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才到山陽郡,就已經見到這麽多零零散散的黃巾軍,那麽北邊豈不是……”


    “是啊,難怪有人說此次青州黃巾軍號稱百萬。當初我還以為不過是幾萬人虛張的聲勢而已,不過從如今看來,算上那些自稱黃巾軍的匪盜流寇,或許百萬之數還略有不足呢。”


    “果然子廉你就是一個烏鴉嘴,照現在看,別說是鮑濟北,就算是那個兗州刺史劉岱隻怕是都無暇估計北邊冀州的事情,如何能夠在黃巾軍的衝擊下保住自己的根本之地才是他現在的頭等大事。不過想一想他出兵的時候知道自己後路被斷會是怎樣一番表情呢?嗬嗬……”


    雖然並沒有決定是否完全按照袁紹的要求去做,但是選擇從沛國直接北上而非西進本身就說明了一些什麽,所以現在的曹艸軍內部氛圍相當的輕鬆,雖然在沿途遇到了不少黃巾軍的散兵遊勇——當然這些三五十成群,最多不過數百人規模的黃巾軍並不敢“冒犯”這支數千人的龐大官軍,但是對於曹艸軍的偵騎和斥候而言,卻也是難得的“狩獵”機會。


    所以離開沛國沒幾天,這些曹艸軍的將校們都利用這個機會獲得了不少的經驗。


    “孟德,你到現在還是感到不甘心麽?其實如果換一個角度看或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得那樣糟糕,隻不過是因為孟德你被其他事情蒙蔽了雙眼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舉棋不定。”


    一路行來唯一精神並不是很飽滿的曹艸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瞧,卻是夏侯惇和曹仁,而遠處的夏侯淵與曹洪雖然還在控製部隊,但也都時不時投來關注的目光。


    “讓你們擔心了麽,放心吧,我沒有事的。”


    雖然曹艸和袁紹的關係可以說是經曆了太多太多的風浪,甚至還做出過終身的約定(霧),但是他也同樣很清楚,現在他的這一套班底之中雖然有山陽李氏這樣對李書實並沒有太多好感的存在,但是更多的卻是如同曹仁、夏侯兄弟這樣與並州軍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存在,更別說那些基層出身的將校們與並州的感情更是極為微妙的存在。


    所以在行事的時候,曹艸總是覺得自己或許不能忽視這樣一個特殊集團的某些訴求。


    隻不過,看一旁曹仁臉上嚴肅的表情,曹艸又覺得或許自己是不是想得有些太多了一點。


    好吧,曹艸無論變成什麽樣子,其的設定上都不會被落下一條,那就是他的疑心病。


    隻不過比起某些三流梟雄野心家,曹艸更善於掩飾自己的情感,所以看出來的人雖然並不會少,但是眼前這幾位卻並不會感受到曹艸的這種感情。又或者說作為曹艸親族一般存在的他們,本來也並不需要擔心這方麵的事情,曹艸對他們也會報以最大的寬容,畢竟如果連親族都不再支持你,那麽那些所謂的“外臣”你又能夠相信幾個呢?


    “仁與諸將其實都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主公。”這一次開口的卻是一臉嚴肅甚至身上的氣勢稍稍有些迫人的曹仁,“我們想要知道主公的誌向到底是什麽。現在聯軍已經名存實亡,各地的諸侯已經各自返回並開始爭權奪利明爭暗鬥,可以說哪怕大漢還能夠繼續延續下去,但是權力隻怕也會落入實力強悍的諸侯手中。董卓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看到曹艸逐漸陷入到沉思之中,曹仁似乎並不過癮:“那麽主公呢?主公是想要做一番大事成就無上的名望並為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開辟出一塊安定的樂土,還是僅僅想要做某為諸侯麾下的一名良臣,為其鞍前馬後奪取天下,之後作為從龍之臣名垂青史。”


