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確切的消息了麽?”


    “是的。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反正那劉虞的檄文一出,我們就好像砧板上的鮮魚一樣。多一家少一家都算不得什麽大事了。反正過了這麽長的時間,該想清楚的我都想得非常清楚了。”


    “主公,都是臣下等人無能,才讓主公陷入到如今的境地之中,請主公責罰!”


    “好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還是說一說都有哪些人跳了出來。”


    “諾!現在可以確定對我們敵對的諸侯一共是三家,其中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和兗州刺史劉岱明確提出要消滅我方,並公開……公開審判主公以正視聽。而渤海太守袁紹曾經私下向臣等遊說,表示隻要主公將冀州讓與他,他願意保主公下半生一世富貴,不過遵從主公的要求,我已經予以最堅決的回絕,如此一來那袁紹必然會撕破臉皮。”


    “除此之外呢?”


    “並州牧李學那邊雖然沒有明確表示會以何種態度應對,但是聽聞最近太原上黨一帶似乎有兵力調動的跡象,我們不能不防。另外陳留太守張孟卓大人派人傳來口信,說知道大人是被人冤枉,如果大人無處藏身,孟卓大人願意以上賓之禮掃榻迎接主公。”


    “孟卓是這麽說的麽?這還真是他的風格啊。從前開始他就是這個樣子,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很多人都變了,變得我已經不認識了,可他卻依然還是那副樣子。嗬嗬,可惜他就是這樣一個忠厚的長者,注定和我一樣不適合這個亂世吧。”


    “主公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張孟卓乃是當年‘八廚’之一,這番話絕對是能有保證的啊。”


    “張孟卓是什麽人我非常清楚,隻不過雖然他有那個心,但是卻隻怕沒有那個能力吧。袁本初啊袁本初,想我韓文節因為感念你袁家對我的提攜之恩為你鞍前馬後,結果如今卻被你落井下石。哼,當我韓文節看不出那些謠言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麽!”


    雖然失去了自己最為倚重和信賴的心腹大將,雖然手下已經有不少已經背叛自己,雖然曾經迷茫過也曾經無助過,但是韓馥終究還是經曆了當初動亂的名士,現在的他已經逐漸從慌亂中回複了原本的平靜,於是很多原本他在慌亂時無法看清的東西也浮出了水麵。


    “那麽主公您打算如何應對。隻要主公有所命令,耿武一定誓死效命!”


    耿武的臉上帶著一絲怎麽樣都無法掩飾的興奮的表情,看得韓馥忍不住暗暗皺了皺眉頭。


    不過韓馥也很清楚,耿武怎麽也算得上是出自冀州世家,雖說在家族中地位並不算太高,但是卻也是有著真才實學的優秀子弟。可是當初潘鳳還沒有戰死之前,這樣的耿武卻一直被潘鳳這位在冀州並沒有多少根基卻備受他寵愛的將領所壓製,心中自然很是鬱悶。


    不過潘鳳的能力和人品也的確很出眾,所以雖然一直穩壓耿武一頭,但是耿武卻也並沒有表現出太多負麵的情緒,反而作為潘鳳的副手表現的頗為出色。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耿武就沒有了上進之心。這不,潘鳳戰死於討董之戰中,沒有了最大敵人壓製的耿武自然對冀州軍頭號將領的頭銜垂涎三尺。隻是之前韓馥本人一直有些渾渾噩噩,所以讓耿武空有一腔熱血卻無用武之地。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在這個外有強敵壓境,內有內殲作亂的情況下,他耿武若是還能夠力挽狂瀾於危難之際,那麽毫無疑問的,冀州軍首座之名必然是其囊中之物。


    這種情況對韓馥來說是一次重大的危局,但對耿武來說或許卻是一次難得的機遇。


    不過,對於耿武的這種野心,韓馥哪怕就是知道了也並不會太過在意,因為一來耿武並沒有取他而代之,至少是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苗頭。至於這二來,已經恢複過來甚至開始向另外一種瘋狂狀態轉變的韓馥也正想借用耿武的這種野心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兩人可以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既然彼不仁,就休怪我不義,袁本初我要讓你為我的愛將償命!”


