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站在船尾,看著夜幕中漸漸遠去的錫陽城,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想法。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去“清水組”的總部找張子建,但是這又有什麽用呢?他現在又不肯那個殺得了張子建。萬一遇到張月華和謝玉致這兩個曾經的朋友,他應該怎麽做呢?天心不知道,所以他選擇了離開,離開了安武國。離開了錫陽城。


    天心不知道自己再次回到錫陽城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光景,不知道有沒有以“興泰酒樓”的老板鄔子虛的身份回到錫陽城時風光。天心現在已經不再幻想著自己以後回到錫陽城會做出何種經天緯地的偉業,因為這一次回到錫陽城之前,他就想過把明賢王的安武國從迷幻大陸上徹底消失的,可是現在自己還不是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了錫陽城。


    “客官,外麵海風大,你要不要進船艙好好地休息。”船家走到天心的身邊,對穿著單薄的天心說道。


    “謝謝船家了,我沒有事。”天心謝絕了船家的好意,繼續看著遠方。他的眼中除了烏黑的一片,什麽都沒有,天空中沒有繁星,也沒有明月,海麵上沒有燃燈的燈塔也沒有歸行的漁船。


    “客官,你是第一次離開家吧!”船家看著天心的表情,誤會了天心的意思。“其實你們年輕人是不應該這麽眷戀家的,到處走走,對你們是有好處的。”船老大看向了遠方。


    “船家,你什麽時候開始在海上航行的,我想你在海上航行的年頭應該不少了吧!”天心轉過身,對身邊的船家說道。


    “我啊,十八歲就登上了船,從那以後我的甚或起居都是在船上,所以我說我在船上待的時間比在岸上待的日子還多,一點也不為過。”船家甚為驕傲地說道。


    “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會轉行嗎?”天心轉過頭,通過船艙裏發出的些許亮光,看著船家的古桐色的臉。


    “沒有,因為航海就是我的職業。”船家很堅定地說道。


    “對了,客官,你所說的那艘大船我怎麽還沒有看到啊,要知道海上風急浪高,單憑我們這艘小船是很難在海上過夜的。”船家沒有忘記天心在碼頭對自己的承諾。


    “等一會吧,一會兒我們就應改看到他們了。”天心並不擔心,他已經感覺到有船隻在向這邊靠近了。


    船家轉頭四下看了一下,他突然高興地說道:“客官,你看,那裏有船在向這裏靠近。”


    天心轉過身,看到一艘船首掛著幾盞燈籠的船向這邊靠近,嘴角邊露出了笑意。大船在天心所在的這艘小船的不遠出停了下來,天心看到大船上放下了一艘小舟,似乎有一個人登上了小舟,小舟向這邊劃了過來。


    在小舟離天心所在的小船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的時候,小舟上的人躍了起來,在船家詫異的目光下,在天心的身前輕輕地落了下來,船身沒有任何的搖擺。


    “少爺!”來人激動地說道。


    “榮軍,咱們又見麵了。”天心和華容軍擁抱在一起。


    “少爺,從今以後我是不會再離開你了。”華容軍哽咽著。


    “不會的,今後咱們可是要並肩作戰了,因為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天心答應了華容軍的要求。


    “榮軍,山人天變人呢?”天心問道。


    “少爺,我們在中午的時候遇到了楊師父他們,後來又遇到了一天大師他們幾個,一天大師帶著的一個女孩子對山人天變說了幾句話之後,山人天變就把船上的事務交由我打理,自己隨著一天大師他們先去明煬國了。”華容軍的回答果然在天心的預料之中。


    “榮軍咱們會船上去吧。”天心說道,同時他伸出手,抓住那個船家的手臂,輕輕一躍,就將船家帶到了大船上。


    “少爺!”所有列隊在大船船首的人都異口同聲向天心行禮。


    “禮儀大家就都免了吧!”天心聲音雖然不是很洪亮,雖然船首的風聲很大,但是每一個人都把這一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天心側過頭,對驚魂未定的船家說道:“船家,今晚你現在這裏住一宿,明天再回家也不遲。”


    船家點點頭,感激地說道:“謝謝公子的美意。”他再怎麽耳聾眼花,也知道身邊的這個年輕人自己應該以“公子”相稱。


    “榮軍,你給安排一下。”天心對跟上船的華容軍說道。華容軍點點頭,引著那個老船家離開了。


    天心走到船首的中央,他的兩邊站立的是當初還隻是一些地痞小混、現在卻已經是人中龍鳳的眾多手下。“上次在‘夢幻島’我也沒有機會問你們,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這些年你們都過得怎麽樣啊?”天心的話在此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並沒有因為船首的海風而失真,“還有,大家有必要這麽規矩嘛,我記得以前大家不是很隨便的嘛!大路,你來說!”天心一眼就看出身前的這個身體威武的男子就是當初的李大路,於是直接點到他的名字。