    頓了一頓,曹仁看了一眼夏侯惇,見他向自己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道:


    “您是我們的主公,所以不論您做出怎樣的選擇作為同出一族的兄弟我們都會鼎力支持你的決定並以主公的目標為奮鬥的方向。但是如果您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那麽我們就會變得無所適從,最終隻能根據我們自己的想法來行事,久而久之隻怕就會變成一團散沙啊。”


    “子孝言重了,照你這麽說來那李學的並州豈不是要變成一團亂麻不成。”


    “這個嘛……相信主公應該比仁清楚,李並州身邊那些人的心思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才對。”


    “這樣麽?隻不過如果我選擇想要做一位從龍之臣,那麽雖然你們依然會幫助我,可是我們之間的君臣名分隻怕也就到此為止了吧。我想要聽真心話,所以不要誆騙我。”


    “這……如果是那樣,以主公您沒有開府的權力,我們隻怕也是有心無力啊。”


    “我明白了。謝謝子孝、元讓還有其他人的提醒,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曹艸身上的氣勢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而發現了這一改變的人,不論是身為親族的曹仁、曹洪等人,還是作為外臣的李乾、李典等人,臉上都露出了開心、振奮以及認同的表情,顯然這樣的主公才是他們真正願意托付未來的人啊。


    而在這些人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曹艸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內隨著自己心意變化而發生的變化。


    這種感覺,這種灼熱的感覺……


    感受到內心那種血液快要沸騰的灼熱感覺,曹艸覺得自呼出的氣體都不再是平平常常的空氣,而是帶著硫磺和火焰的氣息,一遍一遍的洗刷著他的鼻腔和口腔。


    隨後熱氣開始不斷收縮,匯聚,最終在臍下三寸的地方被壓縮成了一股奇妙的散發著無窮熱力的點。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疼痛和除了灼熱感之外的不適感覺,但是曹艸依然眼前冒出了自己的內髒正在被劇烈灼燒的幻覺,讓感覺置身於熾熱沙漠中的他打了一個寒顫。


    那個散發著無限熱力的點似乎並不太安分,竟然順著脊椎的方向不斷上行,而且還是采取進二退一的腳步,那種上上下下的灼烤感讓曹艸恍惚間感覺自己似乎見到了某種李書實非常喜歡請他吃的一種名為“燒烤”的美食,隻不過這一次他從食客換成了正被火焰炙烤的獵物。


    而在這個時候,曹艸身邊的曹仁與夏侯惇也感覺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氣息。雖然他們並不清楚曹艸現在到底在經曆著怎樣的變化,但是因為有過親自和看別人服用果子的經曆,曹仁對於類似的變化多少還是有點心得。於是在他的指揮下,他與夏侯惇、曹仁共同護在了曹艸身邊,而夏侯淵則向全軍傳達了暫停行軍安營紮寨的命令。


    “子孝,主公真的沒問題麽?”夏侯惇的表情透著濃濃的不安和擔憂。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雖然主公的表情略微有點痛苦,但是脈象卻並沒有什麽異常。”


    李書實的並州軍是很推崇戰場軍醫這樣一個職業的,雖然因為這個奇怪的位麵的奇特法則,流血甚至是感染如果能夠及時用法術進行治療都可以搞定,所以對於戰場軍醫的需求看上去並不算太大。但是考慮到文官職業的稀有程度和普遍擔負的任務,李書實還是在蘇小蘿莉的幫助下訓練了一些戰場醫官。這些人並不需要懂得多麽高深的醫療知識,隻要能夠做一些止血包紮、消毒以及一些常見疾病疾病的治療方法,不但可以減輕文官和巫醫們的工作,讓他們投入到更需要他們的地方,而且還能防止因為治療不及時而導致的士氣劃落。


    曹仁在並州的時候就好像海綿一樣,除了吸收各種武藝、兵法和律法方麵的知識,同時也吸收了不少的雜學知識。其中醫術方麵便是從黃忠那裏請教而來,雖然當初學習這些知識更多的是希望能夠像黃忠那樣擁有更好的身子骨,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卻也有些意外的作用。


    隻不過曹仁的話頂多是讓曹艸周圍將軍們的心情從驚慌變成了擔憂,愁雲依然籠罩著。


    而正在外麵一片忙碌的時候,神經備受煎熬的曹艸現在又變成了什麽樣子呢?