    看著麵容猙獰的韓馥,耿武忽然覺得自己的選擇會不會是個錯誤,如果不是他大概已經沒有改變選擇的可能,這個時候耿武真的有種想要找回那個和自己接觸的袁紹軍使者,然後與其再商議商議由袁紹提出來的叛離韓馥所能得到的待遇。


    當然,為了能夠出人頭地,下一刻他便將自己的這種想法拋出腦海之中。


    “文威,你去將公與找來,就說我要找他商量抵禦這次外敵入侵的事情。”


    “大人,這樣隻怕不妥吧。公與現在隱隱已經是那群叛徒的首領,您與他商量,這豈不是與虎謀皮麽?說不定到時候他反而會勸您投降那個該死的袁紹。”


    “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不過這件事上你就不需要多想了,公與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非常清楚,之前他隻不過是因為對我太過失望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這樣的人並不難對付。”


    雖然耿武已經拿到了不少原本與他無緣的權力,但是如果韓馥想要收回這些權力卻也並不困難,所以對於這種“小事情”耿武並沒有與韓馥過多糾纏,雖然在耿武的內心之中依然對沮授這個已經“背叛”了韓馥的“叛徒”和可能分享自己手上權力的競爭對手抱有相當的戒心。


    被耿武叫來與韓馥密談的沮授最後與韓馥到底談了些什麽無人得知,隻是沮授離開韓馥的冀州刺史府的時候臉色有些不虞的樣子,而這樣的表情也足以讓很多人的大腦浮想聯翩。


    很快,冀州刺史韓馥的別駕便從沮授變成了閔純,而後在閔純與耿武的通力合作之下,冀州的戰爭機器們紛紛開始運作,隻是唯一不知道的是,運作的機器到底還有多少會聽韓馥這個從內到外都堪憂的州刺史,一個原本就沒有資格管理他們這些郡太守的家夥。


    就在韓馥、袁紹、公孫瓚等人瘋狂備戰順便做著各種明明暗暗的工作的時候,李書實的大本營晉陽城內,迎來了一支有些特殊的隊伍……


    “仲德,你確定你沒有看錯?!那個家夥現在要麽應該為那個搖搖欲墜的韓馥出謀劃策,要麽應該替他的新主子袁紹招賢納士,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我這裏。不論是韓馥還是袁紹都應該不希望我這個‘麻煩’出現在冀州攪了他們的好局吧。”


    “如果是袁本初,自然是擔心主公的介入會讓到手的肥肉插翅而飛。不過如果是已經到了四麵楚歌境地的韓馥,那可就不一定了。畢竟在絕境的時候有的人可是會變得很瘋狂的。”


    “也就是說或許韓馥是想要死前拉一個墊背的?所以才找上了我?”


    “想來應該是這麽回事,而且這樣一來主公進入冀州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個呢。”


    看著程昱信心滿滿的表情,李書實卻並沒有露出開心的表情,因為他可是非常清楚被韓馥派到晉陽來的沮授是一位怎樣的人物,而這樣的人物如果全力去做一件事又多麽的難纏。


    之前討董的時候因為河北戰場並非是主戰場,同時沮授作為冀州軍的負責人,雖說與渤海軍的掌控者田豐關係密切,但是畢竟兩人分屬兩位諸侯,之間總是會有一點點隔膜,無法將自己胸中所學完全發揮出來。可就算是這樣,這幾位依然給並州軍製造了不少的麻煩。


    而現在,沮授可以無所顧忌的施展自己的才華,又是在自己較為擅長的領域,李書實真的不知道這位的到來對並州軍而言到底是福是禍,哪怕沮授必然會給出足夠香甜的誘餌。


    “從冀州一路來到晉陽,授(李書實覺得有些別扭)才知道世人對州牧大人或許多有誤解,而州牧大人雖然遭遇了無知者的誹謗,但是卻依然能夠不忘本心,真是令人讚歎,佩服。”


    這是場麵話吧,這隻是不讓會談僵持下來的場麵話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雖然內心不斷這樣提醒著自己,但是能夠得到沮授這樣的稱讚,李書實還是由衷的感受到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畢竟以他對沮授的“了解”,眼前這位冀州名士雖然在脾氣上沒有他的好友田豐那般剛硬,但是卻也並非阿諛之徒,所以他的稱讚自然是有著相當的分量。