    李大路怎麽也沒有想到天心第一個就會要自己回答問題,他的確很為難,因為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會撒謊的。李大路伸手抓了抓額頭,開口說道:“少爺,這兩年來我跟在華大哥的身邊可真是吃過不少的苦頭啊,我們走過荒蕪人煙的沙漠,走過猛獸出沒的戈壁,穿過樹木茂盛的森林,也攀登過高聳如雲的山峰……”


    “你還能活到現在,看來你真是命大啊!”天心微笑道。船首原本很嚴肅的氣氛也因為天心的這一笑,鬆弛了許多。


    “嗬嗬……是啊,有幾次我都以為自己要很閻王作最親密的接觸了,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熬過去,活到今天。”李大路憨笑道。


    “那是因為閻王可不想看到你這麽一個人和他作‘最親密的接觸’。”天心取笑道。船首的所有人都哄然大笑起來。“就是嘛,如果是我這麽俊朗的男子,閻王或許才會看上的。”有人開始“挖苦”李大路,“你有我俊朗嘛?”有人不服了……


    “大路,這些年我的確委屈了你們兄弟了!”天心伸手在李大路的肩頭拍打了幾下。


    “少爺,我們不怪你,隻要是為了少爺,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雖然大路從死門關前轉了幾回,但是現在的我已經與以前的我不能想必了,華大哥是怎麽說來的,士別……士別……”李大路臉露難色,他還真記不住這些拗口的話。


    “識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天心好氣地說道。


    “對、對,少爺,華大哥就是這麽說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李大路不停地小聲說道。


    “大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就給忘了?”華容軍的聲音響起。


    “榮軍,怎麽樣了?“天心看到華容軍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少爺,我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你就放心吧。”華容軍回答道,對於天心吩咐給他辦的事,他從來是不敢怠慢的。


    “大路他經常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掛在嘴邊嗎?”天心看到了李大路的尷尬笑容,還是開口問道,他同時也看到李大陸正不停地對華容軍使眼色,似乎要他不要說出實情。


    不過很可惜,這一次華容軍一直沒有看李大路,也就沒有看到李大路的眼神。“大路呢,一直想在少爺麵前先是自己有文采,在眾多的語句中,隻有這一句能有的上,可是他又健忘,為了能記住啊,他就經常把這一句話掛在嘴邊,隻可惜關鍵時候沒有見效,還是少爺你提醒可他。”華容軍笑道,他看向了李大路,發現李大路正盯著自己看,趕緊把頭轉開。


    “哈哈……”天心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這其中也包括笑料的主角李大路。


    “大路,你剛才的一句‘赴湯蹈火’用得很不錯,但是你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了。”天心在笑聲漸漸平息之後,方才說道。


    “大路又有什麽地方說錯了啊?”李大路很是無辜地說道。


    “我不需要你們為了我‘赴湯蹈火’,我隻是希望你們為了我而活著!”天心很平靜地說道。他的話語中沒有華麗的詞藻,但是李大路和船上所有的人一樣,都感到了暖心窩的舒坦。


    天心見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於是開口提議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晚了,外麵海風又大,大家就早點會船艙休息吧,明天咱們還要趕路呢!”


    “對,少爺說得沒有錯,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華容軍的一句話打消了李大路還想留下來的念頭,因為他再笨也知道少爺和華大哥有要事要商量。


    在天心的關注下,所有人都離開了船首的甲板。“少爺,那艘小船……”華容軍在天心的身邊提醒道。


    “就讓它去吧!”天心嘴角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榮軍,你真的很厲害了。”天心說完這一句,就向船艙走去。


    “榮軍,閩江城的情況山人天變已經來信給我大體上敘述了一遍,但是我希望你能把具體的情況對我說一說。”天心走進華容軍為他準備的臥室,在靠近油燈的桌子旁坐了下去,在華容軍按他的手勢坐下去之後,天心才開口問道。


    “少爺,上次我和山人天變按照你的意思,去到瑞萊國的帝都瑞襄城找慶笑,當時慶笑見到我們十分的高興,當場就說出了他就是在閩江城收購幾家酒樓那股勢力的幕後黑手,同時他也告訴我們,他現在在瑞萊國已經發展了一個極為龐大的神秘組織,但是這個組織具體在運作什麽他沒有對我們說。”華容軍停頓了一下,看著天心。


    “情報網,他運作的一定是情報網。這麽說他在你們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是欺騙我們了。”天心很肯定地說道。


    “少爺,你為什麽這麽認為呢?”華容軍知道天心這麽說一定有他還沒有想明白的道理。


    “如果我沒猜錯,慶笑想必早已經知道我就是雲天心了,但是由於我顧忌著不想暴露他的身份,不去找他,他也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不來找我。這也是為什麽我一回到錫陽城,張子建就會派人來對我進行行刺的原因,因為慶笑早已經把我的身份透露給了張子建,他和張子建狼狽為奸,欲將我除去。”天心臉上沒有殺意,有的隻是笑容。