    經過一路上行,原本位於臍下三寸的那一點灼熱經過胸中不作停留直接到達了頭部的印堂穴所在處——話說曹艸的幻覺是否也應該從內髒燒烤變成淋上了熱滾滾沸油的猴腦呢?


    不過實際上當灼熱的感覺離開脊柱進入大腦後,曹艸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感受到讓他難以忍受的感覺,反而是一股明悟忽然從腦海之中升起,他的過往,他的誌向,他的野心……他的一切心理活動都仿佛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從腦海之中流淌而過,讓他明白了自己的目標和追求,同時也讓他看清楚了自身的潛力,以及突如其來的神秘感覺所引發的變化。


    這便是傳說中每逢亂世就必會出場,無論是什麽人隻要獲得這一職業就能成就一番大大小小功業但是卻從沒有人知道如何轉職成為這種職業的群雄麽?


    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眼前那一雙雙混雜著關心和擔心眼神的手下,曹艸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而這個笑容也是他自從弘農一敗後所露出的最為有迫力的笑容。


    “看樣子主公這一次是獲得了意外的收獲呢。”曹仁覺得曹艸現在的狀態就和他當初從果子所布下的幻境中衝出時的感覺非常相似,而且氣勢上也似乎更勝以往,故有此一說。


    “的確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或許我的確有著天命的眷顧吧,不過這也要感謝諸位的勸誡,正是因為有了你們的鞭策,才會有曹某人今曰的決斷。希望今後你們依然能夠繼續幫助我。”


    “某等敢不效死力!”


    “好了,不要停歇,目標濟北,全速前進!”


    “這個……主公。因為您剛剛的異狀,我們才下達了安營紮寨的命令沒多久,如今您現在又要說全速前進,這個……這個隻怕士兵們會有些怨氣啊。”


    “嘰裏咕嚕吉利瓦魯西裏咕嚕……”曹艸覺得自己還是靜靜看向45°的天空默默流淚吧。


    而就在曹艸終於悟出了屬於自己未來的道路時,晉陽城內的州牧府中同樣在上演一出好戲。


    “州牧大人莫非以為僅僅隻是鞏固自身便能夠讓他人忘卻並州的存在了麽,這可太天真了。”


    “但是總想著削弱敵人而忘了自身實力的增強,就好像忘記地基想要在空中修建樓閣的人一樣,最終得到的隻可能是轟然倒塌的結果,不知道公與先生覺得學說的可對。”


    “州牧大人是曲解了在下的意思。現在並非是要讓州牧大人放棄對於自身實力的獲得,事實上在這一點上州牧大人做的還算不錯。隻不過在下是希望州牧大人在或許自身實力的增長的同時,也應該想辦法讓那些潛在對手的實力得到削弱。事實上現在就有一個相當好的機會。”


    “我蒙先帝拔擢,才有了今曰的一番成就,所以為了報答先帝之恩,自然要努力完成先帝的遺願。雖說現在局勢紛亂,想要達成這一目標並不容易,但是我並不會因此而氣餒,反而會奮發努力。隻不過卻也因此而無法分心旁騖啊。”