    “既然公與先生覺得之前誤會了在下的為人,如今你所效力的韓文節韓刺史又成了叛逆之徒,不如你來我並州如何,在這裏幫助我造福一方百姓,也幫助我壓製異族揚我大漢國威。”


    “授(李書實覺得更難受了)夜觀天象,代表州牧大人的那顆星惶惶如皓曰,而且愈發明亮,旁邊圍繞著眾多星辰,都璀璨絢爛。反觀代表我的那顆星,正變得黯淡無光,所以為了不損害到州牧大人您的大業,您還是不要讓我這麽一個運道衰落的人到你身邊做官比較好。”


    “看樣子韓文節不亡,隻怕我是得不到先生。也罷,就請先生記得晉陽一定有先生的座位就好,希望我們有朝一曰能夠在晉陽我的府邸之中把酒言歡,共同暢談天下大事小事。”


    說完,李書實便做出一副要送客的樣子,讓正準備組織詞匯的沮授很是愣了一愣。


    話說這節奏似乎有點不對勁啊。


    看著已經走到他身邊麵目可憎的小強童鞋向門口伸了伸手,沮授臉上露出了少許苦澀的笑容,隻不過很快便又消失於無形,如同初見那般從容淡定。


    “州牧大人雖然治下有方,並州境內居民安定富足,但是卻有著非常大的隱憂啊。”


    無視了在一旁不斷放氣勢,擺pose的某隻小強,沮授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李書實之前的話一般站在那裏侃侃而談。而他的這種行為也讓某隻小強童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所以說小強童鞋果然你還是太甜了啊,不知道這是所有雄辯之士必備的天賦技能麽?


    說起來沮授麵對這種情況沒有如同金館長或者兵庫北那般哈哈哈大笑三聲已經非常給麵子了,所以說區區以危言聳聽開場什麽的李書實表示自己的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


    “隱憂啊……或許的確會有一些隱憂,不過在堂堂大勢之下卻也無法掀起什麽風浪來。”


    不能順著對方的節奏來,否則掉進對方的陷阱裏再想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沮授對於李書實而言畢竟是威名赫赫之輩,就算明知道他是想要通過某種“恫嚇”和虛張聲勢來達到某種目的,但是卻已然很好奇他究竟會用怎樣的方法來說服自己,畢竟自己怎麽說也應該有些名望,對方應該不會用糊弄三歲小孩子的手段來糊弄自己。


    如此一來,倒是可以聽一聽對方對於自己的勢力有著怎樣的看法。


    畢竟對於沮授來說不但是旁觀者清,而且作為韓馥曾經的肱骨,沮授應該知道不少的秘密。


    “州牧大人固然手握重兵,麾下能臣猛將無數,但是卻也無法阻擋某些宵小的野心吧。或許他們無法從根本上動搖州牧大人,但是卻也會給州牧大人打來不必要的損失。而且如果在關鍵時刻有人從背後出手,隻怕即使以州牧大人之能也無法全身而退。而且,這還僅僅隻是內部存在的宵小之徒。而在州牧大人周邊,可還存在著更大的隱憂……”


    “我知道最近袁本初、公孫伯圭等人似乎有所動作,而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麽我相信公與你應該比我這個外人更加清楚。所以……你這是打算拉我並州進這潭渾水麽?”


    “是,也不是。”沮授的笑容相當的高深莫測,純以演技論,可以給十六個讚。


    “真是有趣,那麽就讓我來領教一下冀州名士沮公與的風采吧。”


    而就在沮授出現在晉陽的時候,正在一路北上的曹艸軍的高層也因為一封信變得不再平靜。


    “孟德,我們為什麽要回北方,還要參與到這種事情之中。雖然袁本初對我們的確有著不小的恩情,但是,但是對方也並非我們的仇敵啊。揚州多好,我看那個陳溫並不懂多少軍事方麵的事情,所以一定會倚重孟德你的力量。時間一長,等我們積攢了足夠的人脈,整個揚州或許都會成為孟德你的囊中之物,到時候不論是逆長江而上進攻劉表還是北進徐州攻打陶謙,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而且也同樣能夠幫助到袁本初不是麽。”


    “咦?沒有想到元讓你也能有想到這麽多東西的時候啊,這可真是件稀奇事。”


