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百醫會診


    說著,伸腿微微一蹬,刀身傾斜,又在那新郎官身上傷口上拓展了幾分疆土,鮮血直流,恐怕不用那檀香燒完,這家夥就要魂歸西天而去了。


    見到地上好大一灘血,那幾個老婆子無不嚇破了膽,噤若寒蟬起來,剛有一個想跑,卻被龍淵一隻鬼狼飛到臉上,嚇得撕天裂地一聲尖叫,昏死過去。


    家丁中,早有人去通知刺史,更有人馬不停蹄地找大夫去了,剩下五六人中,其中一個壯起了膽子,故作鎮靜地道:“小子,這可是刺史大人的大公子,得罪了我家公子,你知道是什麽下場嗎?”


    龍淵根本懶得搭理他這句裝『逼』的話,別的不說,此地是東華國,**躺的,可是東華國最得寵的小公主,別說宰了他一個強搶民女的官二代,就算是把他那個不會教育兒子的老子宰了,又能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正這般僵持之際,龍淵神念一動,察覺到大隊人馬朝著這邊殺將過來,心下微怒之際,卻是豁然想起一事,那便是在正德宮後殿時,鐵劍閣與鐵劍西兩人其實早就發現了自己是裝死!


    就像他現在很清楚地察覺到,那被嚇暈的老婆子是在裝死一樣!晉升到金丹,這樣的細節,是很難逃脫龍淵神念波動的。


    可是,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裝死,為何還要當著自己的麵說出他們的計劃?是了,他們其實早就懷疑自己是雲妃的“人”,如此那般,隻是假自己之口,將這些“消息”告訴雲妃,他們的目標不是要將雲妃之子找到,最起碼現如今當務之急之下並非如此!


    他們假自己之口,使得雲妃知難而退,不敢與東城名流相見,因為他們現在忙於與皇上的三個弟弟爭鬥,根本無暇他顧,又或者……派人跟蹤自己!


    想到這裏,龍淵不禁朝著李英霞望去,卻見她臉『色』憔悴中微微有了幾分暖氣,瑩潤的肌膚微微顫栗,胸口起伏,好不安靜,一時間又是自責起來,將她在外麵的手放回被褥,笑道:“你真好,有這樣為你著想的父母!”


    李昌隆與皇後都曾找過龍淵,他們共同的目的是,希望他能帶著李英霞離開京城,在一兩年之內不要回去。因為,在這一兩年之內,將是李昌隆與皇後角逐的最緊張最激烈的時刻,他們都不希望這樣殘酷的事實影響到女兒,更不希望女兒處身夾縫之中。


    此處為常州刺史府,這刺史姓曹,不過上個月剛蒙皇後恩典才走馬上任,可謂是正意氣風發之際。而做了官,總免不得要收禮,但收了一次,這家夥貪心不足,幹脆給大兒子張羅起婚姻來,試圖趁機好好搜刮一番。這個月大兒子結婚,下個月二兒子,再下個月小兒女出嫁……


    院內,賓客滿門,賀禮成山,曹大人正興高采烈地與前來賀禮的達官貴人們觥籌交錯,卻聽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來,說大兒子遭了道,竟然被他小妾的“野漢子”給砍了,這可當真是無異於在曹大人臉上連踹帶打,使得曹大人臉『色』鐵青,怒哼一聲,將手中酒杯摔了個稀巴爛,帶著一隊護院家丁,便自衝了過去。


    而曹夫人其實就一個兒子,便是如今這位挨砍的主了,母憑子貴,若是這不成器的兒子死了,自己豈不是要被下麵的那些小妾翻身,所以咋聞此事,曹夫人登時間“花容失『色』”,臉上厚厚的胭脂粉被她臉上夾起的褶皺擠下來好些,險些暈厥過去,幸好有丫鬟及時將她扶住,跌跌撞撞地便朝後院趕去。


    在坐眾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知道,這是他們曹家的私事,自然不希望外人參與知道,各自坐回,心照不宣地喝起了悶酒。一時間整個大院靜謐下來,但遠處戲台上唱戲的戲子們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依舊唱的風生水起,有滋有味。


    可偏偏,在這眾人之中,還當真有不長眼的,又或者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叫作丁開山!這丁開山,是個散修家族的後進,可惜家道沒落,修煉至煉氣八層時又再難以晉升,又不會營生的手段,幹脆跑來當差。


    畢竟是修真之人,這小子倒也混得風生水起,現如今已是一方小吏,倒也威名不小,在師爺獻計之下,幾方巴結,倒是攀上了曹家的親戚,兩番收到請帖。


    丁開山覺得此為榮耀也,此刻見曹家出事,自然義不容辭,拔刀相助,見曹大人麵『色』不善,提刀跟在後麵,大有將龍淵“大快朵頤”,為曹大人出氣,以效忠誠之意。


    曹大人心情怒到了極點,更不希望如此家醜傳揚出去,可偏偏身後這不知何縣亭長,竟而問也不問,跟著便來,直恨得他牙癢癢,恨不得立刻找人把他拿下辦了!