    “州牧大人的忠義在下感同身受。隻不過就像州牧大人所說的那樣,在這紛繁複雜的時局下,哪怕是想要做一位漢之忠臣,達成心中的目標,也是需要足夠的實力才能支持。州牧大人如今倍感完成目標之艱辛,就是因為您的實力還不夠強。所以為什麽不藉此機會一方麵增強自身的實力,另外一個方麵也可以震懾那些阻攔您的誌向,拖您後腿的人,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與袁本初相識也有數年的光景,彼此之間雖不能說是相交莫逆,但是卻也算得上彼此都有些了解。哪怕因為一些事發生過衝突,可對方怎麽說也是漢家四世三公的大家族,現在同為漢臣,更是應該共同為大漢的安定團結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公與先生你說是也不是。”


    對於李書實有些胡攪蠻纏的說法哪怕以沮授的涵養也忍不住嘴角和眼角同時發生了間歇姓的抖動,隻不過因為很清楚雙方所處的立場以及對方可能的目的才不得不強自忍耐。


    當然,也因為這個原因,李書實在沮授心目中的評價竟然還產生了小幅上升,如果李書實知道了這樣的結果會不會直接不顧場合的一蹦三尺高呢?這的確很令人在意。


    “隻怕州牧大人有所不知吧,”說著就算是沮授自己也並不是很相信的話,但是為了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沮授依然沒有放棄對李書實這隻看上去有點小boss風範的家夥放棄治療。


    “正因為州牧大人與那袁紹之間有所了解,再加上其麾下倚重的將領顏良文醜之輩都與州牧大人或曾經頗有交往或曾經有過交手,所以其才會對州牧大人以及並州的存在寢食難安。而且別看袁氏乃是我大漢少有的四世三公之家,但是他們的野心卻並不比張角、董卓之輩少到哪裏,甚至昔年我家主公跟隨那袁紹舉兵討伐董卓的時候,袁紹就曾經揚言戰勝董卓進入京城之後要如何威逼陛下退位,扶植一個更符合自己心意的傀儡上台。而且更是將州牧大人和您的並州視為是與董卓同樣需要除掉,甚至因為並州就在其臥榻之旁,更是比被逐出洛陽的董卓更要優先除掉的對象。‘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啊。州牧大人若是不提早防備,不要說當初在河東發生的故事還將會上演,而且還會有更多的陰謀在等著州牧大人啊。”


    “公與先生說本初想要陰謀廢立。而本初又說你們家主公有此心思,孰對孰錯,嗬嗬……”


    “不論是誰先挑起的這個話題,可那袁紹的不臣之心已經昭然若揭。我家主公已經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擔任大漢的官職,但是卻也不希望其他的不臣者繼續在那裏搬弄是非。而州牧大人一直是我大漢的忠臣,更是能夠讓治下百姓安定富足的好官,所以將冀州數十萬戶百姓托付於州牧大人,我家主公也算是能夠在良心上獲得一些安慰了。”


    “我可是記得韓文節應該隻是區區一個冀州刺史,所擁有的權利公與應該比我更清楚。那麽這樣的韓文節什麽時候卻能夠代表冀州的那些郡守和郡內百姓了?莫不成我大漢六百石的刺史在我所不知道的什麽時候有了如兩千石州牧一樣大的權力。”


    “這就是我家主公能夠為大人提供的,哪怕我家主公在家世上無法與四世三公的袁家相比,但是潁川的世家集團與汝南的世家集團也並非完全是一條心呢。更別說這一次袁紹終歸還是因為舉兵討董失敗而有些心急了點,所以他所能獲得的支持力度也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大。更何況就授所知,州牧大人在冀州也並非完全沒有一點根基,所以隻要我們兩家聯手,州牧大人便能夠掌握足夠讓州牧大人完成先帝遺願的力量和一個穩定的後方環境。”


    “那麽你們又想要在其中獲得什麽呢?”


    “我們?我家主公僅僅隻是想要給予那些迫害他的人一點點代價罷了。當然,同時也希望冀州百姓能夠迎來一個更加適合他們的主人。”


    沮授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顯然他覺得他對麵的李書實已經露出了意動的神色。


    如此,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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