    隻不過麵對自己兄弟夏侯淵的調侃,夏侯惇並沒有一丁點反應,依然看著曹艸平靜的麵孔。


    “元讓說出這樣的話隻怕另外一層含義還是擔心並州的實力吧。總覺得弘農一戰之後,元讓你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變得似乎沒有之前那般……那般勇猛了。”


    似乎是擔心刺激到夏侯惇,曹艸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是斟酌,隻是說出來的內容嘛……


    “我的確是覺得孟德你就這樣拿著我們好容易重新獲得的家底去和並州死磕有些不智啊。”


    “哦?元讓你就真的對我們的部隊這麽沒有信心?須知丹陽兵可是天下聞名的強兵啊。”


    “就算是強兵又如何,與子孝帶來的兵馬相比也不過五五之數,而且要知道那還並非是並州最精銳的部隊。更不要說呂奉先、趙子龍、高子安等人皆是世之良將,並不比那王越好對付多少,就算經過弘農一戰之後我們都有所裨益,但是想要勝利也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夏侯惇的確是一隻天然動物,但是這卻並不代表他真的是笨蛋一隻,從曹仁的身上就能看出來並州軍的底蘊到底有多強,更別說當初在並州的時候他和夏侯淵可是沒少被並州軍的將領們調教。雖說未戰先怯似乎有些不夠勇敢,但是為了曹艸今後的發展,夏侯惇並不介意自己的麵子問題。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曹艸對於夏侯惇那略顯冒犯的口氣並沒有感到生氣。


    “雖然元讓說得沒錯,可是我們又能有什麽借口來推辭袁本初的請求呢?口氣那麽誠懇反而讓人有種不好拒絕的感覺呢。”


    李典也在一邊歎了一口氣,麵容有些凝重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袁紹也認為窩在並州的李書實一定會借冀州大亂的這個機會出來攪局,畢竟雖說其對並州的戰鬥力沒有曹仁、夏侯兄弟那般直觀的認識,但是好歹也曾經在河北鏖戰過並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更別說其手下心腹愛將顏良文醜都對並州的將領青眼有加,袁紹自然是要給並州找些麻煩,讓他們無暇東顧。


    當然,這一次自然不能再采用那種沒什麽太好效果的煽動豪強叛亂的方法,所以袁紹一紙書信找到了自己的好基友正在往北歸正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的曹艸,希望他能夠前往河南,進攻對於並州軍而言重要姓僅次於太原郡的河內郡。


    而也正是這一封書信,才引起了上麵的一番爭論。


    雖然是曹艸軍高層中對李書實觀感最不好的一群人之一的李典,但是這個時候卻也站到了夏侯惇一邊,畢竟這樣的選擇關係到了他所效力的主公曹艸未來的發展。所以哪怕有這個人的好惡,但是李典依然選擇從公事公辦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


    “借口還不好找,青州那邊不是正鬧黃巾麽,我們應鮑濟北的邀請前去幫助剿滅黃巾軍。雖然希望能夠幫助到本初兄,可是奈何若是我們不去,鮑濟北可是有姓命之憂啊。”


    曹洪倒是一臉的輕鬆,甚至還有心情拿濟北相鮑信開一開玩笑。


    不過不管是勸誡的,還是出主意的,核心思想隻有一個:保存實力,不與並州軍硬磕。


    顯然隨著討董聯軍已經實質上解散的消息傳遍神州四麵八方,所有人有些頭腦和想法的人都已經意識到了亂世的到來,而想要在這亂世之中謀得一處存身之地,那麽手中的錢糧和兵馬便是重中之重,而其中後者更是一切要素的基礎。


    畢竟錢糧沒有了可以去搶,地盤沒有了可以去奪。可是如果沒有足夠強悍或者數目的兵馬,那麽你就隻能成為亂世之中依附於他人生存的藤蔓。雖說藤蔓也有可能逆襲大樹,但是這樣的方法對於現在實力並沒有大損甚至還恢複不少的曹艸軍眾將而言卻有著不小的抵觸。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隻是……哎,或許本初兄看得很清楚,再怎麽無欲無求的人在這樣的亂世之中想要獨善其身都是難之又難,更別說是李學所處的那個位置上呢。”


    似乎是在感慨他人的遭遇,但是卻又有些像是在感慨另外的什麽事情。


    總而言之,曹艸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微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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