    推開門,曹大人所見,一個衣衫破爛肮髒的少年坐在床沿,正拿湯匙喂著一個少女,那少女長得倒是傾國傾城的,可是卻是個病秧子。而自己的大兒子,曹功,竟而躺在地上,被一把烏黑錚亮的鬼頭刀釘著,臉上鼻涕眼淚一大把,卻是雙目緊閉,臉『色』煞白,地上鮮血鋪了好大一片,卻仍是不住擴張蔓延。


    再看新娘子,站在龍淵身後,表情之上,倔強不屈。而那兩三個“服侍”她的老婆子,一個臉『色』如金紙地趴在地上,身子不住顫抖,剩下兩個,死死低著頭,如撞見了鬼一般,根本不敢看龍淵一眼。至於方才跟隨曹功前來“捉『奸』”的家丁,此刻正躺在地上,殺豬般哀嚎著。


    其實,龍淵倒也沒怎麽下手,他們這般哀嚎,多半倒是裝出來的。


    曹夫人剛剛跨進門,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兒子,剛剛穩定下來的心,砰地一聲跳起,又是險些暈厥過去,跌跌撞撞地跑到兒子身邊來蹲下,哭道:“孩兒啊,孩兒,你快睜開眼來瞧瞧為娘啊!”


    龍淵被她這般一哭,隻覺漫天烏鴉,又見李英霞微微鄒眉,猛地一腳踏在鬼狐刀上,又是微微用力,直將曹功給痛得轉醒過來,喝道:“再哭我立刻就宰了他!”


    非但是曹夫人,即便是曹大人,即便是丁開山見了,心頭都是發冷起來,暗想這哪裏是“野漢子”,這分明是土匪嘛!曹夫人嚇得哆哆嗦嗦起來,慌道:“大,大,大王,您要多少銀子,我們出,我們出,求您高抬貴。我可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被她這般一哭,龍淵倒也心軟起來,神念微動,鬼狐刀豁然消失不見,一團鬼氣氤氳在他傷口處,致使血不外流,卻也仍是將這孩子痛得又昏死了過去,喝道:“老子不要銀子,要大夫!方才說了,這柱香點完,再請不來大夫,你兒子就得魂歸西天!”


    曹夫人聞言,但見那檀香還剩下不到二寸,轉眼便要熄滅,登時間衝著在地上哀嚎著的家丁們罵道:“狗奴才,還不快去請大夫!”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門外,幾個家丁背著三五個大夫慌忙而來,堆到了龍淵跟前。


    但見這幾個大夫到有一個老態龍鍾,卻是精光不變,滿臉淵博樣,可惜不知怎麽被弄來的,剛一落下,便是口吐苦膽水,大罵起來。隻是,還沒罵兩句,卻見地上好大一灘血,血腥氣撲鼻之下,又是險些暈死過去。


    龍淵見大夫來,忙抓住他胳膊,把他拉到李英霞麵前,急道:“大夫,您快給看看,我娘子這是怎麽了?”


    那大夫驚魂未定,但見了病人,卻是立刻精神起來,畢竟,人家可是這常州最出名的大夫,號稱“一針閻王敵”!隻是,這“一針閻王敵”剛一搭脈,卻是臉『色』大變,驚道:“此女子雖有脈象,卻無神魂,已然死去多日了啊!”


    這常州最出名的大夫,曾為大內禦醫,據說神醫無敵,卻不知因為何故,被發配了邊疆。在邊疆,閻王敵憑借自己的醫術,救治過幾個官吏的『性』命,得他們報恩,謊稱他在修築工事時餓死,悄悄放了他走。


    閻王敵一路乞討著來到常州,得蒙一家店鋪老板施舍,便給他在『藥』店做夥計,倒也兢兢業業,後來那店鋪的老板見他似乎懂些醫術,為人和善,又隻一個女兒,便將女兒配給了他,家業也是全都交由他來打理,自己隻是坐鎮。


    直過了七八年,閻王敵見官府並未追查自己下落,這才開始將自己的手段顯山『露』水,一時間聲名鵲起,成為常州城最出名的名醫,並被賜號“一針閻王敵”,反倒都忘了他本來的『性』命。當然了,在那之前,閻王敵沒日沒夜地跟隨著嶽父“學習”醫術,倒也無人起疑,都道他是學醫的天才。


    閻王敵既是曾經的禦醫,自然有著幾分處變不驚的能耐,方才還是驚恐,此刻見了病人,立刻收斂心神,隻是一搭李英霞脈搏,卻是驚駭起來,道:“此女子雖有脈象,卻無神魂,已然死去多日了啊!”


    在宮中,他也經常去辨認那些剛剛招進宮的女子是否還是處子之身,是以一搭脈,便知李英霞還是處子,故而稱她為“女子”,而非夫人。


    隻是,龍淵茫然之下,渾沒能注意到這些,怒道:“你胡說什麽!”


    閻王敵又把手搭在李英霞脈搏之上,神『色』更是凝重起來,道:“此女子體內,似有一股陰靈之氣,雖還遠未成形,卻是極為霸道凶猛,早已吞噬了她的神魂,此生隻怕再也不會醒來了!而且,……”閻王敵看了龍淵一眼,見他神『色』焦急,不忍之下,住口不言。


    龍淵急道:“而且怎樣?”


    閻王敵歎聲道:“而且,一旦她體內陰靈蘇醒,破體而出,到時候,這女子恐怕也屍首都不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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