起了府上年節的事宜。那副精神頭倒是一點都不像剛剛慪過一場大氣的人!


    隻是以往每年這個時候,府裏都要給安秉廉那邊送些節禮去,今年又承了他這麽大一個人情,這節禮便愈發不敢湊合了。


    早兩日安秉成便找人花了重金買了一架三尺多高的珍珠葡萄。這東西雖不敢保證一定能入安秉廉的眼,但拿出手怎麽說都不會太失臉麵的。


    今兒一大早,安秉成剛好得知安秉廉在司馬府上,便命人將那珍珠葡萄架裝好,打算吃過早飯給他送過去,可剛欲出門,卻遇上安秉廉府上的人過來找安月雲,說是大司馬有請表小姐過去走一趟。


    想起那晚安月雲被留在別院不準回來的事,安秉成不由後怕的脊背都有些發涼,自那以後他便決定,以後不論怎樣都不會讓安月雲獨個去見他了,正好今日他要去送禮,便順道陪著安月雲一塊過去了!


    到了司馬府,安秉廉倒是沒怎麽多看安秉成送來的禮物,而是把一雙眼睛有意無意的老往安月雲身上瞟,不過還好今日有安秉成在,他對安月雲是再眼饞,卻也做不出什麽毛手毛腳的事,隻假模假式的擺出一副慈長輩的樣子對安月雲囑咐道:“月雲啊,你重新執掌平陽部那事,我這邊已經讓人啟了折子向皇上進言了。想必很快皇上便會召你去問話,問你是個什麽意思,你隻說願意便好!旁的一概不必你再操心了!”


    安月雲聽完,躊躇了一下說:“不瞞大伯,重做女將這事,月雲心中始終覺得有些忐忑。畢竟上回是侄女親口將官辭了,如今又說願意,豈非太過兒戲,若是觸怒了龍顏,月雲如何擔受的起!”


    安秉成也在一旁說:“是啊,大哥,月雲這孩子從小沒有什麽行軍打仗的天賦,我答應過她娘要好好照顧她,也不願她去吃這個苦,操這份心,當初是皇上顧念她娘的功績,才讓她襲了官爵,幾年下來,她自己也覺得受不起那樣大的榮楣才好賴把官給辭了,如今卻又說願意當回女將了,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打臉嗎?皇上算再念及她娘的舊誼,卻也保不準要治她個罪在頭上。所以.....”說到這,安秉成又略微辨了辨安秉廉的臉色,才又繼續道:“所以,愚弟想大哥若還有別的人選,便讓旁人替了她吧,您在軍中隨便找個有經驗的去替她,可不比她強出個百倍十倍嗎?”


    安秉廉隻掃了他父女兩一眼,冷笑道:“我這不缺帶兵打仗的人,缺的隻是能服眾的人!”說完,他又衝安秉成訕訕道:“放心吧,她娘當初在軍中的威望,算她無所事事的隻能當個供台上的擺設,也還能被人尊奉幾年,你不必替她操這份心了!至於皇上......當初她推卻侯爵時鬧成那樣,皇上連一個板子都沒舍得讓她挨過,如今還能把她怎麽樣嗎?”


    他話說完,安秉成本還想替安月雲說幾話,那安秉廉卻大袖一擺道:“好了,既然沒什麽事,你們父女兩先回吧,我這還有別的人等著說事情,不久留了!”


    安秉成見安秉廉這都下了逐客令了,也知道讓安月雲做回女將這件事,他安秉廉是鐵了心了,無奈的歎了口氣,也隻能緘口不言了,他向著安秉廉告了辭便帶著安月雲先行離開了。


    這邊安秉成與安月雲剛剛離開不久,安秉廉的花廳裏便走進了一個白衣錦袍的男子。


    安秉廉一見到他,便一展笑容指了身旁最近的位置道:“千河來了,來,過來坐。”


    狄千河先向他行了一禮,又稍稍推辭了一下,實在推辭不過,才緩緩走過去在安秉廉身旁坐了下去。


    安秉廉親手為他沏了杯普洱,才將身子倚在椅背上,懶散一笑道:“老夫早聽說千河是個有智謀的,上次你去胡地勸說修和一事,幹的也是極為漂亮,雖然老夫也算兌現承諾許了你入朝為官,可到底還是覺得薄待了你,所以老夫今日邀你來是想問問你,可還有什麽需得老夫相幫的,老夫若能辦到,必當竭力為之!”


    狄千河踟躕了一下,隻向著安秉廉謙然低下頭道:“司馬大人哪裏話,大人信守諾言遂了千河心願,令千河這等異族之人也能入朝為官,一展男兒報複,千河已是感激,怎敢再向大人提什麽過分的要求。”(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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