    天心對緊握著拳頭的華容軍說道:“榮軍,你接著說。”


    “後來,慶笑向我們建議,把這場遊戲繼續演下去,他繼續在閩江城進行勢力的擴張,讓反對‘興泰酒樓’的人看到希望,都投奔他去同時我們‘興泰酒樓’作出讓步的姿態,讓更多猶豫不決的人加入他那裏,等到時機成熟,他在突然宣布,他的那些酒樓全部加入到少爺的‘興泰’招牌下。本來……“華容軍說道此時,不由停住,他並不想在背後議論別人的功過。


    “本來你是想請示我的,但是山人天變卻打包票說,沒有事,於是你們開始演這一場戲,先把‘興泰珠寶行’讓慶笑並吞去,見到果然有許多人都開始附庸他慶笑,於是也把我離開閩江城之後,李明顯他們新開張的許多有發展潛力的商行慢慢讓慶笑吞並,同時山人天變也開始慢慢策劃讓所有人安全地離開閩江城的計劃。”天心雖然當時並不在閩江城,但是他的猜想卻是八九不離十。


    “少爺,事情的發展大體上就是這樣,至於山人天變的策劃,我也是在慶笑的那幫手下攻進了‘興泰酒樓’之後,我才從山人天變的口中知道的。榮軍犯有失責之罪,還請少爺懲罰。”華容軍說著就站起身,一個膝蓋著地,半跪在甲板上。


    天心趕緊站起身,走上前,雙手微微一用力,把華容軍從地上扶了起來,“榮軍,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山人天變,既然你們還沒有去到閩江城之前,我就應該察覺到慶笑的不軌之心,可是我沒有做到,居然還讓你們去找他,是在有愧於你們眾多弟兄啊!”天心自責道。


    “少爺,你不能怪你,你是出於保護慶笑的原因才沒有去找他,沒有想到他居然對雲家的養育之恩全然不顧,作出如此有違人性的事,實乃人神共憤。”華容軍憤然說道。


    “人神共憤我想未必,但是他惹我生氣卻是不掙的事實,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慶笑會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多麽愚昧,自己的路是一條通往地獄的無間道。”天心很平靜地說道,但是華容軍卻從這一份平靜的話語中察覺到了血腥,刺鼻的血腥味。


    “榮軍,你回去休息嗎?”天心開口問道。


    “少爺,我還要準備看戲呢!”華容軍眼中露出狡猾的笑容。


    “隨便你吧!”天心笑著搖搖頭,他一揮衣袖,桌上的油燈熄滅了,臥室裏漆黑一片。


    船身在不停地搖擺,但是整艘船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響聲,大家都已經睡了。天心說得沒有錯,明天大家還要趕路呢。


    子夜,船艙裏給外的安靜,船艙外是海風聲,是海水拍打船身的聲音。天心的臥室和華容軍以及別人的臥室一樣,都是漆黑一片。這是有一個人影悄悄地竄到了天心的臥室外,人影站立了片刻之後,輕輕地推來了天心的臥室門,向天心的床鋪走了過去。(易玄士語:船上的床鋪位置往往都是固定的,這應該和酒樓一樣,每間客房裏床鋪的擺放位置都是固定的。)


    “啪”一陣聲響,天心的臥室門被關上了,人影想閃後退的時候,臥室裏的油燈亮了起來。


    “啊……”華容軍打了一個嗬欠,他伸伸手,舒展了一下懶腰。


    “船家,你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嗎?”天心看著從驚惶失措中很快鎮定下來的那個船家,開口說道。


    船家看著天心,隻是說道:“雲天心,沒有想到你居然沒有中我的毒。今天我被你們抓到,要殺要刮,你一句話,我如果皺一下眉頭,我就是他媽的孬種!”那個船家沒有掙紮,他知道自己即便掙紮也沒有用。


    “我可以告訴你,在我上小船時,你扶了我一把,的確已經把毒注入道了我的體內,但是在我將你帶上大船時,我不也是握住了你的手臂了嗎,咱們這也算是禮尚往來,至於你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給我下的毒有沒有解藥了。”天心緩緩地說道。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船家對自己的下的毒沒有解藥,因為船家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臉色微微一邊,很就雙手卡著喉嚨口,到了下去,僵直不動。


    天心看著地上的屍體,歎息一聲:“這個應該不是張子建的手下吧!”


    華容軍看著天心,他沒有問,因為天心剛才的話就是要自己去查探此人的幕後黑後。


    “少爺,既然他都已經給你施了這麽厲害的劇毒,那他為什麽還要潛入你的房間?”華容軍不解地問道。


    “他說他殺了雲天心你相信嗎?”天心說完後站起身,“該休息了!”天心走向了床鋪。


    華容軍也站起身,把地上的屍體扛在了肩上,走出了天心的臥室,離開時,他沒有忘記幫天心把油燈熄滅,以及把臥室門關緊。


    天心很快就睡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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